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北野煦依旧在研究着地图,但整个京城完全就如铁桶牢固,除了强攻根本就没有其它的路途可循。
强攻,那将是一场耗日持久的拉锯战,这场征战也差不多有了半年,再不早点结束怕是日后恢复起来都要相当长的日子,他必须要速战速决!
但是……
第二天,京城大门紧闭,无数只箭羽悄悄的在城墙上埋伏着,整个京城安静的像死了一般。
北野煦的人马开始了进攻,但漫天飞舞的箭矢硬生生的阻挡了人马靠近城墙,偶尔一两个冲到城墙下的士兵也被城墙上的巨石砸的脑浆崩裂,且墙体上浇了油,根本就没法向上攀爬。
损失惨重,元蝶澈抬头打量了一下高高的城墙,用轻功的方法是完全不可行的,但她看着油光发亮的城墙,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她带着自己冰雷堂的几个高手举着火把一路向前,城墙上有油,用火攻是最好不过的来了。
这队人马速度极快的避过箭雨直冲城墙,城墙上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他们的企图,大量的箭矢直直的冲向他们。
亲自督战的北野青看着那个骑马冲在最前面的红衣,眼睛一眯,亲自拿起了一张强弓。
箭矢如流星般带着疾厉的啸声风驰电掣的冲向了元蝶澈,然后听见了残忍的血肉破开的声音,那个红衣的身影瞬间就从马上翻落了下来。
北野青眼睛一收,重重一哼,把弓丢到一旁的士兵手上,转身走下了城楼。
元蝶澈摔得眼冒金星,感觉到脸上滑落着温热的液体,鲜血瞬间将她白皙的面孔染得通红。她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尝试的叫道:“白梅?”
那个人压在自己身上,却再也没有了动静,她抬头看着那张本来带着些娘气的脸慢慢的变成了死灰一样的苍白。
“白梅!”
入夜,蓝泽静静等在营帐外,看着一盆盆的鲜血不断的被端出来,白梅身上那支箭从背后直逼心脏,插入的太深,离心脏也太近,纵然是元蝶澈也不敢轻易拔箭,但时间拖得越久白梅的性命也就越难保住。
她第一次失去了那种悠然的态度,要是一般人她才不管死活,但这个男人是因为她才会受重伤,她还没有没心没肺到那种地步。
白暮兮跟随者蓝风尚在巴蜀,根本不可能赶回来,天下间比她元蝶澈医术要高的人屈指可数,除非……白暮兮的爹在这里。
她正思虑间,只见营帐一掀,北野煦带着一个黑衣人走进来,黑衣人的眉眼间依稀有点像白暮兮,此刻眉眼间都是焦急。
“还好!还有救!”黑衣人看看白梅的伤势,声音里带着些惊喜。
北野煦在一旁说:“这是白梅的父亲,白子元。”
神医亲自出手,白梅的性命算是保住了,蓝泽也松了口气,她看着走出营帐的北野煦,有些戏谑的说:“你还真了不起,什么人都能找到。”
北野煦轻笑一声,“白子元是那时白家出事我把他留在府中的,因为我知道害死白家两位少爷的是北野青,所以他一直在暗中帮我找《毒医经》来对抗北野青。”
蓝泽抬头看他,觉得他又恢复成从前那个自信满满天下无敌的二皇子,还有从前他……蓝泽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知道怎么把京城拿下了!”
北野煦连忙问:“是什么?”
蓝泽笑的奸诈:“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北野煦点头,“好,你说。”
蓝泽的声音低了下去:“北野煦,你永远都不要勉强我,好吗?”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偶尔夹杂着药香,远处有着救治的伤兵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他说:“好。”
简单明了,还有着无可躲藏的哀伤。
蓝泽努力扬起一抹微笑说:“你还记得皇宫那条密道吗,如果皇宫里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兵马,北野青的下场又是怎样呢?”
第二天,北野青的头颅被高高的悬在了太和殿门前的广场上,他前后当皇帝的时间加起来正好一年。
接下来的战事变得异常简单,各地依旧负隅顽抗的势力纷纷的放下了武器。一个月后,成功拿下巴蜀以及西边大片土地的北野乾回到了京师与北野煦会和。
五月,在万众期待下,北野煦登基,年号建元。追封其父为圣武文成皇太宗,其母为孝和皇太后,入太庙。
建元元年,大赦天下,全国赋税减半一年。
蓝家也恢复了从前的辉煌。
、第十一页想爱却不能
初夏时节,荷角初展,正是无限风情之时。
昨儿又受到宠幸的夏贵人此时正坐着小轿一路向西而来,她是如今朝中新贵夏旭东的女儿,颇得当今圣上的宠爱。
小轿一路来到了凉亭,她玉臂微抬,轿子便稳稳地落下,忙有侍女前来扶着她的手。她眼角扫过侍女头上新缀的一只通体翠绿的发钗,眼中蓦地划过一道怒火。
真是不要脸的贱胚子!明知她今日来此凉亭等候皇上,还故意打扮的这般妖媚!
她轻咳一声,唤那侍女的名字:“素月,回宫里把本宫的那只绣金香囊取来。”
素月顺从的应了声“是”,转身便一路小跑回了宫,夏贵人对着自己的心腹太监眼光一使,那太监便悄无声息的跟随者素月一路回去。
素月取了香囊便匆匆向回跑去,路过当琼池时不知怎么就被脚下的一块大石绊的摔了一跤,她揉揉摔得发疼的膝盖,心想这御花园道路上本不该有什么石头才对啊,正思虑间只觉腰上被一双大手抱起就要往当琼池里扔去,她心中一骇,不由拼命的哭喊挣扎起来。然而此时正是午后,此处人烟较少,哪里又有人听见她的叫喊声?
情急之下,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对着腰间的手就是一扎,那人痛的尖叫一声,连忙松开手,她听出是个太监的声音。她急忙跑开,却被那只铁钳般的大手再一次的抓住肩膀。
面前一个白衣身影一闪而过,身后那人的手便是一松,只听哇哇的几声惨叫,素月回头,那个太监正被一个白衣女子踩在脚下,那女子脸上遮着华美的音质面具,素月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她一眼就看出那个太监分明就是自家娘娘身边的小达子。
“小达子!你为什么要杀我?!”她尖声叫道。
白衣女子拿开自己的脚,玩味的看着这两个人。
小达子爬起来拍拍衣服,对着素月尖声尖气的说:“因为你不知道自个儿的身份是什么?!”说完他便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白衣女子看着素月手中的绿色钗子,微微一笑道:“怕是你家娘娘是个心眼小的,觉得你戴着这只钗子抢了她的风头。我看你娘娘那边怕是不能回了。”
素月嘴巴一扁,委屈的说:“那我怎么办?”
白衣女子笑道:“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帮你向皇上求求情,调到个清净的地方去,虽然清苦些,但好歹能在宫里平安的活到出宫之时。”
话说小达子飞快的跑到凉亭,对着夏贵人便是一阵叽叽咕咕,夏贵人听罢后秀眉蹙起,在脑中飞快的搜索了一圈,她进宫也有了两个月有余,倒是从未见过什么白衣遮面女子。
不过,敢坏她的好事,不管是谁,她一律让他们好看!
正思考着,小达子指着那位慢慢走向凉亭的白衣女子叫道:“娘娘,就是她!”
夏贵人唇角带着冷笑,还真有主动送上门来的?那倒好,她也要客客气气的招待一下才是。
白衣女子走到凉亭才发觉还有别人,身子一转便欲离开,只听凉亭内传来一个绵柔的女声:“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本宫正好有些话想和你说说呢。”
白衣女子回头,看见了缩在一边的小达子,然后就明白了这位娘娘是谁了。
“见过夏贵人。”她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句。
“你既知本宫是谁,为何还不下跪行礼?”夏贵人声音中略带怒气。
白衣女子轻笑一声说:“我并非宫内之人,再者,你也不配让我给你行礼。”
夏贵人怒极反笑,“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本宫作为皇上的妾室,自然也是尊贵无比。谁给你这个权利不向本宫行礼!”
白衣人坐到夏贵人对面,悠然的倒杯茶说:“我若说是皇上给我的权利,你信吗?”
夏贵人终于发作,大声叫道:“来人,给我把这个不守规矩的女人拉下去杖责五十!”
白衣女子眼中精光一现,顺手一掌把上来的那个太监打倒在地,笑眯眯的说:“这位姐姐,你可要想好了,打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夏贵人冷笑一声道:“行啊,我们就等皇上来了再说,到时候皇上给你的可就不仅仅是杖责五十了!”
白衣女子拿起茶稍稍饮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听上去皇上好像蛮宠爱你的。”
“那是当然,皇上一连五天宿在娘娘宫中,可见娘娘恩宠多高!”旁边的小宫女机灵的答道,夏贵人唇角挂上得意的笑容,白衣女子眸中却飞快的闪过一丝黯然。
不一会儿,远远传来一声太监的叫声:“皇上驾到——!”
夏贵人立刻像只鸟儿一下飞扑出去,白衣女子依旧坐在那里品着茶,觉得今年的龙井味道还真是不错。
“参见皇上!”夏贵人娇滴滴的说。
皇帝微微一笑,亲手扶起夏贵人,把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捏在掌心,宠溺的说道:“看来你这个小丫头是特地来堵朕的了!”
“皇上……”夏贵人不依不饶的摇摇皇帝的手臂,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皇上,这后宫之中竟有人不把您,不把臣妾放在眼里,您说,该不该罚啊?”
皇帝想了想说:“当然要罚,也不知是谁,得罪了朕的夏儿啊?”
夏贵人手指一伸,直直指向凉亭里的那个白衣女子说:“就是她!”
白衣女子放下茶杯,慢慢的走出了凉亭,淡淡的看了皇帝一眼,然后就要跪下。
皇帝忽的甩开夏贵人的手,疾步走上去一把扶住了白衣女子将要跪下的身子。
“下跪?你是要把朕气死对不对?!”皇帝低声说道,目光紧紧的锁住白衣女子的眼睛。
“宫中自然要有宫中礼节,见过皇上。”
“蓝泽!”皇帝怒道。
蓝泽别过脸,不露痕迹的甩开皇帝的手,一言不发。
“皇上?”夏贵人试探着叫道,皇帝回头望着夏贵人,脸色冷冷。
“这位是蓝国公家的二女儿,也是助朕夺回江山的最大功臣,朕曾特许她不必向宫中任何一位娘娘行礼,甚至包括朕!”
夏贵人脸色一白,心想当年皇上还是皇子时便与这位蓝二小姐定下婚姻,因种种原因未能成就这桩好事,坊间盛传皇上对这位蓝姑娘甚为喜欢,而且蓝家如此尊荣,眼前这位怕是未来的皇后无疑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惊,连忙对着那位白衣女子恭敬的说:“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蓝姑娘见谅!”
蓝泽的眼神在她精致的面容上一扫而过,最后看向皇帝说:“皇上,刚刚我救了一位宫女,名叫素月,是这位夏贵人的侍女,但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惹怒了这位夏贵人,夏贵人便派人下了杀手,我觉得罪不当诛,还请您能给那位宫女一个好的去处。”
皇帝微微沉吟一下说:“暂且让她先去朕的养心殿伺候便是。”
夏贵人面有不服之色,又听见皇帝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贵人夏氏,心胸狭隘,动辄要人性命,着闭门思过三个月,以儆效尤。”
入夜,蓝泽只觉自己住的那间偏殿闷得慌,便独自出来转转,结果不知为何便又来到了皇帝的勤政殿。
皇帝身边几人都是帮着皇帝夺下江山的几位勇士,因而都认识蓝泽,见她来到,只是在殿外悄声说皇帝自登基以后日日繁忙,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着实辛苦。
蓝泽看着殿内那忽隐忽现的灯光,想起这个小气巴巴的北野煦为了省钱连烛火都不会点的太多,这样暗的灯光要是看折子看到深夜眼睛不坏掉才怪。
送夜宵的侍女在殿外见到她,略略福了个身子,她点头,伸手接过侍女手中的夜宵,抬脚走进了殿内。
北野煦伏在桌子上拿着朱笔在奏折上圈圈点点的,蓝泽小心的把夜宵放到他的身边,沉默的动手帮他研磨。
北野煦把那一小摞折子批完后夜宵也有些凉了,他伸伸懒腰,抬眼看见蓝泽在一旁磨着墨,眼中飞快的划过一丝惊喜。
“红袖添香啊!”他看着她开心的说。
“我的袖子是白的!”她没好气的说,“还有,吃夜宵!”
他笑着应了声“好”,却不伸手拿夜宵,蓝泽奇怪的看着他说:“快吃啊,难不成要我喂你?”
他点头,张大嘴巴。
蓝泽无奈的嗤笑一声,拿起夜宵挖了一大勺丢进他的嘴巴。北野煦一脸幸福的闭着眼睛嚼着,过了会又张开嘴。
蓝泽干脆坐到他的身边,像哄小孩一样喂他吃东西,跳跃着的烛火在她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一碗夜宵很快就见了底,蓝泽放下碗便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
北野煦看着她的眼睛,伸手摘去了她面上的那只面具。
她的容颜依旧倾城,只是略微苍白的肤色让他看着很是心疼,他缓缓抚摸着那张绝美的面容,她只是微微颤抖一下便就不再避开。他的手指缓缓移到她的唇上,突然像受了蛊惑一般低下头,慢慢的靠近……
“皇上!”一声太监的叫声立刻将蓝泽从迷乱中惊醒,她慌手慌脚的站起来,北野煦轻咳一声,皱眉问道:“什么事?”
“敬事房的夏公公在外候着呢,您今晚要翻谁的绿头牌?”
蓝泽的脸变得更加的苍白,北野煦紧张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桌上的那只夜宵碗砸了过去,怒喝道:“滚!朕今晚一个人睡!”
那太监的额头被砸的鲜血直流,他也顾不得擦一把,立刻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大殿里剩下的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最终是蓝泽安静的说:“皇上还是快些歇着吧,蓝泽先告退了。”
等她快退到殿外时,北野煦却像疯了一般从她身后冲过来,紧紧的环住了她。殿外的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合上了殿门。
“小泽,今晚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第十二页 白暮兮的小情歌
当第一道晨曦照进屋子里时,蓝泽睁开了眼睛。
她在前世很喜欢一句话:早上醒来,看见你和阳光都在,那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她被淡淡的檀香包裹着,那是从被子和北野煦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她转身看见北野煦安静闭着的眼睛,还有那浓黑的睫毛,线条分明的棱角和脸上细小的绒毛。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北野煦,原来他也是一个干净秀气的男孩。也许是因为他那身耀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