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能忽弄我。”说着,江陈余又指了指面前的空酒杯说:“调吧!”
还能说什么呢!周良善只能从善如流,连续调了好几杯。那些红红蓝蓝迷幻悠远的视觉震撼和销魂浓郁的味觉冲击下,江陈余一口气喝了四五杯,似无意般问:“笑着送别,来世才能笑着相见,你在哪儿知道的这句话?”
周良善想也没想,脱口回道:“佛经。”
“放屁,你当我没看过佛经。”江陈余佯怒。
周良善放下手里的调酒壶,抬头一本正经地说:“良善大师的佛经第一页的第三行就是这么说的。”
江陈余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状,然后很突兀地说:“我家老头子很喜欢你,让你闲了去家坐坐。”
周良善正给他斟酒的手抖了抖,惊讶地说:“不会吧,喜欢我?”
江陈余很肯定地颔首。
周良善的心情一下子坏了起来,看外星人一样盯着他问:“你不介意我当你小妈?”
江陈余气的直骂:“滚蛋,别往我家老头子身上泼脏水,他是父爱泛滥,想认你当女儿。”
“哦,想当干爹啊?这年头干爹也不是什么好词。”周良善呐呐地说。
江陈余一阵轻笑:“他是想当你公爹。”
周良善被口水呛地猛烈咳嗽起来。哎呦妈呀,这老头是来搞笑的吧!
江陈余看笑话似地看着她问:“怎么,嫌我配不上你。”
周良善很认真地说:“老板,你别吓我成吗?你明明知道我胆小嘴笨。”
江陈余突然收起戏谑,命令似地说:“说说你和沈树。”
江陈余比沈树还让周良善觉得恐怖的地方,就是谁也摸不透他的心。周良善沉默了。怎么说好呢?还说是真爱?实在是不想拿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去骗别人。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比狐狸还要精明的江陈余。
“怎么会和他一起去我阿姨的葬礼?”江陈余追问。
周良善听出了重点,说:“原来那不是你妈妈。”
江陈余愣了一下,也陷入沉默。
沉默代表着无言的反抗,也代表着不想说。周良善的美德:别人不想说时,她绝不会追问。
就在这时,江陈余又连续灌了两杯酒后,拍了拍弹性十足的沙发,示意周良善坐在他的身边。
“给你讲个故事。”此时的江陈余出奇的温柔。
故事的开始通常都很老套,开头一般都是“很久很久以前”。江陈余的故事发生在二十年前,那时他的年纪和周良善开始流浪时的年纪相仿。
江陈余陷入了回忆,紧锁着眉头,脸上浮现出周良善从未见过的焦虑情绪,仿佛回忆是比才狼猛兽还要可怕的东西。
只听他说:“从前啊有一对姐妹,姐姐精干历练,妹妹温婉贤淑。姐姐二十岁那年,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做了军中红花,短短几年功夫便成了红极一时的最年轻的连级干部。紧接着姐姐嫁人生了孩子,还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未婚的妹妹便来了姐姐家代替姐姐照顾孩子。后来,妹妹和姐夫日久生情。再后来姐姐发现丈夫和孩子离她越来越疏远,最后你猜怎么着了?”
因为有故事听,周良善显得很兴奋。一听江陈余问她,便急忙说:“电视里经常这样演,妹妹和姐夫有了奸情,然后被姐姐发现了,姐姐恨死了这两个人,一面疯狂折磨丈夫,一面和妹妹反目成仇,想尽各种各样的办法迫害他们。妹妹一边自责,一边当包子任由姐姐欺负。最后姐姐孤注一掷想要害死妹妹,阴差阳错险丧命,是妹妹不计前嫌救了她。姐姐幡然醒悟决定退出,有情人终成眷属。典型的悲情小三上位史。”
江陈余哼笑:“你这剧本编的挺不错的,就是结局太和谐了,别忘了破坏军婚是要判刑的。我的故事的结局是:姐妹俩的父亲要求姐姐为了家族的脸面既往不咎,可是姐姐疯了,拖着妹妹去卧轨,姐姐被撞死了,妹妹成了残废,终身依靠轮椅度日。”
周良善这才算是听明白,惊愕地张大了嘴。
江陈余笑:“不想说点什么?”
良久,周良善很小心地问:“你恨她吗?”
“恨谁?姐姐还是妹妹?姐姐早就死了,恨一个死人有什么用处。至于妹妹,活着比死了还惨。”江陈余冷冷地说着。
周良善心里一痛,想要安慰江陈余。遂故意压低了声音,装出苍老的腔调,很爱怜地抚摸着他的头,“孩子,放开心,别去恨,那是上一辈人的业障,不该由你承担。”
江陈余斜睨了她好长时间,叹息一声说:“老头说你的眼睛长得很像姐姐,眼神却和妹妹如出一辙。”
周良善愣了一下,干笑说:“好巧啊!”
江陈余却着迷似的望着她,忽然一只手攥紧了她的胳膊将她拉近,另一只手贴上了她的脸,摸着她的眼睛喃喃自语:“你说我是该爱还是该恨这眼睛,或者说是该爱还是该恨这眼神?”
江陈余的表情有点儿像疯子要砍人,周良善吓坏了,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仰。
江陈余便趁势压在了她的身上。
周良善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睁不开眼睛,想要挣脱,却被他越搂越紧。
没有亲|吻,江陈余直接动手去褪她的裙子,另一只手狠命揉挤着她的胸。
周良善慌了起来,死命地挣扎,见江陈余仍然没有放手的意识,便用劲了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我不是充气娃娃。”
趁着江陈余愣神之际,周良善一把推开他,跳起来就往门边跑,边跑边说:“老板你醉了,歇着吧,我忙去了。”
这边的江陈余又正常了起来,坐直了身子翘脚喝着酒,高贵优雅装13。他对着周良善的背影喊道:“丫头,我再警告你一次,离沈树远点。”
一直跑出去很远,周良善还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虽然江陈余一直对她不错,但她总会小心翼翼地近而远之。说不清楚为什么,总是下意识里觉得他很危险。果不其然。
周良善想哭,可是拼命挤了半天,愣是没挤出来一滴眼泪。她的心情受了影响,再也没有心思伪装着笑脸陪人调笑,便请了假准备离开。
恰好这时候,沈树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下班。
半钟头后,小夜曲后门外,沈树见到了还在迷惘中的周良善。
沈树有三天没见到周良善了。这三天里他忙得焦头烂额,过得鸡飞狗跳。他亲爱的母亲给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便是那天让他去见而没见成的某某部某某负责人的女儿,政府机关工作,模样也不错。按照他母亲的说法,与这样的女人结合,门当户对,还可以帮助他发展事业。
可沈树就是不待见这号的。被逼着和那姑娘约会三天,看她仪态万千地走路,听她轻声细语地说话,吃饭的时候瞧她这不爱吃那不能吃点的菜又每样只浅尝一口的大家闺秀派头,沈树越发觉得周良善的可爱。
这不,刚闲下来就奔过来找她。
可是周良善看起来很不对劲,闻起来也很不对劲,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薄荷香。沈树拉下了脸,问她:“怎么了?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周良善缓过了神,不留口德地说:“没什么,就是差点被狗咬了一口。”
沈树冷笑:“是么?”
周良善点头。
沈树又冷笑了两声,摁住周良善的脖子,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使劲闻了闻恶狠狠地说:“你既然当了我的情人,就老老实实地伺候我一个,老子没有和别人共用一个女人的习惯。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别让老子闻见你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尤其是江陈余身上的狐狸臊。”
沈树太逗了,周良善先前的不爽一下子烟消云散,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敢情眼前这男人还是个警犬一号。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明天
13、一点动心
也许是受了江陈余的刺激,周良善很感|性,突然觉得此时的沈树很可爱,会笑,会凶,有一双直白的可以看透内心的眼睛。
如果可以,她有多想住在这双眼睛里。
沈树正在生闷气,气自己明明刚才还是奋怒的,看周良善那么扑哧一笑,怒便没了。他这是有多好哄啊!
就在这时周良善挣脱了他的手,顺势倚在了他的怀里。盘旋在沈树心头的最后一丝不愉快和别扭顷刻之间化为虚无。
“老板喝醉了,酒是我调的,他好像心情不好。”周良善想总要给沈树一个合理的解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她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在某处省略了几百字。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陈余家那段不怎么光彩的经沈树也是知道的,那么江陈余现在的心情沈树也就可想而知了。对于这个解释,沈树还算满意,遂点了点头。
他掰着周良善的下巴,给了八字总结:“离他远点,下不为例。”
周良善笑:“可他是我老板。”
“那就辞职别干了,搬到我那儿去住。白天去盯着店面装修,晚上洗干净了伺候我。”沈树是有私心的,说白了是男人都不希望打上自己标签的女人抛头露面卖笑为生,即使这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周良善愣了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也是有私心的,爱都做了,她却仍旧不希望离沈树太近,不希望成为他生活里的一部分,更不想让他像八点档剧集一样以每天两集的姿态频繁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怕只怕亲着,吻着,做着,爱着,假戏也能成了真。其实当真是充气娃娃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痛。可惜,她不是。明明知道有些人是牵扯不起的,她倒宁愿她与他的交集不过就是脱衣服上床,因为只有这样等到离开的时候才不会痛彻心扉。
不过有一件事沈树说对了,她确实该辞掉小夜曲的工作了。不光是她,连袁莎莎也得辞。但是,还得先想法子搞定周山。
周良善拉着周山去看那几间空门店的时候,周山想要高兴无论如何却高兴不起来。这让他想起了从前。
从前他说为了她能不受人欺负,他要与渣辉一争高下,结果他赢了,代价是她毁了一只手。现在他说想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他要自己当老板,他又做到了,只是这一次她负出的代价又是什么。
周山想问她和沈树是真的真的吗?问了有用吗?他又不是瞎子,他当然看的出周良善的脸上自始自终都挂着的幸福笑容。
幸福是什么?幸福同冷暖一样,自己的幸福只有自己才能体会的到。
周山没有说话,默默同意了周良善所安排的一切。与她分别以后,周山直奔沈树公司。
必竟只有男人才能了解男人。
周山请了沈树喝酒,沈树亦没有推辞,只是按照与周良善以认认真真的做好口|活为代价说好的闭口不谈所谓的情人关系这一纸合约。
没有这一纸合约,男未婚女未嫁,沈树和周良善的关系就是男女朋友。可是没有谁规定一处朋友就得结婚。沈树很坦然。
沈树不提,周山也不问,仿佛他的目的真的只是请沈树喝酒。
两人手起杯落,很快就整完了一瓶五粮液。
周山还是什么都没说,又开了一瓶。
很快又喝完了,周山还要开,沈树大着舌头说话了。
“别的我保证不了,我保证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周良善。”
沈树没说谎,他真的是这样想的,谁都不能欺负周良善,只有他能。可不,打狗还得看主人了,更何况是标着他所有权的女人,谁敢欺负直接玩命。
周山一听,心放下一半,指着沈树,口齿不甚清晰地说:“你…你也不许欺负我妹…妹妹。”
“行。”沈树一口答应。不欺负了,反正老子每天都会疼她,爱她,折磨她,听她叫雅卖叠。
周山放心了也高兴了,拍着桌子喊:“兄弟,来…咱接着喝。”
尼玛,沈树是彻底喝高了。
据周良善的回忆,某只喝高的猪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拱了小区保安室的房门三次,爬了小区假山六次,最后一次高喊“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紧接着猪披了狼皮开始学狼吼无数声。好容易回了家上了床,又撒娇说要尿尿,等到一六几高的周良善累死累活地将一八几的他运到卫生间,又装可爱卖萌耍赖皮干尽了不要脸的事情,可就是尿不出来。周良善又累死累活地给运回去,人又要尿尿,如此来回五个回合,最后人边尿一边说“嘟嘟洒水车来了”。
周良善说这些的时候,沈树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忆,然后义正言辞道:“这不可能,你瞎编也要有个度啊!”
尼玛,这是掩耳盗铃啊!要不要告诉他所有的一切都有手机录像为证呢?周良善踌躇不定。
最后为了照顾他的颜面,安慰他道:“没事,天黑,没人会认得你。”
换得沈树白眼一双。
沈树太了解自己的酒品,向来都是喝醉了蒙头大睡,他笃定了周良善在瞎编。可是当沈树开车上班出小区大门时,负责开电子门的保安说:“沈先生,你的歌唱的真好听。”
这一刻,沈树真的好想死。
周良善的辞职传到江陈余耳里已是一星期后,这时候木已成舟。其实就算是木还没成舟,他又有什么立场阻止。他是她的谁?谁也不是。那他又有什么资格意图控制她的人生!简简单单一句“为她好”的信服力实在太低,低到连他自己都骗不了。
还能说什么呢?
唯有祝福?
才不。
江陈余约见了沈树的母亲。他想只有让周良善面对现实的时候,她才能认清现实。虽然现实很残酷。
╭∩╮(︶︿︶)╭∩╮
周良善这几天特别特别的忙,忙着装修店面,忙着招聘人员,忙着接受培训,忙着挑选衣服的款型,到了晚上还得忙着和沈树夜战。
夜战,原本可以是很享受的一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她这儿,比下地干活都累。不会的东西要学啊,先学着怎么用手,接着又要学着怎么用口,然后给人调酒,再然后调情,再再然后就得脱光了肉搏。就这样两人要么不战,要么以每天战两次的频率频繁纠|缠着。沈树的难缠程度与色|情程度完全成正比,极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衣冠禽|兽。
周良善很累,腰酸背痛嗓子痛,头更痛。店还没开张呢,检查营业执照,检查税务登记,检查消防防火设施等等的有关部门一个一个像排好了秩序一样紧挨着来了个遍。要按正常步骤走,繁琐棘手不说,还很可能人跑乏了路踏平了该办的事情办不成。
于是,周良善想找找路子走偏门。
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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