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单志奇宽厚的笑容又出现贺穆兰的面前。
“外面冷,先进来再说。我做了粟米粥,还热着……”
“先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男人的宅斗和女人的不一样,更加直接和讲究实力。
但武力更多的时候带来的只是畏惧,花木兰做的是“以德服人”,贺穆兰却是“以武服人”,自然得到的待遇完全不同。
第二更会在晚饭后。
小剧场:
“咦?他认识我吗?”
若干虎头摸了摸脸。
若干虎头(内心狂笑):难不成,我的威名现在已经传到新兵耳里了?
第119章马蹄声声
贺穆兰第二次穿越,其实内心的恐惧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很怕她回不去。
贺穆兰在军中最能倚仗的,除了花木兰的武力,就是她的记忆。可是若是按部就班的按照花木兰的经历来走;贺穆兰不知道哪一年才能找到寇谦之所要的“答案”;顺利的从这里走出去。
她的直觉告诉她,待她见到这里的拓跋焘,应该就知道寇谦之为什么要把她丢到这里来。
所以她急躁的想要早点出头。
花木兰在第一次北征柔然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右军的杂号将军,后来得到拓跋焘青眼,那已经是在柔然境内连斩七大将救出拓跋焘,已经是战斗接近尾声的事情了。
贺穆兰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在面对尸山肉海之时。
她若要隐藏实力,再等一年多,她怕她先要崩溃。不是每个人心志强大到老是面对全然陌生的欢叫还能泰然自若的。
一个已经满级的人突然又被读档重来,重新把你玩过的剧情、练过的迷宫、打通关的BOSS又来一遍;心中的烦躁可想而知。一般人遇见这种事,只想利用自己的记忆想法子找到早点通关的法子;不要再读那些熟到可以吐的对话了。
至少这一次不要一样,有新鲜的、不会让人疲乏的经历。
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再重来一次的。
可是有些东西是无法速成的,比如说,“感情”。
贺穆兰原本和阿单志奇是素不相识的人,只不过因为有花木兰的情感作为“纽带”,才让贺穆兰对阿单志奇另眼相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一个至少证明她的记忆不是妄想之人。
在某种程度上,根本不是阿单志奇靠上了贺穆兰,而是贺穆兰靠上了阿单志奇,将他作为现阶段的“精神支柱”。
可当她发现这“支柱”并不怎么牢靠,而这位“火长”也没有花木兰记忆里的那么坚强大度之后,贺穆兰开始害怕了。
但还好,阿单志奇似乎并没有因为他是个“添头”而对花木兰“黑化”,依然给她留了粥饭,就和以前那样。
贺穆兰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跟着阿单志奇进了营帐,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她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应该有被冷落的郁闷。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贺穆兰愣愣地说。
“火长说他们晚上都还要出去练一会儿武,到彻底不能动了才回来。”阿单志奇从火塘上温着的瓦罐里舀起一碗粟米粥。“这里和黑山城不一样,晚上也不能清闲的。晚上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练的一身汗睡觉,反倒暖和。”
咦?是这样吗?
贺穆兰想起花木兰对最初的那段记忆……
明明都是白天各个练的像是狗一样回到营帐,瘫软在地上不想起来。阿单志奇苦撑着爬起来去灶营做饭,然后他们几个吃完了就互相吹吹牛,聊聊天,等全部人都睡下了,花木兰爬起来去无人的校场练箭练其他武艺……
有这么拼命吗?
还是中军真的不一样?
“阿单志奇,为什么是你在做饭?不该是火长管吃食吗?”贺穆兰接过粟米粥,捂了捂手,奇怪地问他。
在右军,除了火长,谁动炊事和粮食,那就是犯众怒的事情。
“咦?可是火长问了我会不会做饭,我说会,火长就说以后让我来了啊……”阿单志奇疑惑地看了眼贺穆兰。
而且所有人都露出“啊太好了”的表情了呢。
……
到底为什么右军人人都争着抢做饭的事,中军没人愿意啊?
到底为什么差这么多?
为了防止等下谈论的话题食不下咽,贺穆兰三两口把一大碗干粥全部喝完,放下碗问道:
“我以为你会怨恨我了。”
“嗯?”
“怨恨我不经过你的同意,就随随便便决定你要去哪里。”
“花木兰,你后台大到可以随便把一个人随便塞入中军吗?你求过别人把我送到中军来吗?”阿单志奇其实也很介意这件事,开门见山的就问了出来。
“我还以为我有什么出色的天赋被人期待了,所以才……”
“不是我后台大,是这样的……”贺穆兰将中军招揽他进中军的理由说了一遍,然后望着有些发怔地阿单志奇解释着:
“我原本就想来中军,他说还可以加上你,我觉得和你挺投缘,在中军多一个熟人也好互相照应,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并不是我求他让你来中军,而是他说可以让你来,我顺势答应了。”
事实上,贺穆兰原本想的是先快速爬上更高的位置,然后能够把阿单志奇要过来,或者能在他遇险的时候救到他。
但有更好的法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不会错过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阿单志奇轻声叹息,“果然是添头……”
他苦笑了一下,在剩下的粥里添了碗水,继续给它熬着。
“我不该怪你。我心里难过,并不是气你,而是因为有对自己太多的期待,一下子落了空后的失望和不甘。就像你以为自己是被人当正妻娶过去的,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是滕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抱歉。”
“你不必说抱歉,我原本就是个普通人啊。”
阿单志奇摇了摇头。
“因为是个普通人,所以不能像你那样活得那般肆意,那般容易。但即使如此,既然已经来了中军,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机会,我要好好努力,加倍努力,才能不辜负这个机会才是。”
“你准备和这群人一起努力?他们恨不得把你的东西都收到自己怀里!”
贺穆兰一想到这火人的行径就暗暗生恼。
“你居然还从了!”
阿单志奇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他可是会说出“花木兰,先射我头上的”那种勇士啊!
“花木兰,你一直都是这样吗?”阿单志奇十分奇怪地歪着头看她,“一直这么……不合群?”
“什么?”
“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是陌生人,对于后来者,试探和打压是正常的。就算不在军中,在任何地方,像你这样无缘无故对新来的人这么热情,都是很少的。他们又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先做他们能做的,再慢慢互相适应,这很正常。”
见到贺穆兰鸭子听雷一样的表情,阿单志奇苦恼地眨了眨眼。
“你好像没听懂?”
男人之间这样不是很正常嘛?
她为什么烦恼的像是被手帕交排挤的小媳妇一样?
“我只觉得他们做的很过分。”
贺穆兰老实的说。
“我家有个三岁多的儿子。”
阿单志奇突然说到自己的儿子,这让贺穆兰精神一震。
毕竟是个熟悉的人。
“他叫阿单卓,是个很壮实的小子,非常喜欢跟在比他年纪大的孩子后面跑,希望别人能带他一起玩。”他的脸上浮现起怀念的表情。“其实小孩子都是这样,年纪小的喜欢追着年纪大的跑,年纪大的,追着年纪更大的跑。你看,连小孩子都不和比自己弱的人玩……”
贺穆兰脑子里已经糊成了浆糊,抬眼间,全是流着鼻涕光着屁股追着别人乱跑的阿单卓形象。
“其实他的个子已经比那些年纪的孩子高了,可是因为他年纪小,大家就是不带他玩。”
“他们会推他,揍他,有时候我家儿子气了也会和他们打在一起。但时间久了,很快他们就会忘了之前的矛盾,开始在一起胡闹了……”
阿单志奇总是想的很明白。
“花木兰,我们现在就是‘阿单卓’,这些中军的同火就是那群不带我们玩的大孩子。虽然我们现在是同火了,但是彼此不熟,起点也不一样,想要一开始就平等,那是不可能的。”
“你是武艺惊人的‘冠军’,可能有自己的为人处世之法吧。可我就是个混入中军里的普通人,我只能用普通人的法子和他们相处。”
“普通人的法子?”
贺穆兰眨了眨眼。
“恩。”阿单志奇笑了起来,将熬好的稀粥从火塘上取下来,用厚毯子一层层裹起。这样,稀粥既不会被火塘里的火熬干熬焦,又可以保持温度。
“普通人的法子就是,在不知道同伴怎么待你之前,先想想自己能为同伴做些什么。人心是会捂暖的,捂不暖,自己也就凉了,那时候再说吧。”
他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非常温暖。
明明是平庸的长相,却看的贺穆兰忍不住想要落泪。
阿单志奇抱起裹着毯子的罐子,在背风的地方放好。
等同火回来,他们就可以喝上一口热的。
贺穆兰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落泪了。
——因为很久以前,花木兰练箭回来,喝到的就是这样温好的热粥。
无论是花木兰还是贺穆兰,阿单志奇都给她们上了很好、很重要的一课。
他就像是注定要矗立在那里的明灯,指引着她们不要偏离了人生的道路。
。
没有多久,贺穆兰和阿单志奇等到了同火回营。阿单志奇非常自然的站起身,到门口去迎接。
贺穆兰在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儿,还是也站起身子,跟在了阿单志奇的身边。
在此刻,贺穆兰是真正察觉到,其实是自己在依靠着阿单志奇。
她在跟着他学习如何做一个这个时代的普通人。
这个土生土长在一千五百年前的鲜卑人,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
而她,不过是误入了这里,连如何从最低处做起都不会的“异人”罢了。
这一火人进来以后,明显对阿单志奇比下午时候亲热了许多,大概是会做饭的人到哪里都受欢迎吧,等阿单志奇把热粥捧出来让他们暖暖的时候,他们笑的更加开怀了。
“哎呀了不得,以为来了个弱鸡,结果是个会过日子的!你一定是有家室了吧?”火长喝了一口粥,舒服地眯上了眼。
“恩,孩子都三岁了。”阿单志奇点点头。
“有妻有子,真让人羡慕,我们还都是老光棍呢。”一个同火笑着接过罐子。“不过,你还是个新兵,在战场上太危险了,你可是有家室的人,更不能偷懒才是。”
“晚上最好也跟我们练练武,战场上刀剑无眼,不是你武艺好就能活的,有时候要靠身体的反应……”
他这话明显意有所指,眼睛一直看着贺穆兰。
若是下午那个,因为别人要抢走花家所有积蓄购买的武备而气愤的贺穆兰,此刻大概会觉得他们这话就是嘲讽,而且是抬高阿单志奇而冷落自己。
说实话,贺穆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狭窄的一面。
大概是因为在花木兰的身体里端着太久,都忘了别人不把自己当回事的那段日子了吧。
但是现在……
贺穆兰见他看她,还算友好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也刚刚练箭回来。”
这样的态度让所有人一愣。
“我有一百五十步的弓力,骑射是强项。我是新兵,也许经验不足,不过至少出战的时候,我可以在后面替你们射箭掩护。”贺穆兰看着突然笑了起来的阿单志奇,继续强忍着有可能面对的嘲笑说道:
“所以这把弓对我很重要,你们不能拿走。其他的东西……”
因为紧张和示弱的羞耻,贺穆兰虽然说的光棍,其实身体紧绷到微微发抖。
“哎哟,这小子真把我们当见什么东西眼睛都移不开的人了。你当我们是满地杂胡,破头盔都抢的要杀人的右军吗?”那火长一愣过后大笑了起来。
这大概是右军当年闹出的什么笑话,因为在花木兰的记忆里,中军也经常拿这个话题嘲笑右军。
“一百五十步?我从军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弓力这么强的。你这木弓可看不出有这么强的弓力,开到那么满,一下子就断了吧?”
“……大概吧。”
我上辈子用的可是铁胎弓啊。
贺穆兰在心里小声的嘀咕。
“既然擅用弓箭,那就不算没用。”火长咂巴了下嘴,又扫了眼阿单志奇。“你虽然是添头,可是会做饭,也不错。老子底下几个同火快被老子毒死了,每次大战前都要拉肚子。”
“就是就是,我严重怀疑桂生和七子是拉肚子拉到腿软,才被蠕蠕人给砍了的!”
一个火伴大声嘲笑了起来。
一时间,营帐里的气氛也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他们练了武回来本来就累的够呛,喝完粥以后顿时困的不行,随便拿起火塘上烧着的热水倒到盆里,一群人擦一擦洗洗脚就爬到了褥子上。
贺穆兰原本还在感动气氛终于有了缓和,此时一见几乎四五个人共用一个木盆里的水,顿时神色凝重极了。
“花木兰,你要不要擦一把?”阿单志奇穿起鞋子,把手中刚刚擦完的布巾递给花木兰。
“我这水还热着,你洗我的吧。”
……
“我我我我,我没出汗,算了吧。”
“哦。”阿单志奇端起盆,端出去泼掉,“看不出来啊,你看起来白白净净,其实挺不拘小节的。我还以为你肯定是天天都要擦洗的人呢。”
不拘小节=你真脏啊。
天地可鉴……我真的是天天都要擦洗的人啊……
坏了!
贺穆兰猛然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在这个几乎人人拼了命练武的中军,晚上根本没什么地方是碰不到人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偷溜出去打理下自己也就成了幻想。
苍天啊!
不洗脚没什么,不清洗下面的话?
贺穆兰烦恼的爬回褥子里,感觉自己脏极了。
***
做让人接受的人,比做让人害怕的人舒服多了。
至少贺穆兰现在是这么认为的。
她虽然不合群、傲慢、对前辈无礼,但毕竟是新兵中的“冠军”,有些脾气也正常,同火之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对她还算宽容。
尤其待贺穆兰前几天夜里练箭箭箭中靶、中间没有休息过一下的事情传出来以后,同火之人对她的态度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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