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朋友?”
“为人要讲信誉。我已答应人家什么也不讲。”
“那么,咱们的关系不顶啥了?我明年还有一座120万元的实验楼工程准备让你干呢。”
“哥,你咋能这么说?”
“不说了。你结账的事,过几个月有钱再说。”
见关韬拂袖而去,黑毛傻站在那里不动。这虽然是关韬的办公室,但主人出去,不知是忙别的事,还是上厕所,他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刘智祥收了礼,人已去。工程结账成了问题,接着下一步还有一条大鱼!可是,对关韬漏了刘智祥的底,自己见利忘义,以后在社会上怎么混?他像一头困兽,在房子里转圈。不一会儿,关韬进来,一边在脸盆洗手,一边问: “怎么样,黑毛兄弟,想好了么?”
“关校长,你能不能提点别的条件?比如说回扣?”
“黑毛,告诉你,不出心里这股恶气,扫除心里大患,你给我搬一座金山也不顶啥。”
“关哥,你不要逼我嘛?”
“逼你干啥?你看不起关某算了!”
“罢!为了交你这个朋友,我豁出去了,全说出来。但你老兄要保证,不要告诉这话是我透的风!”
“没问题! ”
黑毛便把为拉工程送刘智祥彩电、无意间泄露关韬与陈果艳事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关韬问:“这些有何证据?”
黑毛讲:“我是生意人,做事都留一手。送东西时,怕刘智祥事后收了礼,不办事,偷着录了音”。
“好极了!”关韬拍着大腿。黑毛却追着他问:“你答应的两个事咋办?”
关韬说:“你一会儿一手交磁带,我一手让出纳交钱。实验楼工程给你承包了,不再搞竞标。具体情况到时再说。”
黑毛乐呵呵地走了。
关韬却对已落了水的刘智祥发起第二轮进攻。一周后,县检察院立案,刘智祥被起诉到法院,罪名是受贿诬告。尽管他的家属四处托人,但正值“严打”期间,最后被判一年徒刑,缓期一年执行。在看守所,满脸尘土的他见到从学校赶来的关韬和马千里。
“可惜!这个啥,你如果心不贪,也不会自己毁灭自己。这个啥,一个优秀的干部就这么毁了!”
“马书记,我贪?贪心的人多了,也没见被绳之以法。我遭人算计,不是我罪重,而是有些小人暂时得势,只怪我运气不好!”
“刘老师,马书记关心你,为你叹息,你咋能这么讲?”
“我该咋样讲?小人高兴的时候,落难君子难道还要吼着秦腔?不过我想,整人的人也有挨整的时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马千里脸如猪肝,和关韬离开看守所时,回头望着坡顶的监舍铁网和哨兵,他对关韬说:“政治就是这么残酷。伙计,以后在官场上混,刘智祥要防,黑毛这样的人更要防。不要给人留下把柄,懂吗?”
坐在马千里的桑塔纳后排座上,关韬觉得一股汽油味令人窒息,他什么也没讲,脸色发白。
马千里关切地问:“不要紧吧,关韬?”
“唉,昨夜我几乎未合一眼!”
南晓寒这几天,心里很窘。几乎每隔两天,老父亲便蹲在学校门口,戴着草帽,佝偻着背,在朝阳下一言不发。每当传达室老汉瞧见叫他过来时,父亲见面第一句话总是说:“男大当婚,走!回去见面去。”
关中农村,不兴自由恋爱,男女青年成亲前一般是由媒人介绍两个人私下见面相亲,叫“背见”。若两人有意,然后互相走动,最后结婚。男过二十五,结婚一堵墙。南晓寒生眼看到了这个坎儿,当父亲的便在家坐不住了。
南晓寒却惦记着陈果,尽管陈果已心仪他,却不愿嫁给他。但他是那种抵不倒南墙不回头的人儿。这天,南晓寒生第二次走进南川乡小学。大病一场的陈果刚上班,一个人在办公室默坐着。
“陈果,今天你给我个痛快话,咱俩的事到底有希望没有?”
“你坐么?喝水么?”
“不,我心里急你知道么?我们俩能否到一块儿?我已几夜未眠,你知道么?”
“我说了,你不要想不开……。”
“你说!”
“古人有句话: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曾经爱过你,但感情的火焰已熄灭了。”
“那你在家里为什么对我那样好?”
“我只是一瞬间意乱情迷!”
“你怎么能这样?”南晓寒生有一种受辱的愤怒。他疯子一般冲出陈果房门,一个人走在南川乡尘土飞扬的街道上,望着街两旁陈旧丑陋的建筑物,心里乱极了。正走着,有一群学生走过来,大呼小叫,几个男生互相追逐,差点碰到他。
好不容易街上人少了,一个拉架子车的从身边过,车上的钢筋蹭了他一下,衣服挂破了,他怒视,而车夫只冷摸地看了一眼,神情麻木。他心里真想骂娘,可看见对方浑身破烂的打扮就忍住了。他踩着坑坑洼洼的石子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发现路上的人们露着笑容,似乎没有人懂得他的痛楚。
一个人来到人声喧阗的农贸市场,在一个小吃摊冒着热气的大锅旁,一口气吃下三碗扯面,撑得肚子快破了,直想吐。几个吃客怪异地瞧他,店主人也傻眼了。他大吼:“看啥!没见过!神经病!”
他没有回校,而是直接回老家,见了第一个“对象。”相约地点在周山市古渡饭店。按照要求,他下午三时上了四楼经理办公室,看见两个女的和三个男的坐在里面闲聊。其中一个女的热情招呼:“你是南寨子的南晓寒吗?来,坐这儿!”
他知道,这是父亲讲过的介绍人,自家的一个远房亲戚。
“女方一会儿就来,你先喝水。”
章节17
17。荒唐的经历
南晓寒生只好在一旁傻坐在沙发上,几个男女继续旁若无人地闲聊。
“小娥,你来啦?”随着女亲戚的招呼,他看见一个肥胖的女青年走进来,加入闲聊的行列,不时偷眼看自己。南晓寒在热闹之外,一人孤坐,仿佛木雕,浑身不自在。十分钟后,胖女告辞,女亲戚走过来,悄声说:
“事不顺当,人家嫌你太黑、太瘦。”
“没有啥,那我走了。”南晓寒下楼。在大街上,他看见刚才那个胖女子骑着一辆自行车超越自己向前驶去。由于屁股太大,底座被埋没,车轮艰难转动,像只蜗牛在公路上蠕动。他想:“嫌我瘦,你胖得连个女人形也没有,我没挑剔你,你倒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真是自不量力!”
第二次“见面”是在女方家里,这是一个汉陵织布厂的工人,长着圆脸,白皙红润,长辫子,见人害羞,话语不多。两人在一个房间里谈了半小时,很愉快。
南晓寒大着胆子问:“小×,你看我这人咋样?”
女答:“我看行。可我家俺娘拿事。”
女方母亲是一个河南人,让女儿先回房,把南晓寒从头到脚看了三遍。南晓寒觉得紧张,再看一眼自己的白衬衣、牛仔裤和铮亮的皮鞋,觉得干净清爽,不明白老女人在瞧什么。正纳闷间,只见小×母亲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近视眼?”
“是的。”
“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上初中以前好好的,上中学农村学校老停电,常在煤油灯下上晚自习,便成了这样。”
“你不戴眼镜,看得见啥不?”
“一般不行。有次眼镜碎了,自己去外头吃饭,看见一碟子芥沫,以为是炒鸡蛋,吃到嘴里,才发现是搞错了,辣坏了。”
“行。你先走。我和女儿再商量。”
和介绍人下楼后,介绍人说:“人家女子愿意,她妈不愿意。怕你戴眼镜不方便,将来蒸馍一揭锅盖,什么也看不见,家务活全得女儿干。兄弟,我再给你寻个主吧。”
南晓寒心里涌上一股无名之火。他奇怪,怎么还有这么可气的女人。可那个小鸟依人的少女缺乏主见,让他觉得可悲之至。好长时间,他的情绪难以恢复,对陈果的思念日益加重。晚上失眠,多梦,常常一个人夜里站在陈果学校的门前黑暗处发呆。黑暗中他在日记本上写下一页又一页“陈果”,歪歪扭扭,重重叠叠,一如冷透的心。摆脱痛苦,转移感情,成了他的心头大事。
这天,经过电话相约,在临时借来的宿舍里,光彩照人的韩默来了。她穿着一件金黄色小花花真丝连衣裙,白生生的胖腿肚露在外面,圆圆的脚趾头涂着红指甲油,显得别致。
“韩姐,我想你。”
“傻兄弟,姐也一样。”韩默在床上铺张报纸,一边褪去衣裙躺平玉体,一边双眼写着爱意,说道。
南晓寒的“想”一半是真,一半是假。欲望扭曲着他的灵魂,对陈果的思念撕裂着他的心肺,可韩默并不是他的所爱,只不过是陈果的一种“替代物。”但看见躺倒的韩默,从裤头中取出血乎乎的卫生巾时,他傻眼了。
“姐,你身上来了,咋答应我?”
“晓寒,你要我。我拒绝你,不扫你的兴么?”
“但是,月经期间女人易染病,对人身体不好。”
“兄弟,只要你舒服,姐就高兴!”
在韩默的鼓励下,南晓寒上了女人的身体,并且残忍地完成了男女王国的领地占有。他在心里骂自己:“南晓寒,你是一头猪,在兽性方面,与关韬无异!”他实在不明白:韩默这样全市著名的女诗人,怎么对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这么痴情?自己爱着陈果,韩默却爱着自己。自己占有韩默,心里却想着陈果。
韩默的身下,在早已铺好的报纸上,浸了一片血渍,红殷殷的,毫无规则的图案像张抽象画。只有南晓寒明白,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的爱情,而他却从里面看出了自己同样流血的心。
送走韩默后,他一个劲儿地扯着头发骂自己。也许应该珍惜韩默这个成熟女性的情愫,虽然她比自己大十七岁。可是,他想不通,当自己*韩默的身体时,心里却千万遍呐喊着:“陈果”!
“只有男人,才是世上最丑陋的动物。”南晓寒诅咒着自己,为荒唐的经历感到愧疚万分。
陈果上班后,关韬忙于对付刘智祥,加之李素麦来学校“监视”,他没有机会去安慰陈果。他看见心爱的女人一脸憔悴,却又爱莫能助。
这天早上,趁李素麦回家取衣服,他让人叫陈果来房子“谈工作。”
“让你受委屈了,宝贝儿,我心里真不好受啊。”
看见陈果胆怯地进来,他先开口。“别怕,我娃*回老家去了,晚上才回来。”
“不怪你,是我*!”
“果果,不能这样讲。我爱你才害了你,我没照顾好你,你骂我吧?”
“不,我是一个可耻的第三者,没脸在这儿呆了。”
“谁说的?我已和马书记、教育局协商过了。不出一月,你就是副校长!”
“可别人的唾沫会把人淹死。我怎么能靠这个与你过一辈子?”
“你不懂。你抚慰了一颗孤独的心,我还你应得的地位。这叫互相支持,想想,咱俩结合,是一种怎样的黄金搭档!”
“我还是怕你老婆那张嘴。”
“她敢?我早都准备和她离婚了!”
“你不要这样。我们都是女人,你伤了她的心我也不舒服。”
“只要你幸福,我什么都豁出去了。陈果,你比我的生命都重要,你明白么?”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的地方。”
“咱们中午去城里找个地方聊聊天吧?我快闷死了。”
“这样不好吧?我怕。”
“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这大个子扛着!”
“让我摸摸看。”关韬凑上来,把手放在陈果的胸口。由于是夏天,陈果穿着件褐色麻布西装裙。上衣开口处酥胸雪白,隐约露出粉红色的*。见他手伸过来,陈果想躲,不想正好碰在*一侧。关韬过电般悸动起来,一下子抱紧陈果说道:“答应我吧!宝贝!”
“让我想想……。”
“你不答应,我就不松手。”
“傻瓜!门未关!”
“你不答应,我就这样。大不了让人瞧见,摘了我头顶上的乌纱帽。有了你,我什么也不稀罕。”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我就这样!”
“行!行!行!我答应你,总行了吧。”
在关韬一阵紧似一阵的乞求下,陈果心里装着的南晓寒终于被关韬的进攻取代了。同样是男人,南晓寒那怕有关韬一半的勇气,那么爱情的窗户也不至于一直未能洞开。
“爸,你干啥去?”刚放学的关娅娅听见屋里声音,躲在角落,待陈果离开后,走进门,问。
“你这孩子,进来也不敲门?”关韬拼命稳住情绪吸口烟,说。
“爸,你刚才和陈阿姨搂着干啥?你又不是美国总统接见外宾,学校不准谈恋爱哟。”
“倩蛋蛋,不准许这样说。你陈阿姨和爸刚才排节目。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你妈。”关韬掏出十元钱,塞进她的小手,说:“爸出去办件事,你自己买点好吃的吧。”
关韬先走一步。
章节18
18。缠绵悱恻
当陈果按照关韬约定的时间、地点赶到时,发现这是位于周山市老城区的一个深巷,叫“伤心酒吧”。门面用树皮饰缀,挂着一串串绿塑料树叶。大厅里是清一色的褐木家具,经过一个弯形木梯的二层有一排包厢,“酒醉的探戈”音乐声里,关韬独自一人坐在最里边的一个包间。面前摆放着简单的几个素菜和一瓶“张裕”红葡萄酒,高脚杯透明剔透。墙上画中吹奏银箫的长发女郎,表情忧郁。灰暗的房间里“三菱空调”已提前打开,走进去凉爽异常。陈果心情随着环境的变化好多了。她放下背包,关韬忙给她倒了一杯酒,说“祝福你!”接着,拍响巴掌。
只见一名穿着旗袍的女服务生端进来一盘生日蛋糕,插上二十二枝白色蜡烛,出门时关掉了房间的灯。关韬弯着硕肥的腰,点燃蜡烛。由于有风,火苗闪烁。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呀?”陈果心里不解,估计是关韬的生日。但又搞不清,便无法回答。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日,是陈家千金的诞辰纪念日。”关韬说。
“哦!我怎么忘了?长这么大,除父母外,这是别人第一次为我过生日。关校长,太麻烦你了!”
“我尊敬的陈大小姐,不要客气。说句正经话,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正是你母亲的受难日。让我们首先为她老人家的养育之恩干杯酒。”
关韬一饮而尽。
陈果看见他喝酒的豪情,想着他曾说过的话,发现关韬在自己的心目中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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