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最怕女人哭。
女人一哭,他便会手足无措,对他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他对她坦白了之后,她为了帮他克服这个弱点,想了很多办法。
数十位婢女在他面前哭得天昏地暗,这样的魔鬼训练让他恨死了她。
她毫无罪恶感。
因为,结果,是很好的。
他可以冷眼看女人哭泣,无动于衷了。
“予纬……”
大夫来了,杜予纬的呼吸渐渐恢复畅通。
温思璇为杜予纬递上一杯清水。
杜予纬没有接那杯水,而是温柔地为她拭净泪水。
“看你流泪,我的心既难受又欣喜,这样的感觉该怎么解释呢?”杜予纬说,“思璇,我能为你做的,有什么呢?我跟圣上做的交易恐怕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温思璇不懂,握着清水的纤手一紧,“什么意思?”
杜予纬站起来,温思璇也跟着站起来。
杜予纬忧愁地望着温思璇,低声道,“我跟圣上做了一个交易,我会双手奉上圣上最想要的那块肥沃之地,而……圣上则是必须做到让耿诺对你主动放手,让你情愿随我离开。”
砰——
瓷杯从手中滑落,碎了。
“思璇,我已经看到你的决心。”杜予纬轻轻柔柔地道,“耿诺呢?他的决心在哪里?我很拭目以待。”
他的话轻轻柔柔,打在她的心上却很痛很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交易?”她颤抖着声音。
情不自禁,他环抱住她,给她一个暖暖的拥抱,“思璇,在牢狱里,你的绝望,你的痛苦,你的挣扎,你的无助,我感同深受,我知道,你已经到极限了,所以,我要为你赌一个全新的未来,就算结果可能是差强人意的。”
她望着他漆黑的眼瞳,懂了。
就这样了。
分离两年多,他也依然是那个轻易便把她看透的杜予纬。
究竟是她没有成长,还是他太了解她,了解到比她自己还熟悉自己的地步。
“谢谢。”输了,到时,她的凋零可以想象,但她知道,她应该说的,“谢谢。”
杜予纬加深了拥抱,他说,“思璇,我后悔了……”
温思璇的心神一震。
果然,他说,“当初,我应该直面自己对你的情感,全力以赴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的……我竭尽全力的话,未必会输……但现在,却已经太晚了……”
即使他拼了性命,也已经赢不了。
温思璇的身子顿时僵硬。
一部分原因是杜予纬的话语,一部分原因是耿诺的出现。
耿诺白衣翩翩,像片轻云似地飘入大厅。
他面色略微苍白,嘴唇淡紫。
生病中的他,少了几分跋扈,少了几分傲气。
他的目光极冷,落在杜予纬环住温思璇的双臂上。
温思璇什么动作都没有,见到他突然出现,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杜予纬放开温思璇,松了手,他对温思璇说,“在我没有回沧骊之前,都会暂住在碧阳山庄。”
两个男人擦肩而过。
杜予纬直直越过耿诺,耿诺奇迹的没有说话,没有警告,更没有动作。
耿诺的视线死死缠绞在温思璇身上。
温思璇的心跳益发加速。
气氛沉寂,僵硬,诡异。
她踩着细碎步伐,走近他,越是靠近他,她的呼吸越是急促,她说,“诺,我的眼中,除了你,根本再容不下其他男人。”
许久,当她来到他的面前,耿诺扬笑,痞痞的,“你希望我怎么说?你希望我说除了你,我的眼中再容不下其他女人?”
是急促,她原本白皙的双颊染上一层薄薄红晕,“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怕你误会我跟——”
“误会?!”他打断她,他的眸子极其淡漠,却隐隐地带着一抹冷酷,“这已经是我第几次从你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我已经听腻了,听烦了,听到不想再听!”
他全听到了,从头到尾,他一字不漏,全部听到了。
他全看到了,从头到尾,他无一遗漏,全部看到了。
他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听着,这个大厅里发生的一切。
但是,他却无法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把这一切视为无物,看过,听过,即忘。
他扯着温思璇的手就往外走。
温思璇的手被他拽得生痛,她却哼都不敢哼一声。
“你要带我去哪里?”
温思璇忍不住出声询问。
耿诺像无头的苍蝇,牵着她的手已经在诺爵府内的院落全部走了个遍,而且,不止转了一个圈。
终于,她的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才问他。
她才出声,他像回了魂,身形戛然而止。
他面向她。
他黝黑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痛意,随即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去哪里呢?可以去哪里呢?我想回到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不知道之前,可以回去吗?不可以!既然不可以,要怎么办呢?”
书房近在眼前,耿诺一脚踹开门,把温思璇拖了进去。
书房内,巨大的书案是唯一摆设。
摊开的书籍与奏折条理分明地摆放在桌案上。
笔架上的毛笔有秩序的排列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凌乱。
“诺,你怎么了?”
耿诺眸中的空茫让温思璇心头一慌。
耿诺一语不发,扫落桌案上的一切,发出不小的声响。
巨大声响吓到了温思璇,她全身僵硬得就像石块一般。
整整齐齐的,有条理的物品,都被主人弄得错乱了。
光影重重中,混乱中,他抱住了她,把她压上桌案。
耿诺丝毫不掩饰俊脸上那邪肆放荡的餍欲神情。
恐慌和麻麻的感觉一齐涌上心头,温思璇想逃离,却完全逃不开。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
墙上的影子被光映射,重叠在一起。
他的长指熟念地挑开那蓝衣上的翡翠纽扣。
去哪里呢?可以去哪里呢?我想回到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不知道之前,可以回去吗?不可以!既然不可以,要怎么办呢?
他全听到了,就是他也知道她中了玉女清心针的事了。
她的思绪抽空,不挣扎,不叫喊。
她难以启齿的事,他这样知道了。
也好。
这个问题,迟早,要面对的。
还可以呼吸……
他极迅速的褪去两人的衣物。
她的双眼看着墙上那幅水墨画作。
他精俊的身躯覆上她软腻的身子。
她与他赤裎相贴。
他轻轻的揉捏起她那滑嫩的丰盈。
她不太懂画,但还是看出了那幅水墨画定是画者在半即兴式状态下所画。
他的薄唇伴随着修长如玉的长指肆无忌惮地一路往下急欲直逼探索柔软禁地。
画者能够挥洒自如地将变化万千的河流组织在结构完整的大自然体系中,可见,真的,很有笔触功底。
她温柔恬静的容颜,美丽芳香的气息像一把火在他身上熊熊燃烧,焚烧着他的理智,他的热气不断从他的吻,他的手,他的身躯传达给身下的人儿,但,身下的人却没有感染到他那份热情。
她那眸子里的光芒太——冷漠。
冷漠到他纵使理智全失也无法忽视的地步。
他指节分明的食指不安分的探进女性禁地,寻找着以前令他疯狂的根源。
她皱了皱眉,偏过头,腿间有细细的刺痛感。
热情被浇熄,他冰冷的眼注视着她,双唇抿得死紧。
他的长指并没有如预期的沾染到她动情的证据。
她的身子很软,却丝毫没有动情的迹象……花瓣依旧干涩。
他没法冷静思考,他疯了!
他拉开她的双腿,放在肩上,重重的与她合而为一。
他不顾一切的野蛮冲撞,不知道节制,刻意忽略她的痛苦和不适。
她的身体被他的身体绑住,缠住,挤压到无路可退。
她口不能言,足不能动,手不能举,身子任他侵略,意识混沌不清,焚烧殆尽……
当他退离,他的视线往下,看见刺目惊心的红,再看见那血迹中的温思璇。
她,体无完肤。
更为恐怖的是,她的下身还在不间断的潺潺流出鲜血。
耿诺的手狠狠的颤抖,整个人连站都站不起来,打着颤。
但是,温思璇却好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无痛,无知觉,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墙上的山水画。
汗水,鲜血,黏稠。
好不容易,耿诺拾起衣物,为她穿上,为自己穿上。
那血迹也沾染在了他的身上,他没有擦拭身体便穿戴整齐。
白衣止不住的一小片,一小片的被血染湿,慢慢浸染……
当一切激情全数褪去。
特意找来的女大夫一离开,出现在两人之间的,只有沉默。
他紧紧地拥着她。
她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她的身体,有着怪异的疼痛,如同被几十万匹战马踏过,踩过,辗过。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音调是那么冰冷,口气又是那么冷淡,明明两人现在几乎零距离,可是,他的语气,好像两人根本就是素不相识的人一般,“你中了玉女清心针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怎么会中了这种针?”
好久,好久,好久,她才回答,眼神黯然,“我挟持圣皇入狱那一次,在狱中。”
“谁做的?”他问得轻。
她没有立即回答,还是回答了,“铁南芯。”
风儿,有着轻盈飘逸的韵致。
阳光,蕴涵清新的情调。
他的手猝然松开了,他放开她,走离她,背对她。
他说,“温思璇,我恨你!”
他恨她!
恨她向杜予纬寻求慰藉,却把他蒙在鼓里!
但是——
在走出房门前,他又说,“我更恨自己!”
砰!
门被狠狠一甩。
门摇摇晃晃的。
力道太大,反而不能把门关紧。
第23章 chapter 23
白色的影子徒步而过在人群中一闪而逝,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白天,又从白天到黑夜。
我比任何人都早喜欢你,我比任何人都早爱上你,我比任何人都先预定你的未来,为什么你不能喜欢我?为什么你要讨厌我?为什么你不能只看我一个人?
我不会嫁给你的,诛九族又怎样?受牵连又怎样?死又怎样?总好过在你身边。
求情就有用吗?就算我开口了,你会赏我这个脸吗?认识你的日子这么久了,我已经学会了别再在你的面前不自量力。所以,耿诺,我请你,我求你,我拜托你,放了我!你不愿保我爹的性命不说,甚至希望诛温家九族!杜予纬不同,他说他会倾尽全力帮助我,保住爹的性命,虽然他能做的只是让爹流放,但……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人情!
既然说了,我就说全,我选杜予纬,也不会选你!我根本不需要他的任何保证,因为他比你好千倍,万倍,而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保证。
我要孩子,上苍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这已经不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了,为什么上苍还要毫不留情地夺走我们的第二个孩子?!为什么要抢走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所有人都认为你跟杜予纬是这个朝都的两根顶梁柱,失了谁,少了谁都不行,可是,事实是怎么样呢?杜予纬不在了,这个国家还是好好的,并没有垮掉,也没有大乱,杜予纬很快就被顶替了,而且,要不了多久,将没有多少人再记得他为这个国家做过的贡献,对这个国家而言,你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重要。所以,你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管了,我们学薛枫跟纪双双,你也带我隐退,我们过小日子,不要再管任何纷扰了?这些都不干我们的事,这样的责任也不该你来担。
从现在开始,无论是你,还是任何女人,我不会再把耿诺送到你们的面前,我会好好的守护他给我的那颗心,就算我已经预见自己跟他之间会遇到多少阻碍,多少麻烦,我都已经决定要在他身旁,陪着他,爱着他,看着他,直到我……死。
日复一日,不吃不喝,不在任何地方停留,耿诺用轻功奔往青冥谷。
思璇,跟我走吧,在他身边如果只剩下痛苦与挣扎,那就逃吧,跟我走,跟我去沧骊,在那里找回你失去的笑脸,好吗?跟我走。
当初,我应该直面自己对你的情感,全力以赴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的……我竭尽全力的话,未必会输……
脑袋轰轰作响,一片混乱,接连数十日的奔波,耿诺已经身心俱疲,所以,当他到了目的地之后,终于倒下了。
耿诺就倒在一个小木屋前,连敲门也来不及,他就不醒人世。
朦胧模糊中,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已经遗忘很久的梦。
那时候,她是天真无邪的,他是邪肆轻浮的。
她总是追在他的身后,他也习惯了,每每回头,都能看到她气鼓双颊的模样。
然而,有一次,他回首,看到的不是她,而是杜予纬。
神情肃然的杜予纬。
那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正视杜予纬传递过来的威胁。
杜予纬说,“不要以为思璇喜欢你,你就能对她为所欲为,没错,她现在是很喜欢你,但是,她会永远这样看着你周旋在不同的女人中间吗?你有把握她会一直这么喜欢你,纵容你吗?”
你有把握她会一直这么喜欢你,纵容你吗?
雨纷纷扬扬落下。
由木竹织砌而成的小木屋淡雅宁静。
白衣男子狼狈地昏睡在门前不安稳。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似乎丝毫不察。
木屋四周种植着大量拥有浓密青翠枝叶的树木。
小桥流水,闲适舒爽。
这些树木,一年四季都是常青。
一屋之隔,在门内,有一个长相不俗,却稍显冷淡的紫衣男子。
赫凡沐浴完后,随手拿了本医经,斜躺在竹椅上翻看着。
他看了没一会儿,何沁舞就拂开了帘子走进他的小天地。
何沁舞看到他的紫衣敞开露出健壮的胸膛正闲适地躺在椅上看书,她的眉轻皱,“天转凉了,没瞧见雨越下越大么?你这样子着凉就糟糕了。”
何沁舞走到赫凡身旁,取了披挂在一旁的外衣。
她想为他披上,却被他一把拥入怀中。
不常笑的俊脸露出笑容,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会关心我,代表已经不生气了哦?那我要吻你。”
她的脸一红,拒绝才奔到咽喉,赫凡已经将头俯下,用与清冷的空气截然不同的火热薄唇轻轻啄吻她的唇瓣。
何沁舞的肚子,已经很沉、很重,每日都在疯狂的呕吐。
她吐得天昏地暗,他听得头皮发麻,恨自己徒有一身好医术,却改变不了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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