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种种过往,一瞬间,在对方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里融合成了一体,青芸有些梗咽的说道:“你还好吗?”
男子一愣,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这角度只有自己一人,于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回问到:“我们见过?”
、四
青芸有些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竟然有一天,你也会问我,我们认识吗?
杨皖辛,男,年17,外祖是大将军沈尽忠,父正三品翰林学士,自个也是从六品的飞骑尉,可谓是满门荣华,特别是现在还未婚,在京城可是不少人家的心头好!
这次出现在庆省,说是代表父母来探亲的远嫁的姐姐,其实是为了躲避家里那些说媒的人远遁出来的。
因为大过节的不愿意呆在家里被姐姐教说,也不愿被姐夫拉着一起说黄段子,就撇开众人,独自出门游玩。期间,发现这江南古镇和京城的元宵节气氛就是不一样,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灯节显得很隆重,但是这可不一样,一切都显得很民众,很有气氛。
逛到花灯展区时,发现了一个制作很别致的并蒂花灯,想着买回去讨好姐姐也不错,就伸手去拿,谁知摊子的另一边也有一位姑娘看中了,两人的手就握到了一起。
“这位小姐,你还好吗?”可能是觉得对面的姑娘感觉有些不对,一向老好人的杨皖辛自然是关怀的问道。
“……”青芸晃了晃神,看着对方虽然温和但显然疏离的行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刚刚她已经极其,自己应该还和他并不认识。
为了不显得太过刻意,她拼命的放松自己揪起的心弦,蒙在面纱下的脸有些艰难的笑了笑,“真是失礼了,实在是因为公子长得太像一个故人,所以——”缩在袖子里的洁白细腻的手腕,被挽回来的指甲,抠出了一个个月牙形的印痕。
杨皖辛本就是个心细的人,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方的勉强,不过他向来善解人意,立马表示他理解,毕竟大千世界何其之多,偶有相似也不足为奇,“姑娘可也是喜欢这花灯?”
青芸听见他分外生疏的语气,心里酸酸的,相见不相识啊!杨大哥是当初唯一没有嫌弃过她身份的人,只可惜,后来的阴差阳错……
上辈子青芸遇见杨皖辛是她十六岁之后的事情,那时候的她已经被王氏包装成了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而当时的杨皖辛处境也不大好,他为了救三皇子而伤了腿,由一个人人钦慕的翩翩佳公子变成了一个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残疾,而与他定好婚约的大学士千金也因为这个退了婚。
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杨家千金宴请姐妹的聚会时,当时青芸因为一时不察,被青燕一帮人戏耍,浇了一身的脏水,又无处可躲,只好慌不择路的逃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蹲在其角落狠狠的哭泣。
就在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墙角处的那扇窗户被人推开了,一个温和男声响起,‘这是哪里来的小兔子,怎么蹲在我的窗前哭泣?’
当时青芸就傻了眼,一是因为这么狼狈的时刻竟然被外人看见了,二是因为,看见这个糟糕情况的竟然是个少见的美男子,绝望之下,她泪水流得更凶了。
待后来两人熟悉以后,俱是感叹当初的无厘头。
再后来,一个赞赏对方出生不高但自强自爱的永不放弃的精神,一个钦慕对方那似乎可以包容一切的温柔……两人在慢慢的交往中渐生了情愫,最后,杨皖辛明确表示,只要她不嫌弃自己是个残废,他愿意给她一个名分。
青芸当然是欣喜万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姨娘竟然因为看不惯她找到一户好人家,而自导了一出通奸……等杨家人知道的时候,青芸被远远的嫁走了。
杨皖辛那时候也托人寻过她,可是青芸知道现在自己已经配不上他了,也就斩断了念头,没有出来相见。再后来,又过了几年,她就听说他娶了一房温柔娴淑的妻子,和他很配……
这辈子重生之后,青芸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他,可是,她能以什么身份去找?先不说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能见到外男,见到之后呢,难道她要说,我是你上辈子的情人,现在来找你续前缘?怕只会被人直接当成鬼上身!
所以她只能放下这个想法,只是午夜梦回之时,偶尔缅怀一下。
可是现在,她竟然远隔京城千里之地的庆省再一次看到了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这叫她如何再说服自己放手!
青芸感觉到自己眼眶有些发酸,罢了,重活一次本来就是赚来的,如果因为一些外因不能顺心而行,那就算再活十次,又有什么意思?
“莲花洁净温和,香气清幽,美得好似幻境,花开并蒂更是好兆头,女子自然是喜爱的。”青芸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的说到,并蒂莲是杨大哥比较喜欢的一种花,当初自己还笑他怎的喜爱一个女子的花,他就是这么回答的,眼神温润但却理直气壮,让自己是又好气又好笑。
杨皖辛听到这话以后,眼神一亮,“姑娘也是如此认为的?在下也认为如此。”没想到这个气质有些淡淡的小姐竟然意外的和自己合拍,“在下姓杨,京城人士。”
“小女父姓萧,本郡刺史。”青芸讲话的时候似乎是看着手里的花灯,但其实看向了哪里,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之后花灯游玩旅途相处中,青芸仗着自己对杨皖辛了解,大胆的叙述了一些观点,并加之一些手法,使得最后因为时间问题不得不分开的时,杨皖辛已经将她引申为自己的红颜知己了。
她坚信,一个好的开始,就是一段完美结局的开头。
…………
回家途中。
萧青燕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满脸浅浅笑意的大姐青芸,翻了一个白眼,有些嘲讽道:“大姐,虽然元宵花灯节是青年男女之间相互的好日子,但是你也记得,那只是一般的百姓,我们可是官家女眷,向来只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劝你还是将今天的事情忘记得好。”
她之前带着丫头在桥边放花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自己这个一向装得厉害的大姐,竟然和一个虽然外貌不错,但是看起来家事一般的年轻男子,旁若无人的交谈甚欢!当时她简直惊讶急了,这个女人竟然也会有这么失礼的时候!
青芸闻言收回脸上的笑意,有些淡淡的回道,“我们只是谈得来而已。”你们是不知道他的背后的身份,要是知道那还不立马巴结上去。
“呵,我有没有说错,某人自己心里知道~”青燕也不在意,反正她又不关心这个,刚才那么说只是单纯的看青芸高兴不爽而已。
等一行小辈收拾好玩耍的心情,整洁好衣物踏进家门后,意外的发现,出门前家里本来很喜庆的气氛,现在似乎有些冷淡,问下人下人也都说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薛嬷嬷从后堂走了出来,说王氏让青燕去她那里,因为有一套新衣服让她去试一试。至于其他的公子、小姐们,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就不用请安,各自回房休息好了。
听到这个,青燕临走的时候还向青芸挑衅的看了一眼,然后才得意洋洋的跟着薛嬷嬷离开。
青芸有些哭笑不得,姑娘,她真的不羡慕你又有了一套新衣裳。而且,这件事情似乎不大简单啊,希望你的好运能持久一些。
…………
青燕迈着欢快的脚步,笑嘻嘻的冲进母亲的卧室,“娘,是什么好花样,这么急着让女儿过来?”
啪!
王氏手持一根坚实木板,冲着身边的椅子就是一板,吓得青燕一个哆嗦:“薛嬷嬷,你出去给我好好守着门,不许任何人靠近院子。”
“是,太太。”
等门被人从外面拉起,青燕才从突然的变化中反应过来,也是横眉怒对,“娘,您这是要干嘛啊!不是你让人叫我来看新衣裳的吗,怎么我一来你就做这等姿态,这什么意思吗?!”
王氏闻言抬眼看她,“你没有什么和我要说的吗?”
“娘,你在说什么啊?”青燕感觉自己气得头发都要烧起来了。
王氏从袖子里掏出一叠信纸和一根金钗扔在一旁的案几上,牙齿咬得咯咯响:“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作为女子要洁身自好,绝不能有任何危害自身名誉的行为,可你倒好,说一套做一套,要不是我临时起意去你屋里走走,这些肮脏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我发现!”
“这才不是肮脏的东西!”青燕脸涨的通红,“这是赵哥哥写给我的,这是真情的寄托,还有,娘,您怎么能随便搜查女儿的房间呢,我又不是犯人!”
“你还敢顶嘴这不是肮脏的东西是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个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你的名声就完了!”王氏气急,上前猛夺过女儿抓在手心的信纸,用力铰成几段,扔进火盆里。
“娘!”青燕难以置信的扑向火盆,想往外掏,可是火力实在太大,干纸一进去就烧黑了,“您这是要逼死女儿吗?”竟是摊在地上哭了起来。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王氏摆了一会儿姿态就摆不下去了,扔开木板,上前搂着苦的满脸泪水的青燕,也跟着抽泣了起来:“我的儿啊,你太傻了!这男人的话最是不可信的,你现在将一切托付给他,他明天就会为了别的将你抛弃啊!”
“他不会的,他说过,会请人来家里提亲的,他不会负我的!”
“娘也是过来人,知道你这个年纪最是相信情情爱爱的,可是当你到了娘这个时候就会知道,所有好听的誓言都比不上手里的权利、钱财,”王氏抽出手帕为女儿抹泪,“而且现在并不是他负不负你的问题。”
“那个赵家虽然外表光鲜,但是和他们打过多次交道的娘可是知道,那就是一个拖着一堆烂摊子的空架子!赵昇那孩子我倒是见过,比之其他兄妹,他的确不错,但是大厦将倾,他一人有用又能当什么?难不成你想和他一起种田、织布养活那一家老小?”
青燕不服气的回驳:“女儿真的喜欢他,而且赵家要坏也只是您的猜想,没准这只是他们为了避免麻烦的低调呢?”
王氏嗤笑了一声:“是不是娘瞎说,你以后就知道了,不过,你和赵昇的事情,以后不许再提了,你是娘的心肝宝贝,娘不会让你去那种空架子的家里受苦的,你就当自己从没见过这人!娘的燕儿,以后你会遇见比他强得多的优秀男子,你千万不要短视啊!”
青燕只是低头哭泣,并不理会王氏。
感情这种事情,从来就不能随便操控,它发至于心,也只会随心而动,外界的压力指挥让它沉淀,而不是消失。
…………
杨皖辛欣赏了一会儿夜色后,满心祥和的回房睡觉。
可是在等脱到里衣的时候,一股劲风迎面扑来,已经有些习以为常的他,伸手一把将外套裹在身上,“又干嘛啊?”
只见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子正一脚踹在他的房门上,十足的骄横杨:“杨小弟,出去玩竟然敢不叫我!”
作者有话要说:哇哇~~
又是一年一度的端午节,
大家一边吃粽子,一边啃咸鸭蛋,一边看电视里划龙舟吧~
对了,据说今年还是世界末日,
大家请怀着感恩的心情,
咱们再咬一口粽子吧,
皿
这是传说中最后一个端午节了,
我决定留下一张包粽子的皮,
留作纪念,
等若干年后,
我会对后辈炫耀,“这是传中的末日粽子皮哦~~”
、五
“杨小弟,出去玩竟然敢不叫我,信不信我掰了你的腿!”这位典型霸气不让男子的女人,就是杨皖辛嫁到庆省的那位姐姐,杨莫邪。
杨莫邪姑娘出生的时候,父母正在偏远小地做官熬资历,为了不委屈女儿,就将她送到了外祖——大将军沈尽忠的身边。
将军大人自己有五个儿子,但是只有一个女儿,本来就疼惜女儿多一些,结果到了第三代,儿子又只生孙子,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粉嘟嘟的外孙女,可欢喜了,莫邪这名字就是他亲自娶得,说要是还有一个外孙的话,就叫干将正好,要知道干将莫邪可是绝配~
可惜,等到外孙终于出来的时候,杨家老爷子突然冒了出来,坚决不同意全用亲家公的提议,说孩子的名字,一人一个才公平,于是杨小弟就被取名,杨皖辛。
莫邪姑娘作为将军府的老大的心肝宝贝,自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打表哥就打表哥,说打表弟就打表弟,无人敢不从!后来大了一些,准备接到父母身边的时候,她母亲又有孕了,于是莫邪姑娘只有再到将军府呆几年,老将军对于这点是格外的满意,在他看来,永远不回去就更好了。
将军是个典型军功出身的人,做事向来大大咧咧的,对待男孩子的教育就是棍棒下出孝子,对待女孩子就是娇宠万分,而唯一可以稍微遏制一下他的将军夫人又是个超级贤淑温柔的女人,从来都是以夫为天,所以旁人上诉了也没用,于是,莫邪姑娘就是在这种相对“无垢”的环境中长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将军的先祖一直在保佑沈家,反正在他的疯狂的折腾下,儿女,还有孙子、外孙女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长大了,竟然没有出现一个长歪的情况,至少在外人眼里是如此……
为此,沈老将军有时候也觉得人生真是寂寞!
每次听到其他老哥们诉说哪个儿子不孝什么的,他就觉得手好痒啊,为什么自己的儿子就没有那么不靠谱的呢,好让自己每日抽抽松松骨头啊,唉,孩子们太听话了也是一种折磨啊~
好了,咱们回归现场。
“哟,还穿什么衣服,害什么臊啊,你光着屁股到处跑的样子,你姐我看过不知多少回,哪里有颗小斑什么我都知道,”莫邪姑娘因为武力值绝高,即使现在怀着四个月的身孕,走路什么的也是虎虎生风,一脚踹开自家小弟的房门后,就大手大脚的坐到椅子上,气势凌人状。
“姐!你已经嫁人了,现在也是一家主母了,说话能不要这么——”杨皖辛满脸的黑线,实在不知道现在该摆上什么表情,只能无语的加快穿衣的速度。
莫邪姑娘毫不在意的嗤笑了一声,抓起案几上红红的桔子就地扒皮,“没出嫁前我装得够多了,现在都嫁出去了我还费什么心思啊,再说了,你姐夫就喜欢我这样爽朗!”
莫邪姑娘长相是继承了她娘的娇美可人,只要她不说话什么的,绝对是标准的仕女!因为本地名声太显,竟然没有人家敢来提亲,将军府的人考虑再三,为了避免自家的心肝宝贝嫁不出去,从今以后,只要有外人的场景下,大家就会勒令她一定要贤淑、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