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着伽陀国各大皇室贵族的彩旗迎风飘扬,明黄色凤旗鹤立其中。皇帝铁炎森格銮驾早已停在梵天宫殿正门,太上皇卓勒森格与广仁亲王毕利森格已分别坐在祭祀台下,十二名宫婢分别侍奉在她们周围。
卓勒森格神情僵硬目光呆滞,容妃陪在她身旁,不时为她轻轻拭去嘴角流下的口水。
毕利森格身穿金丝刺绣的银白锦袍,也是一付木然的模样,锦绣看到他时,忍不住喜悦之情唇角微扬,但很快收敛。
毕利森格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一颤,抬起头看向人海,视线与锦绣相触,原本死寂空洞的目光忽然一柔,又瞬间黯淡迅速移开,重新垂首。
锦绣察觉到那十二名宫婢个个身材高大,眼神警觉,与寻常宫婢大不相同,她扯了扯章逸云的袖子,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太上皇和毕利哥被照料得很‘好’啊,女扮男装的宫婢都派上了,铁炎森格也不知道选些靠谱的人,这几个一看就知道是群假男人。”
章逸云凝眉望了望周围,冷笑道:“只怕在场所有人都会被铁炎森格照料得很好……绣,你看……”
四周传来马蹄声,数千名全副武装的骑兵包围了各国使节观瞻祭天大典的驻地。
正当各国使臣们诧异时,梵天宫正门徐徐打开,数十名侍卫簇拥着身穿凤袍头戴凤冠的铁炎森格缓缓走出。
铁炎森格站到祭祀台前,朝各国使节一拱手,朗声道:“我伽陀国祭天大典要进行十天,这十天朕为保护友邦来宾们的安全,就请诸位入住梵天宫。祭天大典之后,朕送友邦使臣大人们每人牛羊百匹美酒百车以表谢意,并与诸位畅饮三天。”
锦绣闻言瘪瘪嘴,嘀咕道:“想软禁就直说呗,分明做贼心虚。”
四周号角响起,大祭司慕容天赐一身浅黄云袖纱衣徐徐从宫里走出,众祭司跟在他身后。
慕容天赐仪态端庄眉目却十分妖娆,如云墨发一部分束在金冠内,其余整齐散落在背脊直落脚踝。
锦绣刚看清楚慕容天赐面容的一刻,差点以为是候晓谕来了,她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看才发现不是候晓谕,只是大祭司容貌跟候晓谕有五分相似罢了。
锦绣以前就听毕利森格说过,慕容天赐继慕容天厥之后接管梵天宫,与慕容天厥同出自伽陀国贵族慕容世家,接任大祭司时才十七岁,年纪比候晓谕稍大,辈分比候晓谕高一辈。
不知为何,锦绣总觉得他那看似淡薄的目光中隐约有丝伤痛,正想着,慕容天赐已经走到了铁炎森格跟前,身后的祭司们纷纷跪拜,而他只略微屈膝行礼,铁炎森格扶起他,与他携手缓缓踏上石阶,登上了祭祀台。
随后在慕容天赐的主持下,祭天大典正式开始,随着鼓声号角声再度响起,祭司们也整齐地朝着腾格里山祈祷唱诵。
唱诵声响起没多久,忽然一阵大风卷过,阳光渐渐敛去。
锦绣望向天空,方才晴空万里的蓝天,不知何时飘来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太阳,环绕着腾格里山的七彩云霞散去,黑雾慢慢弥漫山峰。
苍月城,廖鑫儿已经被关押了数天,这期间除了送饭菜的老仆人外,他没见过其他任何人,连朱莫也被箫阳勒令不得来箫家别院。
最初廖鑫儿还试图央求那名老仆托话给朱莫,可惜老仆又聋又哑,根本听不到他的哀求,送了饭菜就离去了。
日复一日,廖鑫儿几乎快绝了逃出去的念想,他开始不吃不喝终日哭泣,没两日就支持不住病倒了,居然连药也不肯喝。
候晓谕跟玉冰鉴商量着给他灌药医治,雪飞离于心不忍,于是求了候晓谕,亲自去照顾廖鑫儿,候晓谕劝阻不成,只得答应,又觉得雪飞离心地太过善良耳根软,不得不一再嘱咐雪飞离切勿听信廖鑫儿的话,雪飞离答应后,才让他去看望廖鑫儿。
雪飞离端着药和热粥推门而入,看到廖鑫儿昏昏沉沉躺在床上,棉被半掩在他瘦得皮包骨的身体上,对他顿生怜悯,忙走过去,把托盘放在桌上,然后扶廖鑫儿起身。
廖鑫儿勉强睁开眼,刚看清楚来人,就挣扎着一把拉住雪飞离,呜咽着哭泣道:“雪公子……你救救我,呆在这里我会死的……我好怕啊……”
雪飞离握着廖鑫儿的手,水眸满是同情,无声宽慰了他许久后,端过热粥准备喂他,那廖鑫儿头一偏,泪流满面:“成日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不如让我早点死了好……雪公子既不肯帮我,那就仍由我去了吧……”
雪飞离放下粥碗,注视了一会儿廖鑫儿,犹豫着拉过廖鑫儿的手掌,食指在他手心写字:可否不再做坏事?
廖鑫儿眸子一亮,赶紧点头:“我起誓,再也不做坏事,从今以后安分守己。”
雪飞离看了看他,咬咬红唇,又在他手心写道:可否再也不见秦王?
廖鑫儿一怔,目光微闪,艰难地点点头:“我从今以后再也不见秦王,我会离开苍月城,离她远远的。”
他边说边赶紧握住雪飞离的手:“我现在已经明白朱莫才是值得我爱的人,只要雪公子救我出去,我就要朱莫带我远走高飞,再也不回苍月城,你信我一次啊,信我!”
雪飞离定定看着他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次日,雪飞离告诉候晓谕他要回宫拿些琴谱,晚上才回,候晓谕叫仆人备上马车送他离去。
马车入城行到一半,雪飞离示意车妇停在箫家商铺前,他下了马车,进了铺子找到了朱莫,交给她一封书信后即刻离去。
马车刚离开箫家商铺,不远处,韦燕从巷口慢慢走出,唇边浮出一丝冷笑。
傍晚,雪飞离从宫里回到箫家别院,还带来一名侍从,他告知候晓谕这些日子他身体有些不舒服需要有个熟悉的仆人照顾起居,明日还要去皇宫一趟,候晓谕便应允了他。
第二天午膳过后,雪飞离带着侍从一同进了廖鑫儿的房间,没多久就出来了,雪飞离主仆二人很快出了宅门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苍月城东城门,一辆小马车停在城门外,朱莫背着包袱站在马车旁,不时往城门口张望,焦急地等待着心上人的到来。
雪飞离与侍从坐在马城上,侍从慢慢抬起一直低垂的头,本应是倾城的容颜全毁于右脸颊上那道红色疤印。
廖鑫儿感激地握住雪飞离的手,低泣道:“雪公子,多谢你……”
雪飞离在他掌心写道:好好跟着朱莫过日子。
廖鑫儿脸一白,半响垂眸道:“我跟朱莫有缘无分……其实我从没后悔背叛她选择了风池莲,整颗心都给了风池莲,身子也脏了……只怕,今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了……”
雪飞离一惊,正待询问,马车突然一震,只听车妇一声惊呼,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三把利剑瞬间割断车帘,车帘掉落,韦燕出现在他们面前。
雪飞离惊恐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廖鑫儿,廖鑫儿脸色惨白,连连摇头:“不,不是我……不是我……”
韦燕冷然道:“廖公子是王爷的宠妾和亲信,多谢雪公子救他出来。两位王爷特意吩咐,有请雪公子进王府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熬了通宵终于挤出了一章……汗,越写越慢了我……
小雪雪,俺最后再虐虐你,以前说过要虐你滴,可怜滴小家伙,相信亲妈会给你幸福滴,坚持住啊!不然怎么得到幸福捏?一切虐都是为了将来幸福啊。嘿嘿嘿
廖鑫儿就算真的想离开,秦王也不会放过他,套用一句话那就是: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112
112、背叛风池莲 。。。
到了秦王府,廖鑫儿就被人单独带了下去,韦燕带着雪飞离从偏门走入,雪飞离看了看身后,居然还有两名仆人跟着他,韦燕停在一间厢房外,示意雪飞离进去,雪飞离踌躇了一下,后面的仆人便不耐烦地将他推了进去。
韦燕站在门口冷然道:“雪公子暂且先在这儿歇息吧,稍后王爷会传见你,可别四处乱跑,王府不是寻常人家,这里的护院可不会怜香惜玉。”
她嘱咐了那两名仆人之后,将门一关,徒留雪飞离一人在屋中。
雪飞离看了看四周,诺大的厢房摆设很奢华,除了他的心跳和呼吸声,安静得近乎死寂,他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立刻被守在门外的仆人瞪了回来,只得合上门。
门外没有半点动静,那两人连一句交谈都没有,雪飞离不知道秦王会如何待他,周遭死寂的气氛令他更加彷徨,忐忑地坐到桌前,望着镇纸下的白纸。
在箫家别院最开始的日子他只能依靠纸笔与人交流,不知何时起,院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学会了点手语,他慢慢融入其中。
院里没人因为他是名伶人而轻视他,没人把他当外人,没人嘲笑他不能言,没人伤害强迫他,给予他的感觉只有亲人般的温暖与呵护,于是他把那院子当成了家,把院子里的人全当成了亲人,那院里有他的父亲,祖母,兄长,朋友,也许还有……爱人……
“你不愿意告诉我,我自然不会问。”
“雪公子,心肠太好不是件好事……”
……
一滴泪落在纸上,泪渍尚未晕开,更多的泪滴落下,泪印重叠,宛若一朵正在徐徐绽放的茶花。
晶莹的泪水顺着雪飞离光洁的下巴不断流淌,瘦弱的肩膀轻轻颤动,咽喉又涩又痛,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拿起毛笔,笔尖浸在纸上泪水中慢慢划开,被笔尖润湿的纸面倒影在他满溢珠泪的清眸中——绣……
门突然被人踢开,雪飞离惊惶地起身,看清楚来人之后,更是吓得玉容惨白。
端王凤远琪走进门,玩味地上下打量着雪飞离,阴测测地笑道:“我的侧君,本王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心,不如今日就跟你坐实了这妻夫的名分吧。”
她回头对仆人大吼道:“统统给本王滚!”仆人们应声而去。
凤远琪反手将门关上,眼珠只往雪飞离身上瞄,雪飞离厌恶地别开眼不停往后退。
凤远琪靠在门上,看着他终于退无可退,才慢慢朝他走来。
雪飞离靠着墙壁双臂圈在身前,极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他哽咽着侧过身体不想再看凤远琪,脸上泪流得更凶了,这一切看在凤远琪的眼中,反而更挑起她征服的欲望。
凤远琪一个箭步冲到雪飞离面前,猛地将雪飞离抱入怀中,无视雪飞离的捶打,疯狂地亲吻着他,扣住他的脸,狠狠舔咬着他的樱唇,雪飞离的嘴角很快沁出血丝,他无声哽咽着,用尽全身力气抗拒着凤远琪,挣出左手用力挥下,凤远琪立刻痛叫一声,松开了钳制雪飞离的手,捂住了右脸。
雪飞离不顾一切地朝门外奔去,门突然被踹开,他吓得停下脚步,瞪大了双眸,目光由惊惶变得恐惧。
秦王风池莲冷冽地扫了他一眼,目光移到他身后的凤远琪身上:“没用的东西,把秦王府当成倌楼了么?!这样的货色……”她突然一挥手,重重扇了雪飞离一耳光,雪飞离被打得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风池莲眼皮都没抬继续道:“日后你要多少,本王给你多少!眼下可不是你寻花问柳的时候,还不快去办事!若是坏了本王大事,本王要你的命!”
凤远琪低垂着头胆怯地偷瞄了风池莲,嘀咕道:“皇姐,其他男人我没兴趣,我这就出城,你可别让雪飞离跑了,我还没尝过他滋味呢……”
风池莲凤目寒光一闪:“你再啰嗦,本王立刻杀了他。”
凤远琪吓得脖子一缩,忙不迭地逃了出去。
风池莲走到雪飞离身旁,俯□凝视着雪飞离,冷笑道:“玉寒宫的余孽,本王要让你们一个个生不如死。”
伽陀国祭祀仪式已进行了三天,这三天里,伽陀国与凤启国达成了许多协议,双方均很满意,但在和亲一事上,凤仁卿自见到广仁亲王后,就打起了退堂鼓。
当初凤仁卿之所以愿意放弃章逸云迎娶毕利森格,也是听说密灵王不但地位崇高且容貌俊美无俦,孰料广仁亲王居然因病变成了痴傻瘫痪的废人,若答应和亲势必要立毕利森格为太女正夫才能符合其身份,太女正夫未来就是凤启国父仪天下的凤后,但她怎么能让一个痴傻的男人做主东宫让天下人耻笑呢?就算是侧君,也不甘愿啊。
因此每到这个议题,凤仁卿就打起了太极,总不愿松口答应和亲一事,甚至暗示铁炎森格换个皇子和亲。
伽陀国皇子只有三位,除了毕利森格外,另外两位皇子一位已经远嫁,一位才十岁,如何能嫁给将近而立之年的凤仁卿,这分明是婉转拒绝铁炎森格和亲的提议。
铁炎森格倒是很有耐心,她深知凤仁卿虽是凤启国太女,但和亲之事是凤启国皇帝凤离婷应允下来的,她不怕凤仁卿不答应。何况,她与凤仁卿周旋最大的目的就是等凤启国传来她所期盼的消息,和亲不过是幌子罢了。
凤仁卿拖延商讨和亲,随她而来的使臣们均焦心不已,除了一个人。
这个人得知凤仁卿不愿意与广仁亲王和亲开心得不仅白天失神傻笑连梦里都差点笑出来,结果终于被打翻醋坛的章逸云揪着耳朵丢到他的房里狠狠教训了一番,此人自然就是一大早正勉强从床上爬起来的被“惩罚”得满身青紫的翊卫大夫锦绣大人。
不过,章逸云也好不到哪里去,昨夜那场“惩罚”累得他仍在酣睡,俊美容颜因脸颊尚未退去的嫣红和玫瑰色微肿的红唇增添妩媚,柔亮青丝散了一床,白玉般的胸口遍布红梅,光洁修长的美腿几乎全露在被外,大腿内侧还有可疑的红点,被褥只遮盖住了腰间和最重要的地方。
锦绣穿好衣服,揉了揉酸痛的腰,回头看着章逸云,伸手在他额上轻轻一弹,低声嗤笑:“逸云啊逸云,这种惩罚为妻盼着你以后多来几次啊。”
锦绣替章逸云盖好被子后,刚踏出门,乔装成侍卫的谭影和孤狼就找来了。
一照面,谭影的目光就盯在她脖子上,脸上立刻乌云密布,锦绣打了个寒噤,没由来的心虚,只觉得有冰块贴在了脖子上。
谭影别开目光,冷着脸沉默不语,孤狼眸子闪亮,指着锦绣的脖子:“绣儿,你被蚊子咬了么?”
锦绣脸一红,急忙拉上领子:“是啊是啊,夏天了么。”
孤狼皱皱眉:“但昨夜很凉爽,似乎没有蚊子。”
锦绣脸红得更厉害了,白了孤狼一眼:“有蚊子怎么啦!夏天没蚊子才奇怪呢。”说完赶紧推他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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