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太子孝感于天,古人云,养不教,母之过,太子幼年丧母,本宫疏忽大意才招致太子流落多年,如果太子有错,本宫原陪同代罚,一同与你跪伏祈求皇上原谅。】
【娘娘不可!】太子劝阻,非是感动,却是怕她诡计多端,自从回宫之后,自己对她一直都是避之不及。
【太子不必再劝,本宫亦心意已决。宛如皇后仙逝多年,本宫身为后宫之首,无能好好的照顾太子,实乃本宫失职之罪矣!】
熹贵妃拉开袍服,同跪于太子身侧,神情坚决而肃穆。太子,贵妃娘娘都跪下,其他人还有谁敢站立着。
这一变故,大家始料未及,眼尖的养心殿小宫女悄悄隐进夜色,准备去请示李公公,却被早一步隐进夜色春兰拦下,养心殿很大隔音效果后,一时间,外边的变故一点也没有传到殿中。
静谧的夜色中,光影闪烁,闪烁的还有各自的心思,压抑的气息流动在四周。
【哎呀,娘娘晕倒了。】娘娘身后跪伏的夏风突然惊叫,如同平地一声雷打破了静谧。
【娘娘,娘娘快醒醒,快醒醒,娘娘。】熹贵妃身边的宫女都围了上来。
【太子,你快救救娘娘,娘娘担忧皇上,又为了给皇上熬制银耳莲子羹,一天滴水未进。】冬雪抓住太子衣衫哭哭啼啼。
【太子,你快想办法救救娘娘。】秋桂也上前来求情。
【好了,别吵了。】太子吼了一声,一大群女人哭哭啼啼的,吵得人心烦,哪里还能想得到什么办法。
太子一吼,众女的哭声小了片刻,又响起来。
太子拉起抓住他衣衫的冬雪,吩咐,【你快去太医院请太医。】
【是太子。】
然后,太子走到贵妃身边,抱起昏迷的贵妃,【你,上前指路。】太子说的是刚刚守在贵妃身边的宫女夏雪。
【你,带着其余快点跟上。】
【是。是。是。】
这次太子说的又是秋桂。秋桂有些懵,四大宫女中,她的姿色最差,也最不得贵妃欢喜。
太子不是没想过这是一出阴谋,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贵妃为替他受罚,跪伏晕倒,他却置之不理,实在大大的有违孝道,会为世人所不齿。
众人的哭声的动静实在大了一些,皇帝打发李公公出来看个究竟,而同时,春兰见太子抱走贵妃,也不再阻拦小宫女去报信,这下,李公公出来的时候也只看到太子一行人的灯光,就急匆匆的给皇帝回复。
皇帝一听,忙着令李公公准备龙辇,前去探视熹贵妃。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冬雪咋呼着撞开挡着的人。
冬雪手脚倒麻利,太子一行前脚进贵妃寝宫,后脚冬雪就请来了太医。
春兰站了出来,吩咐道【夏风、冬雪留下协助太医。太子请偏厅等候。】
【也好,一切就有劳太医。】
【太子哪里的话,老朽一定竭力救治娘娘。】
【好。】
眼见没了自己事,太子在春兰的指引下,坐在偏厅等候。过了一会儿,那名叫做秋桂的小宫女端了茶进来,太子并未觉口渴就放在一边,吩咐秋桂去守着贵妃娘娘。
砰砰,偏厅的门,秋桂推攘了几下,也没有打开,倒是响声引起了太子的侧目。
太子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赶过来,帮助拉门,门开了一条细缝,一阵香风迎面而来,迷魂香,即使分辨出了迷香,也没改变,他中了迷香的事实,太子和秋桂双双倒在地上。
确认两人都被放倒后,春兰方拉开偏厅房门,退到一边,落出藏在春兰身后的熹贵妃。
奸计得逞的贵妃,喜形于色,得意踹了陷入昏迷的太子两脚,恨恨的瞪着,就像是食其肉、啖其血,嘴角轻蔑的上扬【该死的东西,你还回来作甚,你就应该同你的死鬼老娘一起去死,你以为有你父皇宠着你就可以高忱无忧的坐上皇位,本宫告诉你,只有有本宫再一天,你就没门,没门。】
哼,熹贵妃觉得骂的不解恨,又踹了几脚,对着愣着木头的春兰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按本宫说的办。】
【不好了娘娘,不好了,】夏风心急火燎的跑过来。
【作死啊,小蹄子,什么大不了的事,一惊一乍的。】
【皇……皇……皇上过来看望娘娘了。】
熹贵妃脸上冷笑更甚,天助本宫,看来,宛如皇后你生前斗不过本宫,你死后,你的儿子也斗不过本宫。都该死,也都得死。
【春兰,你该知道怎么办?】
【奴婢知道!】
【那就好,夏风,跟本宫走,咱们迎接皇上去。】
冰冷的地面上,横躺着秋桂和太子,春兰慢慢蹲下来,白皙的手指抚摸着太子清俊轩朗,温润如玉的脸庞,如同把玩一块上好的玉石,想象着太子睁开那双泉水般清灵的眼,春兰就忍不住沉醉其中。
第一次见到太子,自己被熹贵妃故意推进冰冷的湖里,全身冻得直哆嗦,蹲在宫殿石狮子后面,瑟瑟发抖,是太子温柔的脱下他的大衣给自己御寒,温柔宽慰。自己发誓要感激他一辈子,可是,第二次见面,他却忘了自己,拥抱着脸色半黑半百的容妃,温柔的能掐出水,自己不过嫉妒的看了一眼,被容妃发现,便无故挨了一顿毒打,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太子,你的眼睛好美,可是为何有眼无珠,太子,春兰好恨,你明明那么温柔的对待春兰,为什么转眼就忘了春兰。为什么?
春兰因为回忆而变得温情的脸,一点点变得扭曲变形……
明明春兰比容妃漂亮多了,你却看不见……
难道你真的如传言,只喜欢丑的姑娘,那春兰把我们这里最丑的秋桂留下陪你,你该会欣喜的吧!
放心,太子,如果你走了,春兰也会跟着下去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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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初露锋芒1
第六十九章初露锋芒1
昏黄的灯光,在夜风中摇曳,趴在桌边的安然,哆嗦了一下,揉着惺忪的睡眼,醒过来,兮墨的托着腮,沉思的侧脸在灯下,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安然邹了邹眉头,对于兮墨半夜还不就寝的行为很不赞同,【兮墨,夜深了,我服侍你睡下吧!】
兮墨淡然的看过来回以轻轻一笑【不用管我,安然你快些休息,我担心来福哥,睡不着。】
【来福哥?】这个名字,安然第一次听见。
兮墨笑笑也不解释,今晚难眠,除了兴奋与同来福哥和管家大叔相遇,更高兴的是见到了师父,即使师父带着一张不熟悉的面具。
师兄曾经说过,天下间,鲜少有人见过师父的真面目。
本来很想和师父叙叙旧,可是太子进宫,至今未返,大家都很担忧,哪里顾得上师徒叙旧,心里不免淡淡的失望。
师父见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兴。
【杨姑娘,睡了吗?】凌树深夜到来,恐怕事出突然。
【没,凌侍卫有什么事吗?】
【宫里传来了消息,穆叔请你到厅里商议。】
【好,我这就来。】
兮墨回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安然,【安然,你好好的休息,我去去就回。】
【不行,我陪你去,谁知道,这会不会又是容妃想出的诡计,】
兮墨柔声安抚,【放心吧,安然,这次不会。】
兮墨坚持,安然也没办法,只得眼看着兮墨开门出去,兮墨前脚走,安然后脚也悄悄跟出去。
兮墨同凌树赶到大厅之时,杨玄、穆叔已到,穆叔神情哀戚,情况很不好,洛米揉着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模样,也跟随兮墨之后进来,当然洛米的肩上闭眼假寐的鹦鹦。
【凌树,你将太子的情况具体说一下。】
【是,穆叔。凌风传信来,太子被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撞见于熹贵妃身边女官秋桂有染。皇上将太子以祸乱后宫之罪,秘密关押在宗仁堂立案审查。若审查确有其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三日后处斩太子,以儆效尤。】
大家一阵沉默,凌树,穆源自是无条件相信太子清白,兮墨与太子几年未见,但直觉告诉她,太子是清白的。
洛米一双眼乱瞄,没太在意,杨玄默默沉思不语。
穆叔已然六神无主,老泪纵横,‘祸乱后宫’那可是一项罪不容诛的大罪,九死一生,若是太子有个万一,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宛如小姐。
苦无对策的穆源,无奈的想到了杨玄,就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公子爷,这可怎么办?】
杨玄脸色沉郁,声音大了几分【穆源,你我也算是旧识,当知我脾气,当年我既退出朝廷就下足了不再卷入宦海浮沉决心。】
杨玄虽早知道,穆源会求他,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心里涌动中一种不被理解的愤怒。
【可是,公子爷,宛如小姐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不能不管啊!】无计可施,穆源只能搬出宛如小姐,这个公子爷的软肋。
杨玄决绝的语气弱了几分,一面是昔日情人唯一的儿子,一面是自己极力逃避的痛苦,如何抉择。
穆源希冀望着杨玄,如果杨玄还不能答应,他就只能豁出这张老脸,只身独闯皇宫以命易命。
话语间,兮墨明了,师父归隐之心,从未动摇,师父不是不想帮助太子,只是不想因此而重新出山。
思及太子,自己却有不得不帮忙的理由,若没有太子,自己早就冻死在张府门外,兮墨慢慢的走到厅中央,跪伏在杨玄面前,这一举动吓了大家一跳,杨玄尤甚。
【兮墨,何故对为师行此大礼?】
兮墨三叩首,方抬起头,语气坚定【师父,能否答应兮墨一个厚颜的请求。】
一时间,时光重叠,多年前,同样有一个女子跪伏在自己面前,三叩首,坚定抬起头,【玄,对不起,请原谅我这个厚颜的请求,放了我,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倾心的对待。】
杨玄恍惚了,兮墨的脸与宛如的脸,竟慢慢模糊重合。时光交错间,同样的场景,不同的女子,同样跪伏着祈求自己,同样地震撼着自己的心灵。
帝师杨玄觉开始觉得世界天旋地转,不由的退后两步,单手揣摩着自己的胸口,感受到停滞了半刻的心跳。
宛如,今生挚爱;兮墨,疼惜爱徒。
时间过去那么久,依然奇异的重合,那炮烙于心的疼痛,再次揭开,逃避了二十年,生活也从未放过自己……
【兮墨,你说,你到底为何要跪拜为师?所求为何?也是要为师踏足尘世吗?】杨玄的语气很无情,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兮墨心弦轻颤,身体忍不住一阵阵冷缩,含泪的眸光闪动着受伤,原来在师父的心里,竟以为她也在逼他就范,被误解的委屈牢牢的抓住她的心尖,原来师父从不信她,酸涩的眼泪夺眶而出,泪流成河。眼泪……
兮墨为师并没说不答应你的请求,为何你也同宛如一样流泪,帝师杨玄脆弱的那个神经弦,崩的一声,断掉,神情恍惚的看着兮墨,亦如当年泪眼婆娑的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宛如。
【兮墨,你为何要流泪?为何?】
杨玄抬起兮墨的脸颊,指腹擦拭着兮墨满脸的泪水,滚烫的泪水烫伤了他的手指,更烧灼着他的心,兮墨的泪水,记忆中宛如的泪水交织在一起,杨玄已然分不清谁是谁?口中轻声近乎哀求的呢喃着【别哭,别哭,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我都答应。】
一贯清冷卓然,风淡云轻的帝师,这一刻的表现,让大家震惊,洛米欲上前,被知晓当年场景的穆源拦住。
宛如小姐,你的在天之灵看见了吗?公子爷对你从未忘情。
杨玄的失常表现,让兮墨水眸中的泪水完全模糊,哽咽着,又磕了三个响头,声声入耳,磕完头,兮墨用力敛尽泪水,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想法【师父你误会徒儿了,兮墨叩拜师父并无请师父出山之意,兮墨今日叩拜之意,只为恳请师父允许不孝的徒儿运用师父所授之术助太子脱困。兮墨此举皆因往昔太子对兮墨有活命之恩,今日太子于危难之中,兮墨不可旁而视之,兮墨愿殒身以报太子大德,然兮墨自知己非良材而妄言助太子脱困,许是匹夫之勇,恐难全身而退;又念及师父再造之恩,恩比天地,厚则日月,若兮墨难逃殒身之命,将再无承师父膝下尽孝,报答师父恩德之日,念及此,兮墨心中哀恸,跪伏三叩首,以期师父原谅。】
兮墨鲜少如此明确表达心意,更无论侃侃而谈,亦不知表达师父完备,期许的望着杨玄。
众人也看着杨玄,杨玄眼神已经恢复平静,【穆源,你怎么看?】
凌树抢先道【若是杨姑娘愿意,或可一试!】
【为何?】杨玄担忧太子,同样也担忧兮墨。
【宗仁堂守官乃杨姑娘旧识张云航大人。】
什么?兮墨惊呼一声,旋即平静下来。杨玄盯着兮墨许久,微微叹息,拉兮墨起来,淡淡道【兮墨之意,师父明了。】【谢师父!】
杨玄未答,只是轻点了一下头,挨着穆源落座【大家附耳过来,此时非同小可,我们当细细谋划。】
!
、第七十章 求见遇阻
众人商谈之后,天已微亮,凌树带着兮墨赶到宗仁堂衙门外,凌风赶忙迎过来。
【杨姑娘,你这么来了?】凌风素来心直口快。
兮墨轻笑,【凌侍卫请放心,兮墨既然敢来,自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凌风,凌树更在太子身边日久,自是分的请轻重,直奔主题【我们该这么办?】
【求见守官大人。】
守官—张云航?凌风突然清明的笑了,如说此时,太子府谁能说动张大人打开大牢探视太子的话,唯杨姑娘一人矣,【杨姑娘,风这就去办!】
【等等,】兮墨唤住凌风,从兜里拿出一条喜鹊站枝头的旧手绢,【你送拜帖时,可带着这个,许能更让他相信。】
【凭这条旧手绢。】凌风很怀疑。
兮墨不得不解释,【这条手绢,乃当年我绣来,预祝他乡试,一举中榜,独占鳌头的贺礼,他自记得。】只是后来,毒打时,管家丢还给她,兮墨没说。
眼见兮墨沉默,凌树开口道【凌风去吧,杨姑娘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
凌风这才发现话语间的不敬,连忙解释【杨姑娘的话,风自是信得过你,只是事关太子安危,风不免急躁了,杨姑娘勿怪。】
【无妨,凌侍卫且快去办事要紧。】
【好。】
凌风接过手绢,风速而去,凌树依旧陪兮墨站在衙门外等候,凌树走来走去心神不宁。凌树平素很冷静的一个人,遇到此事也十分着急。分分秒秒,事关生死前程。
可是算无遗策,也须上天相助。
凌风买通衙役,递了杨玄亲手书写的拜帖和兮墨的手绢,并甚而重之的交代手绢的重要性,务必交到张大人手里等云云。
衙役让凌风在门外守候,他这就去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