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成亲到底也有些日子了,你都不曾说句好听的。”声音懒懒的,就跟要睡去一般。
“怎样才算是好听的?”
“你没看过戏文也该听过戏吧。别个官人且都能说几句贴心的哄哄。你还是个女子呢。”
“别个官人可有如此帮娘子捏肩揉腰的?你可知足吧。”
“我知晓你对我好,你再说几句贴心的话不是更好了?你不说出来,要是我哪天把你胡说的话当了真可怎么好?”思思坐起身来,认真地循循善诱着。
“那要我怎么说?你教我。”小乙听着有理,也是从小嘴不甜没捞着什么好处,便端正坐好,等着思思教导。
“好,说你疼我。”思思拉过小乙的手,捏着小乙的掌心、指节,搓搓她的手腕。
“你疼我。”小乙两眼带笑好不正经,就差没做个鬼脸。思思给了一记白眼,懒得与她争辩,把话又说了一遍:
“我疼你。”
“我疼你。”小乙听着话也觉着开心,便老老实实学着。
“我 爱你。”思思就跟教孩子说话的娘亲似的,一字一字教的十分清晰却又轻轻的,一句缱绻的话说得软软糯糯。
“这。。。。。。”小乙看着对面正一脸认真得看着自己的思思有些别扭。
“说!”思思没了耐心,吓得小乙一抖。
“我爱你。”小乙红着脸,说得又是生硬又是快。不细听还分辨不出。
“教的果然没有自己说的好听。”思思偏过头去不欲再理睬小乙,小乙又巴巴得贴了上去。
“你还听过谁说啊?”小乙想到的便是阿虎,但是瞧那样子也不是会说这话的。
“要你管。”思思没好气地回答,显然是对小乙的表现十分不满。
“这话说的,你是我娘子我还能不管了?”小乙那正气盎然的模样仿佛在做什么替天行道的事,思思暗道怎就摊上了这么个冤家。
“你自己不说,还不许人家说了?”思思仍旧爱理不睬的,惹得小乙心里有些着急。
“那我脸皮薄嘛。”小乙伸长头去看思思,思思偏偏又转过身去不让小乙瞧见。
“你怎好意思说这话?就你脸皮子最厚。城墙也不过如此。”
“哪儿厚了?”小乙知晓思思在说昨夜欢愉的事,却不好意思,便装作不知,瞪大双眼望着思思,看思思红着脸却憋不出话来,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几日小乙的好心情是有目共睹的,成日乐呵呵的,练武也精神许多,思思却不怎么高兴,因着小乙对那钱柳儿也是笑脸相迎的。
自那日起,钱柳儿便天天过来,带着可口的点心与茶果,找一些话头,一坐便是一下午。见不着小乙便东问西问的,与顾思思聊天,绕着绕着也终会绕到小乙身上。许是这时大家才发现,之前钱柳儿找顾思思谈天,谈的也是小乙,只是现今越发明显。难怪这顾思思总是不冷不热。
有时钱柳儿也会在客栈里一起用了膳才回去,她是想着小乙送回去,可思思怎么肯,顾小乙成日听思思念叨,所说不怎么信可也有些担忧,想着不能让她长了这念头。每次送钱柳儿回府的便是阿虎了。
钱家少爷也来过几次,多是相邀去青楼的,顾小乙不曾去,顾思思倒是去过两回,穿着顾小乙的衣服,被钱家二少戏称是个风流哥儿。小师弟邓楠直说这可比他家少爷俊俏多了。
没过几日,这些个少爷便要回京都了。没有多少行李,几人拾掇拾掇便出发了,未料在山脚下遇见了山贼。
看着眼前带了二十几人的山贼,小乙算计着逃脱的可能,还未等她心里算计一番,山贼头子却不耐烦了:“呔!你们还要把爷几个晾到什么时候!识相的早些交出财物便可过去,否则可别怪爷几个不客气了。”
马车里的顾思思早就憋不住了,相信小乙定能应付,却过了一会儿不见小乙动静,便知她盘算着硬闯,盘算如此之久,想必有些棘手,听到山贼这话便怎么也要出来与顾小乙一起,算是患难与共了。却不想山贼见了她更是兴奋了,丝毫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若是没有钱财,留下小娘子也是可以的。把爷几个伺候好了,可抵得上千八百的银子呢!”说着还大笑出来,后面的喽啰自然跟着叫唤。这可惹怒了阿虎,阿虎二话不说便冲上前打了起来,有人带了头,其余几个也很快地加入打斗,小乙往马车里嘱咐了几声,也是打了起来,却不敢离马车太远。
虽说这几个都是顾家的精英,奈何对方人多势众,本就打得有些吃力,又要顾及车里几个金贵的少爷小姐,刚打倒几个,又不知哪里冒出来一片,像是被人叫了来的。小乙觉出不对,立马叫阿虎停手,吩咐赶紧与师兄弟几个带着马车离开。自己与思思断后。
待几人带着马车离开,小乙与思思立马钻了空子逃脱,谈何容易,小乙愣是被打出口血来,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奈何身后跟着一帮子人,怎样甩也甩不脱。小乙便带着思思在林子里东窜西窜,将人甩出好几拨来,可终究是逃不出去。
等逃至江边时,已被堵了去路,眼看身后的山贼就要追上,小乙望着思思没有说话,思思知晓她意,便说:
“与你一起,便好。”
两人一齐往江中跳去。游出一些距离便沉在江中,不敢吐气,生怕被那些山贼发觉了去。待山贼赶至江边,江面已是一片平静。山贼四处望了望便离开了。小乙刚探出个头,谁料那山贼竟杀了个回马枪,吓得小乙深呼口气,又沉了下去。
小乙看着思思才想起她不会水,却如此毅然跟着自己跳了下来,方才也不及换气,只怕她憋不住,便搂过她的腰,凑到她的嘴边,渡了口气过去。一串小气泡在两人紧贴的唇旁冒出来,不曾惊扰了上面。思思对着小乙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两人将要憋不住的时候,山贼终是离去。
两人冒出头,相顾而笑。同时也涌上了一片血色。
小乙大急,自己方才不曾吐血,更不受外伤,这血定是思思的。
“怎么了?那些贼子可是伤到你了?”小乙忘了上岸,正欲沉下水去察看思思伤势,却被思思给拦住了,之间思思憋红着脸,半日才吐出一句:
“不用担心,我不曾受伤。这,该是我来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我会说那两个字是我家那只猫给打上去的么。。。
☆、第十章
小乙听了话也红了脸,赶忙将思思拖上岸,如今也不能湿着衣服走,两个人走进林子,捡了些木柴堆在一块儿,小乙从怀里掏出小竹筒,拿出火折子吹了吹。点了柴火便把火折子收好。
“你快把湿衣服给脱了,要是受了寒气可了不得,今后有你疼的。”小乙找了几根长些的树枝,支成一个架子,将思思脱下的衣服挂在架子上,又脱了自己的衣服,将中衣拧了拧,靠近火堆随意烘了烘,叠了叠,放在地上,叫思思坐上去。
“这件衣服干净些,你先坐着。过会儿等衣服干了些,我去山里看看,那些山贼来得如此快,寨子定是不远的。一个寨子总会有几个女人的。”小乙身上只有裹胸,坐在自己的中裤上,将思思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揉着思思的小腹。
“恩,那你小心些。若是危险便不要进去了。我在这儿等你。”思思靠在小乙怀里,有些冷,却十分安心。
“对了,你不是不会水么?怎的方才也能游?还能憋这么久?”小乙时不时用树枝扒拉扒拉火堆,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林子里倒是很安详;不像是有个山寨的样子。
“谁道我不会水了?”思思伸手摸摸挂着的衣服可是干了。
“你之前不是还怪我不管你去救了钱小姐么?”小乙低下头去看思思,却只看得见思思垂在肩上的黑发还时不时滴下些水。
“我会水便不能怪了?这是你先救谁的问题。”思思抬起头来说得理直气壮。小乙没有说话,抱着思思亲了亲她的头顶。待衣服干得差不多的时候,小乙便穿上衣服往林子深处走去。
寨子里的确有女人,还不少。小乙远远便看见了晒在院子里的女子的衣服。
小乙躲在原地想着怎样逃过那放哨的眼,直到有人吃了晚饭过来换班,才溜了进去。
小乙直往门前晒了女子衣服的草屋走,躲着来来往往的山贼,山贼似乎也想不到会有人溜进寨子,除了放哨的十分警觉,寨子里一派和气,就如寻常村子一般。
小乙看准了一个草屋,溜至窗子旁,四周看了看便钻了进去,谁料,却是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小乙从水里钻出头便呆了。
“你是谁?还不快出去!”这恰是一个倒了热水的大木桶,说话的便是在桶里沐浴的姑娘,她倒也是奇怪,有人钻进木桶并不惊慌失措,反而在看清了来人之后十分警觉,用巾子遮着自己的身子。
“姑娘,失礼了。我方才与娘子路过山下,谁料娘子来了月事,我便上山来借那月事带。贵村门前皆是些大汉,我便只好进来借了。”小乙爬出木桶,站在木桶旁,对着那姑娘拱着手弯着腰,涨红着脸,很是窘迫,饶是反应快,随口便编出个事儿来。
“公子倒是个怜香惜玉的,却问借东西可有从窗子进的?”这姑娘也不糊涂,自己这寨子是有人放着哨的,来往又都是人,没有点法子是进不来的。
“姑娘,实在是情急,我也实在不好敲开门去借,只好做这梁上君子了,还望姑娘理解。”小乙始终不敢抬头,这木桶里的姑娘实在是冷静得有些可怕。
“奴家自是理解,只是相公也要理解奴家。今日奴家的身子被相公看了去,只怕相公要留在村子里陪我了。”那姑娘突然变了口气,像是那受了委屈的江南女子,说着话站了起来,更是从木桶里走了出来。小乙见着立马退了几步转过身,依旧低着头。
“姑娘误解了,我并没看见什么。再说,我已有家室,姑娘还是另寻他人吧。”小乙听见身后窸窣的声音,知晓那姑娘在穿衣服,头低得更低了,紧闭着眼不敢睁开。也是理亏,说话并无底气。
“相公可是嫌弃奴家了?若是相公不欲留在山里,奴家便跟了相公去。男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便是叫奴家做个妾,奴家也是愿意的。”那姑娘的话仍旧软软的,慢条斯理倒是让小乙无所适从。正当小乙想着怎么说服这女子的时候,这女子高声大喊来人,不一会儿便冲来了十几个人。
更让小乙吃惊的是,那些大汉对着这姑娘叫了声“大当家”。
小乙还未反抗便被捆了个扎实,关在了地窖里。待众人离开,小乙便四处张望起来。这地窖里均是些白菜,想是存着过冬的。小乙转了个身,总算是发现了墙角的一个坛子。
小乙滚过去,想去踢那坛子,却因为捆着腿,使不上力。小乙费尽全力站了起来,向坛子跳去,却只是将坛子踢倒,坛子来回滚动了两下,停了下来。小乙又跳起来向坛子踩去,坛子只是滚去了一边,丝毫没有损坏。小乙便跟那坛子杠上般,一直折腾。也不知折腾了多久,那坛子总算是破碎了。
小乙有些狼狈的拿起一块碎片,磨蹭着手上的绳子,手上也划出几道血痕。就在小乙磨断绳子的时候,地窖的门开了。小乙连忙坐好,遮着身后的碎片。却不想,那些山贼又推下来一个人,是思思。
思思只是手上被绑了几下,不像小乙被捆得严实。地窖的门一关,小乙便站了起来,连绳子也不扯,跳到思思面前:
“你怎么来了?”声音有些高,不是惊奇却是生气了。
“我见你久久不归,担心你便来了。”思思见小乙并未受伤便松了口气,被关在地窖里倒是比在林子里那会儿安心。小乙重重吐了口气,便扯开自己手上的绳子,解完绳子跳过去帮思思解开,随后蹲□来解腿上的绳子。
“他们倒是还怜香惜玉。”小乙解了绳子便四处跳动着活动筋骨,却被思思瞧见了手上的伤口。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思思捧着小乙的手,那几道血痕不深,挺细的,却十分惊心。思思不敢去碰,只是拿嘴吹了吹。
“没事,是解绳子的时候弄的。那我们现在想想怎么逃出去吧。”小乙缩回手抱着思思,手在思思背上轻轻抚了抚。
“地窖外边有人守着,这样上去十分不利。四周又都是墙,只能等了。”思思搂着小乙的腰,看样子倒更像是在说什么情话。
好在没多久山贼便下来押了两个人上去,两个人跟着山贼走了一路也找不到机会逃走,只得跟着山贼进了一个大堂。里面正坐着两个人,最上面的便是小乙下午遇见的那个女子,靠下方的她们也见过,便是当时劫了她们的山贼头子。在一旁还站着个活泼姑娘,好奇得望着小乙思思两个人,随意走动着,想必在这寨子里的地位不低。
果不其然,她对着那男子叫了声哥哥,问他这带上来的是何人,那男子只是让她别出声,并无责怪之意。
“你们下午已经逃走了,如今为何又回来?”那男子许是顾及他妹妹,说的话比劫人时斯文许多。
“我已向你们大当家的禀明来意了,何需再问。”也不是小乙故意摆谱,只是这对着一屋子男人的确有些难以启齿。
“他回来是要偷些要用的东西。看来,他们倒比我们还穷困啊。”那大当家的随口说着,堂下的山贼听了笑得好生得意。
“海棠姐姐,我看这小相公面容清秀俊俏,可比寨子里的大老粗门中看许多,让他留下来给我当夫婿可好?”原来这大当家的名叫海棠,小乙想着,这名字如此恬静,怎就是个山贼头子呢。
“小桃,他可是有家室的了,一旁站着的该是他娘子。这可不能委屈了你。”海棠对着那姑娘笑笑,丝毫不觉得两个女子如此讨论夫婿问题有些不妥。
“我可不管,寨子里我也没看上中意的,就他了。至于他娘子,长得不错,给我当个嫂嫂也是好的。”小桃还不忘给自己哥哥张罗亲事,虽然哥哥一直中意海棠姐姐,可海棠姐姐对他却没有丝毫情意。一直让哥哥这样等着也是不行。
“小桃,你自己管好自己便行,我可不用你张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