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赢家:一个职业炒手的炒股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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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赢家:一个职业炒手的炒股笔记-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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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气,又使她显得焦躁、刻薄,超过了“嘉乐”给他的难耐,她把积在心底的“老账”
翻出来,怪他遇事不和她商量,甚至说出这样冷彻心肺的话:“你当我看不出你心里那
本小九九?你就是怕我把财权抓在我的手里!说起来,什么都听我的;可你心里明白,
财权抓在你手里我就得永远听你的!……”如此种种,叫曾经海想起了与她同班就读时
听到的一些有关她家族的传说。据说,她的祖父的祖父,不仅从娘胎里带来了一条小尾
巴,而且带来了两颗心脏,一颗在左,一颗在右,各领着一副内脏,左右一般强壮。白
天,他勤俭,乐于助人,其善良胜过一头羔羊。可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就躺倒在地上,
睡得像死猪,任凭你在他耳畔敲锣放炮。天黑尽时却醒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白
天做的那些活儿忘得一干二净,拿起白天使用的锄头,往往把白天辛辛苦苦插的秧苗刨
得一棵不留,到东方发白,他又倒头睡着了,直到晨曦初露,他面对那一片被糟蹋的庄
稼,破口大骂是哪个野种和他捣蛋。不管家人向他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是他自己干的,
到晚上,依然成了一个最可怕的恶魔,直到那年去挖人家祖宗的坟墓,给活活地捅死之
后,才知道他不幸的原因。曾经海一直以为这传说荒唐不经,如今他相信这个传说是千
真万确的了,而且相信都茗身上有着很多祖宗的遗传因子。
天,这一步,不仅把自己变成股票,骰子,赌牌,还有可能叫都茗永远让那颗恶毒
的心脏来值班,然后,一步步恢复祖传的那条小尾巴。这太可怕了!
真的,曾经海越想越害怕,他决定赶紧远离这个可怕的股市,在单位里仍旧老老实
实地去做一条游在海底的好鱼。就走!
就这样走?能么?不,亏了的钱,到那儿去找回来?亏了自己的,倒可认;亏了人
家的,人家怎么来帮你认?……
他一急,完全清醒了。糟糕!真应了进去容易出来难了!
第二天,他再到开泰公司,找“滕百胜”商量。
“滕百胜”仍然没有来。“嘉乐”还在阴跌。他只能再找杭伟。
杭伟一见到他,就说:“你太太刚刚打电话给我,向我讨主意。”
在曾经海意料中,但也在意外:“她真的动手收回财权了!不怪自己三心两意,怪
谁呢,急问:“你对她说啥?”
“这样吧”,杭传不作正面回答,就把电脑屏打到了正在缓缓上涨的‘驼方’说:
“你马上换成这只股票吧!”
曾经海说:“还是要我割肉?这价位……”
杭伟笑了笑,一蔚说:“这不叫‘割肉’,叫‘换筹码’。如今中国有这么多股票,
周旋余地大得很。应该说就这是最容易改正错误的地方。你赶紧换!”
曾经海苦笑道:“说实在的,这太像押宝赌博了。我……”他只是摇头。
“像押宝打牌九,有啥不好?操那!”杭伟仿佛看穿了他的五脏六腑,“我们社会
主义还是初级的呢,这证券市场也是‘初级’的,这有啥稀奇?大家都在趁着这‘初级’
拼命捞,不捞才是憨大!”杭伟朝章先生们看了一眼,或许觉得说得太露了,哈哈一笑,
口吻一转说:“就说到了摘掉‘初级’的帽子吧,有证券市场,就有投机,走遍天下一
个理!要是婆婆妈妈,就趁早走人!”
曾经海的心一亮,将昨天感觉的疑虑扫了个干干净净。要真的走人,那我越发成了
让都茗瞧不起的“憨大”了。起码,也得在这赌场上,把输了的钱赚回来!(这些观点,
杭伟一定对都茗说了。如果不照办,后果更严重)!
“去!谁婆婆妈妈了?”曾经海心一横说,“就这个价?全部换?”
“对,全部换。要快,马上要启动。”他又打出“新隆生”,“看样子这一只马上
碰到了上轨线,有强有力的打压,要长期回调。保险一些就先出来,跌深了再买回来做
差价。要是跌得不深,你就买‘驼方’。这叫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章先生在一边说:“听说,‘滕百胜’马上要出货了”。
曾经海一惊,这消息太重要了。说不定“滕百胜”就躲在哪个暗处操作。“嘉乐”
亏成这样子,“新隆生”赚到的胜利果实一定要保住。
他立刻照办,怀着赌博的心情,割肉,冒险,“初级”得他都木木然了,也完全忘
记了杭伟原来是怎样一只“股票”了。
可杭伟真有两下!“驼方”真的启动了,曾经海一买进,就大幅度地往上涨。他立
刻按照杭伟的建议处理“新隆生”。刚抛出一部分,这一只曾经帮他起死回生的股票,
真的下跌了。他也不等回调到多深,索性将它全部抛出,将资金全部押到了“驼方”上。
这一换,他居然接住了又一只股票大幅度上涨的黄金段落。
不过,曾经海最大的胜利,除了悟到了一个“初级”的道理之外,还在一个走投无
路之间,楔了进去,阻止了都茗和杭伟间的直接交往。杭伟能帮他趁“初级”“炒”股
发财,而老婆依然完好无损,真像精心策划出来一般。从千变万化的角度说,股市没有
昨天,生活也没有昨天。

八、消息是财神,可有时候也会是骗子  

没想到这只“驼方”比“新隆生”“牛”劲更足,大有不顾一切顶风而上的味道。它自然享受到了“新隆生”一样的社会待遇:大小报刊,电台电视,骤然间冒出了一批推荐它的文章和言论,哄哄然颇具有八方呼应之势。最雄辩的是那位叫海泫的股评家的文章,叫曾经海看得真想变卖家财扑进去,硬给杭伟阻止了。才知道当天就该抛出了。只一个多星期,又让曾经海确实地验证了一回“初级”的含义。已经拥有二十多万元身价的他,虽然还是零星散户,只能和退休老伯伯老妈妈们一起到交易大厅里抢座位、闻汗臭,和老滕、杭伟他们隔了几重天,但这个世界已经无法拒绝他成为它的一名公民了。
这是一个难以区分是一个个活人还是一张张股票的世界,绝对不同于一般人所熟知的世界。她以独特的生活方式、行为规范、道德标准、价值取向,区别于人世间的社会群体。比方说,他们总是通过看不见形状的符号和数据来表达喜怒哀乐的情绪,统一他们的行动;他们有自己独特的皇历:“一月预示”,“三月风”。“四月雨”,“五月开花”,“五穷六绝七翻身”,“九月转势”,“十月狂升或暴跌”,直到“圣诞老人升潮”;他们有自己划分群体的标准,叫“投机在市场,投资在家里”;他们自有通行的人生格言,比如“股市就是羊群、牧羊犬、饲养者的组合”,所以“股票再好,也不能同它结婚”等等。曾经海真有一种常听常新百听不足之感,觉得它所具有的哲理性是一时难以穷究的,总忍不住要随手记录下来,结合炒股的经历反复琢磨,一再品味。有些语汇,要一连几个月在波浪里颠簸几次才能领悟到一点皮毛。于是,机械模仿“滕百胜”,也成为知识分子特有习性的自觉发挥了,驱使他在精神负担如山压的情况之下,也要拿起笔来发挥一通,于是变成了一部独特的文本,既像阅读生活大书的心得体会,又像倾诉心声的日记,更像艺术家采风随笔,有些地方,却像一位哲学家在观照心灵,叩问人生……倒也很有点自得其乐的样子。
自然,最能集中体现这个独特世界的,是语言的运用。空头,多头;利好,利空;套牢,踏空;割肉,跳水;对倒,派发……但是,出现频率最高,对自身利益关系最大的一个词却是“消息面”。
这也是和杭伟交往中知悉的。
那是在“驼方”出货以后。曾经海事先知道这只“驼方”的行业性质,经营业绩,属公用事业行业,业绩也一般,还不如“嘉乐股份”的一半,可涨得这样疯,光是靠杭伟这种还不到一千万资金的大户拉升得成吗?
那天,曾经海特地请杭伟吃饭,以表示对他提供帮助的酬谢。自然,他既不让都茗参加,也不让她知道,对于这个男人和这个婆娘的直接交往,他有一种本能的警惕。就他们两个老邻居,在对饮的时候,曾经海蓄意探听这次炒作的秘密。
“眼下基本面还可以,再加上一点可靠的消息嘛!”杭伟神秘地笑着,乜睨着醉眼,得意地望着这个小阿弟,既像卖弄手段的高明,又像在观察对面这个新股民是否看破了个中奥秘。
几年外资企业的白领生活,早叫曾经海明白,在经济活动中,及时掌握信息是至关重要的。“消息”自然与“信息”同属一个家族,然而不说“信息”而说“消息”,并加上一个“面”,就成了他眼下所处的这个世界特有的、经典性的专用词了。“面”者,方面也,说明影响股市的因素是多种多样的,有“宏观面”,“技术面”,还有这个“消息面”。所有的“面”,各自管着属下的无数个“点”。说穿了,人一旦进了这个世界,就是在这几个“面”里翻筋斗,捕捉着能为我所用的各个“点”。就像在四面高墙的房间里过日子一样,谁翻得高明,不仅不会被墙面撞破脑袋,而且能借助这几堵墙面,翻出花样来,成为高手。据说,杭伟就是玩消息面的大赢家,证券业“初级”到还只能在西康路一零一号那种“柜台”上亮相的时候,这位刚从劳教农场回上海的好色之徒,手里就抓着一些“电真空”,“延中”和“飞乐”了。既然抓着这些来自“资本主义”的货色,就得了解一点和它与生俱来的东西,于是他知道了宏观面、技术面、消息面。1992年春天,杭伟在和朋友聚会的时候,偶而听到了邓小平南巡讲话,这位风云人物说得不少,其中一些容易被人忽略的言辞,却给他抓住了,很像初春的蜜蜂闻知初绽的花蕾。这几句话是这样说的:“证券,股市,这些东西好不好,有没有危险,是不是资本主义独有的东西,社会主义能不能用?允许看,但要坚决地试……”杭伟马上感受到了这个“坚决”的分量,他毫不犹豫地倾其家财再买进了二千股“电真空”。只几个月,他便一下子从一个“山上下来”的刑事释放人员,变成了买卖股票的大户,金光闪闪的财富,使“消息面”三个字活似衣食起居一样不可或缺。甲戊年春夏之交,股市低迷到跌入了成本价,每日成量只有几千万元,人家都纷纷撒离的时候,惟有他不走。他说,从宏观面、技术面来看,都该物极必反的嘛,为什么走?可惜,早到谷底了,就不见反弹。他正准备收拾起摊子悄悄割肉离场,忽然听说,中国证监会即将公布证券方面的“三大政策”,他立刻改变了主意,坚守阵地。三天以后,消息如期而至,他所拥有的股票当日就翻了番,股指飚升数百点,他竟赚了五十万。可见“消息面”来了动静,就像四面墙壁一起乒乒乓乓地倒下来,什么宏观面、技术面统统都不作数了。他深知在这个世界里周旋,给这个“消息面”当奴隶的艰难,倘对这个“消息面”不理会、不探听、不掌握、不运用、不随时作出反应的话,必定寸步难行,以至全军覆没,哪怕你拥有的那几条“鱼”,是从最深最深的海底里抓到的好鱼。于是他把赚到的那五十万,先去买了房子,然后拨出十万元来继续炒作。既然要涉足这个世界,杭伟头脑里总是贮藏着无以数计的消息;见到新朋旧友,总先发出这样一声问候:你好呀,有什么消息吗?
这个词,这一刻从杭伟唇齿间轻巧地弹进曾经海的耳朵,并用这种神秘兮兮的神态审视着,教曾经海直觉得其包容的内涵非比寻常。于是也装着半醉的神态说道:“什么消息,请透露一二,让小阿弟长长见识嘛!”
杭伟哈哈大笑了一阵说:“好吧,谁叫你是我小阿弟呢!”他喝了一口酒,又点燃一支卷烟,扫视了一眼邻座,放低声说:“事情也很简单。就是和上市公司联手,在‘中报’、‘年报’的数据上做点手脚。”
曾经海吃了一惊:“啊?内外勾结?这不是证券欺诈行为吗?”
杭伟眯起一只眼,大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将香烟灰喷得满桌都是:“你呀,就是憨!到今天,还没有从海底游上来!”
曾经海心一动:是的,我又憨了。股海如人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的未必有身价,有身价的未必真,靠假才能兜得转,靠吹才能到处受尊敬,你难道见得还算少、经得还不够吗?他恍然大悟地举起了杯子:“OK!你这只股票呀,难怪高开高走,一路飚升,成了绩优股!……来来来,让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帮我发了财,又帮我开了窍!”
杭伟得意地笑了一阵,脖子一仰把酒干了,乘着酒兴说心里话:“炒股,就是这么回事。这是动动脑筋就可以发大财的行当,啥人不在挖空心思多捞?……给我这种消息的朋友,多了!你听我的,包你也高开高走,一路走在上升通道上!”
“谢谢,谢谢!”
“谢什么?别随便告诉别人就是了,”杭伟放低声音说,“你知道吗,大户室的那几个,我都不让他们知道的!”
曾经海想起来了,每一次去找杭伟,不是见他和朋友在对面房间里秘密地谈什么,就是将手机贴在耳朵上跑出门去接电话。这位老邻居,真把他当成自己小阿弟了!一阵激动,把“色狼”的以往,以及对都茗那色迷迷的眼神都丢进了黄浦江,拿起酒瓶,将酒杯斟满,举得高高的:“好,大阿哥对我的帮衬,我心里明白!让兄弟们一起,‘高开高走’,‘一卡在手、老板做够’!”
杭伟哈哈大笑起来:“你还记得这句话啊!”
曾经海也笑着说:“怎么不记得呢,就是你这句话把我引进股市的嘛!”
杭伟说:“你不是相信'滕百胜'嘛!”
这些大户间经常串门沟通行情交流信息,曾经海几次到这里来,都说是杭伟的朋友,哪能不传到他耳朵里去?这是曾经海早就料到的,这时候正好把人际间的这个“跳空缺口”补上,以便完全恢复对老邻居应有的那份信任和尊敬,便哈哈笑着说道:“没有你,我也不会认得他。”
“人各有各的话法,股各有各的炒法。”杭伟一得意,便忘了形,有点色迷迷起来,“不过,股票这东西,操,完全像靓得妖里妖气的女人,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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