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下,留下一股香水气息。
不一会儿,就有人敲门,阿拉毫无气力地说了声“进来”,便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女孩,再仔细一看,竟是田芬!
田芬哭着说:“他们把我抓起来,带到一个屋里,后来送到—个胖女人那里,给我洗了澡,换了衣服,让我走。他们说你在这里。”
阿拉心里正是疑惑,李子辉带着大伟、二伟跑了进来,“我们来晚了,你好吗,阿拉?”
“还好。”阿拉无力地应着,心下一阵感动。
阿拉浑身都在痛。大夫过来说,没有什么大的伤。阿拉又吐了血,感觉好了许多。
忽然,王姐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阿声,你为什么总是惹这些麻烦?”
“滚!”阿拉喝出一声,肺部撕裂一般地痛,刚刚抬起的身子重重落下。
王姐吓得捂着脸跑了出去。
田芬说了自己的情况。
田芬父亲是济南一家医院的外科主任,姐姐田颖是一名护士。前些年父母离异。父亲再婚后得了肺癌去世,后母脾气暴躁,整天拿她姐妹俩出气。生母离婚后嫁了一位南方人,据说来了深圳。由于成绩不好,后母骂她,田芬便私自南下,幻想找到母亲,钱用完了。被人骗去成了一名“鱼蛋妹”,落得如此。
阿拉无言,沉默了好久,田芬轻轻啜泣,众人都很伤心。
“你们怎么来了?”阿拉的问李子辉。
“有人给我们打电活,说你被人打了,在这里。”李子辉说,“听声音是个姑娘,但没听出是谁。”
在床上躺了几天,阿拉便能下地了,捧着本市的电话号
码薄,查找田芬母亲的名字,他又打电话问有关部门,失望
了。
阿拉只好给田颖打电话。田颖大概为妹妹的出走焦急,嗓子有些沙哑,但听起来极为悦耳,她听到田芬的声音竟激动得哭了。
田颖接到电话便赶着来了,接她日夜思念的妹妹。
“真美!”阿拉看到她第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冷气,从心底发出赞叹。那是一个苍白的女孩,脸上带着一丝哀愁,每个器官是那么别致,竟没有一丝的遗憾,看着她,阿拉忘记了一切。
“您就是方声先生?”她启齿了,她的牙齿如同白玉雕琢的一般。
“哦,”阿拉回来神来,目光仍移不开,“是的,我就是。喂,田芬,你姐来了。”他忽然大叫。
田芬正在水龙头那边洗衣服,听见叫声,跑了过来:“姐姐——”
姐妹俩抱在一处,放声痛哭。
田芬把自己南来的经历以及阿拉如何受伤一一说了。又是大哭一场。
哭过。田芬换上那一副天真的笑,她问阿拉:“你怎么一见就知道是我姐?”
阿拉“嘻嘻”地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眼睛仍在偷偷地打量着田颖。
“叽。”田颖笑了,她的一笑一颦都动人无比。
田颖要看力声伤势,阿拉拒绝了。他自认是污秽的,而田颖则是圣洁的,容不得任何玷污,哪怕一丝一毫亵读也是不可饶恕的罪恶。他换了个话题:“田芬有极好的语文知识,阅读面也广,我白叹不如……”
“瞧你说的。”田芬娇声嗔他。她今年应初中毕业了。
“田颖你真美!”阿拉感到已厚了脸皮的他忽然害羞起来。
“是吗?”田颖微笑。
“你什么时候走?”阿拉却冒出这么一句。
“怎么我刚来就要被赶走呀?最少得等您伤好了再说罢。”
田颖在北京上的学,她习惯对她尊敬的人称“您”。此时,她对阿拉的感激无法用笔墨来形容的。
“明天你们回去吧。我到机场给你们送行。我有人照顾。”她太美了,美得逼人,阿拉在她面前说话都感到累。
阿拉挣扎着想起来,他想去厕所,田颖伸手去扶他,他惊得连忙推开。
“怎么?”田颖轻颦。
“我,我这个人生活不检点,会亵渎你的。”阿拉紧张不安地说。
“叽。”田颖又笑了,她是那么美。“您很风流?”她问。
“哦,是。我很喜欢女孩子,我觉得她们很可爱。”
“那您怎么见了我就像见了老虎似灼?”田颖迫问。
“你太,太美了,美得我有些爱不了。”阿拉更加紧张,额头已是渗出汗珠,“田芬,你快帮我叫一下二伟。”二伟留在这里照看阿拉。
二伟扶着阿拉去了厕所。
田颖看着妹妹,鼻子一酸,又哭了起来,
“姐姐。阿拉哥对我可好了。他给我买了几身衣服。值好几千块呢!”
“他怎么会不理我呢?”田颖问妹妹。
“不,他很关心你,他问了我很多你的事。”
“哦?”田颖更加不解。
“唉,阿拉哥也怪可怜的,他爱柏敏姐,可他却和王姐订了婚。他一点也不喜欢王姐。”田芬皱着眉头说,忽然又一笑,
“他要是要我,我就嫁给他。他那么帅,又有本事……”
田颖心中一动。
阿拉也许是怕了田颖,竟迟迟未归,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由二伟扶着进来,一见田颖,脸上便红了。
“我给你们俩订好了飞机票,后天早上走。”他说。
“我们等你身体好了再走。再说,我是护士,可以照顾你。”田颖坚持。
“别,别,你若留下三个星期,我非激动得一命呜呼不可。”
田颖和田芬终被阿拉逼上了飞机。田芬大哭。当田颖伸出她葱笋般的纤手时,阿拉大是受窘,勉强握了一握。田颖上了飞机。
十九
田颖走了,也带走了阿拉的心。
他既不见任何人,也不说话,只是躺在床上想自己的心事。在阿拉,现在厂里所有的女孩和田颖比起来都黯然失色。
王姐小心地照料着阿拉。看得出,自从知道了她的事,阿拉似乎少了什么,眼神也黯淡了,不像以前水亮亮的,闪着兴奋的光芒。阿拉有伤在身,她无法用体温去温暖他那颗冷的心,她的心在绞痛。
又过了些日子,阿拉又到厂里干活了。厂里多了一位聋哑人,叫方芳,父母都是从北方来的科技人员。她是先天性失聪,毕业于聋哑学校,写得一手好文章,或抒情,或议论,或记叙,洋洋洒洒,也会诗。
前些天,有一个姐妹过生日,去了附近酒家。服务小姐在打声给小费时,跪下来接了,阿拉似乎见惯,晒然置之一笑,方芳却皱起眉头,当即写成一篇文章《一跪):“扎着大辫子的
康有为跪下了。他说,‘不跪留此膝何用’,他忘了走路:袅袅娜娜的服务小姐跪下了,她说,不跪哪来小费,她忘了自己。小姐,你是否知道,你这一跪,跪去的是你的人格,祖国的国格?你给一个中国同胞跪下了,你跪去了你的入硌;你给 一外国朋友跪下了,失去的将会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格……”
文章写的极好,对这“跪式服务”一向没有异议的阿拉, 居然也厌恶起来。
田芬姐妹一回到济南,就给阿拉发来特快专递,信是由 她们姐妹俩合写的。开首是田芬的一首诗;
壮志凌云霄,
廿一男子汉。
人道是,
风流倜傥,
潇洒浪漫。
举止间,
雍容大方,
风度翩翩,
读书破万卷,
傲笑长天。
胸怀蹈略,
谈吐不凡。
前瞻荆棘,
后顾红颠。
意欲挥毫泼墨,
提笔却又无育。
无聊中,
唯有怅恨一片。
阿拉自语:“好一个‘前瞻荆棘,后顾红颜’,正刺中痛处。”他叹了口气,又读厂下去。
后面是田颖写的。她有一手秀丽的草书,语言也优美,隐隐透出以身相许的意思。
阿拉苦笑几声。提笔却写不出字,绞尽脑汁,终得了一首 诗,又让方芳改了,勉强说得过去:
身婀娜,体轻盈,
回眸一笑百态生。
丹唇未启笑先闻,
声声娇啼是黄驾。
弯弯秀月眉,
窅窅点漆睛, ·
天成美瑶鼻,
皓齿白玉生,
轻摆柳腰媚姗过,
倩影婆娑裙带风,
秋波脉脉,
无限柔情。
落花飘香风吹过,
空余串串银钤。
他在写田颖。田颖是他有生以来见到的最美的女孩。她的容貌,她的风度,她的气质,阿拉都为之折服。
田颖的美是圣洁的,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阿拉自认 却是肮脏的,他不敢接受她那芳心的致意。他哭着给她回信, 说自己与王姐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他爱她,井愿为她付出一切。于是,田颖在以后的来信中再也没有提及此事。
田颖来信后,阿拉惘然无适,他去找柏敏,柏敏躲着他,他连见她都难。他很是忧郁,常常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叹气,他开始爱上酒,酒是他唯—·的朋友,每天回来,他都是满身酒气。
酒精刺激下的阿拉没有了人性,他开始主动去找吕红,他开始夜不归宿,他对着王姐大吼大叫。没有人管他,也没有人敢管他。
我们现在的阿拉是卑鄙的,他不再热爱生活,他已不懂得什么叫做羞耻,他所喜欢的只有钱,我们现在的阿拉是肮脏的,他不再需要什么情爱,他所需的的,只有片刻销魂的肉欲,我们现在的阿拉是无耻的,他玩弄了王姐白壁般清白的身子,蹂躏了柏敏纯洁的少女心,我们现在的阿拉是令人心伤的。是什么毁了他?是什么使他堕落?金钱?女人?环境?社会?
今天,阿拉回到家里一一现在所谓的“家”是王姐加她的小屋而已,见王姐正坐在床上沉思,便猛地扑了过去,把她按倒在床上。王姐挣扎起来,哭叫着喊:“阿拉你疯了,今天是我的‘例假’!”阿拉的确疯了,一个失去人性的人何所谓“疯”与“不疯”?以往过这种生活,王姐都静静地躲在那里任他折腾,他极为厌恶,今天王姐一挣扎,长期压抑在他心头的情愫流动开来,不禁欲火大炽,伸出魔鬼的爪子撕烂了王姐的衣裙王姐狠狠掴他两巴掌,屈服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阿拉折腾了半天,并未尽兴,穿上衣服,转身往外走。
王姐顾不得羞耻,赤身跳下床,扑到地上拖住他的腿,哭着喊道:“我什么都依了你,你还不满意?”
“滚开!”阿拉失去人性的声音。
王姐的手软绵绵地从阿拉腿上滑落下来。阿拉看也不看她,走了出来。
天宇像个大漆盘,渐渐沥沥下起了雨,发了疯的阿拉—个劲的向外走,雨打湿了他的头发,打湿了他的衣服,他什么感觉也没有,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柏敏!”柏敏才是他所爱的,也只有柏敏才能遏制他的疯狂。
屋里很黑,只有柏敏熟睡的呼吸声,他摸到床边,粗暴的扯开子毯子,扑在柏敏的身上。柏敏醒了,身上仅有的几片遮羞布已被阿拉肮脏的爪子撕烂,她想叫喊,他堵住她的嘴,她想挣扎,随着她的挣扎,那魔鬼般的畜生玷污了她本是纯洁的身子。只有哭泣,只有泪水,十九苦守的贞操失在一个卑鄙无耻、肮脏下流、没有人性的“动物”手里。
“你……”柏敏带着哭音的一声叹息。
二十
慕容这同天有许多摆脱不开的纠缠。她的同事都在询问阿拉的身份,不知何时,谣言四起,有的说,她的男朋友是位VIP(Very important person) 有的说,他是位香港阔少爷,有的说,他是大陆某市市长的公子……
“我需要见你。”她在打电话的时候说。
“我什么都不需要。”是阿拉冷得无情、失去人性的声音, 她听得出这是疯狂前的酝酿,或者疯狂将熄。
“你……怎么样?”她小心地问。
“很好。我已得到我所需要的了,我强奸了柏敏,就在昨天晚上。”
“……”
“我爱她,爱得发疯,现在我什么也不需要了。”
“可是……”她说。
“我下需要任何人,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了。”
“你是‘方声’吗?”她的心又在发紧。
“不是,我是犯了罪的人,上帝不会饶恕我的。”
“会的。上帝是仁慈的……”她挂断了电话。“我要见㈩1
萍。”她的心抖动着说。
“是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但我明白,要爱一个人,不需要知道他能带来什么,我要知道的只是能为他做什么……”
中午,阿拉没有出去吃饭,王小燕给他把饭端了过来。她把饭放在阿拉面前桌上。垂着头轻声说:“阿声哥,柏敏姐在门口呢!”
“做什么?”阿拉腮部的肌肉一痉。
“在哭。”
阿拉猛地站了起来。迅速走出车间,见柏敏正俯在栏杆上垂泪,也不由得难受,过去轻轻喊了声“柏姐。”
“阿声,”柏敏伏在他的肩上火哭起来,“阿声,我什么都没有了。”
阿拉咬咬下唇,内心一阵探深地自责。
王小燕忽然说:“王姐来’了。”
阿拉微搬一动,柏敏已然推开了他,自是下了楼。王姐正好撞见她,“咦”了一声,上了楼来,见阿拉正在做题,王小燕拿一块抹布正在擦玻璃。王姐疑云大起。
“小燕,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看了一眼阿拉面前的饭, “哦,给他送饭了,你忙去吧,我和他有话说。”
王小燕便知趣地去了。
阿拉迅速把书收拾起来,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王姐一把 拉住他:“阿拉……”
很久的沉默。风从窗外吹进来,夹杂着橡胶摩擦的味道
阿拉慢慢地回身坐下了。
“难道我们不能从头开始吗?”她说。
风吹在了他们的脸上。带着太平详上的热带海洋气团送 来的湿气。
阿拉忽然站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她,急促地呼吸着。
工蛆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她不安地挣扎着,小心地说: “后天吧?”
他索然放开子手。
正小燕又悄悄地进来了,站在王姐旁边。阿拉看了她一 眼,慢慢地过去拉起她的小手:“告诉我,你想吃方哥和王姐 的喜糖吗?”
小燕努力地挣开了手,说:“下面有人找你。”
阿拉忙下了楼,却是一起上夜大的韦超,上次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