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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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情哑妃-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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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经过,除了此,便只余看守着她与钟离玦两名士兵。

心,跳得慌,跳得紧,一茉隐隐觉得,逃跑的机会是不是来了?可是,他那样重的伤……

“王爷,王爷。”生怕守卫的两名士兵听见,一茉压住紧张的心跳俯身到钟离玦的耳旁尽量压低声音轻轻唤他,以试图唤醒他,“王爷您醒醒,您醒醒。”

或许是高烧的缘故,任是一茉如何唤,也也未见钟离玦有一丝要醒过来的迹象。

耳里,隐隐传来士兵的喊杀声。白澜,叶习未,要攻城了吗,风公子,月小姐……担忧浮上心头,眼望向漠白城的方向,霎时冰凉的手,不由自主的握起钟离玦发烫的手掌。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微微异样,钟离玦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望向远方的一茉的侧脸,和她男子打扮的发髻,身上上好质地的男服,一瞬间,钟离玦竟觉烦躁得很。

五指微动,才发现,原来是她小小却是粗糙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而眼前,好像是马厩,呵!没想到那白澜太子竟能待她至如斯地步,不仅让她性命无忧的留着白澜军营,还将自己免去一夜鞭刑移身至此。

一股莫名的怒意袭来,钟离玦甩开握着自己右手的小手,急骤咳嗽起来。

“王爷,您,您醒了!”一茉被钟离玦的一甩手弄得兀地紧张,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握上钟离玦的手,不禁双颊烧红,心底更是触到了什么禁忌一般,开始不安地绞着十指。

他,该更厌恶自己了吧?

“王爷您喝水。”一茉将水袋拧开盖儿,而后用手臂绕过钟离玦的颈后将他的身子微微倾斜,轻柔地将水送到他的嘴边,尽量低头不看他琥珀色的双眼。

脸上的红潮在退去,猛跳的心也在慢慢平缓,十指感受到钟离玦燥热的鼻息,见钟离玦并未拒绝,一茉渐渐放下紧张与不安,感受她与他的贴近,竟觉如此安心。

不拒绝一茉的照顾,钟离玦喉结松动,咽下一口口甘露,眼神,却是紧紧锁住不敢看自己一眼的一茉。

燥热的天气让她光洁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黏住了额前的几缕发丝,微红的脸颊,紧抿的双唇,小心轻柔的动作,这样的平凡,钟离玦反觉心安,一颗烦躁不堪的心在渐渐宁凉,浑身的高热与撕痛也在慢慢淡下。

“王爷,您有听到什么声音吗?”直至钟离玦将水袋里的水饮干,一茉重拾不安的心悄声而言。

抬起头,与他对视。她,克制自己的情绪,此时此地不再为他脸红心跳,不再存何杂念,因为有比这重上一千倍一万倍的事情需要去做,而此事,成与不成,在他,不在她,但是,即便不成,她依旧会陪着他。

“你在向本王暗示什么?”竖耳聆听,是隐隐约约的整齐脚步声和车辙滚动的声音,还有,还有万千士兵的呐喊声,但即便他能隐约听得到,即便如今是阶下囚的他,话语依旧冷寒,依旧不改“本王”尊称。

聪颖的他,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一股莫名的骚动在心底跃跃而起,钟离玦再一次把眼前将羞涩稳稳收起来敢于直视自己的的女子揉进琥珀色的瞳里,此时的他,依旧不愿相信,天下还会有女子真正关心早被亲人遗弃的他,有哪个女子能为了她忘却自己的生死。

看见钟离玦眼里的了然和一瞬而过的失落与忧伤,一茉微微一愣,苦涩而言:“我知道王爷您懂的。”

“哦?”钟离玦挑眉反问,他要看看,她如何懂他。

“王爷你还能动吗……”本就从无谋略心计的心里做了最骇人的决定,可当一茉的双眼再一次触及钟离玦身上遍布的伤口时,她还是心痛得窒息,连声音都带着疼惜的颤抖,“我知道您很疼……”

“本王疼与不疼,又与你何干。”可笑,他的伤,与她何干,即使她为了他不顾性命,即使她为了他甘入险境,他依旧不想要任何人的同情,尤其是她的同情,可是又为什么,心也跟着哀伤。

“王爷……”一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到钟离玦僵硬的手上,钟离玦静静看着面前犹自低头的女子。

她既然愿意来到他的身边,守着他,陪着他,那他的伤有怎么会与她无关,她不求他能懂得她对他的情,也不求他会看她一眼,她只求他能让她陪着他,无论生死与否,她都陪着他。

“本王不稀罕你的眼泪,滚,赶紧滚,从哪来滚回哪去。”这一句,冷寒依旧,钟离玦却说得异常艰难,只觉得身上的伤痛蔓延身心。他怎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且不说自己身上伤重与否,若他要逃,却也无处可逃,除非躲进毒密林,却也逃不过一死,况且若他要逃,他对是否带着她,他举棋不定,带着,本就重伤的他根本无力再护她,不带,把她留在白澜军营,当白澜一旦得知他逃了,即便白澜太子护着她,她也觉逃不过蒙家军的军规,所以,他让她走,让她离开他。

何时,他钟离玦竟也会关心一个对自己无关紧要的人的安危。苦笑,笑得无奈,笑得苍凉。

“不!我不走!我不会走!我会一直陪着王爷!”一茉突然捂住耳朵嘶声痛哭,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他,他怎么可以叫她滚,如今她做不到,她做不到离开他!即使她知道他深深厌恶她,可她依旧要陪着他!

“啪!”一巴掌用力甩下,一茉捂着顿时肿起的半边脸颊,呆愣愣地看着面前还扬着手,一脸鄙夷的白澜士兵,“喊什么喊!叫什么叫!太子殿下而今领兵攻城,老子正好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好歹吃里扒外的小子!”白澜全营知晓一茉身份的只有侦察营,但侦察营里圈是从不闲话主子之事的人,所以除却侦察营,叶习未与蒙格落三人以及些许人知晓一茉是齐良之人外,全营只知这一茉是叶习未吩咐不能动的人,众人虽有异议却不敢言,如今叶习未领兵攻城,这些个白日里有不满的士兵正好可借这个机会教训教训这个他们看不过的人。

“看你这窝囊样!老子谅你也不敢到太子殿下面前告状!”恶毒的声音,扬起的巴掌欲要落下。

“你……”巴掌还未及落下,眼前士兵便倒在了地上,他手中握着的剑只余剑鞘,而倒地的他的胸前,一把锋利的剑在左右晃动。

站在一旁原本打算看热闹的士兵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还有浑身伤口裂开正在渗出血脓已然立在一身身旁的钟离玦,登时回过神,拔剑向钟离玦刺来。

轻而易举夺过对方的剑,鲜活的士兵顿时变成一具尸体,应声倒地。

“快走!”急急将一茉扔上马厩里余下马匹里的其中一匹的马背,钟离玦也翻身上马,扬鞭而起,倏鞭而落,马匹在钟离玦的鞭下踢踏朝北跑去。

趁巡营的兵队还未出现,赶紧离开!一向冷淡的钟离玦此刻也急了,浑身的伤撕裂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紧咬嘴唇,冷汗如雨下,眼前的景,重重叠叠。

坐在钟离玦身前的一茉,清楚地感受得到紧贴她背部有不断流出的温热液体,心,瞬间忘了所有,只有痛与不安相互绞织。

叶习未,对不起,王爷,她自己永远也舍不下……
53。光芒闪耀满清瞳
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满是肃杀的气息。

一茉坐在钟离玦的身前,看着他紧握缰绳,鲜血从未愈合完全的伤口迸溅而出的指骨,感受脊背上钟离玦胸口淌出的血液的温度,担忧至极。

身后,好似传来马蹄骤密的声音,一茉不由眉心突突直跳,转过头,越过钟离玦的臂膀往后看,隐约能看见喧嚣的飞扬尘土。

“王爷!有追兵追来了!您放下我,那样马能跑得快些!”一茉急急想要抢过缰绳勒住马步,紧张,害怕,害怕他不能逃离,害怕他再落回白澜的手中,去受那非人的折磨,那样的话,她宁愿留下替他抵挡追兵,让他逃离。

“驾!”牙齿咬破唇,溅出嫣红,钟离玦加大手上力道,用力甩缰,加快马步。愚蠢的女人,他既然带上了她,便不会半途再扔下他,这不是他钟离玦的为人。

“王爷,求求您,放下我吧!”看到钟离玦不减反加的速度,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一茉的话语几近哀求,若再带着她,他与她都逃不掉。

“难道你以为本王逃得了就活得了吗?”忍住浑身的滚烫与剧痛,钟离玦讥讽,“难道你不知道即使逃过追兵,去路也只有雀鸠毒密林吗?愚蠢的女人。”

身体顿时僵住,她忘了,她居然忘了横亘齐良国界的雀鸠山与雀燕山在国界处生长着诡异的毒密林,即便逃出了白澜的追击,他们亦逃不开死亡的来临。

“驾!”一声怒喝,钟离玦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死,死吧!他钟离玦何以会怕!然,即便是死,他也不愿死在白澜的凌辱之下,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在齐良的国土之上,即便是死,那个有着如母妃一般清澈双眸的她也会陪着他,如此,他是否该足矣?

“追!”带队的青鹰一声厉喝,咬牙切齿。幸而他未听从太子殿下的命令不必看着这两人,也幸而蒙家军仍留了大批人马守营,否则如此突变,谁来应对!?而留守军中的大批人马并未出现在一茉与钟离玦面前而已,而天真的一茉与高烧不退的钟离玦竟认为白澜蒙家军会倾巢而出不留后路。

“对准目标!”青鹰坐于驰骋的骏马背上,将左手高高举起,五指并拢,其身后所有士兵便将手中的弓箭举起,将淬毒的箭对准慢慢与其拉近距离的钟离玦。

“放箭!”高举的手臂急速打下,飞矢如雨射向犹在移动的钟离玦。

“呲!”淬毒的箭头擦过臂膀,划破结痂的伤口,登时有浓黑的血喷溅而出。

“王爷!”一茉惊呼,面上血色尽失,毒,居然是毒,那些人居然在箭上淬毒。

“把头低下!”撕扯着嗓子低喝,钟离玦忍住双眼的迷蒙,让执紧缰绳不曾松开。

近了,近了,他看见雀鸠密林了,只要进了那片毒密林,便无人再追来……提住最后一口气,钟离玦让自己支撑到密林。

“快!再次放箭!”看见前方的人直直朝雀鸠毒密林而去,青鹰再次下达命令。即使青鹰知道他们进了毒密林也不会有活路,但他却不能让钟离玦逃进毒林,如此让钟离玦死在毒林里岂不是便宜了他!?他青鹰还没将钟离玦折磨够,他怎会让他轻易死去。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毒林,一茉不再觉得害怕,一颗紧张的心慢慢安静下来,要死了,能留在他的身旁,她已满足了。

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钟离玦提住一茉的肩,脚蹬马背,努力避开飞射而来的箭矢,跃进了弥漫着湿毒雾气的密密毒林。

青鹰紧紧咬着牙,狠毒的双眼半眯起狠狠望向毒林,再望望倒在毒林外围的钟离玦方才留下的马匹,驻足于随着山岭递层而上的毒林外十丈开外的地方,满腔愤怒与不甘无处宣泄,用力甩掉手中的弓箭,仰天长嘶,“放箭!给我放箭!他们才刚进林子,走不了多远!放箭!”

不断支起的弓箭,随着绷绷的弓弦声,密如骤雨的箭矢朝密林疯狂掠去,钉在幽黑的树干上,掠过繁茂的叶隙,划破浓白的雾气,是寻不到看不到目标的疯狂。

“咳咳咳咳!”眼前抹不开的浓雾伴着阴冷的湿气冲进鼻子,一茉跌到地上一阵剧烈咳嗽,眼睛被毒气侵蚀得愈发模糊,四肢开始发麻,呼吸越来越困难。

是毒,雀鸠毒林的毒,命,该是不久矣,一茉的视线开始迷离,越发涣散的神思忽然猛地聚齐,惊呼,“王爷!王爷!?”被毒气逼得神思涣散,一茉努力保持意识。

没有回应,一茉紧促地呼吸,伸出双手在浓雾中往回摸索,他呢!?他在哪儿!?前一刻他明明还在自己身边,自己也清楚地感受得到他烫人的气息。

“王爷!”紧张伴着害怕的声音在浓雾里弥漫开来,一茉仍是听不得一丝回应,甚至是她连他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那么重的伤他都能忍住,她不信他会有事……

迷茫无措的一茉吸进越来越多湿毒的空气,突然脚下一绊,瞬时失去重心扑到在地,膝盖磕到地上震起全身的麻木。

一茉呆滞地爬起身,双眼慢慢适应浓雾里的事物,转身看看绊倒自己的东西,却在迷蒙的白雾里看见一支黑色箭翎,在弥漫的白雾里尤显突兀,一茉恍惚的心也紧跟着提起,“王爷!”

脚步麻木而趄趔,一茉疾步到钟离玦身旁,只发现他正面朝下倒在地上,一支黑翎箭直直插在他的背部,锋利的箭头没进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黑紫的血液正不断顶破皮肉往外挣扎,晕黑了他伤痕斑驳的背。

“王爷……”干涸的嘴唇开启,两行清泪漫过嘴角滴落到伤口上,蛰起钟离玦身体一瞬的颤抖,一茉赶紧抹掉汩汩而流的泪。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有谁可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忽有微风起,稍稍吹散了漫天漫地的白雾,露出直拔雾中的树木,风吹动繁茂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一茉顺着风抬起头,透过稍淡的浓雾能隐隐看见左右晃动的枝叶,喜悦的光芒闪耀满清瞳。
54。雀鸠毒林情亦深
“茉儿,你知道雀鸠山有多大吗?”寒隽边低头整理药草,边对身旁正在研习药草的一茉问道。

“茉儿不知道,茉儿只知道雀鸠山真的很大很大。”一茉将手中的两株药草夹在指缝,对着柔和的阳光作比,道得不以为意。然,一茉确实也只知雀鸠山很大,以至于当年她迷路进了雀鸠山,寻了许久许久却仍困在山林里,也因此才会遇到寒隽,想到师父,一茉突然眉眼弯弯地笑了。

“你这丫头,为师问你话你居然这么心不在焉。”寒隽斜了斜眼,佯装生气。

“没有啊师父,茉儿听着呢。”将手中已识别出的药草放下,一茉对寒隽娇憨地咧咧嘴,又拿起别的药草琢磨起来。

“那你知不知道雀鸠山对面那绵延的山岭就是雀燕山?”看到一茉并未被自己的话吸引,寒隽瞪直双眼定定瞧着犹在认真学习的一茉。

“嗯?茉儿不知道。”当了十几年的乞儿,知道的又能有多少,还是认真习得这些药草的用途吧,一茉心想着,双眼却是在认真瞧着一株长相奇特的叶苗子,对寒隽的话仍未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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