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 第26部分

第四十一章　难定东西何处去

这近一个月来，洛世虽是离开了日暮凛的家，但并没有离开日本。甚至，洛世参加了相叶弘和雪村木的婚礼。也看到了日暮凛从最初的强颜欢笑逐渐变得释然的样子。

在东京城郊这一片小区里待了这些时日，是说服了自己日暮凛真的没事，这才决定真的离开东京。

可是……这又该去哪里呢？

洛世再次陷入了迷茫中。又要开始花费好多时间去思考下一个目的地了。这么一来，又要拖好长时间才能找到默唐了啊……

啊？！什么！

看着日暮凛明显是在看好戏的表情，还很淡定地告诉她洛世已经走了，还走了有一个月了！斐然很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能发货，忍耐点，没准这女人或许还能多告诉她些洛世的行踪。

呃……那……你可以……

我叫日暮凛！

还没等斐然开口说完一句话，日暮凛便打断道。

哦。日暮凛，你知道洛世去哪里了吗？斐然充满希望地问着，这可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甚至厚脸皮地打算跟着谁，赖着谁，这一出马就落得这般下场，还亏她一路都在跟默唐放狠话让她看自己没有她也能幸福，这下要是找不到洛世，那岂不是全毁了！还丢那么大个脸……

斐然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儿。看着日暮凛迟迟不开口，耐性也快给磨光了。正当斐然快暴走的时候，日暮凛倒是很快恢复了她平和的面貌，淡然地开口了。

你先进屋吧，这大晚上在这吹风会着凉的。日暮凛说完，看斐然想都不想就要拒绝，再看看斐然一身的行头，心下已是明了。

于是日暮凛嘴快地开口打住了斐然，再说了，看你这样子，是刚到这儿吧？看着斐然不说话，讪讪地撇撇头，日暮凛便当她是默认了自己的说法，看斐然似乎真的是很沮丧，日暮凛倒也再不忍心逗弄她，轻笑开口。

你……先跟我进门吧，今晚，就先住这，之前洛世住过的房间还整齐收拾着，你就住那。

啊……嗯……斐然有些迟疑地看着日暮凛，没想再坚持拒绝，本想道谢，却是生生被日暮凛直接拽进了屋子。一时没有站稳，靠了日暮凛太近，借着风，日暮凛身上的一身酒气便瞬间冲进了斐然的鼻间，让她不自觉微微地皱了皱眉。

这女人，大晚上弄了这一身味儿回来，是上哪野去了吧！

这么一想，斐然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斐然再任性，毕竟是正经人家，而且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了，家教也是甚严，任性也只能是耍耍小姐脾气。偶尔随家人参加宴会那也都是正经宴会，就算是稍微品了些酒，也是很有分寸很节制的。总之，在斐然的世界里，谁都不会允许自己弄得这么一身难闻的味道的，更不要说还是个女孩子家了！

听沈月华说洛世还和她相处甚欢。斐然很是不解，洛世看起来那么高贵那么艳压群芳那么地独特之至，怎么会和这么一个低俗的女人混到一块儿去了！

斐然越想越纳闷，对日暮凛的印象更是没有多好。要不是要从她口中套出洛世的消息，她是决计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她身上的。

只顾着一面拉着斐然进房，对于身后的人把自己贬了再贬的事日暮凛倒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

来，先喝杯热茶吧。把斐然带到房里坐好，日暮凛便从厨房端了两杯热茶，一杯递到了斐然面前，一杯给了自己很快喝下，顺便躯驱酒意。

你快告诉我！洛世到底去哪里了啊！斐然敷衍地喝了一口茶水，便猴急地问道。茶水渍还沾在唇边，那狼狈的样子让斐然看起来倒是一点大家风范也没有了。看着斐然这样子，日暮凛实在是忍不住地轻笑。

你叫什么名字？日暮凛很好性子地问。你来问我事情，却也不报上名字，是不是有些不礼貌啊？

斐然一听，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失态了，可是刚要开口，却又被日暮凛给打断。

好了，我也不感兴趣，你不说也行。

这杀千刀的女人，谁告诉她的洛世的房主是个温柔大方真性情的女子的？！什么观察力，这女人哪一点好了啊？哼！和我家洛世比起来差得可是多了去了！

看着斐然瞪着自己的眼神，日暮凛也懒得去揣测她心里是不是在想尽方法地诅咒自己，直接开口看门见山地说道。

很抱歉，我虽然是很想告诉你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洛世去了哪里，她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跟我说。你别生气！看着斐然又要发飙，日暮凛及时阻拦道。你先别着急，我是真的不知道洛世去了哪里，也没有想要耍你，是你自己没有给我说话的时间，一来就在我面前呱呱叫的……

我哪有……呱呱叫……后面这几个字斐然没说出口，她强行压制住了自己想要给眼前的女人一巴掌的冲动，突然满脸堆满了笑盈盈道，那……日暮小姐……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我什么都没法告诉你！这也是真的！日暮凛又开口打断了斐然的话。这下，可真的是堵得斐然没话说。

好，好！斐然憋屈地叹气，已经没什么力气去跟眼前的女人拌嘴了。你不说就算了，我明天一早就走，我会离开这儿的，不会打扰你太久。

嗯，好。你随便吧。日暮凛收回了玩笑逗弄的神情，对着斐然摆出了一副完全是陌生人的神态。那，走吧，我带你到房间去休息吧。

没等斐然应声，日暮凛便自行先站起身来走出了前厅。看着日暮凛离开，斐然匆匆从身侧抓起了包便跟着也走了出去。

在经过庭院长廊的时候，斐然不自觉地被院子里的枫树吸引。天色已晚，虽是有月光映衬，那光线也很是昏暗，但是斐然知道那是枫树。默唐最喜欢枫树了……

看着那枫树，怔怔地走了神，斐然陷入回忆中。

记得那时候，默唐还没有完全放弃她喜欢的设计。还会偷偷地跑到斐然的学校去听教授讲课。

默唐很有设计天赋，不管是什么方面的设计默唐只要稍微考虑了就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作出绝妙的作品。

记得，默唐很喜欢枫叶，默唐曾经说过，那是因为，在所有的树叶都凋零飘落的季节，枫叶却能和别的草木不一样地放出只属于自己的独特光彩，在别人凋零的时候，枫叶总是绽放得最有色彩，那么艳丽，任何花色都比不上的艳丽。

默唐说过，她很羡慕枫叶的勇敢，她很勇敢，敢于不在乎别人目光和想法地独立于世。

还记得，那是斐然调侃默唐，说，那算什么！梅啊莲啊竹的，不也是被大家夸得神奇坚强到不可揣测么！

记得，那时候，默唐第一次正眼稍微久一点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是满含着不是同道中人不相为谋的嫌弃眼神。但那是第一次，默唐肯正正地看自己……

你怎么了？

半天感觉不到斐然跟着自己前行，日暮凛有些奇怪。等她一转过身，却是看到斐然正对着院子里的枫树沉思的表情。光线着实暗淡，日暮凛也看不清斐然脸上的表情，只是，她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在感伤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斐然这样子，日暮凛突然想起了洛世发烧的那一晚。她记得那一晚的洛世带着病不安地沉睡着，还紧紧地拽着自己的手不让她出去换水。

那时候的洛世，真的是放开了让自己放松的，那一晚的洛世，一直不安地皱着眉，一直疼痛地扭捏着。还时不时张开嘴无声地说着些什么，那时候日暮凛直觉洛世是在叫着谁。似乎，洛世是在身体状况极度脆弱，从而导致精神状态也极度脆弱的情况下，在梦里梦到了谁，而那个人，一定是个可以让洛世极度安心的人。

是洛世的爱人吧？日暮凛当时是这么猜测的。只是，从最初到洛世离开之前，在她和自己的无数次闲聊中，洛世没有一次提到过关于心爱之人的事，所以日暮凛便也就搁下了自己的想法，一直也就把洛世当做是独身了。

而现在眼前这个人，身上有着和洛世一样的气息，连沉思的时候，表情都是一样的。再想想她一看到自己回家就风风火火地扑上来问她要洛世，很是着急。

该不会……她和洛世……

日暮凛想了一会儿，就自己笑笑打断了自己荒谬的想法。就算人家之间真有什么关系，那也和自己无关啊。

呃，你还要在这站多久？日暮凛清了清嗓子，轻咳着想要拉回斐然的注意力。

啊……哦……抱歉，我只是……

呵呵，不用跟我解释什么啦！你要继续站下去也可以，我只是想告诉你，通过这条长廊就到你的房间了，喏，就是离那枫树不远处的那间。日暮凛透着夜色伸手给斐然指了指她今晚要入住的房间的方向，还特意强调。在你的房间里也是可以看到这枫树的。感觉到斐然带着诧异地回头看着自己，日暮凛又一次开口截住了斐然想表达些什么的心情。你穿这么单在这里站着吹风真的会着凉的；要看的话，回到房间后你再自己慢慢看吧。我就不带你过去了。日暮凛说了一堆，便转进拐角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斐然一个人在长廊上。

呵呵，这女人，哪来这么多话。

斐然笑笑一边自言自语嘟囔着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

诶，洛世啊洛世……我这下可该如何是好啊！你要我到哪里去找你嘛……

斐然无奈地轻叹道。




第四十二章　普罗旺斯亚维侬

犹豫了一阵，洛世终于还是决定了旅行的第二站。

不知道为什么，洛世几乎是一瞬间地，决定了下一站要到普罗旺斯亚维侬的；或者说，是普罗旺斯亚维侬这个名字自己跳进洛世脑海中的。不过，目的地定了便定了，洛世并没有太多地考虑什么，倒是在心下暗暗窃喜，这下便不用为上哪找默唐发愁了。

默唐，你会在那里吗？听说，那是个有着很多很多的薰衣草的地方，听说，那是一个很古老的美好城市。你……会在那里吗？

此时的洛世，心里满满的装着对普罗旺斯亚维侬的期待。

一大早，出于礼貌，只跟日暮凛匆匆告别，便毫不留恋地离开了日暮凛的家。只是，在经过那道长廊时，斐然不自觉地，又多看了那庭院里的枫树几眼。

或许，将来某天，斐然会想起她在这里，也曾有过回忆。

呼！洛世啊洛世，你怎么这么喜欢到处乱跑！

根据经验，斐然深刻了解到，洛世的任何事问洛景是没什么用的，所以这次斐然便自动自发地又找到了沈月华。好不容易从沈月华口中再次探听到洛世的去处，斐然嘴里虽是不满地嘟囔着，却也并没有对洛世有什么不满。也或许，可以把斐然现在正追着洛世也到普罗旺斯的做法归结于斐然是稍微有那么点儿的被害妄想症。人一跑，她就追，还是悠悠闲闲乐在其中的。这要是真给洛世看到了，斐然肯定是得挨上那么几记白眼的。

这次，你最好是在普罗旺斯安分地等着我！

不自觉地，斐然又在放狠话了。

普罗旺斯，亚维侬。

果然，这里是个很美的地方呢……

洛世环顾着四周，深吸着这片土地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这教皇城，果真给人安详的感觉。

洛世突然觉得，在这里，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改变一下自己，把过去都沉淀，尘封在心底。如果……如果默唐也在这里就好了……

洛世突然越发地想念默唐。这里真的是个好地方，可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便就显得单调乏味了。如果默唐也在的话，那该有多好……

听说教皇城里大小节日甚多，好不热闹。于是洛世便选择了离集市不远的酒店下榻。

任着服务人员把自己带到房间。洛世一走进房里，把手中不大不小的行李包随意地扔在了地上。仰面躺在大床上。环视屋内环境。

结构奇特的灯饰挂在天花板上，回想着这个地方的人们确实说的是法语没错啊，这个地方确实是法国普罗旺斯亚维侬没错啊。细细想来，自己确实身在法国，不过这家酒店里的所有饰物几乎都是施华洛世奇的，烛台，画框，甚至连床头局部装饰成画布样式的布都是采用的施华洛世奇昂贵的水晶网布！

这简直就是施华洛世奇的天堂。一瞬间，让洛世产生了错觉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奥地利施华洛世奇本部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叫洛世的缘故，从很小的时候起，洛世便钟爱施华洛世奇旗下的所有产品。无论是首饰装束还是家具，洛世都恨看中施华洛世奇。

手上戴着的这条施华洛世奇手链，是在洛氏的时候洛祈送的。当时洛世并没有拿出来戴上。毕竟，就算她再钟爱施华洛世奇，这也是洛祈送的，她当然不可能戴上。只是，自后来受了伤醒来之后，洛世突地觉得自己内心的仇恨已经淡化到几乎让自己没有任何感觉了。再者，洛祈对自己确实也是有很深的悔过之意，待她疼爱有加，在很大程度上，是补足了洛世过去那么多年来失去的父爱的。

对洛祈没有了恨意，自然也就不会再牵连到自己最爱的施华洛世奇了。呵呵……洛世本来就只是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子……

看着手腕上趁着夜幕降下微微发光的水晶手链，洛世唇角扬起，溢出的，是满满的满足感。

拉开玻璃柜，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洛世端着它踏出很宽很大的落地窗，走到阳台上乘凉用的椅子上坐好，品着香醇美酒，洛世微微眯眼，像是被酒气熏得罩上了朦胧之意。

现在正好是七月上旬。听说在这个教皇城，七月上旬起便会举办一年一度的盛大的节日。

洛世又一次感叹，要是默唐在就好了。那样的话，就可以和默唐一起在这里热热闹闹地四处游逛，像是一般的小情侣那样，缠着默唐给自己买上一堆的东西，然后再让默唐自己一个人把那些东西扛回酒店……

如果默唐在的话，可以和默唐一起去参观亚维侬艺术节时展出的各种专题展览。

如果默唐在的话，虽然自己没有生在那个年代，没有那个机会能够目睹《摩柯婆罗达》的别样风采，但也至少还是可以和默唐一起去看亚维侬的各种有趣的戏剧表演，以及其它的很多别具风味的异国舞蹈和音乐可以欣赏……

如果默唐在的话……

洛世越想越挫败。当初默唐在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有能主动些提出要到哪里去玩呢？总是默唐抽着空来看自己，自己却总是以工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