顾小北和白晓兰都没睡,顾小北听到大门响,一骨碌爬起来,穿上鞋就跑出去开门。
“陆战国?是你吗?”顾小北拉开院子的灯,边跑边问。
“嗯,你慢点跑,路滑。”陆战国听着顾小北慌乱的脚步声,还不忘叮嘱道。
顾小北拉开门栓,打开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爸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陆战国看着顾小北穿了个毛衣就跑出来了,拉着她赶紧往屋里走,边走边说:“轻微脑出血,现在没事了,我回来拿东西,你一会儿插上门,放心睡吧。”
顾小北这才放下点心来,帮着陆战国收拾起东西,又找了个没用过的搪瓷盆子,饭盒用网兜装上。
陆战国临走前,又嘱咐顾小北,把门插好,好好睡,明早起来熬一些粥,他回来拿。
顾小北送走陆战国,插好大门,刚进屋,坐在炕上的白晓兰就急急的问:“爸没什么事吧?”
“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要看以后的恢复了,咱们赶紧睡,明天有得忙。”顾小北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可是依旧睡不着。
白晓兰也不再问了,屋里又陷入一片死寂,偶尔小胖因为做梦,嗯嗯哭两声。
第二天一大早,顾小北就起来做饭,趁着两个孩子没醒,熬了一锅粥,还热了一些馒头,切了点咸菜,想着哥三个怎么也要轮流回来吃饭。
陆松原一直到中午才醒过来,医生还不让探视,文秀清和靳向东三兄弟只能围在门口等着。
医生检查完,才出来说道:“观察期,还不能探视,而且怕引起病人再次情绪激动,你们留下一个人就好了。”
文秀清看着靳向东哥三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陪着你爸。”
靳向东担心文秀清身体受不了说道:“还是我留下吧,妈,你回去睡一觉,再来换我。”
文秀清坚持的摇头:“我留下,我不看着你爸好起来,我不放心,你们回去,晓兰和小北两个在家,还要看三个孩子,晓兰又怀着孕,我怕忙不过来,你们回去帮着看下孩子。”说完又冲陆爱国说道:“爱国,你也回去吧,我怕你爸醒了,看见你激动。”
陆爱国的眼圈又红了,难过的点点头。
靳向东见文秀清这么坚持,说道:“妈,那你在这等着,我回去给你拿饭过来。”
文秀清摇头:“你爸不好起来,我吃不下,你们都回吧。”
靳向东不再说话,拍拍陆爱国的肩膀,三兄弟一起往外走去。
出了医院大门,陆爱国忍不住哽咽的说:“大哥,二哥你们打我一顿吧,我太混蛋了,家让我弄散了,爸也被我气住院了。”
靳向东看了眼陆爱国,说道:“行了,有事咱们回家说,爸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陆战国也没开口,率先抬步往家走去。
陆爱国心里憋屈难受,这些天也一直忍着,还去了趟南方散散心,现在急需有个爆发点,把心里的难受都爆发出来。
第五零四章:内情
陆战国和靳向东带着垂头丧气的陆爱国回来。
陆爱国一声不吭,就进了东屋,往炕上一躺,过了一会儿就传出来压抑低沉的哭声。
顾小北有些担心的看着陆战国,用眼神询问,陆爱国没事吧?
陆战国抱着小胖,摇摇头,又牵着莫忘,先进西屋,让两个孩子在西屋待会儿,他去洗漱。
顾小北跟着进了西屋,白晓兰担心的说:“老三这是怎么了?哭的这么伤心?”
顾小北想陆爱国最近过的肯定也很苦,和方静离婚,估计也是赌气下同意的。
陆爱国是几个兄弟里,最恋家的一个,如今离了婚,又把老爷子气的住院,心里肯定承受不住了,一个大男人,有时候脆弱起来,比女人还不堪一击。
白晓兰叹气说道:“你说好好的怎么就离婚了,我看他俩感情还挺好的,也不知道为个啥事,说离就离了。”
顾小北也摇头,搂着靠在怀里的小胖,心里有些沉重。
陆战国和靳向东洗漱完,没有回屋,而是站在院子里,靳向东从口袋掏出一根烟递给陆战国。
陆战国没有拒绝,接过烟,就着靳向东划着的火柴,点着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轻吐出烟雾。
靳向东夹着烟,吸了口才说:“我一会儿去单位请假,你这边要是忙,就别请假了,部队上,过年要战备,你这个领导不能不在。”
陆战国点点头,平时不觉得,等出了事才发现,自己这个工作,有太多的无奈。
靳向东对着天空吐口烟雾,活动着脖子说道:“你也不用多想,好在老三也在这,爸这病以后咱们要上点心,医生说了如果再出血一次,就有生命危险了。”
陆战国抽着烟,不吱声,很久没抽烟了,觉得吸进嘴里的烟,苦涩的要命。
靳向东抽完一只烟,拇指一弹,把烟蒂弹进葡萄沟了,回头拍拍陆战国的肩膀说:“一会儿咱们跟老三好好谈谈,看看和方静是怎么回事,妈那儿,我担心她现在是挺着一口气,回头爸没事了,她别再病倒了。”
陆战国点头:“一会儿我先去医院,你去单位吧。”
顾小北站在门里,听着兄弟俩的谈话,眼眶直发酸,一个家庭,要经历一些磨难,才能更有凝聚力。
等大家都吃完早饭,陆爱国才从屋里出来,红着一双眼去厨房洗漱。
顾小北给陆爱国盛了碗粥,拿了双筷子,才抱着莫忘在一边坐下。
陆爱国三两口扒完饭,碗一丢,问陆战国:“二哥有烟吗?给我一根。”
陆战国看看屋里三个孩子,没有说话。
靳向东把烟掏出来,扔给他说:“去外面抽两根吧。”
陆爱国接住烟,没有出去,而是看了一圈屋里的人说:“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和方静为啥离婚?”
接着陆爱国开始慢慢说了两个人为啥离婚的经过。
陆爱国爱打麻将,经常和那帮哥们一打就是一个通宵,有的时候,连着打两个通宵,为这事,方静也和他吵过,闹过,他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有一次,他打麻将去,天下大雨,乐乐感冒发烧,方静着急,背乐乐去医院,半路还扭了腿,就这次是两个人吵的最凶的一次,方静一气之下,带着还发着高烧的乐乐回了娘家。
陆爱国就一次次上门去道歉,方静爸妈一开始也挺生气,怪陆爱国不靠谱,孩子病了,连个人影都摸不着,但是陆爱国嘴会说,会来事,时间久了,方静爸妈也就消了气,帮着劝方静回家。
方静也是赌气,没有想着真离婚,现在有了台阶,也就跟着陆爱国抱着乐乐回了家。
这事刚消停没两天,陆爱国的一个发小过生日,叫着去吃饭,吃完饭,又打起了麻将,这一打又是一天一夜,坐在麻将桌上的人,从来都没有时间概念。
事也凑巧,方静的妈妈在去接乐乐放学的时候,被一喝酒的骑摩托车刮倒,拖出去十几米,人没送到医院就没了呼吸。
等陆爱国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方静因为这事,不肯原谅陆爱国,觉得如果不是他去打麻将,要是他去接乐乐,自己的妈就不会没了,是自己害死了母亲,怎么可能原谅陆爱国呢。
方静提出离婚的时候,心彻底死了,不管街道居委会还是厂里工会怎么劝,她都铁了心要离婚。
陆爱国说到这,搓了把脸说道:“我怎么求她,她都不同意,我发誓,我陆爱国再碰一次麻将,我出门就让车撞死,方静说哪怕我现在就死,她都不可怜我。
我当着他们厂的人,我不要这张脸了,我给她跪下,只要不离婚,这辈子她方静说东,我决不往西,都这样了,她还是不同意,我一昏头,就同意离婚了。我给方静的钱,她也都扔给我了,只带走了乐乐,我元旦的时候,去看乐乐,乐乐抱着我哭,说舍不得我,你们说我多混蛋,我不是人,把老婆孩子都能丢了。”说着忍不住又捂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顾小北和白晓兰听了也跟着掉眼泪,这事要搁自己身上,估计也会和方静一样,带着孩子坚决离婚的,虽说这事细说起来,并不是陆爱国全部的错。
靳向东看着捂脸哭的陆爱国,眉头皱起来,问道:“你和方静还有没有可能?”
陆爱国摇头,声音从手掌里闷闷的传出来:“没有了,我都那么求她了,她都不同意,我这一辈子真是毁在麻将上了,以前大哥说少打麻将,我还没放在心上,现在出事了,才知道,有些错,真的是没有办法挽回。”
顾小北和白晓兰也不知道该咋劝陆爱国,这事就算和好了,会不会也是方静心里的一个坎呢?
陆爱国抹了一把脸,说道:“我想了,我以后就努力挣钱,让乐乐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碰麻将了。我现在最心疼的就是乐乐,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见乐乐哭着喊,爸爸妈妈别离婚!”
第五零五章:劝告
陆爱国的话,让每个人听了,心里都沉甸甸的难受,一个好端端的家,说散就散了。
顾小北还心疼方静,估计这会儿方静心里也很难过,母亲的突然离世,让她无法原谅的是自己,选择离婚,怕也是心痛不已的决定。
只是这里离京城太远,想看看方静都难。
因为惦记还在医院的文秀清,也没有多安慰陆爱国,靳向东让陆战国用饭盒盛了粥,又拿了个饭盒装了煮鸡蛋,馒头和咸菜去医院,自己去单位请假。
陆爱国也要跟着陆战国去医院,被靳向东拦住:“你先在家休息,晚上的时候你过去换妈回来休息。”
陆松原住院肯定要一段时间呢,他是大哥,必须在这时候,合理有效的安排每一件事,不能让家里再有人病倒了。
陆战国和靳向东走后,陆爱国有些尴尬的看着顾小北和白晓兰,摸摸鼻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晓兰抱着豆豆,表情难得很认真严肃的跟陆爱国说道:“爱国,我觉得你和方静这事,你要有耐心,方静现在心里有个疙瘩,如果她过不去这个坎,她肯定不会搭理你,你也不要在这个时候,逞能耍脾气。”
顾小北点头赞成:“你俩这事也就是赶个寸劲了,方静心里难受,你也要理解,不要觉得你下跪道歉,丢了面子,她就该原谅你,你想过没有,那是亲妈啊,没了以后连个依靠都没有,她心里得多难过,而且还是去接乐乐的时候,发生的不幸,方静怪你的同时,肯定也特别自责,如果不去接乐乐,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了?可是人的命,谁说的准呢?”
陆爱国看着平日里,总是挤兑自己的白晓兰说出这么一番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又想想顾小北的话,确实也有道理,可是自己一赌气,已经做了冲动的决定,心里难过的忍不住使劲揪住头发。
顾小北看着陆爱国这样,也不忍心多说,让他去东屋休息,让白晓兰带着小胖和莫忘去西屋炕上玩,她收拾碗筷,打扫卫生,准备过年的吃的。
下午,文秀清才从医院回来,一脸的疲惫,看见小胖和莫忘,也累的笑不出来,只是摸摸了小胖的脸蛋,声音嘶哑的说:“小胖乖乖的啊,奶奶今天不抱你们了。”说着进了东屋。
顾小北原本想问文秀清要不要吃点东西,看她一脸疲惫,想想还是先去休息会儿吧。
东屋的陆爱国看见文秀清进来,从炕上坐了起来,忙着穿鞋:“我现在去医院看我爸。”
文秀清摇头:“爱国,你先坐下,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陆爱国停止穿鞋的动作,看着文秀清说:“妈,我知道我错了。”这么大个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露出孩子般的悔恨和无助。
文秀清挨着陆爱国坐下,握住他的手说:“妈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在医院就想了,人做了错事,不能等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去后悔,我和你爸结婚三十多年了,刚结婚的时候日子穷,但是感情好啊,可是后来,你大哥丢了后,我就怪你爸成天不在家,怪自己没本事,怪你二哥不该拉肚子。
我对你爸更是冷言冷语,你爸在外面再累,回来都听不到一句暖心的话,就是这样,你爸也没有发过一次脾气,经常半夜我能听到你爸的叹息声,我也后悔难过,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后来你二嫂带着莫忘和小胖回家,我也努力一点点改变,可是对你爸依旧关心不够,每天就想着怎么给莫忘和小胖做点吃的?你爸看孩子不细心一点,我还会发脾气骂,你爸总是嘿嘿一笑,我老说你爸这是没脸没皮,后来你大哥回来了,也结婚了,我的心思又全在补偿你大哥身上,前段时间,你爸说手麻,腿麻,我也没放在心上,想着开副中药,给你爸喝。
这次你爸倒下了,我才知道,没有了你爸,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你爸这么多年忍着我让着我,不就是想让咱们这个家和和美美的嘛?如果没了你爸,你说咱们这个家是不是少了一个支架啊。
婚姻啊,就要学会包容,忍让,年轻时,谁离了谁都能过,年老了,才是个伴,是个依靠,你和方静怎么也是原配夫妻,感情要比半路夫妻来的深,而且还有个乐乐,你好好想想,不管因为什么离的婚,能复婚就复婚吧。”
陆爱国在母亲说道一半的时候,眼泪就一直往下掉,听完文秀清最后一句话,一下跪到文秀清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哭着说:“妈,我真的错了,我已经后悔了……我改……我以后一定改,不管方静原谅不原谅我,我都去努力……”
文秀清摸着陆爱国的头发,也跟着流泪,很多人和事,在失去和错过,才会想到后悔和珍惜。
接下来几天,都是靳向东和陆爱国轮流在医院照顾陆松原,陆松原醒来也恢复了意识,留下的后遗症是说话不清楚,右边手脚不利落,这需要一个康复治疗的过程,有的人康复的好,最后和健康人差别不大。
陆松原每次看见陆爱国,都忍不住叹气,含混不清的说:“一定要找方静回家。”
文秀清每天上午会去医院待会儿,给陆松原做做按摩,说说话,下午还要帮着着跟顾小北一起准备过年的食物。
文秀清说,越是这样,越要把年过好,一家人喜喜庆庆的过个好年。
顾小北觉得陆松原这一病,文秀清又改变了不少,会很用心的研究陆松原吃什么会更好。
“小北,你一会儿蒸馒头的时候,给你爸蒸几个花卷,少放盐,抹一点点香豆子粉,你爸爱吃这个。”文秀清边炸丸子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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