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装蒜!你有那么年轻的妻子,有知识,有气质。我算个啥嘛!充其量,是一个卖×的!”
“咋胡说?君不闻小凤仙与蔡锷将军的故事?风尘女子并非一文不值。在我心目中,你比世界上哪个女人都好!”
“别动我!”见关韬想搂自己,丽丽挡着他,生气地说。“我算什么?你想发泄了,每晚睡在一块儿。当了官,丢下我一人守空房,你心里有我吗?”
“宝贝!”关韬爱怜地抚着女人的头发,说:“这话还用怀疑?我把你安排在黑老板的夜总会当领班,每月轻轻松松,工资千元,这些难道不是事实?我与自己老婆一年多分居,与你住在一块儿,这难道不是事实?我不怕丢官,包养着你,这难道不是事实?”
“我不信!我只要你的全部!”
“我不是给你了么?”
“那天,你在我屋里摔碎酒杯,去找别的女人去了”
“胡说!告诉你,那天我父亲去世了!”关韬说完,情绪低落,泪水顺着眼角溢出,他哽咽着。
“对不起,”丽丽以女人特有的温柔帮关韬擦干泪,又轻拍着关韬的肩部,倒一杯热茶,递过去。“老公,对不起,我委屈你了。”
“你甭寻我的事了。我太累了,你明白么?”
“我知道。我领教过你家里的那个母老虎的厉害。”
“什么?你去了我家里?”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不准这样,”关韬温和地对女人说。“以后你不要到我家里和单位来,这样,会引起别人闲话的,宝贝儿!”
“我听你的。”丽丽脸贴在关韬的胸前,像小鸟依人。而胖男人关韬,吐出一口烟圈,觉得自己厚实得像一座大山,能挡风遮雨。温情的女人,会满足男人虚荣心,使他们有一种自豪和自信心,所以这种女人往往受宠。而脾气直率的女人,虽则讲真话,但往往刺到男人的痛处,如针刺气球,令男人自卑不堪,在感情的搏击中往往失利。丽丽弄懂了这个道理,而性格传统的陈果,由于内心深处缺乏对关韬本人的爱,不知不觉中与丈夫裂开感情的鸿沟。这是命运悲剧的内在原因。
“宝贝儿,”关韬摸着丽丽光滑柔软的头发,突然想起黄色录像里男人在女人后面*抓着头发的画面。“有了你,我终于找到男人的感觉了。”
“真的吗?”丽丽躺在他的怀里,向上眨眨眼睛。“那你和老婆离婚,和我结婚吧?”
“这不行!”关韬不假思索地说:“我人在官场,外面可以有情人,但不能离婚。否则,会被人抓住辫子,告倒的。”
“骗人!你已经离了一回了。”
“那是一步错棋,已经让我吃尽了苦头。我不能错上加错!”
“那我们只能永远做露水夫妻了?”
“丽丽,古人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婚姻不过是一张纸,而爱情才是实实在在的事嘛!”
“可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这样,”关韬拍了下桌子。 “我想办法给你买个独院,产权归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真好!”丽丽腾地跳起老高。关韬的脸上被她印上了一个红红的唇记,像公章。急得关韬用餐巾纸擦。丽丽高兴地喊:“服务员,点菜!”
女人的心踏实了,可关韬此举却给自己埋了定时炸弹,他自己当然一点未察觉,只是和丽丽小姐端起一杯酒。喊着“干杯!”酒液顺口而下,纯香中带着股刺激,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周山市冬季农田基本建设会议在市政府电话会议室召开。
“那位同志,”坐在会场前排县区领导席上的马千里听见主持会议的新任市委书记刘文艺厉声喊着。“开会不要中途退场,请掐灭手中香烟,遵守会议纪律。”只见南晓寒一头乱发似草丛,躬着腰,戴顶礼帽,夹着又大又方的公文包,嘴里叼着烟,正从主席台的一侧大门走出会场。
“刘书记,”坐在前排县区领导席上的马千里说,“这是周山日报的南记者。”
“报社记者怎么这么个素质?李远麦平时怎么管的?”市委书记语气严厉。会场上的几十双目光全聚在南晓寒身上。他正低头走路,听到领导点名后,取下嘴里的烟。但会场上找不见烟灰缸,只好再次走出大门,在整洁的大理石走道上蹲下去,用手摁灭烟头,踩一脚,而后再轻手轻脚进会场,坐在最后一排。
这次会议与以往一样,依然是程序化,领导讲话很长。由于刘文艺刚从北京调来周山市,南晓寒不认识,坐在后排又看不清楚主席台上各位领导面前的姓名牌。服务员向他送份会议材料后,他问旁边一大学生模样的女干部:“今天最后讲话的是谁?”
章节46
46.心怀彷徨
这个女干部刚上班不久,也是近视眼。她抬头望了望南晓寒,说:“看样子,像是分管宣传的宗副书记吧?”
“谢谢!”南晓寒说。他打开会议材料,一篇会议消息十分钟便赫然纸上。而后,他拿出硬皮本,很投入地写起诗来。原来,省作协主席韩默上任后,准备编一本全省世纪诗人文丛,他被列入计划,正日夜加班赶写作品。昨夜照例凌晨两点才睡,起床迟了。八点半开会,他八点五十才匆匆走进会场。
会议结束,南晓寒拿着会议消息报道找市委办公室主任审稿。主任急着和市委书记去省上开会,边上车边问:“你稿子写得这么快?”
南晓寒说:“我们报社会议消息夜班就要见报,必须这么快。”
主任说:“我回来再审吧?你这稿子牵扯市上领导,得好好把关。”
“那样会误事的。”南晓寒急得满头大汗,他准备把公家的事快快交差以便晚上干自己的事,追着主任说:“领导,没问题。我南晓寒写的稿子你放心!”
“什么,你就是南晓寒?咱古城有名的诗人么?啥时把你的诗集给咱送一本,我也是文学爱好者哩。”
“没问题。那我这稿子?”
“我签字。咱把话说清,文责自负,噢!”
南晓寒如释重负。
第二天,《周山日报》头版头条刊出会议消息。报社总编李远麦刚上班,进办公室打开新报,正待细看,电话铃响了。
“李总吗?”
“噢。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你老兄弄的啥事嘛?”只听市委办公室主任在电话中大嚷。“昨天的农田基本建设会,市委书记刘文艺出席并讲的话,你们咋写成副书记宗××了?会议十二月十五日召开,你们咋写成十二月二十五日,把会期延后了十天?”
“有这事?”李远麦瞧了眼报纸。只见头版头条文章十分刺眼:“市委副书记×××在全市冬季农田基本建设
会议上强调……!”第一段是:“本报讯(记者南晓寒)
12月25日,全市冬季农田基本建设会召开……。”而报头的日期印着:×××年12月15日!
“主任啊,”李远麦忙说:“兄弟工作不细,请你老兄多担待点。昨晚我没有值班,我查一下立即向市委做汇报。对不起,对不起!”
“南晓寒,”记者部主任几乎同时发现“重大失误”, 把南晓寒叫到办公室说,“你这个大诗人,又要让我跟你带灾了!”
“这咋会错呢?”南晓寒心里十分惊慌,他辩白道: “我参加了会。专门问讲话的领导姓名,人家告诉我的。我哪知道会搞错?”
“那你把会议日期怎么也写错啦?”记者部主任问。这是一位新上任的老记者,谨小慎微。前任因为对南晓寒把关不严而丢官,他上台后对南晓寒的稿子十分小心。昨天会议稿件从南晓寒手里转来后,他认真看了三遍,一个字、一个标点地审,见上面有市委办公室主任的签名,估计没有大问题,便送审到部,谁知这家伙捅了个天大的窟窿。
“我写错了,眼瞎了,那你们领导一个一个的眼睛出了气了?”南晓寒见主任遇事推卸责任,气乎乎地说道。“一篇枯燥无味的会议消息,市委办审,咱报社主任、值班、总编谁没看?我写错了,大家都没责任吗?大不了枪毙我南晓寒,反正这劳什子记者我干腻了!”
“你这是啥态度?”记者部主任大吼。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总编办来人说:“你俩个都在。李总叫你们下去一趟。”
“南晓寒!”李远麦铁青着脸,说。“你把天戳了个洞,明白么?”
“不就是一个市委书记么?”
“你也算是一个党报记者?”李远麦大怒。“市委刘书记是咱周山市几百万人的一把手。咱报社几十号人的生杀予夺大权全在他手里!你闯的祸大了,懂么?”
“我知道,”南晓寒语气变软。“李总,你说咋补救?”
“你小子!十几万份报纸已印发到读者手里了,有什么办法?”
“李总,”记者部主任递给李远麦一支烟,讨好地说:“晓寒是个老实人,这件事与我也有关系,咱得想办法保护他娃一回?”
“保南晓寒?我李远麦的乌纱这回弄不好也丢了!”
“李总,别生气么!”南晓寒见事态严重,上前说。“这件事我一人承担责任,不让大伙受灾。我现在就去市委办公室,找那位主任去!”
“你闯的祸还不大么?至少是你工作不负责任!”李远麦训道。“我考虑了,这事这样处理。”
“李总,你说!”记者部主任诚惶诚恐。
“你,晓寒和昨晚的值班总编写一份报告,上午下班前先去向市委办主任汇报。把责任都揽在咱报社身上,让他与书记疏通一下。报社么,写错字,认错人,不是故意的,让上面高抬贵手吧?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两人小心翼翼地下楼。
市委办主任将南晓寒训了一顿。可进了市委书记刘文艺的房子,这位领导却出人意料地大度:“算了吧。下面的同志不容易。以后要注意,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一个市委书记,重在为人民办实事,老在报纸上露面有什么意思?”
“看来,”南晓寒心想:
“当官的还是上头的人觉悟高。讨厌的是下面的虾米抓起麦秸当拐杖,总想用脏水泼别人,好事全占上,这个世道还是好人多哇!”
虽则如此,南晓寒的厄运似乎怎么也难逃脱。在市委办主任的一再干预下,南晓寒因一再闯祸,被周山日报开除公职。而记者部主任,也被免职。值班副总编在全报社做书面检查,扣发当月奖金。李远麦总编因“态度好”,继续主持周山日报社工作。市委办主任在稿件上的批语“文责自负”使他逃脱了自己的责任。
“一个空洞的会议消息造成实在的人物悲剧!”南晓寒在当天的日记里写道:“社会上少了名记者,而诗坛上可能会多了名诗人!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
陈果的心快要憋炸了。屈辱,愤怒,悔疚,悲伤,五味俱全,一言难尽。关韬的举止令她彻底失望了。在这个被权欲熏黑心肝的男人心目中,妻子竞成了他飞黄腾达的筹码!他耍尽手段,把涉世不深的陈果骗到手,又见异思迁,像脱掉一件过时衣服一样抛弃了她,而且丧尽天良把自己当礼品送给主子,以求荣华富贵。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和关韬姘居的歌厅小姐,竟胆大妄为,公开跑到家里兴师问罪,与陈果叫板。一种对负心汉的报复心理笼罩着陈果的心田。
“喂,晓寒吗?”她在客厅里沉思好久,终于下了决心,拨通了南晓寒的手机。
“哪位?”时乖命蹇的南晓寒,正一人走在周山市郊区一个偏僻的田间土埂上。他有一个习惯,每当心情不好时,就独自漫无目的地散步,直到累得精疲力尽,腰酸腿疼,仿佛才得到解脱。
从报社出来后,他逃荒似地遁出繁杂热闹的城市。路上车多,人更多。他在路上郁郁而行,自行车、摩托车穿梭而过,人行道上一对对情侣正在黄昏的大街上相偎而行。南晓寒想,世界上最倒霉的也许只有他自己了。这个讨厌的世道真是没有正常人的活路。
正处于迷茫消沉之中,腰间的手机响了,而且是他喜欢的“祝你生日快乐”的音乐铃声。他厌恶地以为又是什么骚扰电话,没想到低头一看,是陈果家里的电话号码。心里便涌过一阵暖流,只觉得温存的阳光穿透麻木的皮肉,照射着一潭死水,重新荡起生机了。
“那天,我在火锅城用酒泼你,让你在领导面前丢面子,你不会怪我吧?”陈果跪在沙发上,说着话,眼睛却望着楼外面空荡荡的蓝天一角,盼望有只鸟飞过来。大自然有时也是单调乏味的代名词。
“傻瓜!咋会呢?”南晓寒坐在田野间一块残碑上,随手拔掉几根野草,心平气和的。口气极像一个兄长与妹妹谈心。
章节47
47。疯狂
“晓寒,我不是嫌你讲的段子带彩。不是的。我想起了有些流氓成性的男人,我泼的是关韬那样的猪狗男人,而不是你,晓寒,我的心思你懂么?”陈果真情的对他说。
“陈果,我又不是弱智。”
“那你咋这么长时间不给我来个电话?难道那些无聊的新闻就是你活着的理由么?”
“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我咋听你像唱戏?你们男人,真让人不敢相信……”陈果埋怨道,“晓寒,我这会儿最想见的人是你。咱们找个地方躲几天,怎么样?我在周山市如果再呆下去,会闷死的。人啊,生不如死!”
“傻瓜!你咋说这样的话?”南晓寒听着电话那端陈果的语气,立刻忘记自己的不快,全身心为远方的女人担忧。“你要快乐点,不要亏待自己。我先跟苏州的同*系一下,咱们去那里旅游吧?”
“好。我等你。”
南晓寒在A县师范的同学江文涛毕业后,随父母调到苏州市某干休所工作。江文涛是他们师范学校唐朝诗社的副社长,与南晓寒同一宿舍,睡上下铺,两人关系甚笃。到南方后,几次催南晓寒过去玩儿,他已在苏州娶妻生子,搬进三室两厅套房,吃、住不用愁。
南晓寒回市区后,立即与江文涛联系,安排好一切后又通知陈果,第三天晚八时,两人坐火车离开古城。在火车上,陈果消沉的心情随着渭河、黄河的退去,逐渐轻松快活起来。两人在上海火车站下车后,转乘长途汽车,来到苏州。
这是一个人文荟萃的江南名城。唐至清末,共出状元五十多人,以著名画家唐寅、沈周、文徵明为代表的吴门画派蜚声全国,被誉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拙政园更是如诗如画。在同学的陪同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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