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甘元看过来,忙要提醒杜显,谁料背后忽的有人用力一推,叫道,“就是他叫好的,头翁快把他抓了去”
却是邱长荣这个卑鄙小人
杜小鱼暗叫不好,但已然晚了,甘元几步冲上去一把揪住杜显的衣领。
杜显吓一跳,手松了松,杜小鱼差点掉地上,忙抓住他衣服慢慢滑下来。
“嘿嘿,你跟这林嵩是一伙的吧?”甘元拿刀指着杜显的脸,“他在你们家又是吃又是住的,肯定什么都告诉你们,如今有人告他跟马匪有勾结,你定是晓得的你们一丘之貉啊”
“你,你,”杜显头一次被人这样抓住,脚有些发软,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林大哥不是这样的人,没有跟,跟什么马匪勾结”
“哟,嘴巴倒是硬得很啊”甘元阴笑道,“去衙门吃吃棍子你就晓得怎么说话了”
居然想把他爹也弄去衙门,杜小鱼忙看向林嵩,她相信林嵩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事在眼前发生的。
但赵氏显然没想到这些,她着急的冲出来,指着甘元骂道,“你放了我相公,放了他,他跟这事没有关系”
“娘子,你,你出来做什么?”杜显急道,“不关你的事,你快回去林大哥跟那马匪的事也没关系……”
“这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话,你真想丢下我跟孩子们不管了?”
甘元腰刀一挥,“别在我面前演这些戏,走走走,一个娘们来掺和什么,再来唧唧歪歪,拉你们一家子去衙门”
赵氏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忙把杜小鱼拉过来抱在怀里。
甘元得意洋洋,取了一个木枷就要往杜显身上套,林嵩这时候道,“你把他放了,我跟你们去衙门。”
“哟,这回终于怕了,我就说你们俩是一伙的,怎么的?怕他去了衙门什么都招出来,你就坐定牢房了是不?”甘元得了个人质在手里,一反刚才的窝囊劲,口气里猖狂的很,狠狠拍了下杜显的脸,“也是,他胆子没有你大,可不得坏了你们的事”
“呸”杜显骂道,“满嘴胡话”
甘元伸手又要打他,林嵩手里宝剑刷的一下直飞而来,甘元忙忙的往后躲,但到底还是迟了一步,那剑竟直接钉在他肩头,鲜血奔涌出来,染红了深灰色的衙役服。
甘元惨叫一声,疼得全身发抖,汗水成股的滚下来,抖声道,“你,你居然敢……”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只坐在地上喘气。
旁边的衙役都惊呆了,片刻后才上去一人扶住甘元。
“走,去衙门。”林嵩站起来整了下衣襟,神情像是要出外踏青似的轻松惬意。
几个人衙役面面相觑。
甘元早已疼得讲不出话,一时无人指挥。
林嵩已经分开人群径直走了。
“追,追啊”甘元用尽全力终于说出三个字,然后眼睛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两个衙役忙把他抬起来,那宝剑刺在肩头,拔出来是会大量流血的,也只得任它插着,几个人急急的追着林嵩而去。
人群这才重新沸腾起来。
“这林嵩到底什么来头啊,官差都敢打”
“刚才那头翁不是说他勾结马匪吗?难怪一身功夫,竟是匪徒出身啊,哎呀呀,幸好被揭穿老底了,不然咱们这村子可危险。”
“放你个屁,林英雄要是匪徒,我把头割下来给你当凳子”
“……这人气度不凡啊,县主的命令都不听,我看是个有靠山的,指不定家里是富豪呢,要不就是做官的。”
“瞎说,真那么好家世能来咱们村里开武馆?”
听到这句,众人都静默下来,但很快又聚一起说起各种匪夷所思的想法,竟还有猜林嵩是杀人如麻的通缉犯的……
那边杜显却在无比懊悔,叹道,“要不是我被那衙役抓了,林大哥定然不会去衙门的,都是我害了他啊”连说几句后跳起来就往村头跑,说是要去县里看看情况。
赵氏哪里肯让他去,两人拉拉扯扯一直扭到家门口。
后来还是吴大娘来劝的,说杜显刚才已经卷进去了,要是再去县里,被那些衙役见着指不定又起歹心,拿了他去威胁林嵩,这才打消他的念头。
但这一日哪儿能平静得下来,也不晓得去村口看了几回。
杜小鱼受不了,安慰他道,“林大叔要是没有个把握,哪儿敢把衙役打伤了,他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啊”
“就是打伤了才坏事啊”杜显道,“民不与官斗,这衙役也是奉了县主的令来拉人的,这回可不是打了县主的脸呀”
“你哪儿晓得林大叔就跟官没个关系?”杜小鱼好笑,这儿没有谁真的了解林嵩。
杜显翻翻眼睛,不跟女儿争了,照旧打探消息,又是问从县里回来的人,知不知道县衙里出了什么事。
可直到天黑林嵩也没有回来,什么消息都没有。
杜显晚上便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翻去,想着林嵩此时肯定锒铛入狱,顿时浑身难受,觉着全都是自己连累他,若是他不被甘元逮住,林嵩大可以一走了之,哪儿会去什么衙门
真应该听娘子的话,去也不该去那武馆啊
这么一想,他恨不得立马就爬起来赶去县衙。
就这样熬到天亮,早上起来的时候面色青白,胡茬乱生,还挂着老大两个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好。
杜小鱼瞧他一眼,心道还真是兄弟情深。
“她娘啊,我今儿怎么也得去趟县里。”杜显下了决心。
赵氏撂下筷子,沉着脸道,“你就一天也等不得?谁知道那儿出了什么事,昨天秦大妹子去县里了,指不定下午就能带来消息,你急什么”
“万一她没打探到呢?”
“那你去就能打探到?”赵氏怒道,“你当自己是谁呀,县里那些衙役会卖你面子,讲与你机密不成?还是你想把咱们好不容易存下的银子送去给他们啊?”
“要是能救出林大哥,这些银子算什么”
眼看他们有吵架的趋势,杜小鱼忙道,“爹,你就再等等吧,也不差这一会儿。林大叔对咱们家有恩,娘自然也是感激他的,哪儿会不想帮忙。”她顿一顿,“再说,想救林大叔总得想个周全的法子吧,银子什么的倒不紧要,可也不能白白给人骗了不是?”
听她说得有条有理,杜显才平静下来,确实得想个法子,那帮衙役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给了银子都未必会办事呢
第108章暖袖
第108章暖袖
也没等他们商量个什么出来,又有衙役过来,不过这回是冲着邱长荣去的。
邱长荣不比林嵩,哪儿敢反抗,只以为他们抓错人,絮絮叨叨,后来被衙役狠狠打了几棍子就不敢说话了。
他被抓走后少不得又引起众人一阵猜测。
不过杜显一家并没有参与其中,杜显在家里走来走去不知有多烦恼,幸好秦氏在下午就回村了。
赵氏端来茶,坐下问道,“可是林大哥给放出来了?”她是熟悉秦氏的,看表情就觉得是好事,语气里便透出几分放松。
“岂止放出来,你们准猜不到是怎么了,哎呀呀,我以前真真是看走眼啊”秦氏喝几口茶润润喉,一副要讲故事的样子。
难道说林嵩暴露了他的身份?
这么一想,杜小鱼的胃口也被吊起来了,忙拽着她袖子道,“大婶你快说啊,没看我爹都急成什么样了”
秦氏瞥一眼杜显,笑道,“老大哥你别担心,林大哥现在神气着呢,县主不止不抓他,还鞍前马后奉承着,刚还在望月楼请他吃饭,那帮衙役个个像孙子似的。”她说着嘿嘿笑起来,“那叫甘元的,就是昨儿要抓你的那个,被打了二十大板,直接给打残了对了,邱长荣被抓你们晓得的吧?”
听到林嵩真的没事,杜显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来,“那龌龊小人是大早上被抓的,村里都传开了,咱们当然也晓得。”
“他被打的更惨,三十大板,估计活不了多久了”秦氏捂着嘴,“我也担心林大哥,就跑去看审案,原来什么跟马匪勾结,都是他跟姓甘的衙役想出来诬陷林大哥的县主大怒,当即就令人打板子,哎哟,那叫一个惨,你们是没听见。”她啧啧两声,眼里又放出光来,“你当堂上坐的还有谁,林大哥啊,那县主恨不得事事都要听他的”
“什么?”听得人大惊。
“林大哥不是一般人啊”秦氏摇着头,“我以前咋就没看出来呢,哎”只当他是个武夫,没料到却是个连县主都不敢得罪的人,早知道应该好好巴结的啊
杜显眼里也冒着光,他向来崇拜林嵩,现在知道他居然是个这样的人物,更是觉得以前没有看错人。
唯有赵氏满腹心事,眼里是抹不开的愁绪。
至于杜小鱼,她可听得一点也不过瘾,早就觉得林嵩不同凡响,本以为可以从秦氏嘴里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看来却是白期待一场。
最后还是不晓得林嵩是干什么的啊
是比县主大的官儿?
什么官呢?
有什么官是不需要每日点卯,可以到处乱跑的啊?
毫无头绪
但可以肯定的是,北董村又要掀起一股林嵩热,前阵子刚淡下去的说亲事件恐怕又要重新开展起来了。
“今儿还有件事要跟你们说呢,”秦氏又做出神秘兮兮的样子,“我看见莲花她娘去当铺了。”
“当铺?”其他几人立刻露出疑惑的表情,其中包括杜小鱼。
因为当铺可不是个好地方,在古代相当于放高利贷的,一些缺钱的人没地儿借钱就把些东西放那儿做抵押,看着好像很方便,其实很多人为此倾家荡产呢。
它要的息钱是相当高的
可崔氏不应该是没钱花的人啊,她为什么要去当铺?
白家虽说称不上什么富裕,可是比他们家现在的境况也差不了多少,怎么看也不会沦落到要去典当东西。
所以赵氏第一个说道,“你别看错人了吧?”
“我眼神可好得很。”秦氏一翻眼睛,“这可不是第一回了,还记得上次白莲花那事,她也是去当铺的,当时她自个儿说漏嘴都没注意,我现在倒想起来了,她就是说因为自己去当铺才会跟她女儿分开走的。”
这细节杜小鱼也不记得了,但秦氏不是胡说八道的人,她虽然利益为先,但还不屑于撒这种谎话。
“可她去当铺干什么啊?难道去典当东西不成?”
见他们都不相信,秦氏嘿嘿一笑,“还真是去典当东西呢我见她走了便进去找那伙计问话,就说跟她是亲戚,怕她要面子不好意思说家里困难,想问些情况。那伙计倒是好说话,原来她已经在那儿当过三回东西了。”
几个人听得鸦雀无声。
半响,杜显摇着头道,“难道欠人银子了?他们家不像啊,白老哥就喜欢钓钓鱼玩,也不是个会赌钱的,怎么会要当东西了呢?”
“是啊,他们家还有几房亲戚,难道不会去借钱,竟要走这一步?”赵氏也想不通。
杜小鱼亦是一头雾水。
“反正他们白家古怪着呢,你们最好也离远点。”秦氏丢下句忠告就走了。
到得傍晚,林嵩便回来了,还是几个衙役送回来的,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送到武馆门口才告辞离去。
村民此时也得知秦氏之前说的事,又是围了一大通人,这态度自不用说,反正杜小鱼是看不下去的,跟杜显探望林嵩后便早早回家了。
听说那边送酒拍马的一直闹到半夜。
后来几日又陆续听到些八卦,说那日正好知府的一个管事在县主那里,是他认出林嵩然后告之县主的。不过最终仍是没有一个人晓得林嵩的真实身份,可能县主没有得到同意,也不能随便透露出来。
林嵩依然我行我素在村里开着武馆,就是弟子一下子多出了原先的一倍。
杜小鱼这日问赵氏要了些棉花,自个儿在院子里捣鼓几张雪白的兔皮。
眼见天气就要冷了,她打算做些暖袖出来,中间填充棉花,里外都缝制兔皮,到时候暖手肯定舒服,正好做两个出来送给杜黄花跟杜文渊。
一连弄了三四天,总算成形了,赵氏看了也夸漂亮,说这兔毛摸上去软软的暖暖的,做暖袖最合适,既好看又实用,还说抽空给她补补阵脚。
得她肯定,杜小鱼当然高兴了,又接着去弄第三个,怎么着也要给她娘做一个啊。
不知不觉便到八月。
天气渐渐转凉,就算在阳光大好的午时也得穿件夹衣,院子外的几棵树已经开始往下落叶子,飘悠悠的像黄褐色的蝴蝶。
杜显绷着张脸走进来,脚步带风。
杜小鱼瞧见了,奇怪道,“爹怎么了,谁惹你了?”他可是很少有愤怒的时候,平日里都是一副温和老实样。
杜显重重叹口气,背着手进去了。
赵氏正在鸡棚里挑鸡,想着杜文渊过几日回来宰只母鸡给他补补身体,这几日就要岁考了,很用脑子。
“哎,那白家不像样啊”杜显张口就来了一句。
“咋的,他们又来催你了?”
“不是,是我今儿找那赵大夫去了。”杜显皱着眉头,“赵大夫说那白与时的身体根本就没治好。”
赵氏早就怀疑这个了,所以也不太惊讶,只问道,“那赵大夫听说跟他们白家也有点关系的,怎的会把这事告诉你?”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他说得有理有据,我看错不了。这白家也太不像话,明明自个儿也晓得的,还非得拉咱们黄花下水你要真有个诚心,哪怕老老实实说了,若黄花也愿意,咱们就算一起想想办法把那病治好,不也行吗?何必要骗来骗去的”
“你不用理他们,下回敢再来,我也顾不得什么情面了”
“我看也只能如此,本还以为……哎,真是可惜了”杜显很是惋惜,“咱们黄花也是跟他们家儿子无缘。”
两人说了会儿方才从后院出来。
杜小鱼放下手里的暖袖,迎上去道,“爹,娘,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啥事?”看她认真的样子,杜显不由自主挺直了身子。
“天马上就要冷了,这小木棚有点透风,大兔子倒是没事,可小兔子恐怕受不了,我想索性造一间大屋子出来专门养兔子。本来这小棚就有点挤了,我上回又买了十几只兔子,光笼子就得好几十个呢”
杜显看看赵氏,“她娘你看?”他肯定是同意的,只要是小女儿的事,肯定全力支持。
赵氏也瞧见兔子卖得好,哪儿有不愿意的,当下点点头,“你就帮她张罗吧,既然怕冷,这大屋子就通着厨房,冬天也能有些暖气。”
杜小鱼立时笑起来,“还是娘想得周到。”
“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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