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堂课不了了之。他十八岁第一次*时,才有了与女人温存上床的梦境。但梦里的女人,脱了裤子*结构与男人一样。
但多情的陈果觉得自己受伤害了。
在城里长大的陈果发育较早,加之她自幼喜欢文学,有的书里面的性描写使她对神秘的男女之爱充满好奇。上中师后,大量的中外名著美妙神秘的爱情描写,让梦幻中的女孩对异性充满憧憬。她在与同宿舍姑娘的悄悄话里,一次又一次把南晓寒想像成自己未来的白马王子,在开满曼陀铃的圃园中,在夜莺的歌唱中,在草原的自净雾岚中,在皇埔村的朗朗书声中,在巴黎圣母院的钟声中,挥动鞭儿,像西部牛仔一样风流倜傥,向自己翩翩走来……。
可今天,自己丢掉一个女人的自尊,上门向这个男人示爱,而他却像木头,一点也不动心。回校后,她提起笔,写下了一封影响南晓寒一生的信。
南晓寒收到这封信,是在三天后的一个黄昏。他从传达室拿了信,急忙放进胸前衬衣口袋,心口里好像卧着一只兔子。他表面平静,心里却水波荡漾,仿佛冰封的莫河,任激情撞击着心扉,终于一个人来到莫河边一个僻静的芦苇荡坡边,半躺半坐,洒在身上的阳光,亮如金箔,似乎也在涂抹梦中的爱情。信是这样写的:
南晓寒: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写信。
两年来,我在学校“唐朝诗社”几次活动中。看到你充满灵气的诗作和忧悒的眼神,仿佛感到一颗悸动的心。你淳朴的一笑一颦,像魔鬼的种子,在我单纯的心田里生根发芽。同宿舍的同学不解,说:陈果,你一个城市长大的女孩子,怎么爱上一个满身黄土味的穷小子?
我也不知道,也许这是命运的鬼使神差。多少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我俩在A陵下的松林散步。树阴和松针铺了一路,印着月色的花斑,月亮像女皇一样述说爱的神秘。沟里的秋虫及林间的风儿叽叽喳喳,我俩仿佛两颗林间的小草。夜深了,我冷,多想你主动搂着我。可你这个坏蛋,月光映着你的眼镜,映着你闪烁着智慧的眸子,你的心却飘向你家乡的莫河,大谈李白、杜甫、白居易、普希金以及那个跛脚诗人拜伦的世界。我恨文学这个“第三者”。
看着你月光下的脸颊,我又一次认识到文学的清冷。你毕业了,据说因为农村教师缺,作为一个品学兼优的中专生,你破格在中学执教,干得还不错。为了追随爱的踪迹,两年后,我毕业时主动要求分回周山市,想离你近点。命运之神却干脆让我来到你所在乡的小学。工作快半年了,你一直不理我。几次我想上门找你却被可恶的自尊心一次又一次打消念头。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文学聚会(那天关韬说有位省城来的大作家来周山市采风,我慕名而来),意外见到你,你变得更黑、更瘦、更仙风道骨。
在觥筹交错中,木讷的你不入俗流,笨拙迟钝,却显得大智若愚。在一片高谈阔论中,你孤独的神情令人心动。我觉得,大名赫赫的孔鸿蜚以及小有名气的韩默比起你来,逊色许多。我在席间,有些心猿意马。火锅调料洒在心爱的黑色毛料裙上,我心花怒放。这是情人的礼物。
我想起旷世名著《金蔷薇》。你笨拙地揩污物,温热的手心碰着我的肌肉,我过电般舒畅。要不是讨厌的关韬动手动脚,打断我的美梦。我希望你虾一样弯着腰为我忙一辈子。
可是你,这个负心汉,薄情郎。我骂关韬的一句话令你情绪低落。你太自尊,也太多疑啦。为证实我的爱情,我撕破脸皮到你们学校找你。可是你的表现令人失望,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如果说,两年多来我深爱着一个男人的话,那么现在,我的心冷如冰壶。
回到宿舍,我打开《约翰?克里斯朵夫》,我发现作家似乎在写我陈果遇到的一切:“现在是冬天,一切都睡着。将来大地会醒过来的。只要你跟大地一样,像它那样的有耐性就是了。你得虔诚,你得等待。如果你是好的,一切都会顺当的。如果你不行,如果你是弱者,如果你不成功。你还是应当快乐。因为那表示你不能再进一步。干吗你要抱更多的希望呢?干吗为了你做不到的事悲伤呢?”
好了,我流着泪,写完了自己一个梦的破碎。你可以微笑着等待又一轮朝阳的升起。
陈 果
×年×月×日
“天啊!爱啊!”读完信,可怜的南晓寒一下子瘫倒在坡坎上。夕阳下,白色的芦苇在风中无助地舞,抖下一点又一点羽毛一样的叹息。远处的莫河,血红血红.仿佛受了伤的生命,流淌着痛苦,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未知的东方,徐徐而去……
章节5
4。土包子和洋妞
关韬考虑,自己当了校长后怎么办?
南川乡小学虽说是一个农村完全小学,仅六个年级,不到二十名教职工。可关韬看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舞台,照样能唱大戏。他在自己办公兼宿舍的屋子里,一夜未睡,决定首先从机构、人事管理上人手,先放一把火。一套颇具煽动性的改革演说方案,在“哈德门”烟熏火燎中从他硕大的头颅中飘逸而出,落在纸上。
这天下午,学校后面的*场上,二十多面红旗随风飘动。铺着绿色床单的主席台,坐满乡党委、县教育局等方面的领导,挂在上面的标语写着“南川乡小学机构改革暨竞聘上岗演讲会”,两边是一副对联。右边:深化教育改革带动各项工作。左边:实行科学管理培养全面人才。乡政府一名分管教育的副乡长宣布:“现在,请南川乡小学校长关韬宣读改革方案!”
坐在主席台最边的关韬走上前去,手握麦克风,开始讲话。他善于辞令,声震屋瓦。全场六百多名师生发现,他的表现颇具领导的风采。关韬闯荡政界的体会是,一个领导水平高低,讲话极为重要。语气无力,内容就显得干巴。精力充沛,再无聊的内容也显得生动。他宣布,学校机构设置为政教处、总务处和工会。政教处兼校长办公室功能,其负责人为专职,不再担任教学任务。
关韬讲完话,主持人宣布:“第二项,岗位竞聘演讲开始!”
第一个上台的是原政教处主任刘智祥。
这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中年人,比关韬大三岁,来南川乡十年,一直想当副校长,未料头脑灵活的关韬先他升官,半年后又由副转正,心里很不平衡。他想:只要青山在,不怕无柴烧。因此,保住政教处主任位子,不怕以后没机会。谁都知道,政教处主任是学校最有实权的位子,以后升任副校长是理所当然。况且,关韬升任校长后,副校长位子空缺,刘智祥自然不会轻视这个机会。
他从容不迫地缓缓上台,充满自信,慢条斯理地侃侃而谈,主次分明,声情并茂。他的竞选演说,分十个方面,从理论到实践颇有创新,赢得会场阵阵掌声。
陈果第二个走上台。她本来不愿意干这份差事。可关韬劝她:“你不是爱写诗吗?到政教处工作,不代课,时间多,多好!”她便报了名。可上台后,下面黑压压的人头和前几排自己班同学们熟悉的目光,使她像云絮一样轻飘飘的,脑子空白。
“同志们,”她原准备脱稿演讲。可一句出口,半天没话,稿子上的内容全忘光了,忙从裤兜里掏出讲稿,照本宣科读一通。比起刘智祥来,她显得很不成功。
竞选演说继续。由于事先安排,总务处和工会只有两人分别竞职,花各落其枝。惟有政教处,刘陈相争,力量悬殊。关韬走上台。
“同志们!刘智祥同志的演讲内容充实,思路新颖,对以后的工作很有指导作用。陈果同志也很出色。各位领导、同志们,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师范生,第一次上台参加竞聘,勇气可嘉。我们相信,倘若她和刘智祥同志一样再干几年,一定会更出色。马书记,您说呢?”
马千里说:“干部年轻化是形势的必然。”
“同志们,”关韬接过话茬:“我同意马书记的观点。培养新鲜血液,实现干部队伍的新老交替,是一件长期的跨世纪的工程。我们应当善于发现年轻干部中的苗子,大胆培养,敢让嫩竹做扁担。因此,我宣布,南川乡小学政教处主任由陈果担任。刘智祥同志充实到教学第一线,发挥业务骨干作用。”
“这怎么行?”刘智祥脸色铁青,抢白道。
“下面,请马书记指示!”关韬似乎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宣布议程。
马千里捋了一下分头,捂着肚子,瘦白脸上洋溢着政治家的笑容,对着麦克风,轻轻地说:“同志们,这个啥。我能参加这个会,这个啥,很高兴。咱们南川乡小学改革力度大,这个啥,给全乡各条战线带了个好头,这个啥。我建议,乡宣传干事邀请《周山日报》记者来学校采访,这个啥,把他们的事迹宣传出去,这个啥……
马千里看起来像个大学教授,讲起话来口若悬河。惟一煞风景的是他“这个啥”不停,好像一篇文章,不合事宜的括号太多,显得滑稽。别人可以偷着笑,他却兴致**,“这个啥”到吃饭为止。
可怜刘智祥,满肚子意见,却无发言机会。
黄土原上的风起尘了。会场四周的标语哗哗直响,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排红旗,在风中炫耀不止。
南晓寒决定找陈果去。
二十四岁了,正是渴望爱情的花季。像一只没头苍蝇,他喜欢过许多女人(其中自然包括陈果),但当表达出来后,基本上遭到拒绝。屡次感情挫折,使他逐渐心冷,潜意识里充满对女人的惧怵。万没料到,这个陈果,在A县师范学校打扮新潮、举止开朗的“洋妞”竟会瞧上自己这个“土包子”,而且那样痴情!他想,你喜欢我,我需要你,不正刚好?
这天中午,南晓寒走进南川乡小学时,正逢同学们放学时间。三三两两的住校生和教职工,端着碗朝食堂走去。他问一位同学:“陈果老师在哪儿?”顺着学生手指的方向,他走到一排窑洞式宿舍前,看见挂着“陈果老师”蓝色小牌的房门紧锁,就随着人流朝食堂走去。空荡荡的食堂吃饭人少,显得冷清。在心急火燎的南晓寒眼里,由于没有陈果,更是显得空旷。
从食堂出来,看见女人,便幻化出陈果的倩影:一身黑衣裙,披着黑发。脸庞如雪,端着饭盒,独来独往,孤傲如仙,在南川乡土里土气的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他加紧步伐,赶上去,发现不是她,便丧气起来。一路恍惚,独个儿去学校后面的*场,体会梦中相约的滋味,心里忐忑不安。他捂着胸口,踢起一块石头,看它骨碌骨碌滚出好远,掉进墙边的水沟里。他傻傻发呆,不知该怎么结束这没有结果的期待。
冬日的太阳,缩进云层里,显得无奈。
半小时后,南晓寒再次来到陈果门口时,两个人都楞住了。
“你怎么来了?”
“哦,我来找你,门锁着。去食堂,没见你……”
“我刚去街道上买东西了。唔,吃这个当午饭,你要么?”陈果正吃着,用嘴指一下床上包装纸里的饼干,就着玻璃瓶里的开水,对南晓寒说。
“我不吃,我已吃过了。”
“那你先坐吧。”
南晓寒随手捡了本小学课本,什么也看不进去。低头瞥见陈果今天有点异样。她脸色憔悴,穿了件银灰色防寒服,高领,脖子缩在里面,似乎特别怕冷。不像往日又说又笑,灰着脸,一手夹着饼干,一手端着水瓶,吃得很慢。
“我收到你的信,一夜没睡。今天来看你……。”南晓寒丢开书,盯着陈果,直抒胸臆。
“迟了,我已经和关韬确定了关系。等他离婚了,立即办手续。”陈果低着头,随口找个“挡箭牌”,边吃边说。饼干撒了一床,也顾不上收拾。
“你疯了?那是一头猪,他配吗?”南晓寒大吼。想起那天在大兴火锅城关韬的长相和谈吐,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人家至少比你敢爱!”
“那街道上的痞子脸皮厚,敢爱,你也接受么?”
“那又有什么不可?”
“你这是在自残,知道么?”
“我又不是孩子。”
“你会后悔的。”
“我愿意!”
南晓寒见陈果赌着气,不知怎么才能说服她。他第一次发现,陈果是他一直深爱的女人。不用说爱,那种默契,是埋在地下的水,今天终于决开口子,喷涌而出。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果,一眨不眨。
陈果低着头,发丝盖住她的脸。她已停止吃东西,用手摆弄着衣角。在南晓寒的目光下,她一言不发的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思。
这时,冬日的太阳,再次从窗棂斜射而入,黑魃魑的地板上,一束阳光很夸张地铺开着,像神话中的银河,隔开两个相爱的人。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在无声的注视中,南晓寒双眼发酸,发自内心深处的悲怆使他身心俱碎。他抬起身,叹了口气,踉踉跄跄闭门而去,丢下孤单单的陈果,在自划的心牢里囚禁。在一家小酒馆里,南晓寒要了一碟花生米,一瓶“城固”特曲,自斟自饮,直至晚上十点打烊时才晃出店门。
章节6
5。花心男狂追小美女
南川乡小学距中学五公里左右。南晓寒离开小学附近的小酒馆,没有坐蹦蹦车和过往车辆,借着酒劲,他一步一步,向前踱去甚至爬去。今夜无月,也没有星星,黑漆漆的夜幕锅底般无垠。南晓寒想:人生亦如此,爱和女人亦如此啊!他走啊,走啊,累了,躺倒在路边田野的包谷秆堆里睡会儿,醒来又走。他想,只有不停地走,才能到有水的地方,有床的地方,有梦的地方。只有走,才能离开噩梦,离开苦恋,离开谜一般难解的女人。只有走!
第二天上午,南川乡中学最优秀的语文教师,破天荒头一次没按时上课。当一位同学敲开他的门时,发现他仿佛大病一场,一屋子酒气,见人便倒。一摸,头特烫。送进医院诊断方知:重感冒。
陈果彻底绝望了。南晓寒的到来,使她又喜又恼。“嫁给关韬”纯属气话,没想到,他不但不哄自己,反而缺乏耐心,又摔门而去。陈果不知该怎样才好。这个南晓寒,怎么一点也不懂女人的心!
陈果气愤地关了门,蒙头便睡。至于关韬一次又一次的骚扰以及政教处主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