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捂住胸口,两个男人只给她留下了背影,一个奔向大牢,一个奔向分离。姚晓津又扑倒在沙发上,绝望地自语:“天哪,为什么总是伤害,到底是谁的错?”
耿涛一连几天都没盼到来信,就每天都喝一些酒,上班时有些微醉。
老板看见了,对他的精神状态表示不满。
他叫住了耿涛。
“耿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几天你总是愁眉不展的?”
耿涛想了想,对他说:
“没什么,我最近胃不太好,常常夜里疼,休息不好,你放心,我不会影响工作。”
老板说:“我刚从内地回南方,也有一段时间不适应,水土不服,胃肠不好。你可以调剂一下,你是药剂师嘛!”
耿涛道过谢,直奔他的制剂室。他算计这几天会有回信,上班也是魂不守舍。
这天一下班他就直奔信箱,发现了“耿涛”的一封信,连忙装进口袋里。
耿涛看了信之后,顿时啼笑皆非。
古家栋给耿涛画了一张漫画,把他的脸画成了一柄变了形的手术刀,讽刺他滥杀无辜。
古家栋写道:
你该给自己动一个手术,换上一颗更明智的心脏,可惜你白白和晓津生活了那么久,根本不了解她对你的爱。你开始时忽略她,最后又污辱她,你才是罪魁祸首。现在溜之乎也,害得晓津仿佛丢了三魂六魄一样,把我当成了替罪羊。
耿涛一边看一边吸烟。古家栋的字写得潦草,他也许是为了报复耿涛,故意用一种狂草体,让耿涛看得非常吃力。
他气得把信扔到一边,先看姚晓津的照片。
古家栋寄来了姚晓津的几张照片。有一张是穿了泳装的,姚晓津抱着一个救生圈,站在海边,笑得像一朵浪花那么开心。
古家栋没去姚晓津那里讨照片,而是把他手中的底片翻拍了,寄给了耿涛。
耿涛看得咬牙切齿。
他知道,这一定是浪子古家栋拍的,因为他家的影集里,没有这些照片。
他看了一遍,发现姚晓津在这些照片上笑得都无比灿烂,全不是平时在家里那种沉思默想的样子,不由骂道:“古家栋,我真该先杀了你再逃亡,你霸占了她的心和她的笑容。”
可看了一会,他就忘了摄影者是谁这回事,用手指在姚晓津的脸上和身上轻轻地*着,又仿佛闻到了姚晓津身上常擦的一种香水的气味。他眼中湿了,一把抓过古家栋的信,又艰难地读了起来。
古家栋写道:
如果你是真正的男子汉,就不该逃亡。让姚晓津为你日夜不安,你该坐牢,为了你给姚晓津造成的痛苦而坐牢。另外,你在晓津的身边,我才可以和你展开竞争,你这样带走了她的心和她生活的全部乐趣,你太冷血了。
我不会接受你的命令去照顾晓津,因为你分明是嫁祸于人,你造成这场悲剧,却让我来收场。如果你伤害的仅仅是我倒也罢了,可你也伤害了晓津,使她活在负罪的阴影里,你也太歹毒了!我倒要命令你回来,不然,我就会让我在公安机关的朋友,把你捉拿归案。
耿涛一遍又一遍地看那封信,最后呆呆地坐在床上。
耿涛把姚晓津的照片摆在自己的周围,喃喃地说:“晓津,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能平凡一点、自私一点,让我可以松口气,让我也可以活得自由一些。晓津你是我一生的克星……”
他没想到姚晓津会对他如此念念不忘,也想不到姚晓津爱他真的胜过古家栋。想到这里,他知道古家栋一定是在姚晓津那里没得到任何希望,才会写来这么一封信,如果他们真有隐情,他就不会如此要求耿涛现身了。
耿涛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姚晓津,又想到她如今骨瘦如柴以泪洗面的样子,不由坐立不安,从床上跳到地下,拿出一瓶酒,倒了一大杯,自己喝了起来。
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进退两难的滋味了。
这一夜,他彻底失眠了,一直拿不定主意,不知应该怎么办。
第二天上班后,他神情恍惚,老板注意到了他的状态不好,叫他回去休息。因为制剂室的工作容不得一点马虎。
他拍着耿涛的肩说:“老兄,我这里可是人命关天的地方,你要小心,万一出了差错,你可是要坐牢的。”
耿涛回去后,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又爬了起来,给古家栋发了第二封信,以命令的口吻让他去找晓津,让晓津给他写一封信,他想得知她的想法和近况。
他出去邮信时,路过一家邻居的门前,里面正碗盛叮当地炒菜做饭,屋里传出阵阵笑声。他扶扶墨镜,迅速地躲开了。
为了逃避谷雨生,陈果在当天中午就自作主张地出了院。
晚上,她回到玻璃大楼里,洗漱完毕,把二重大门全锁上,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这次病倒以后,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又消瘦又消沉。
那么近地躺在病房与太平间之间的临界点上,使她产生了一种人生如梦的感觉。
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也可以轻易失掉。爱情、金钱、事业,陈果扑向一个个幻影,可生病时,却只有她孤身一人。面对死亡时也只有她一个人。
再回到这玻璃大楼,她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陈果觉得很累很倦,脑子里乱糟糟的,无法入睡。手和腿也不听指挥,软绵绵的。她想去关掉灯,又不想动,于是,她就呆坐着,一点点的虚汗从身上浸出来,睡衣凉凉的,她披上一条毛巾被,望着窗外的黑夜发呆。
此时,一个人影悄悄地打开了玻璃大门,无声无息地潜入了陈果住的大楼。她听见有什么动静,咔嗒一声。好像是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她的心狂跳着却不敢回头。没有人能进来,二层门全上了锁。
房门被推开,一个人从后面拦腰将她抱住。陈果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本能地大叫一声,靠着八岁进芭蕾舞团练就的童子功,身子敏捷地甩掉了那双手,一个前空翻,人跌到了床下,也看清了偷袭者,那人又是程实。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陈果惊恐地问,厌恶地看着程实的一副丑脸,只见他喝了酒的脸像一块烤糊的地瓜一样又黑又红。
程实并不说话,而是再次扑过来。陈果抓起地上的拖鞋向他劈面掷过去。
程实一闪身,鞋子没有击中他,而是挂在了床头的铁柱上。
陈果又是一个前滚翻,扑到了阳台的门前。她大叫道:“程实,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从阳台上跳下去!”
程实虽然喝了酒,此时已清醒了大半。他试探着往前一点点移动,陈果也一点点向门边后退。
陈果的脸上现出了怪异的笑容:“来吧,程实,你不是爱我吗?那好,我俩一起从这儿跳下去,你敢吗?”
章节124
124。如何对付傻好男人
程实被陈果眼中视死如归的神情吓住了。他不再往前走,而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这样一下子就拉近了和陈果的距离,伸出了胳膊,死死抱住了陈果的双腿。
陈果冷不防又被他抓住,慌乱中,双手攀住了门把手,飞起一脚,踢在了程实的下巴上,他负痛地一松手,陈果跑到了阳台上。
程实叫道:“别,你别跳楼,我不是来逼你跳楼的……”
对他来说,姚晓津既是最可爱的人,又是最可怕的人,忠诚她和背叛她都是一种痛苦,他只有远远地逃开。
陈果站在阳台上咯咯大笑,程实还跪在地上不起来。
陈果说:“你害怕了,那我就更该跳给你看。”
她将半截身子全探到铁栏杆外面,像小柳树一样摆来摆去。
“果果!”有人在楼下大叫:“千万小心!”
陈果浑身一震,她看见耿涌站在楼下,正焦急地向上张望。
她扬起手,叫道:“耿涌,程实不敢陪我跳楼,你敢吗?”
程实听到他俩的对话,一转身就出了陈果的房间。陈果见他跑了出去,立刻从阳台跑回屋里,砰一声关上房门,从里面重新上了锁。
耿涌见她在阳台上消失了,便扭头往楼梯上跑,正遇见从上面跑下来的程实。
耿涌明白了一切。他握紧拳头,站在下面,等他下来,给他一顿痛打。
程实站在上面不动了,他转动着眼珠,讨好地说:“耿涌,恭喜你做了新郎!”
耿涌叫道:“你给我滚下来!”
程实一转身,跑到了走廊的另一头,那有一条副楼梯。
耿涌听到他蹬蹬蹬地跑下楼去,又想到陈果,只好作罢。他上了楼,直奔陈果的房间。
陈果的门上了锁,他在外面用力敲门。
耿涌:“果果,开开门,我来晚了一步,让你受惊了。”
陈果在里面沮如泉涌,浑身颤抖,却不开门,兀自嘀咕:“陈果,你别听到他的声音就心跳加快,你听见了吗?”她指点着自己的脑门,像对别人说话一样。
耿涌哀求道:“果果,你听我说,那天,我真的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陈果用手捂住胸口,兀自嘀嘀咕咕:“陈果,你可别心软,你可别忘他和王萍是多么让人恶心……”
耿涌不停地叩门解释:“那个深夜,我在大街小巷找你,果果,是我不好,我不该刺激你,故意和那个肥婆子王萍套近乎,我是想知道你到底爱不爱我?”
陈果继续嘀嘀咕咕地抵制他:“陈果哪,你要恨他,恨这个耿涌。虽然他像个小狗一样忠诚,可男人都会花言巧语,耿涌的花言巧语就像冒傻气,可你千万别信他。你听见了吗?”
耿涌很有耐心地继续说:“果果,你开开门,我必须和你说明白。不然,我今天就坐在这里,一直坐到天黑。”陈果仍是一声不吭,带泪的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耿涌还是耐住性子叩门。
“果果,我和刘玉结婚,是出于无奈。她服毒自杀,送到医院抢救。人是活过来了,可是食道全烧坏了,落下了终生的疾患,我……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同意和她结婚的。果果,我心中只有你!我已经对晓津发过誓了,我虽然娶了刘玉,可对你,我是‘不娶也要养’的。果果,请开开门,好不好?”陈果身不由己地欲去开门,心里却在控制自己:“陈果,你千万别开门,你听见了吗?他只是要把你当情人,养起来,你要是心一软,就成了笼中的金丝雀啦!”
耿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从门下面递进去:“果果,你看,我找一个书法家写了一个大大的“通”字,你只要每天对着这个字念上五分钟,你的身体就会好起来的。你不开门,我只好从门缝给你了。
陈果看着从门缝慢慢爬进来的纸,一步步向后退。
她从地上拾起那张纸,打开,只见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通”字:
纸里还有一张张小卡片,她拿起来,只见后面写道:
“我的爱人陈果,有突然晕过去的毛病,如果那位先生小姐遇上了,请打我的手机必有重谢!——耿涌。”
陈果把小卡片握在掌中,感动得眼中全是泪水。
耿涌仍在门外絮絮叨叨:“果果,你把那些小卡片,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我一共写了十几张,你爱换衣服,你现在就放到一个个口袋里,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
耿涌憨厚的声音就像水一样,把陈果最后一点自制力也冲垮了。她心头翻腾着热呼呼的东西,血一个劲往太阳穴上冲击。
她用手捂住耳朵,哽咽着,自问自答:
“怎么办?我不开门,他的爱情竟然能从门缝里爬进来。天哪,我,我真的招架不住了。我可以对付坏男人,可对这种傻好傻好的男人,却毫无办法。
耿涌说累了,便坐在陈果的门口。隔一会儿,就轻轻叩叩门。陈果身子抵在门上,不开门,泪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耿涌沉沉地睡了过去,打起了呼噜。
陈果听不到声音,把门开了一条小缝,从门缝中向外面偷看,见耿涌已*了梦乡。
她踮起脚尖,悄悄走出门来,蹲*子,笑嘻嘻地端详着他愚蠢而忧伤的睡容。可惜,她只看到了耿涌傻乎乎的爱情,没看见附在他身后的刘玉的仇恨。当她被那仇恨射中时,还不知道子弹是从哪里来的,因此也就无力自卫了。
省城飞机场。
郭松一个人手提密码箱,走进候机室。候机室正在装修,天棚盖已掀开,工人正在换瓦。郭松神色沮丧地找一个座位坐下来。
省里领导班子换界,郭松听说上层领导有变动,怕自己的靠山走了,竞选市长的事落空,专程赶到省里来疏通关系。不巧的是,那位领导出国了,他扑了个空,就想找找陈果,让她去找有关部门给透透信,看自己的提拔任命有几分把握。
外面天色阴沉,风肷树叶哗哗作响。
播音员的声音也像隔了一层布一样含糊不清: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天气原因,飞机暂时不能起飞,请等候。
郭松烦闷地站起身来,在地上踱步。他拿出手机,打开机盖发出了一条信息:陈果,我在省城等你一天,请立即回话,郭松。
天上开始下雨,雨点打在机场候机室大厅的玻璃上。
乘客纷纷抱怨:“真倒霉,碰上这么个天,这候机室正在维修。”
郭松问:“怎么专在雨季维修呢?”
乘客说:“哼,光知道赚钱,对乘客可是漠不关心。咱这候机室,都不如火车站的候车室,乘客反映太大,才想扩建,他管你雨季不雨季?”
郭松站起身,走到门边。
雨越下越大,地上冒着大水泡。
候机室的天棚开始露雨,乘客们纷纷跑到墙边去避雨。
郭松兀自不动,一任雨水浇着,只在头上顶着密码箱。
又过了一会,地上都是积水,郭松才跑到墙边,挤在人群里,他一脸的沮丧。
广播声又起:乘客们,你们好,因为天气的原因,飞机不能起飞,还请耐心等待。
人们怨声四起,郭松脸上布满愁色。
他又掏出手机,再次发出一条信息:该死的,别让我再见到你。
郭松像一只落汤鸡一样,在雨中瑟瑟发抖,挤在墙边的样子十分狼狈。
陈果用一只手打着雨伞,一只手挽着姚晓津从报社办公室的后门出来,游鱼一样刚走到台阶下面,她包里的BP‘机响了。陈果看了看惊恐地说:“不好,郭松追到省城来了,怎么办?”
姚晓津见陈果像接到恐吓信一样,不由得喷笑。
“你怎么啦?郭松是你的老对手了,他的牌路你很清楚嘛!”
陈果花容失色:“耿涌最恨郭松,说他是全省第一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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