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逸云心中暗笑,玉指挑起她一缕长发把玩着:“就这么说定了,回皇都面圣后,你去丞相府提亲。”
锦绣深呼吸一口,坐直身体,鼓起勇气大声道:“我不去!”
“你说什么?”章逸云伸出手指钳住锦绣的下巴,把她的脸扳过面对着自己:“再说一遍?”
锦绣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道冷冽寒光,心脏蹦蹦直跳,不停吞咽着,极力维持住平静,扳开他的手转过脸,仍旧坐直了:“我说了,我才跟你正式交往没多久,现在谈婚论嫁言之尚早,日后就算娶你也要等我夫郎们都同意了,我才考虑上门提亲。”
章逸云眼神一黯,退开来,低声道:“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愿意娶我……”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锦绣被他一激,没办法继续装酷。
章逸云大病初愈,脸庞清瘦许多,眼眸半掩薄唇紧抿,比平日里添了份柔弱,眼下又一副委屈的模样,更是楚楚动人。
锦绣自然招架不过,巴巴地凑过去扯扯他衣袖,呐呐道:“我的意思是,我跟你再多花些时日互相了解一下,常听老人说,相爱容易相处难,咱们再处些日子,正经谈一段时间的恋爱,若过了这段时间后,你对我还是今日这般心思,我自会去丞相府提亲。”
章逸云沉声道:“只怕我等不了这么久了……”
锦绣皱皱眉,紧张地握住他的手:“你的意思是,太女她……”
章逸云凄凉一笑:“此行前,太女已经暗示我,待我回到皇都,便亲往丞相府提亲,圣上也有意赐婚……你若不先与我定下婚约,等圣上赐婚后,便是你我缘尽之时……”
锦绣大急,脱口而出:“不行!你只能嫁给我!”
章逸云眼中闪过一丝得逞之色,面上仍落寞悲戚:“你又不愿早些去丞相府提亲,还是算了吧,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我迟早成为太女正君,你还是不要太亲近我,以免日后有麻烦。”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丝毫挪动之意,反而更加靠近锦绣。
锦绣将章逸云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底,她早已不是当初懵懂单纯的小女孩,章逸云这些小心思她如何不知?
两人互有情意,成亲也是水到渠成之事,而太女的确急迫想求娶章逸云,她又着实不愿太女染指章逸云,不如装傻上当,将计就计吧。
锦绣立即装出十分焦急,傻乎乎往他设下的小圈套里跳的模样,搂住他的胳膊:“我回去征得夫君们同意后,立马去丞相府提亲,你可别嫁给太女,要知道一入宫闱深似海……”
章逸云何等聪慧,瞧着锦绣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如何不清楚她那花花心思,反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也顺水推舟,抽出胳臂,拥抱住她:“我等你……”
水无涯站在窄小的囚车中一路颠簸,走到半途,内伤复发昏死过去,章逸云只得下令众人暂时停驻在就近的驿站休息整装。
锦绣将水无涯安置在一间上房中,同秋弦一起为他诊治。章逸云在院里等着,见锦绣出来,上前问道:“水无涯怎样了?”
锦绣面色凝重:“他情况很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挨到皇都。”
“这么严重么?”
锦绣点点头:“嗯,他内脏已经开始衰竭,本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加上这几日关在囚车中餐风露宿一路颠簸,只怕性命堪忧。”
章逸云急道:“他可是很重要的证人,现在绝对不能死,不然我们这多日来的努力岂不前功尽弃?”
锦绣微笑着安慰章逸云:“别急,秋前辈医术精湛,刚才我跟他商量了一下,想出了个为水无涯吊命的法子,应该能为他续命一年左右。”
“是什么法子?”章逸云皱起好看的剑眉,心中隐隐不安,不由上前握住锦绣的手:“你别告诉我这法子又会令你以身犯险,如果是那样,我宁愿无功而返。”
锦绣赶紧摆手否认:“没有危险,只是要耽搁些回都的时日。秋前辈说,此地离苏兰山只有一日路程,苏兰山出产一种十分珍稀野参叫黄党参,是皇室用来吊命回光的宝贵药材,我带着水无涯前去苏兰山,三日内若能找到此参,水无涯便能得以续命。”
“我跟你一起去!”章逸云不假思索的说。
锦绣无可奈何地笑笑,点点头:“好吧,没办法,就算我说不行,你也不答应啊。”
章逸云笑道:“你是我下属,当然只能遵从上司之令。”
送章逸云回屋后已经是亥时,累了一天,锦绣打着哈欠回自己房间,却被黑暗中倚靠在她房门口的谭影吓了一大跳。
黑夜里若非青衣男子在月光下微微闪动的目光,睡眼朦胧放松了警惕的锦绣差点没发现他。
锦绣有些气恼:“半夜三更一身乌漆抹黑的站在那里不吭声,想扮鬼吓人吗?”
谭影慢慢向她走来,月光下,他嘴角挂着那抹惯有的嘲弄:“鬼不是穿白衣吗?”
锦绣啐道:“去你的!白衣是我家冰鉴仙子穿的!像你这样一年四季只穿黑衣的面瘫才符合做鬼的标准!”绕过他往屋里走:“本姑娘要睡觉了,少陪了!”
谭影拽住她胳膊冷声道:“我也跟你们去苏兰山,休想甩开我!若不带我去,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说罢放开锦绣径自离去。
锦绣瞪着他笔直修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气不打一处来,又无处宣泄,只好跺跺脚:“混蛋谭影,一点都不可爱!这还是女尊社会吗?迟早让我找到机会治你!”
柳烟视察完厨子们的工作,刚出来,蓝君梦便领着他一同去见萧肃,柳烟有些惶恐的悄声问蓝君梦:“可是奴家做了甚错事,惹箫老板不高兴,才这么急着找奴家?”
蓝君梦淡笑:“柳公子切莫多心,去了便知道了。”
柳烟不敢再问,纤手紧张交握,惴惴不安地跟着蓝君梦上了马车。
一路上,蓝君梦始终保持着温婉笑容与柳烟闲谈,柳烟素知蓝君梦等人与萧肃关系匪浅,萧肃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既然蓝君梦如此从容自若,想必萧肃不会无端为难他,也渐渐放下心来。
到了箫府,两人在管家引领下,穿过回廊,来到偏厅,柳烟发现除了萧肃在,竟还有两容颜极美的男子。
柳烟急忙赶前几步,见过了萧肃。
萧肃指着其中一位风姿卓越妩媚天成的的红衣男子:“柳老板,想必你也听说了,萧绣如今已经被圣上封官,这位公子是萧绣的正夫神医侯晓谕
95、耻辱的伤痕 。。。
,凤后殿下御用医师。”
又指着一位白衣如雪眉目如画的谪仙公子:“这位也是萧绣的夫郎玉冰鉴玉公子,武功天下第一。”
柳烟急忙施礼:“奴家柳烟见过两位公子,奴家的小店承蒙箫大人照顾才有了今日,实在感激不尽。”
几人见过面后落座,萧肃开门见山:“柳老板,箫某此次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柳烟忙道:“箫老板有事只管吩咐,您和箫大人对奴家全家恩同再造,奴家早希望能为两位出点力。”
萧肃问道:“柳公子可去过塞外?”
“不曾,但奴家素闻塞外民风淳朴风光迤逦,尤其是男人家可以出仕经商并不被世人歧视,心中颇为向往。”
柳烟说着不觉唇角含笑,眼露神往,表情褪去了分刻意的隐忍。
萧肃将一切看在眼中,笑道:“塞外人饮食单调,颇为喜欢中原食物 ,箫某几次去伽托国考察,发现中原菜肴颇有潜在市场,有意将中原饮食引入塞外,只是目前苦于无人敢做先锋前去伽托国开辟这一领域。”
柳烟是个灵慧人儿,马上就领悟了箫肃言外之意,正好他也有此意,忙道:“奴家愿意做先锋前去伽托国。”
萧肃亲自为他倒了杯香茶:“不急,我且问你,若我要你从此后长居伽托国,你可愿意?”
柳烟一愣:“箫当家的意思是叫奴家定伽托国?那奴家的家人……”
箫肃笑道:“自然是跟随柳公子同去,一切费用都由箫某承担,我已经在伽托国安排好了一切。伽托国男子可以上学堂应国试,可以骑马习武参加武官考试,几乎有同女子一样的待遇,想必柳公子很希望令弟未来能生活一个公平幸福的氛围中吧。”
一席话正中柳烟的心事,他表面看起来隐忍温婉,骨子里其实是个要强的,身为男子这么多年抛头露面经营饭馆撑起整个家,受尽歧视,尝尽疾苦,内心极度渴望能去公平和宽容对待男子的世界,塞外伽托国是诸国中男子生存环境最公平的国度,他神往已久,只要他们一家人不分离,能举家迁徙定居在伽托国,乃是梦寐以求之事,更何况有萧肃保障他们在异国的生活,何乐不为呢?
柳烟当即应允了箫肃。
箫肃浅笑:“先别急,柳公子可知箫某要在伽托国何处建立首个塞外据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3月15日(周二)今天3月18日 我都在医院里整日陪护照顾我妈妈,所以没能更新,也忘了及时通知大家,很抱歉,鞠躬
先奉上这么点,我在医院空闲的时候写的,我保证很快吃掉章逸云。O(∩_∩)O
96
96、涉险苏兰山 。。。
柳烟浅笑:“箫老板对奴家一家人恩比海深,哪怕是要奴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何况只是去塞外国度呢。只要能确保家人平安,无论箫老板要奴家去伽陀国何地,奴家绝不推脱。”
箫肃赞许地点点头:“柳老板果然蕙质兰心,实在令箫某佩服。”他挥挥手,仆人呈上一幅伽陀国地图。
箫肃展开地图,指着伽陀国西北边境与鬼罡国相邻的那戌郡:“在下要柳公子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伽陀国那戌郡,自从前月伽陀国镇南将军额右沁打败鬼罡入侵者后,便一直镇守那戌,据说伽陀国年迈的君主已经把那戌赐给额右沁作为属地,镇南将军接管那戌后,致力于恢复民生、鼓励通商,颁布了许多招揽各国商家的指令。我于日前也接到了消息,箫家亦在招揽之列。以前伽陀国与鬼罡国和平时期,那戌郡曾经是十分繁华商业地区,民风开放、包容力强,百姓生活富足,且很喜欢来自中原的商品;当地有钱人家时常来凤启国经商游玩,据他们说,伽陀国百姓对我国菜肴非常推崇,尤其是简单又好吃的家常菜。我早有意开拓这个商机,正好柳公子最擅长烹饪上佳的家常菜,又有经营管理饭庄的经验,所以箫某认为你去最合适了。只是……”
箫肃顿了顿,欲言又止。
柳烟道:“箫老板但说无妨,奴家有能帮到箫老板和箫大人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箫肃朝候晓谕点点头,候晓谕微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黄阳绿翡翠的玉佩,递给柳烟:“柳公子,到了那戌你拿这块玉佩去求见镇南将军额右沁,她若问起这块玉佩你如何得来,你只需回答一句‘锦簇繁花盼君归,绣幕芙蓉一笑开’,她便知晓了。”
柳烟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翻到玉佩背面,手指触及之处隐约感到刻着几个字,他不由拿起玉佩对着光亮细看,果然见到玉佩背面雕刻着几个极其细小的伽陀国文字。
箫肃笑看着柳烟,心中暗暗佩服他的谨慎认真:“不瞒柳公子,那些字正是伽陀国名震天下的密灵王毕利森格亲手所刻,毕利森格的妻主就是你的恩人——萧绣,不,应该说是锦绣才对,她并不是我的远房亲戚,而是伽陀国大驸马。”
柳烟惊得瞪大了眼睛:“您……您说甚么?!”
箫肃笑了笑,指了指候晓谕跟玉冰鉴:“还有更令你吃惊的,候公子的身份除了是凤后的新任御用医师,更是名扬天下的妙手医圣;而玉公子不仅是锦绣的夫郎,同时也是玉寒宫宫主。想必柳公子也知道,朝廷正在通缉玉寒宫的人吧……所以,锦绣身边的人全都不是寻常人物啊。”
柳烟已惊得有些六神无主,微张樱唇,半天吐不出一个字,目光僵硬地移到坐在一旁的玉冰鉴身上。
玉冰鉴一身白衣,墨黑柔亮的秀发整齐地梳在耳后,用鹅黄色发带松散而简单束着,一只玉手轻轻抚在腹上,黑漆漆的眸子全无平日的冷意,倒是盈满温柔的笑意静静注视着柳烟。
柳烟不觉被他恬静安详的神态所吸引,凝眸看向他轻抚小腹的手,那动作分明与父亲怀着弟弟的时候一模一样。
将为人父的喜悦让传言中冷漠如冰不食人间烟火的玉寒宫仙子由内至外散发着父爱的温柔,如四月春风吹化寒冰,徒留暖暖春日阳光。
看着这样晶莹剔透的妙人儿,谁会去轻信那些有关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教宫主的传言呢?
柳烟不觉莞尔,如果能为这些善良又富有传奇色彩的恩人们做点什么,他真的心甘情愿:“我想萧绣……不,是锦绣大人,定是个非常出色的女子,才会令几位如此优秀美丽的公子们倾心相伴,一生守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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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骑着马嘟着嘴,回头扫了眼紧跟在身后的谭影:“你用得着跟这么紧吗?当心我家火焰给你一蹄子!”
谭影漠然别过脸不理她,仍旧保持着相聚不到三尺的距离。
锦绣呲呲牙,鼻腔重重一哼,满腹不甘地转回头,冲着跟自己并驾齐驱的章逸云小声唠叨:“我快受不了这个面瘫男了,一副我欠了他几辈子债似的表情,要不是他对我有恩,我可不想整天对着他那张脸。”
章逸云笑道:“谭公子武功高强,心思慎密,让他同来也多个照应啊。”
一辆小型马车跟在三人身后,锦绣不时停驻,来到马车前掀开窗帘查看水无涯的情况,谭影不发一言照旧紧随她,惹得锦绣郁闷无比。
水无涯一路上大半时候都是昏迷状态,幸好事前给他服下了治内伤的药,总算撑到了苏兰山。
苏兰山海拔大约三千米,据说是凤启国喷口最大的火山体,目前处于休眠状态,夏季白岩□,冬季白雪皑皑,山顶覆盖千年积雪,云雾缭绕;山中森林茂盛,有许多珍贵树木,珍禽异兽栖息林中,更有无数仙株奇草,其中一种便是黄党野参。
此前秋弦说过,这野人参极其难找,最重要的是,它居然是伴随着一种名叫醉相思的毒花生长,两者相互依存缺一不可,此种毒花能令人瞬间意识模糊犹如醉酒,中毒者会产生幻觉时哭时笑,甚至疯癫,更可怕的是毒花无解,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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