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本是想一举击毙唐月,现在也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了林静叶身上,当即也放了刀柄,伸手和林静叶斗上,而另一只手则毫不迟疑的向唐月抓去。
唐月被抓住喉咙,眼见就要碎喉而死,却见他手中一亮,拨出临行前文采给他的匕首,由下而上就是一划,那男人吃了一惊,没想到唐月此时还能拿出利刃伤人,立刻就想松手,唐月也下了猛劲,死死抓住那男人的袖子,被他狠力一抽虽是抽回了手,手腕处却是正迎上了锋利的匕首,只听那男人惨叫了一声,顿时鲜血迸流。
唐月这次也红了眼,不因为一次得手就满足,大喊一声反而欺身向前,仗着手中利刃先伤了那男人,林静叶又使出浑身解数缠住那男人手脚奈何不了他,一手抱住那男人的手臂,手上的匕首就拼命的向那男人刺去。
身上似乎中了两下,但是唐月什么也顾不了了,只是一边嘶吼着一边不停的把匕首向前递去,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有些疯狂,这场厮杀注定是你死我活,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一眨眼,又像是生死边缘徘徊了几个世纪,一片狼籍的屋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气声。
三人身上几乎都染成了红色,人也叠成一堆,林静叶紧闭着双眼,一手抓着男人的手臂,左腿还压在男人的右腿上,而那男人双眼圆睁,眼睛死死盯着头顶某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唐月轻咳了几声,慢慢抬起头来,看了眼那个男人,再看看男人腹部被自己捅的几乎是马蜂窝一般的一片血糊,心里不禁暗叫侥幸,看了看手上的匕首,后怕的瘫在了地上,这男人穿得金属护甲,要不是手上匕首锋利,怎么可能这样得手,看看手上的匕首将那金属护甲都刺了个透却是连刃都没伤分毫,心里第一次感谢文采总算做了件好事。
又喘了几口气,才奋力爬起来,发现还有一只手牢牢的抓着他的衣服,唐月看了一眼骂了一句什么,这男人临死前硬是在自己胸前抓出了几个血洞,拼命掰开那男人的手指,唐月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爬到林静叶身边,只见林静叶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也不知是谁的血,林静叶白色的袍子上已经完全被染透了。
唐月心中一紧,连忙把林静叶从那男人拉起来,“林静叶,林静叶……”连着喊了好几声,林静叶才勉强睁开了眼睛,见到唐月焦急的目光,惨然一笑,“我们……我们命真大,还……还没死吗……”
唐月看他浑身鲜血,特别是胸口的伤势最为严重,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惧意,最近遭受的事情不少,让他无可奈何的事情也不少。
沈惜颜昏迷不醒,他无计可施。
卢洛羽重创垂危,他心急如焚。
如今,林静叶又为了保护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阵阵酸涩,只觉得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微弱,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将林静叶抱在怀里,唐月抻手抓着大刀想拨出来,可是刚才用力太猛,他浑身都脱了力,哪还有丝毫力气。
“你……你忍着点,我帮你拨出来。”
听出唐月语气中的异样,林静叶半阖着眼睛看着唐月,“怎么,你……怕我死了吗……”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遗……”唐月想说什么,可是喉头却紧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腰间摸索。
林静叶轻咳了一下,一股血沫子从他嘴角流出来。唐月一见顿时慌了神,他身上没有任何药品,唯一的两瓶也不过是他刚才配好的寻常金疮药,像林静叶这样的伤完全不起作用,心里一急,紧紧握住林静叶的肩膀就喊起来,“林静叶,你给我活着,你给我活着听到没有。”
林静叶有些讶异唐月这激动的情绪,不由的就看着他有些发愣。
“林静叶……”唐月紧紧咬住牙,仿佛这样才能忍住心底的无助,将金针扎到林静叶身上,先制住他身上的穴道,想要帮他先把那柄刀拨出来。
“我……不会死的。”轻轻的说了一声,林静叶默默看着唐月。
唐月心里一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放平,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将那刀刃拨了出来,林静叶痛呼了一声就此昏死过去。
唐月一愣,忙丢了刀抱起林静叶身体,“林静叶,林静叶……”
林静叶紧闭着双眼,脸上一片死白,身上脸上尽是鲜血,气息奄奄,让人看得心惊不已。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向这边涌来,火把照亮了一条街,可唐月听不到也看不到那些渐渐靠近的地步,眼中却只有血,不停流淌的鲜血……
赵剑宏急步走到门口,见到的就是唐月紧抱着林静叶一副焦急害怕的样子。
“林静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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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
赵剑宏坐在桌旁,看着唐月为林静叶治伤。
林静叶的伤势很重,那柄大刀穿过右肩在胸口上开了个三寸长的通透口子,虽然血流不止,所幸并没有伤到肺部,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唐月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这伤口停止流血,但是伤势太重;以后势必会对他的右手造成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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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的左手,腕骨被大力捏碎,这样的伤以后就是好了,也没有办法恢复以前的状况了,还有他的腿也有轻度的扭伤拉伤,当然这个伤已经算是林静叶身上最小的伤了。
总而言之,林静叶以后的武功可是会大打折扣了,不过所幸那个人死了,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利害的仇敌,应该影响不大。
昨晚是程笙的祭日,因为林静叶说要去祭拜程笙,所以他也早早前去等候,没想到林静叶却是差点死在陆战荣的手下。
陆战荣——算是林静叶和程笙的死敌了,对于他们的过往与恩怨赵剑宏并不十分了解,只是知道三年前程笙的死与陆战荣有关,没想到三年后这陆战荣又差点杀了林静叶,最后竟是死在了唐月这根本不懂武功的人手上,恐怕陆战荣死时双眼圆睁就是对这个结局的不甘吧。
仔细看看唐月,较之林静叶他的脸色也实在好不到哪儿去,林静叶的伤都是明面上的伤,或是胸口的刀口,或是左手的腕骨都被唐月精心的料理过了,至于内伤却没有多重。
可唐月状况清楚的表明了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只是从昨晚听到报告他带人赶到客栈,到现在为止唐月还没顾得及自己身上的伤势,从头到尾都是林静叶在转。
用清水洗干净手,唐月总算松了口气,这一吐气不由的又是连咳了几声。
“唐大夫,你还是先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吧,需不需要我帮你?”
唐月摇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可是……”
唐月轻吁了一口气,“他失血过多,一定要多吃些补血气的东西,等他醒后先把这杯碗水喂给他喝。”
赵剑宏疑惑的看着唐月,他记得这碗清水只不过被唐月放了一些糖,“这有什么用?为什么要放糖?”
“他失血过多,糖可以补充体力和补充水分。”
“静叶他没事了吧?”看林静叶脸色那么差,赵剑宏还是不太放心。
唐月疲惫的在一旁坐下,看了眼林静叶眉头却没有舒展开,“他伤势过重,又流了那么多血,说实话要不是他有武功底子恐怕昨天晚上都熬不过,现在虽然是没有性命之虞,可是不静修几月恐怕是不行的。”
赵剑宏暗中舒了口气,“谢谢唐大夫。”
“不客气……赵将军和静叶是朋友?”
赵剑宏轻轻一笑,“不错,我们认识好几年了。”
唐月点点头,看了一眼林静叶,“虽然失血过多,只要好好静养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什么事了,这段时间可否请赵将军帮忙照顾他。”
赵剑宏微蹙了下眉头,“唐先生难道要离开菘南吗?以先生的伤势似乎也不易来回奔波吧。”
唐月轻叹一声,“我还有些事不得不办,也不得不离开这里,所以静叶请赵将军好好照顾,我会开些方子,你让人照着煎,再多做些补血的食物给他吃不会有问题。”
赵剑宏没有说话,反而是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先生难道不知道菘南现在的处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把静叶留在这里,不是把他置于危险之地吗?更何况我是菘南守城主将,一旦开战我恐怕没有机会再照顾他了。”
唐月轻咬了下嘴唇,“开战?汉曦最近似乎没有要向菘南开战的意思。”
赵剑宏哼笑了一声,“汉曦太子新率三十万大军,你以为他会耽搁多久,开战是迟早的事儿。”
唐月轻叹一口气,看着床上的林静叶叹了口气,是啊开战是迟早的事,林静叶留在这里太不安全了,虽然他也相信刘煜不会做那些什么屠城之类的事,可到时战事一起,人心惶惶,赵剑宏又忙着守城,林静叶留在这儿一定不会得到好的照顾,可是现在他的伤势也不易移动,又该怎么办呢?
唐月揉了揉额头,精神极为疲惫。
赵剑宏看了一眼唐月,“恕我冒昧,我很奇怪唐先生是东源人为何会千里迢迢的去汉曦?”
“恐怕汉曦的很多人也有这种疑问?”唐月轻笑了一声,倒是不怎么在意,可是赵剑宏却有了一丝好奇。
“听你这么说,怎么在汉曦也有人怀疑你?”
垂下眼来,唐月动手倒了一杯热茶,“也许吧。其实东源现在这个样子,百姓都在为寻找一块和平的地方到处奔波,唐某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也是一样的心思不想在战乱中送命,汉曦并不止我一个东源人,没必要对我这么好奇。”在那一堆药品中挑出几样来自己吞下去,一边像聊闲话一股和赵剑宏交谈着。
“和平……”赵剑宏轻喃了一声,“唐先生以为汉曦就是太平之地了?”
唐月沉默了一下,似自嘲又似无奈的勾起一丝笑意,“苛且偷生罢了,人嘛总希望明天比今天过得更好,这才能让人有勇气面对生活中的一切困难,我也只是想找一个可以让明天更好的一个地方。”
赵剑宏看着他,“如今菘南的局势是否就没有希望呢?”
唐月看他一眼,“你自己知道,要是由我说出来,我怕你会拿刀砍我。”
赵剑宏轻笑起来,“先生说话很爽快啊。”
“你希望我怎么说,顺着你的意说,还是捡让你开心的说。”
赵剑宏沉默不语,锐利的眸子看着唐月,“唐先生不觉得这样是叛国吗?”
唐月挑起眉头来,“叛国?我的国君先舍充了他的子民,还不充许他的子民找条路活吗?”
赵剑宏凝住气,唐月又轻呷了一口茶,“自古以来,天下之大有德者居之。而天下也是在一次次的分裂统一,再分裂再统一中轮回,这就是所谓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历史车轮,谁也挡不了的,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会努力维持,这也是所谓的创业难守业更难,这是考验上位者的难题。
东源国在建国初使不可能没有贤明的皇帝,否则也不会维持几代皇权,可是任何一样东西总有衰败的时候,现在也是这样,这种衰败打破三国鼎立的平衡,造就了今天的形势,当然也造就了你和你的父亲,有了在你们治下的菘南,冥冥之中似乎一切早有定数,可这也是一个因果关系。
我来到菘南确实很吃惊,你和你的父亲都很尽力的为这里的人民营造一个安身立命的栖身之地,应该是为民着想的好官,不过……”
微微有些惊讶,赵剑宏的印象里唐月不过是个大夫,既然林静叶会对他另眼相看一定有原因,可绝没有想到他是如此直白,看世情又是如此明了的一个人,一针见血的评论让他很是惊讶,这会儿听他语气一顿便不由的跟了一句,“不过怎样……”
唐月笑了一下,“你保证一会儿不会拉我出走正法,原因是——游说主将叛国?”
赵剑宏勾唇一笑,“想要游说,也要有好口才,唐大夫似乎颤长的是医术吧。”
看看天色,已过正午,下午还要去郁兰亭,这事可不能耽误了,又看了一眼明显没有打算让他休息一下的赵剑宏,唐月笑着摇摇头,“敢问赵将军,带兵打仗可是自小立下的志愿?”
赵剑宏掀起眉头,当真想了一会儿,“我爹是大将军,从小便是以爹爹为榜样,驰骋沙场护国杀敌也是我的夙愿,好男儿理当志愿高远。”
唐月哧笑一声,“原来你的志愿就是杀人啊?”
“先生故意歪曲在下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唐月叹口气,“我以为菘南应该选边站。”
赵剑宏眸光一敛,看着唐月的眼神便沉了几分,“先生……果真大胆,在我这菘南守将面前竟敢说这样的话。”
“所以我说你喜欢杀人了,你不但喜欢杀人,也喜欢看别人被杀,因为你一个人的理想,你父亲的荣誉,你拿整个菘南的人来圆梦,你们都是自私的人,只侼虚名成全自己的荣誉,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赵剑宏脸上渐渐现出怒气来,“我爹爹的荣誉是浴血沙场,几番生死得来的,不许你随便诋毁。”
“我不是说客,我只是来菘南取药的。只是看到菘南如今的局势也不能不为那些前来寻求蔽护的百姓担心。面对汉曦和天煌两个如此强大的国家,菘南要何去何从,积极备战,你们能打过谁?如果说要忠君为国当战尽最后一兵一卒,你没有错,值得人称赞。可是以后呢,不论是天煌或是汉曦,亦或是天煌和汉曦将菘南作为牺牲品来做一场军事演习,探对方的底子,最惨的是菘南。”
“做个假设,如果现在有兵来犯,不管是谁,你们都坚守城池,会是什么结果?”
赵剑宏看他一眼,“就像你说的那样,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唐月点点头,“你成全了自己的忠义之名,或是完成了自己一生的荣耀。
可是当你死了你爹爹也不在了,菘南还有谁来保护,你们算是保住了自己的忠君爱国誓死不降之名,可是百姓呢,他们还要生活下去,接管他们的还会是像你和你爹那样的人吗,还会是一心为百姓的人吗?”
赵剑宏沉吟良久却没有说出话来。
“再作个假设,如果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