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妤抬眸,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怀疑起父亲问这话背后的某种企图,最终转过身,不再与他对视。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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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公子高玧(1)
“十年了啊!”
巍巍的叹息,洋溢在风霜满扑的脸上,有着常人所难企及的威严,韩慎这个朝堂上能够翻云覆雨的父亲,此刻在女儿的眼前,竟然也是相互的陌生,相互的心计深沉。
幽幽光亮中,韩妤那酷似韩骁的脸庞,多了几许男儿刚毅,少了几分女儿娇颜,唇角微微向上扬着,“父亲,……”她陌生的叫着,唇齿轻扬间,种种不自在在心头泛荡着。欲语还休,却将话锋一转,“公主不容得你小觑,她既然能执掌天下这么多年,必有她的过人之处,你还是还自为之,皇上和公主两边,你还是尽早择一而善的好。”
“看来,……”韩慎的语气,骤然变得冷漠了起来,“你今晚并不是为了你弟弟的事而来,却是为了替箢明游说而来的吧!”
“随你怎么想,反正都是!”韩妤返身,将刚才放在旁边的披风拿起,往肩上批去,依旧将那顶帽子往上伸延,“你想救韩骁也好,你不想屈居于长公主这个女人之下也罢,这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我所能传达的,就是这些了!”
韩妤说罢,推门而出,步履却只跨出了一半,便停顿在当处。“长公主的意思很明白的了,你执掌三军之二,公主无论如何是要你这颗棋子的,如若不然……”她将眼一眯,竟然也有韩慎那般巍峨如山的气势,“就算权势如父亲您这般,她也不会手软,哪怕自伤八百,也必将你除之而后快。”
怒,在心头燃起,韩慎重拍身旁桌面,“我韩慎就生了你这么个只会替箢明办事的走狗么?”怒目对上韩妤,后者竟然无半点畏惧,反而将步伐退回房间内,笑意,在唇边挥洒开来,极其不自然。
“父亲,当初您送我进宫的时候,可是叫我好好侍奉公主的,难道不对吗?”
韩妤的反问,重重的将了韩慎一军,韩慎豁然矢口,“我是将你安插在她身边监视先皇……”蓦然怔忡,韩慎忽觉自己失言,忙将话止住,讪然转身,不再与韩妤对峙。
韩妤得意的一笑,“父亲,您终于将自己的野心剖露出来了呢!”她的神情有着决绝,“您就不会心疼妤儿吗?”她闭上眼,容颜上有难以抹灭的孤寂,睁开眼,道:“妤儿是回来了,但妤儿不会再是当年的妤儿了。”说罢,再次跨步朝前走去,这次,没有再停顿。
韩慎气得发抖,却始终对这个女儿莫可奈何。“箢明,你倒真是了得,老夫的女儿,竟然对你如此忠心!”恨恨的,按捺着心中的怒火,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却变成了笑泛散在脸上,“你以为老夫不敢和你放手一拼吗?”
忽然只闻韩妤的声音在书斋不远处响起,似乎被何人所拦,将韩慎的思量打断,趁着疑窦,韩慎循声找去,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你?”韩慎拧着眉,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这个白衣寒士,似乎在搜寻着他的记忆,“高玧?”
韩妤因为韩慎的话,侧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寒士,目光凛冽,似乎想把他的一切洞穿。只是高玧所回她的,依旧是一贯和熏的笑,没有敌意,没有善意,叫人半点窥不得内心所在。
“父女反目,侯爷何必呢?”高玧淡淡的开口,只是撩了撩自己颈边黑丝,并没有去直视韩妤眼中厌恶的敌意,“你是谁?”韩妤冷冷的开口问,低低的打量了一眼高玧,“你怎么知道我的?看来,你并普通人了。”
“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韩骁那在宫中任职的姐姐,难道真能束手以待吗?”高玧朝韩妤微微点了点头,“在下高玧,一介江湖草莽,承蒙韩公子厚爱,才得意进身韩府为客,并不值得韩姑娘挂齿。”
韩妤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高玧这个病色公子,却又略略垂首,眼光流连在身后的韩慎身上,再不留恋。抬头看了看天色,也是到了该回去的时辰,也不再介意高玧的存在,原路举步,朝韩府后门处走去。
“高公子看来,并非普通江湖草莽啊!”韩慎冷凝了一眼高玧,不吝降低威严,与这个江湖草莽并肩而走,再次回到那个书斋之中。
“高先生,既然深夜现身在此,想必是对我韩某有一定的了解了吧!”韩慎的身影,伫立在书斋中,也不坐下,只是与高玧对峙,“但是,韩某却对高先生一无所知。”一双眸子,如同野兽一般,警戒着等待猎物一动,便扑身上去,将猎物撕开的按捺。
高玧颔首,“想来也是,韩侯爷朝廷中人,想必对江湖中事了解不少,自然也对高某略有生疏,难免之事。”高玧巡视着书斋中的一切,忽然被一幅秋霞枫血的画给吸引了去,“轩胤老先生的亲笔之作呀!”
韩慎被这句话吸引,也略将警戒的状态放了些许,“轩胤先生,如此名门大家,世再难有。”看着那幅如血霜图,韩慎的眼光中,竟然也如同高玧一般,有着深深的敬畏,那是一种只得赤子敬仰,才能有的情思。
韩慎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先生必与轩老先生有过渊源,想必曾是京华人氏吧?”他顿了一顿,眼光又闪现出某种警戒的犀利,“还是说江湖草莽,只是阴晦身份而已?高先生进京,是何所图?”
“江湖士子,人人争名夺利,公子寒士,自然也不再其外!”高玧怔怔的看着那幅画,口中所说,却是违背这画的主人一生清高婺远,远避世俗的思想的俗话。不免,也让韩慎这一介俗人蹙了蹙眉,表示厌恶。
只是,韩慎却是噙着高玧的那句话,久久寻思不语,“公子寒士……”看着高玧,眼神中是闪烁不定,“难道,你是……”
高玧转过身,一股清寒神色,带着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盈盈道出。
“清霄远阁,公子高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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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公子高玧(2)
一路,似乎很长,既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在韩妤的瞳孔中不断游移而过。儿时的记忆,似乎都泯灭了,努力的想去想起一些什么,却始终没能如愿。
黑色,在黑夜中是最好的隐匿颜色,将韩妤的身影很好的藏住。只是似乎被这种黑压压的隐匿压得心中沉闷,韩妤将头上披风帽子摘下,任清秀的容颜在夜风中呈现。
“父亲,难道在你的心中,女儿真的如同一个外人那样难以信任么?”韩妤心中苦涩,一直难以抹去,韩慎的容颜在脑海中,也与平时大殿上上朝时,有那么点不同,似乎,也依旧是那样。
父女的见面,只能在每日上朝的时候,父亲在朝下,女儿站在皇帝身后侍承,偷偷的看上一眼。或许,韩慎在看到她的时候,未必就能想起,这个尚仪女官就是他的女儿吧!
韩妤将步履顿了猪,努力将心中的奔腾平复下来。抬眼望,距离后门处,已经是咫尺之遥了。顺步而去,却听得门外有交手的声音,韩妤顿时一惊,“难道我出宫之事已教人洞悉?”韩妤欲待转身避开之时,却见那扇门被人冲撞了开。
一个男子手执寒锋,冷峻的脸上,双眼是比手中青锋还甚凛冽。在触及韩妤的时候,竟然有些许迟疑,并无上前的意思。身后,与韩妤一道同来的那人,慌忙追上。却在碰上韩妤的同时,都饶有意识的停了下来。
韩妤蹙眉,看着身后自己带来宫中的人,指着眼前这个凛冽冷峻之人,问:“这人是谁,怎会在此交起手来?”
“谁知道呢!”那冷峻之人,一句满不在乎的话,无礼而又放肆,让韩妤不自然的更蹙紧了眉。再看了看此人身后自己带出宫的侍卫,身手可谓是百里挑一,竟然在此人面前败得如此仓皇狼狈,此人究竟是何人,竟然会在这等关键时候,与她的人正面冲撞。
身后,那人喘着粗气,将跌落地上的长刀执回,冷眼瞪真身旁那人,“属下也不知道此人为何冲撞,一见面就出手……”被韩妤冷冽的目光瞪着,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缄默不言,只站立在那里。
韩妤眼光反转,回到那个男子身上。“你怎么会在侯府里!”打量着这男子的装扮,一身江湖气息,桀骜不羁,根本不像侯府出身之人。“你不是炽焰军中的人,那又是何人?韩府侯门,怎是你这等江湖中人轻易尽出得了的?”一句比一句严厉,韩妤的语气,在最后冰冷了下来,等待着怒火的迸发。
只见那人,依旧无礼的模样,“谁叫你的人挡住我的道!”冷哼一声,“想不到偌大的侯府居然是这等教养,才骂一句就回手……”
韩妤的怒火,似乎被眼前这冷峻的人所说出的滑稽的熄灭了大半,基本情形,韩妤也已然清楚,故而将警戒松懈了下来。
那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对着韩妤这等装扮与行踪道了句,“故作神秘,背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有什么用!”说罢,便往侯府中走去。
韩妤闻言,心中不禁一凛,“站住!”她瞠大了双眼,近乎命令的说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男子走了两步,忽然脚步一停,拔开腰间长剑,横指而出,“女人,你的语气我很不爽!”
一剑,朝着韩妤,劈去!
对峙,再次交手,惊动了书斋中相对僵持的两人。
清霄远阁,公子高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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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触怒
“住手!”月下,朗朗刀光偏颇生寒,终究还是抵挡不住韩慎的威严,将对打的两人镇住。韩慎隐忍着怒气,与韩妤对峙着,缄默无言。
“这个人是谁?”韩妤带着几分高傲,近乎于质问的语气,指向那个武功不弱的冷漠男子。
随韩慎一道而来的高玧,却在此刻步出向前,“家仆无礼,顶撞了小姐!”转向那个冷漠的男子,高玧声音略加威严,道:“再云,怎么一来就给我惹事了?”
“哦!”那个被高玧唤作再云的男子,只是略微的一瞥身边的人,随之淡漠的应了一句,语不相关,高傲与不羁,讪讪然的站在高玧身后。此刻浑然入眼,在韩妤看来,却也可做大不敬话事。只是韩妤更在意的,是刚才那个白衣寒士。
“此人武功不弱,寥寥几招便大败我大内侍卫总领,而此等人士竟然甘愿为仆,想必公子更有过人之处了?”语锋一寒,韩妤的话突然冷却了下来,大有使人引颈之色,不逊男子。“但不知,入我侯门有何意图?如不言明,休想善罢!”
“妤儿!”韩慎蓦然喝住了韩妤,“高先生江湖名盛,又岂是你久居深宫得以闻窥!”他看了看天色,“时也不早,再不回去,只怕公主责怪!”
“无妨!”韩妤此时,倒是将神色放缓了下来,却是满怀戒备,“父亲如此一说,妤儿倒真想见识见识这位高先生的能耐!”韩妤话虽如此,眼光却是锁在高玧身后的再云,似乎多有夹怨。
再云却如同无视一般,依旧如同千年寒冰,无闻无视。
高玧胜似容许般瞥了一眼身后再云,并无责备,只是朝韩妤笑言,“我等江湖人士,多有草莽之举,还望见谅。只是高玧区区一介寒儒,江湖薄匪不过虚名,家仆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担待!”
韩妤没有回应高玧的话,只是对着韩慎,眼神中是说不尽的深沉,道:“这等非常时期,父亲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如今骁弟也正在麻烦之中,父亲接待人客,还是小心为好!”
“你说什么?”再云冷冷的冲了一句,高玧出声按捺了下去,却是对着韩妤道:“姑娘怕是多虑了,高某是韩骁胜邀而来,如今韩骁有事,高某自然不可袖手旁观,自然也想为他出一分力!”
韩妤带着几分蔑视,打量着高玧,“凭你一介江湖寒士,能为我弟多做什么!”
“你错了!”韩慎的声音震慑而出,“别人或许不行,清宵远阁公子高玧,或许还行!”韩慎郑重的看着高玧,“公子高才,哪怕老夫久居朝堂,也略有耳闻,如今之事,先生该有计量!”
高玧轻挑双眉,韩慎的这般态度,在他意料之中,却又有点诧异,没想到他朝之权臣,竟然也会仅凭一个名号,便如此轻信于他。
高玧将眼神流连在韩慎与韩妤之间,许久才道:“如今情势,无非就是朝堂的情势,侯爷一向清寡自居,不想参与党政,但是偏偏党政之争,要紧缠侯爷!”
韩慎缄默,只是静静的端倪着高玧,等待下话。然而韩妤,却是大有吃惊的意味,她谨慎的看着身后带来的侍卫,生怕高玧说出什么大逆挑拨的话,传入宫中,那样的话对谁都不是好事。
高玧怎会不明白此刻韩妤心中所想,只是略微忽视,朝着韩慎言道:“如今最危险的,不是韩骁,反倒是侯爷自己!”
“哦?”韩慎似乎对这话起了点兴趣,“继续讲下去。”
“前不久,便是当今天子鱼服降临侯府,这点侯爷应该不讳隐瞒于高某吧?”他笑意大盛,饶有趣味的看着韩慎突变的脸色。也不忌讳韩妤身边眼线的打捎,继续将话说下去,“而如今侯门一出事,令千金也忙不跌的前往侯府游说,不得不让人多想,这次的事件,究竟是出自谁之手!”
韩慎一怔,韩妤更是一惊。
她想不到高玧竟然敢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当即大怒,“大胆,你是在影射公主或者圣上么?难道他们会对父亲出手不成!”
高玧转身直视着韩妤,不再似刚才那般温文,“有何不可呢?”他笑了一笑,语锋也骤然一转,“当然,也有不可之处,如今朝中有人想陷侯府于不义之地,也是大有人在。侯府这些年,也是位极人臣到了极点了。”
“先生高才,韩某今日真是领教了!”韩慎微微颔首,“先生分析得,确实在情在理。”韩慎的话,大有赞赏的意思,“没想到先生人在江湖之中,朝中之事,竟然也了若指掌,看来清宵远阁中,野心不小的,大有人在呀。”语中的隐射,却让韩慎大快,打量着高玧的眼光,却是越来越炙热。
如此人才,不用可惜了。
“一入侯爷这般位极人臣,世上又有几个不羡的呢?”高玧反问,却将自己的心思一并表露无疑。
这次,韩妤又是大吃了一惊,不想这个人,竟然会如此坦白的说出这般话,正当她以为父亲会怒斥之时,不想韩慎却是大笑而起,连连道好,夸赞道:“如今先生这等快人快语,可谓少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