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据时至此,已历百载。”高玧似乎,也在追思着什么,淡然的神色,却是讲出了一番令在场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传言当年先帝病重之时,忽感朝堂重责,生而无力,而忿然慷慨所写:“朝堂三番,深宫九重,燕云京地,番外疆场,无论孰以胜负,终,不过烽火绵延。若得有生之年,当以宏愿归戈直指,平三番,戍四方,乾坤平朗,海晏河清!”
燕云王不再言语,只是淡淡的转过了身,负手而立,让人看不清情绪,只是沉闷着,压迫着。而萧煜翎,却没有他那般从容与淡定,热泪满盈,似乎触痛的,是心底最为伤痛的一段记忆,侧首望向高玧,“你到底是何人?为何会知道父皇生前宏愿之志,竟然半句不差?”
高玧淡淡的扫了一言萧煜翎,没有回答他的话,似乎也不想回答。只是惯有从容的他,也因为刚才所念出的那一番话,显得神情沉重。轻咳了几声,略略带有疲惫,不堪的望想了萧煜翎与萧承佑两人,“不管他日你二人谁剩谁负,希望你们当以此愿为铭,不以烽火为犯,但求海晏河清!”
说罢,高玧转身而去,只是淡淡的望了一眼萧承佑,又叮嘱了萧煜翎一句,“你这个皇帝最好,还是乖乖的回宫去安全些,否则,就算皇帝死在外面,朝廷中也不会就此崩溃,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好好做下去。目前是你的转机,就看你怎么把握了!是韩慎,还是燕云王,你这个皇帝,好自为之。”
“先生!”
萧煜翎如蒙灌顶,当头棒喝,开声叫住了高玧意欲离去的步伐。
“先生有治国之才,韬略帷幄,望先生助我!他日拜候封相,任凭先生一言!”言罢,萧煜翎竟然深深的朝着高玧,弯身做了一揖,其虔其诚,足以表肝胆。
“高玧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且又……”高玧甫一回头,道了句,“你不配!”
“你太狂妄了!”终究止不住怒气的柴武,明知自己势必不是高玧身后那随从的敌手,但难由这个书生如此侮辱自己的主子,更不能任由这么一个书生,侮辱天下之主,日后的掌宫九五,一呼万应,是绝对容不得人亵渎的。
与再云的一场恶战,又再次开始。
尘风扬起他俩打斗的灰尘,吹朔至在场三人,只有萧承佑的脸色缓缓的回润之外,萧煜翎与高玧的神情,依旧如同先前一般沉重。
“你倒是满舍得你这付皇帝架子的!”不是嘲讽,高玧由衷说道,只是清淡的模样,依旧是不想与萧煜翎同流之意,“要我助你,不无不可,只是你得搞定燕云王,只有他,能牵制住韩慎,以及,……”他停顿了下来,沉重的开口,“……箢明!”
“也只有他,我才信得过!”高玧最后的这一句,是轻轻的唇齿启阖,说给自己听的。
……………………
早朝,皇帝宣罢,百官作散,却将奏折送往凤栖宫。
只是箢明却又一早造访韩候府,最终无奈,只得将告急的奏折急送往韩慎府中,再交由箢明处理。
箢明原本的兴致大好,却不料被这一张奏折呈来,当即变色。只是恨恨的骂了一句,“看来萧承明这个王爷,也是当得不甚耐烦了。”言罢,便带着韩妤回宫。
韩慎自然明白,好戏即将开场,只是高玧如今人还未回来,却教他不敢轻举妄动。
不消半刻,高玧在再云的护送下回到了韩府中,只是令韩慎为之一震的却是,还带回来一个燕云王。“侯爷,多年不见,可还记得本王啊!”萧承佑明显的玩世之态,若不明白之人,倒觉得此人与韩骁在性格之上,有那么几分相似。
“韩慎,见过燕云王!”韩慎弯身作揖,却是满腹疑惑,“高玧之前未曾有说过,要将燕云王带至我府的呀!”只是如今多事只秋,高玧既然答应他能让他依旧置身党争之外,又能救他骁儿,那么他的做法,定然有他的道理。
如此一想,韩慎当即释疑许多,只是将燕云王迎进府中,好生款待。谁知燕云王却半点不见生分,径自游园,将整个韩府闹得鸡飞狗跳。
又直嚷着要到高玧住的北苑去一游,韩慎无奈,只得应允,自己却是依了高玧之言,静候宫中传召。
院落清静,倒也给了高玧和萧承佑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真是不明白你,好好的清福不会享,偏偏跑来搅混这一滩水!”燕云王在这无人之际,才略微卸下自己玩世之态,却是责备着高玧。“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难道你还真想把这个朝廷给颠覆了不成?”
高玧冷睨了一眼萧承佑,“若非你我有过命之交,我现在就让再云把你丢出去!”
“他有这能耐?”萧承佑瞥了他一眼,谁知这话才说出口,再云却是冷哼了一声,作势挑衅,似乎想一较高低。只是高玧在场,又不好逾越了主仆本份,继续安首一旁。
“苏沐呢?”萧承佑好奇的向四周探了探,“来到京城不见一见苏挚那家伙的妹妹,真是有点过意不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值得我们才高八斗的高公子,如此魂牵梦绕呢?”
说着,似乎越说越起劲,高玧只是沉吟着,没有接下他的话。
只是在再云的眼中,萧承佑的脸上似乎就帖着‘我不要脸’这四个大字。
“不过!”萧承佑难道的沉默了下来,“你不会真的要我去取萧煜翎那半壁江山吧?”
高玧终于感了一点兴趣,也多了一点激将之意,“难道真给你半壁江山,你会不要?”
萧承佑沉吟了。
野心,在男人的世界里,绝对是第一首选。他笑了一下,看着高玧,“不愧高公子,所谋之事,无一落差。”
高玧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远处,河边池,一抹淡淡的身影豁然映入眼帘,将高玧的专注分散了开来。但只见倩影如兮,徘徊在清池边上,恍若梦里,竟然教高玧痴痴的怔了许久。
“喂,你怎么了?”萧承佑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高玧,也顺着高玧望去的方向一望,恍然大悟,问:“她就是苏沐?”一笑,似乎又有了玩意,“我去会会她!”
高玧蹙了蹙眉,忽然意识到萧承佑的举动,追上。
却不知怎么的,晃入眼中的,却又是另一道刚毅的身影,——靳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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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发现《蜀歌》越来越像权术文,郁闷,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厌烦,不过很快了,这个阶段快告一段落了,下面会好好体现出它‘言情’味的,但依旧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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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咫尺朝堂
有一处宣明殿,咫尺朝堂。自,凤翼飞扬,这处宣明殿,便成了箢明独有的朝廷,朝下一切事宜,皆在此处商议。
今日本是不朝,却不想在这个百官私底下称之为‘小朝堂’的宣明殿,整张旗鼓。
紧肃的气氛,围绕着这个小朝堂,堂下数人,都不敢开声。正上端坐,箢明严肃的神情,紧闭双眼,指尖处长长的佩家盘旋,撩拨在容颜之上。
“皇帝呢?”箢明久等的耐性,早是磨光,只是冷峻的神情,却将一切情绪与波动暗藏心底,蓄势爆发。
山雨欲来,风满长亭。
韩妤只是凑到箢明耳边,说了些什么,箢明的神色才渐渐回缓。
堂下尚鸿与承明王面面相觑,皆都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他们依旧按捺不住心底的喜悦,今日呈上的奏折,一过箢明双眼,便见这个女人此时的神色难看,可见她对于此次一并递上奏折的韩骁的口供,有着极大的意义。
且又经过尚鸿亲自跟踪事实,燕云王果真在京中有走动的迹象,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举动,但也足以证明韩骁所招供词之实,已是十有八九。结果可见,箢明此刻应该是早想将韩慎一家叛逆拿来斩首示众了罢!
殿外长廊,皇帝的步伐略显得急促,身后众多侍女匆匆随行,仍也追不上萧煜翎的身影。转入殿中,尚鸿与萧承明跪地山呼,萧煜翎却如不见,只是脸色有点灰白,看着坐在殿上那个庄严满具的女人,“姑,姑母……”
箢明凤眼微睁,淡淡的扫了一言堂下,将略微散乱的目光收回萧煜翎的身上,“煜翎,你可是个皇帝,不要每次都等姑姑来替你处理这些琐碎之事,如果说哪日谁反到京师里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箢明不轻不重的说着,却听得堂下尚鸿与承明王两人大喜。
“煜翎谨遵姑母教诲,以后定不再犯!”萧煜翎弯身歉错,语气温顺,丝毫不敢拂逆他的这个姑母。回身正坐,面对堂下二臣,萧煜翎始终未发一语,只是接过韩妤递给他的那张奏折,脸色微恙,只是冷眼扫视了一下堂下二臣。却不敢瞥至身旁端坐着的那女人身上。
手中暗暗拽了拽自己的龙袍,虚汗滚滚。
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奏折,猛然的将奏折丢在地上,“你们两个,……好大的胆!”怒斥,却见旁边的箢明微微翘起唇角,似乎赞许皇帝此刻的怒容。
萧煜翎在看到奏折的时候,心中不禁生疑,不知道今日自己私自去会燕云王的事到底有多少人知晓,但最起码,燕云王在京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如今恐怕还真是要权衡,到底是该舍去谁,来当这个替死鬼。
“你们说,韩慎勾结燕云王,不日便攻打进京?”萧煜翎冷冷的说着,语气中是谙敛着的盛怒。
“不是我们说,是韩骁招供!”尚鸿笑盈盈的纠正,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情,是有多好了。
“哼!”萧煜翎冷笑了一声,“父皇仙逝三载,姑母亲自下召调燕云王回京凭吊,真没想到韩骁这个人,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竟然连韩竣,都勾搭了进来!”皇帝的话,莫名其妙的敲打着尚鸿与承明王的心。
仙逝三载,进京凭吊……
这事,百官事前,并无传闻。
“本来,本宫并不想这么快的就将此事宣告于众爱卿相知,没想到因为一个小小的韩骁,却令两位爱卿先知了!”箢明浅浅的笑着,转瞬却雷厉,“传本宫口谕,把韩骁提出来,本宫倒想亲自审问审问,他究竟是怎么样知道这事,敢动歪脑筋到本宫的头上,看来,也有那么点能耐!”
箢明突变的脸色,使一旁的韩妤担忧。此刻全然的肃杀,完全与之前想放过韩骁的时候是两个模样,现在更像是立刻想杀了韩骁时的感觉。
谁知提犯口谕才出,韩慎便带着手带镣铐的韩骁闯宫而进,使得一殿的人都有点莫名其妙。
“公主做主啊,……”韩慎的老脸上,有着委屈的感觉,全然不似先前般威武凌厉。“臣今日带子,状告尚鸿,为报私仇,竟然将我儿屈打成招。”韩慎跪在了地上,将牵着韩骁的铁链一摔,韩骁顿时如同失了重心一样,朝前趔趄而去,趴倒在地上,竟然一动不动。
“韩卿……”萧煜翎有点诧异。
箢明蹙着眉头,刚才的怒气,似乎在听到韩慎的话的时候,以及见到韩骁此刻倒地不起的样子之后,显得有点迟疑。
“这是怎么回事?”箢明余怒未消,新怒又起,看着韩慎的目光,竟然带着质问。
“臣有冤,犬子更是冤哪!”韩慎盯着一旁站立着的尚鸿与萧承明二人,“小儿之事,确是有人栽赃嫁祸,臣已有万分证据,能证明小儿清白!”
“哦?”箢明挑眉,“那这个呢?”箢明将刚才尚鸿所递交的折子给韩慎看,“那么,这份供词,你又为韩骁作何解释,这里,可是有韩骁亲自画押的供词啊!”
“公主明鉴,您看看韩骁此刻的模样,别说是画一张押,就算再画个十张百张,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啊!”韩慎说话着,竟然老泪纵横,这般疼子之样,真是让闻者动容。
萧煜翎依旧是保持着自己原本沉吟的模样,静待箢明的开口。
“韩慎,你说的证据呢?”
韩慎闻言,蓦然肃静,只将泪眼回向箢明,“只待公主传召一人,便能水落石出。”
“谁?”
“薛,敬,铭!”
“啪”的一声,重拍龙椅,箢明的神色凛冽到了极致,怒言:“叛臣贼子……”萧承明当即站立出来,“恳请公主立刻下令,将臣当年未能及时诛灭之人,下令斩首,以儆效尤!”
“王爷你在怕什么呢?”韩慎讪讪的说道,“莫不是在怕东窗事发吧?”
萧承明回瞪了韩慎一眼,“韩慎,你的门生,当年有那样的丑事传出,你不当牵连,已经是圣上宏恩了,如今又挑起此事,怕是另有不轨吧!”
“你们都住口……”箢明很是反感这两人的唇来齿往,怒斥了一声。
“公主息怒!”韩慎道:“一切,请公主见过了薛敬铭的时候,再下定论不迟,到时候,肯定会让公主大吃一惊,那时候,公主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叛臣贼子了!”
韩慎轻笑,“公主,薛敬铭,就在宫外侯旨,等待宣传。”
“传!”箢明狐疑的,语气却是凌厉般的肯定,“就让本宫看看,韩爱卿,是如何替你的门生平反!”
笑,在韩慎的嘴角漾开。
一身褴褛,经过昨夜韩府的救治,已经模样整齐了许多,却仍是止不住长久折磨下所呈现给人的那种颓然气息。一步一惊心,步至殿前的,已经不是当年出使御史台时,那朝气蓬勃的模样了。
当年治子,初入朝堂之时,无人不称其才气冠绝,可谓一时无二。
如今,站立在皇帝与箢明的面前,竟然促使得堂上二人,不得不一番细认,寻找当年痕迹。
“臣,薛敬铭,见过万岁,公主……”
“薛敬铭,你倒还敢回来啊!”萧煜翎叹了一口气,似乎还未在初见薛敬铭时的震动所回神过来。
“承明王来报,当年查盐一事,你待罪潜逃,你有何话?”箢明静静的开口,一掌撑着自己的额头,从容淡定的背后,是让整个朝堂,包括天子在内,都肃静的威严。
“臣,冤枉啊!”薛敬铭痛苦的闭着眼,“这些日子以来,臣所遭受的罪,所蒙的冤,远远不是圣上与公主所能料及的!”他望着萧承明。“不是臣叛逃,而是有人勾结盐枭,逼得臣无路可走,以死求生啊!”
“谁?”
“萧承明!”薛敬铭大胆的说出。
一语如石,投落平若镜面的湖面之上,千百涟漪,丛然而生。
“薛敬铭,你是在记恨本王将你丑行揭露之仇……”萧承明恨恨的道,双眼迸射|精光,直欲将那跪着的身影燃烧殆尽。
“王爷亲自带的兵,亲自围的剿,亲自将下官带回京城盐坊,这些事,难道王爷都忘记了么?”薛敬铭笑言:“虽然我不知道你后来是如何回报朝廷,但你能留我一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