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时,她低着头,躲在人群后面,可是偶尔一抬头,准能看见那双白眼仁大于黑眼仁的死鱼眼,呱咭呱咭地向她眨巴着,毫无顾忌。
此时,报社后院,一个人影悄悄潜入。
陈果身穿内衣熄灯准备入睡之前,又下了床,摸着黑出来,用手摸摸门确已锁好,才进屋重新上床。每次锁上玻璃大门,陈果都不放心,隔一会,就从房间里跑出来看一下。有时躺在床上了,她还要爬起来,去摸摸门是否锁好。
那个黑影在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接着跃上台阶,用手拨大门上的锁。
已经睡下了的陈果,突然听得玻璃门被叩得山响。程实为了纠缠她,已经把耿涌从这幢楼里赶走,理由是孤男寡女不宜同住一个空楼。
陈果被惊醒,她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门继续响着,因为是夜晚,声音格外大。
陈果只好披上一件大衣出了房间,一拉开走廊的灯,她几乎被吓瘫了。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象吊死鬼一样挂在玻璃门上,还鬼魂一样打着手势。
陈果惊叫一声,扭头就跑,却听到了程实叫她的声音:“是我,快开门!”
走廊里冷得要命,陈果又冻又怕,上牙磕着下牙不成声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程实扑在门上,鼻子和嘴都压扁在玻璃上,像把肚皮紧紧贴在窗玻璃上的壁虎一样怪异和恐怖。他的手中还拿着个酒瓶子。
“陈果,你开开门,我有事,今晚必须对你讲。我爱你!”
陈果见他一副丑陋的样子,不禁失笑道:“咯咯咯,我说程实,你也太不自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死缠烂打地扑在我的门上,简直就是吊死鬼。你还向我求爱,你就是管我叫姑奶奶,我也不敢答应,你吓死我了。”
程实见她笑了,更加嬉皮笑脸口齿不清地说:“我的小美人儿,我知道你刁钻古怪,一肚子坏心眼,就想拿我要着玩儿。可我不怪你,你要像我家的黄脸婆那样说一是一,说东不西,我给她个棒槌她当针认,我也就不喜欢你了。你看,你让我穿得洋气一点,我这两天天天系领带。”
陈果哭笑不得地说:“我的天,怪不得我这两天越看你越不顺眼呢?原来是打扮过了。”
程实巴结讨好地说:“你,你不让我生吃大蒜,我今天,今天喝酒,就吃了大葱。”
陈果笑得顿足捶胸:“天哪,大葱味更让人恶心。”
程实哀求道:“你开开门,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你说。”
陈果嘲讽地扮个鬼脸:“你不用进来说,你那些蠢话,不说也罢!”
她又忍不住笑起来。
程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我又给你写了一封情书,你开开门,我递给你。”
陈果冷得直发抖:“你快走吧,我都快冻死了,你那情书一封就够了,我随时准备交给你家那位黄脸婆,看你还敢这么欺负我。”
程实满不在乎:“你交吧,你交给她才好呢!我早就想和她离婚,又不好直接和她说。”
章节96
96。你这个小妖精
陈果大吃一惊:“什么,你倒挺会利用人的,想让我帮你解脱。那好,我不交给她,我交给总社社长。”
程实恼火地用手砸门:“开门,我进去杀了你,你就交不了啦!”
陈果意识到了危险,惊叫道:“天哪,这酒鬼说得出做得到,这可怎么办哪?”
她惊恐地四面环顾。
程实不出声了。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去拨弄门上的环型锁。
他边拨边砸,口里大叫:“开门!你这个小美人儿,你这个小妖精!”
陈果见他如此反常,大喝道:“你住手,你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程实无所顾忌:“喊吧,你就喊吧!”
陈果吓得急忙拨打耿涌宿舍的电话。电话空响,无人接听。
陈果急得跺脚:“哎呀,耿涌出差了。我忘了这吗事了。这,这可怎么办哪?”
她又拨通了姚晓津的电话,打通后旋即又放下了。
“不行。姚晓津来了也没用,她比我还漂亮,程实再粘*就更麻烦了。”
程实手仍不停地乱拨,实在拨不开就用力去砸门。一边砸,一边乱叫。
陈果听他的声音比平时沙哑,又见他如此失态,猜想他是喝醉了。
陈果口气和缓地问:“你喝了多少酒?”
程实咬着舌头:“喝了一斤。怎么样?陈果,你和耿涌都在一起住了,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住一宿?”
他把脸贴在玻璃门上,压出一张扁扁的鬼脸。
陈果吓得后退几步,自语道:“天哪,老色鬼又喝了一斤酒,就更无法无天了!”
程实举起酒瓶子又吞下几口酒,叫道:“你不让我进去,我明天就,你听见了没有?开门,快开门!你不开,我就砸了这门自己进去。”
陈果急得直跺脚:“这玻璃门哪里抗得住这酒鬼打砸,他真的打碎玻璃冲进来,我可怎么办?”
程实掏出一个存折,从门逢塞了进来。
“你放我进去,我不会白进去的,我给你钱,你来当广告女,不就是为了钱吗?我把我每年挣的广告费都给你,十万元,我都给你。你看,这是我的存折,上面有9万9,我只给那黄脸婆留一千元还不行吗?”
陈果好奇地拾起来,嘀咕道:“咦,老色鬼果然存了9万元钱。”
程实继续砸门:“我还有好几个存折呢!只要你放我进去,我都送给你。快开门吧!”
陈果把存折又从门缝塞出去,骂道:“吊死鬼,你给我听着,本姑娘拉广告不光是为了钱,还为了治治你们这些不醒腔的“老热土豆”。你别以为手里有指甲盖那么大的小权,腰里有点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程实塞存折的举动,让她格外气愤。她又嘲骂道:“程实,你真是狗眼看人低,你就是把全世界的钱都拿来,也买不到你姑奶奶一根头发丝,你是赖*想吃天鹅肉!”
程实仿佛中了邪魔。
他不接陈果的话茬,只是一个劲推门,砸门,还掏出自己的一串钥匙,抓住大门上的环形锁乱拧一气。陈果看出他真的是醉了,一拍脑门:“咦,我别跟酒鬼白费唇舌。”
她转身跑回房间,拿过一盆水,从门缝中泼到程实身上。
“老土豆,你醒醒酒,别让我的话都白说了!”
程实并不躲闪,一任她泼洒。
陈果无奈,只好哄他:“下雨了,快回家吧。”
程实叫道:“你快放我进去,天都下雨了,我都淋湿了!”
程实还在砰砰地砸门,还不时举起酒瓶喝口酒。
陈果知道和一个酒鬼无理可讲,只好继续哄他:“程部长,你快走吧,你要是真爱我,就听我的话,回去睡觉。天这么冷,你会感冒的。”心里却骂道:“该死的老热土豆,我浇他一身水,他怎么连个喷嚏也不打?”
程实抓耳挠腮:“小美人儿,你放我进去,我说几句话就走,你不让我进去,我就不走。你看你在玻璃里游来游去,就像一条热带鱼,我只能看着,抓不到,你急死我了。”
陈果恍然大悟:“天哪,我太傻了,老猫把我当成了鱼,我越在这里他越不肯走。好,你就在这儿吊着吧,冻死了你,就不会有人缠着我了。”
陈果跑回自己房间,听着砰砰的砸门声,眼中慢慢蓄满了泪水。灯光把她孤单单的身影打在墙上。
程实根本就没喝醉。他见陈果回了房间,绝望地在门外叫骂:“小妖精,我已经查出了你丈夫的地址,让他来把你抓回去!”
陈果听到此话,全身一震,用双手捂住了脸。
山坡上,陈东扛着一把铁锹和两个公安人员跟着陈上游匆匆行走。陈上游指指点点,把人们领到了他作案的现场。
陈上游故意走到一片树林里。
“黑衣人说,就在这附近。”
公安人员察看着。
陈上游先围着人们转了几圈,最后,径直往那个坑走去。然后,虚张声势地叫道:“就是这儿,快来看,这儿有个大土包! ”人们闻声跑过去。陈东见到土包,脸上冒出汗来。他扔下铁锹,一下子坐在地上。
“公安同志,我,我不敢挖。请你们,你们挖吧。”
陈上游傻傻地站在那里。
两个公安人员轮换挖着。不一刽L,他们挖出了一个男孩的帽子。
陈东拿过来,失声地说:“这是冠军的帽子!我,我在市场上花二元钱给他买的。”他泣不成声。
陈上游扑到爸爸的怀里,哇哇哇地干嚎起来。
公安人员又挖到了半包食物。警察分析说:“是儿童食品。看来,是两个孩子临死之前吃的。”
陈东接过食品,哭着说:“谁这么残忍,没等孩子吃完东西,就……”他突然扑过去,抓住公安人员:“求求你们,别挖了,我知道孩子死了,别让我看到他们,我看不到尸首,我还以为孩子在谁家享福。虽然我损失了二十万,不,是三十万,也比这个结果强呵!”说完,他踉踉跄跄跑下山去。
陈上游看看公安,又看看父亲的背影,继续在那里观望。
公安人员走上前:“孩子,你也别看了。”陈上游不太情愿地走开了。
公安人员挖到底,却什么也没挖到。警察感到十分纳闷。
“咦,怎么回事,是个空坟?”
“那,孩子的帽子和儿童食品为什么会在坑里?”
“我看,这里有问题,那个当爹的为什么说二十万、三十万的,是不是他把孩子卖了,又来报案?”
“可是,听说是那个小家伙得知了线索。他在家时,有个黑衣人找到了他家。”
“小家伙?”
几个警察困惑地对望。陈上游频频往这边窥看。
医院外科住院部一到晚上就安静下来。
耿涛查完房给耿涌打了个电话,点起一支烟,坐在办公室里等候耿涌,他想好好和弟弟谈谈心。
李婉又在外间抡圆胳膊给患者打针。
这时,耿涌走进哥哥的办公室。
李婉看见他的身影,眼馋地在心里嘀咕:“天哪,他们哥们长得怎么都这么帅?”她心不在焉地拔出针头。患者疼得呲牙咧嘴:“我,我明天还得来打针吗?”
李婉扫兴地把针管扔到桌子上,随口说:“你愿来不来!”
耿涌被哥哥的烟呛得咳嗽起来,惊讶地问:“哥,你学会吸烟了?”
“我是偶尔吸一支,你的采访任务完啦?”
“还没搞就过来了。哥,刘玉找你了?”耿涌坐到了哥哥的对面。
耿涛掐灭了烟头:“阿涌,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玉写了好几个问题,说是不告状,可还是告了你的状。她还说要自杀。”
耿涌看看哥哥,目光转向别处:“哥,我也正想和你商量,我现在处境很尴尬。”
耿涛盯住他:“这么说,刘玉说的都是真的?你又和陈果订了婚?”
章节97
97。春心盎然女护士
耿涌皱起眉头:“怎么说呢?我不能对不起刘玉,可果果也很可怜。她孤身一人在外面闯荡,总有些色狼盯着她。”
耿涛板起面孔:“阿涌,你不用说了,晓津把她的情况都告诉我了,这个女人很危险,她是在利用你。”
“哥,果果的确不像刘玉,黑是黑白是白。可她也不像别人传说的那样可怕。那么多有权有钱的男人围着她,可她却接受了我这个穷记者。人们都管她叫广告女郎,可她对我这个最爱的人,还要用圣洁宣言来约束,哥,你不知道她有多么纯真可爱。我过去真的看错了她。我觉得,她和我嫂子晓津有相似之处,都很有才华,又天真烂漫。”
耿涛听到晓津,脸上尴尬起来:“阿涌,越是这样的女人,越难应付,咱俩都是从山沟里出来的人,骨子里就缺少讨这种女人喜欢的东西。”
他激动地站起来:“阿涌,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路,你就娶刘玉吧,和她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耿涌惊讶地仰望着哥哥:“哥,怎么,你和嫂子……你们……不幸福?”
耿涛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阿涌,你听哥的话,别去惹那个陈果,要不然,有你的苦头吃,你嫂子和我结婚都后悔了。”
耿涌不安地追问:“哥,你和嫂子她——”
耿涛伸手把还在燃烧的烟头捻碎:“晓津在日记中骂我只要肉欲不懂芳心……”
耿涌一脸迷茫。
李婉此时端了两杯茶进来,笑着说:“耿大夫,你们喝茶。”
她贪婪地盯了耿涌两眼,让他很不好意思。他转过头去看哥哥,避开她的目光,却发现耿涛看李婉的眼神有些异样。
李婉恋恋不舍,倒退着出门,绊在门坎上,几乎跌倒。
耿涌见她关上门,忍不住笑起来:“哥,这个护士怎么那么笨?”
耿涛又是长叹一声:“唉,女人哪,还是笨点好。”
李婉在门外偷听到这句话,飞快地跑进卫生间,关上门,对着镜子傻笑起来。
“嘿嘿,耿大夫终于夸奖我啦!我就说男人全一样嘛!他故意对我凶,是想吊我的胃口。现在他看我的眼光里都带电。”
她美滋滋地扳动指头:“我已经有了和白大才子的生活体验,再有一个外科医生,我的身体写作资本就比那些美女作家强多了。”
耿涌和哥哥谈了很久才离开。李婉见耿涛不休息,她也不敢去睡。她重新填好了值班记录,就百无聊赖地洗脸洗脚,往脚指头上涂抹指甲油。
耿涛送弟弟出门,看到她还没走,不由得一怔。
李婉陪笑道:“耿大夫,我的值班记录填好了。”
耿涛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他望着李婉肥圆的脚指头,脸上有些异样,扭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李婉从病房出来,轻声哼着小曲儿进了护士值班室。
耿涛躺在床上,仿佛被什么念头折磨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李婉脱下白大褂,去铺床上的被子,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突然一拍脑袋跑了出去,在耿涛的门外站住后轻轻叩门。
耿涛此时从床上坐起来,烦燥地推开窗子,点上一支烟,听到有人叩门,大声问:“谁呀?”
李婉畏畏缩缩地说:“对不起,耿大夫,我忘了填一项记录。”
耿涛起身去开门。李婉走进来,看见耿涛身穿睡衣己准备就寝的样子,有些不安。
“对不起,于大夫,我只用一分钟。我忘了填6号床的查房记录,我怕你又要骂我……”
她走到桌子前,打开记录本。
耿涛在后面注视着她肥硕的身躯,脸上现出困惑的表情。
李婉填写完,一回身,看见耿涛严厉审视她的目光,有些吃惊。
耿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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