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冰鉴指尖寒气渐渐消散,脸颊紧贴在锦绣颈弯处深深呼吸了几口,声音微微颤抖:“我有些累了……”
候晓谕对锦绣点点头,锦绣抱起玉冰鉴,柔声道:“我送你去我房里好好休息,这里的事你甭管了,明儿师父再详细告诉你吧。”
玉冰鉴顺从地闭上眼,一手抚在腹上,紧靠在她怀中,看似平静,只有锦绣才能感到他身体极力压抑的颤抖。
锦绣抱着他走出房,玉冰鉴忽然紧了紧环住她颈脖的手,轻声道:“我想换个房间……”
锦绣吻了吻他微汗的前额,柔声道:“好……明天我就叫人把东西全搬到我那里,从今晚起到孩子出生,冰鉴都跟我同住一间房,好不?”
玉冰鉴极细的抽噎了一下,两只玉臂都环上了锦绣的颈脖,脸埋进她的肩窝,感受着那令人心安的温暖,不再彷徨无助。
元真桃抖索着盘起僵硬的腿,半坐在地上,虽然已是夏夜,地面却不减阴寒,冷得他索索发抖。
候晓谕问道:“水无涯内伤极为严重,是何原因?”
元真桃吸着鼻子,擦掉眼角黏糊的液体,嘟囔道:“我捡到他时,他被锁在仙霞山底洞穴承受极寒之刑,武功被废,三大筋脉被封,加上寒气入骨,身体坏了。我带他回到暗部试练毒药,有时候我毒发情绪失控时也……也是他照顾,所以他就成如今这模样了,他不是没死吗,还被你们逮住,真没用……”
箫肃轻笑道:“你不也一样被我们逮住了么?”
元真桃怨毒地看了秋弦一眼:“若不是姓秋的和师父多管闲事,我怎会被你们擒住?”
箫肃好笑的摇摇头:“花老前辈和秋前辈可并非多管闲事,你可知道秋前辈曾是玉寒宫北护法么?在你下蛊毒加害玉寒宫之日起,他就开始追查真相了。”
候晓谕叹道:“水无涯被你残害得几乎命丧黄泉,还揽下所有罪状,宁死不肯出卖你,你却将他弃如敝屐,他还真是可悲可怜。”
元真桃晃着脑袋,抖得更厉害,声音哆嗦哽咽:“我……没办法……,每次毒发我都必须吸食蓬莱仙草止痛,吸多了人不但上瘾还会发狂,发狂的时候完全丧失理智,当时他不肯留我一人在密室,执意陪在我身旁,我有什么办法……”
箫肃与候晓谕对视一眼,箫肃问道:“最近凤启国新种植的蓬莱烟叶跟蓬莱仙草可是同源?”
元真桃怪笑道:“什么同源,根本就是同一物,蓬莱仙草掺入普通烟草中就成了价格昂贵能令人长生不老的蓬莱烟叶,引得各国皇室贵族争相购买趋之若鹜。哈哈哈……你们知道是谁想的这出戏码吗?哈哈……”
元真桃笑了两声突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角流出白沫,浑身剧烈痉挛,佝偻着身子滚落在地不停翻滚起来。
花小七奔过去,扳开他的的身体,撬开他的牙关,灌入一包药粉,元真桃张大嘴如同濒死的鱼一样喘息了几口,眼一翻昏死过去。
锦绣推门而入,章逸云居然跟在她身后,看到箫肃也在,他怔了怔,箫肃也是一惊,但旋即微笑道:“也是,逸云也该知道真相了……”
章逸云看了看地上昏死的男子只觉眼熟,走过去仔细辨认,惊讶不已:“他不是暗卫阁第一蛊师元真桃么?”
“逸云你认识他?”锦绣安抚玉冰鉴睡去后,在院中遇到了听见动静寻来的章逸云,既然已与他交心论嫁也就不打算再隐瞒他,于是就带他过来了。
章逸云是正三品太仆寺卿,掌管刑部,跟皇宫暗卫阁也不生疏,是以曾经见过元真桃,见他居然出现在锦绣家中,还人事不省,自然很震惊。
他看着锦绣疑惑道:“是你把元真桃绑架来的么?”
锦绣摸摸脑袋笑道:“算是吧……其实,我有些事情一直瞒着你,但今夜后,咱们从此坦诚相待再不会有任何欺瞒……”
天空微微泛白,一辆马车停在箫家大宅外,箫阳的书房。
箫肃带着章逸云与锦绣推门而入,箫阳已在屋中等候多时,箫阳打开密室大门,看了眼章逸云:“进去瞧瞧吧。”说完她走了进去。
章逸云望着锦绣,有些紧张,锦绣上前握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进去。”
箫肃也上前拍拍章逸云的肩膀:“进去后一切真相都会揭开了。”
锦绣跟章逸云陆续走入密室,箫肃站在密室外默默将密室门关上。
正午时分,雪飞离刚从宫里出来,便看到锦绣的马车停在宫门外等他。
锦绣掀开马车帘探出半个身子,微笑着朝他招手。
雪飞离嫣然一笑,加快脚步往她走去,谁料端王凤远琪忽然从他身后蹿出,一把拉住他胳膊,狞笑道:“你以为你能躲开我么?方才我已经求父君去跟凤后讨你,你准备好当我的侧君吧!”
雪飞离玉容苍白,细瘦雪白的手腕很快被端王捏出红印,他痛得死命掰着凤远琪钳住他左手腕的大手,可惜力气实在太小,反而被凤远琪擒住了双手。
雪飞离正惊惶时,凤远琪忽然撤开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握着发麻的手腕,半响才回过神,抬头一看,雪飞离已经被锦绣揽在身后。
凤远琪不觉大怒:“箫大人你太放肆了,为何阻挠本王跟本王的未婚夫郎说话?”
雪飞离紧紧抓住锦绣的袖子,红着眼睛呜咽着拼命摇头,泪水顷刻湿了脸庞。
锦绣怕拍他的手,笑着宽慰道:“别怕,没事……”
锦绣转脸对端王笑道:“下官从没听说过雪公子与端王爷有甚婚约,王爷你岂能不顾雪公子的清誉信口胡说呢?”
凤远琪恼羞成怒,正待冲过来,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止住了她行动。
风池莲缓缓从端王身后走出,斜了凤远琪一眼:“宫门外喧哗成何体统?!居然还是为了一名优伶吵闹,你身为王爷知不知羞?!”
凤远琪脸一白,立刻噤声,压下怒火退到秦王身后。
风池莲扫了眼雪飞离,目光满是不屑,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锦绣身上。
锦绣心中一紧,深知自己的底细早被风池莲知晓,干脆豁出去,任由她目光凌迟自个,镇定地拱手施礼道:“下官参见秦王。”
风池莲歪歪头,打量了锦绣一下,慢慢踱到她跟前,雪飞离颤抖着缩到锦绣背后,不敢接触风池莲萧杀冷冽的目光。
等到风池莲站定,锦绣面不改色,顺从地低眉垂眸浅施一礼,也不说话。
风池莲忽然勾起唇角,微微弯下腰,在锦绣耳边幽幽道:“箫大人,不,锦大人,你夺了太女殿下心仪的正君人选章逸云,可否知道,你在伽陀国那没拜堂的夫郎广仁亲王也即将与太女联姻和亲呢?果然因果循环,夺人之爱必遭报应啊。”
锦绣闻言抬起头直视着秦王,眼中的惊惧与痛苦让风池莲很欣慰,她直起身眯起眼尽情欣赏着锦绣张徨失措的眼神。
端王输给了锦绣,而她秦王却赢了,赢得干净漂亮。
马车往城里驰去,一路上雪飞离都依偎在锦绣身边,担忧地看着她,不时打手语询问。
锦绣几次想推开他,却被他满是委屈的水眸瞪得没了脾气,见他又打手势询问,想了想,安慰道:“我没事,雪公子,车到山前必有路,凡事都有办法解决的。倒是你……”
她决定还是跟雪飞离摊牌,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笺和以前她暗中收藏的雪飞离几张墨迹,微笑着看着雪飞离:“那日传去玉寒宫盖有北护法苍飞月印鉴的密信上的笔迹与你的笔迹一模一样,雪公子还不承认你就是玉寒宫北护法么?”
雪飞离从她身上弹开,迅速坐到一旁,长睫垂下,纤长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袖子,局促了半日,才抬眼偷瞧锦绣,咬着下唇艰难的点点头。
锦绣见他那副紧张的模样不禁乐道:“有啥好害怕的,昨日你师父秋弦把什么都告诉我们了,方才你偏死不承认,非要我拿出证据你才认账。这又不是坏事,该是件高兴的事啊。等下回去,大家见到你一定会很多话问你的,我还要为你当免费翻译呢。”
雪飞离如玉的脸庞晕开两抹玫瑰色的红晕,他樱唇含笑,头垂得更低了,耳后长发垂到胸口,一段白皙光洁的长颈微微露出。
锦绣瞧着雪飞离含羞的模样宛若芙蓉般清丽可人,沉重的心情稍微好了一分,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就算秦王没告诉我毕利哥和亲一事,我也是非去伽陀国不可,他是我的夫郎,怎可以再嫁她人呢,这次见到他,就再也不跟他分开了。”说着不觉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雪飞离抬起头见到锦绣神情落寞地望向窗外,方才喜悦之情顿时荡然无存,他咬咬唇,轻轻挪回锦绣身旁,鼓起勇气悄然靠在她臂膀上,默默陪着她。
马车驶入城区最繁华的地段,不得不放慢速度慢慢前进,丽日晴天又恰逢男儿节前夕,街上人很多,每到拥挤的地段,甚至不得不稍作停驻。
马车再一次停下,车妇有点不耐烦地抱怨:“每次到这里都不得不停半柱香的时间,普通男儿来此买些胭脂首饰也就罢了,偏这群不知羞的娼夫们也跑来凑热闹!”
锦绣闻言打开车帘张望,这地段是皇都贩卖胭脂水粉的商铺集中地,人最密集,别说是良家少男夫郎们,甚至那小倌楼的莺莺燕燕们也乘着午间恩客极少的时候一群群结伴光顾。
皇都最大的胭脂水粉店被他们围个水泄不通,吵吵闹闹你推我攘,争夺掌柜的端上来的新货,也不管价格,抢到手便是。
忽然一声娇呼,紧接着传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声,一个身穿粉红色衣裳的娇小男子被数名小倌推搡出了店铺。
一位身量颇高的小倌使劲将那人推倒在地,还踹上两脚啐上一口,叉腰指着那人骂道:“廖鑫儿以前你风光无限,事事占先咱们也没话说;现如今你得罪贵人成了乞丐都能睡的贱娼还好意思来买胭脂,涂你那张破相的脸么?居然敢跟浮月公子抢胭脂,今儿就回了爹爹让你连倌楼下院都没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不虐吧,我是亲妈,恩!向着男王向着幸福前进!当然……不过……但是……然而……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这些男主都是俺亲儿子,俺会疼他们滴。
亲们没看出来其实我很偏心男王么,男王戏份很重啊很重,他是正的正的!
104
104、弄权东宫主 。。。
廖鑫儿用手背随意擦了擦脸上,抬起头。
锦绣赫然看到他右脸颊多了块疤痕,应该是烫伤,疤痕暗红凹凸不平十分难看。不曾想短短月余,艳冠皇都的名妓廖鑫儿居然沦落到如斯地步,他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桃红色纱衣经过方才的推搡被扯破几处。
廖鑫儿笑了笑,颤巍巍站了起来,右手紧拽着一盒胭脂,淡漠地对那小倌道:“我付过钱了,这胭脂便是我的,任凭你家主子是谁,断没有强夺的理。”说完,他转身打算离去。
那小倌铁青着脸,冷不丁一脚踹到廖鑫儿后腰上。
廖鑫儿猝不及防,重重跌倒在地,胭脂盒滚落,他咬着唇爬着想捡回那胭脂盒,刚够着,一只脚突然狠狠踩在他手背上,手掌下的胭脂盒立时碎裂,桃红的粉末四散。
那脚还不解气地碾着那纤瘦的手指:“死娼夫,叫你得瑟!”
廖鑫儿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用没伤的手无力地推着踩碾他手背的脚。
雪飞离不忍再看,扯了扯锦绣的袖子,水眸期盼地注视着他,
锦绣抵不过雪飞离恳求的眼神,无奈地起身跳下马车往那群人走去。
廖鑫儿已经痛得浑身轻颤,但仍旧倔强地不肯开口求饶,那小倌怒不可遏,正欲加大力气往廖鑫儿手背上踩,突然觉得后领被人提起,紧接着整个人呈伏线被抛出,结结实实与石板地接吻,门牙甩出一颗。
锦绣面无表情地拍拍手,然后在众莺燕唏嘘声与惊诧的目光中,抱起廖鑫儿上了马车。
锦绣把廖鑫儿丢给雪飞离处理,自己跟车妇一同坐在马车前,拥挤在街道上的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车妇扬起马鞭,马车绝尘而去。
远远地,锦绣就看到身穿浅灰绸衣的孤狼,夺目的银色长发飞扬着,随着距离拉近,孤狼璀璨的笑颜也愈见清晰,耳边照例响起了他中气十足的呼唤。
随后,孤狼身后出现了妖娆的红衣丽人和高挑的紫衣公子,再接着,不染尘埃的白衣仙子翩然出现在门口。
锦绣抿起嘴笑眯了眼,扬起手回应他们,温馨的幸福感觉溢满她整颗心房。
马车刚停驻,锦绣便跳下马车揉乱孤狼的头发嬉闹一番,直到章逸云掀开车帘扶出雪飞离发出一声惊讶的轻呼,她这才想起马车里多了一个陌生人,忙道:“我差点忘了……回家的路上雪公子硬要我救下此人,他叫什么来着……”
章逸云接道:“他是第一舞姬廖鑫儿。”
锦绣摸摸下巴:“好像是叫这个名,蓝大哥,麻烦你带他下去涂点药吧,他伤得不轻。”
廖鑫儿推开上前搀扶他的仆人,自己挪下了马车,冷然道:“不必了,告辞……”说完,踉跄着离去。
雪飞离正想上前拉住他,却被锦绣拦下。
锦绣看都不看廖鑫儿,对雪飞离笑道:“别管他了,饭菜都凉了,咱们先吃饭吧,在路上就惦记师父做的佳肴呢,都快馋死我了。”话未说完,走没多远的廖鑫儿身子一晃,昏倒在地。
雪飞离挣脱她的手,跑到廖鑫儿身旁,又用他如水的眸子楚楚地注视着锦绣,锦绣瘪瘪嘴不打算过去,眼往天上瞧,雪飞离只好看向候晓谕求助。
候晓谕无奈地轻叹一声,戳了戳锦绣的额头,嗔道:“把人带到家门口,反倒撒手不管了,当初何必出手救他呢?快点去!难道叫雪公子扶他么?”
锦绣揉着脑门嘀咕:“又不是我要救他的,再说为啥不叫仆人去背他呢。”
候晓谕推了推她:“这里就你一个女子,你好意思叫我们男人家去背他么?”
锦绣挪到雪飞离身边,不情不愿地抱起廖鑫儿,瞄了雪飞离一眼嘟囔:“雪公子,人太善良了不是件好事……”
雪飞离愣了愣,随即温柔笑着,比了个手语,锦绣语塞,脸颊微红,忙往宅里大步走去,边走边嚷:“吃饭了吃饭了!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掌灯时分,锦绣带着章逸云来到候晓谕房里,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候晓谕想了想:“王爷对绣儿你一片痴心,曾当朝许下今生不侍二妻的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