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生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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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生之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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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沐跟夏叔叔的关系,似乎很淡,淡得不像父子。
夜晚是思绪纵横,悲伤最疯狂的时刻。
子君又哭了。她觉得自己怀孕了,不应该老是这么悲伤的,这样对肚子里这个她不知道怎么去安置的生命不好。
可是悲伤和和命运一样;无法掌控。
子君起身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再一次躺倒床上。
那黄玫瑰的香味顺着风的方向摸索进来,幽幽的感觉缠绕着子君。
子君突然好害怕。这幽幽的花香是夜晚的一抹毒药,妖娆中带着罪恶。为什么会种这么多的黄玫瑰呢?子君突然想到了夏叔叔。这个中年男人年轻的时候,应该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故事。他肯定悲伤过,恐惧过,绝望过。可是,成熟让一个人的脸上多了几条痕迹。年轻时候的伤却可以被完好的隐匿起来,不再那么锋芒毕现的突兀。
子君突然觉得成长是完完全全要靠自己的。她要为自己所有的错误买单。像那花圃的蔷薇一样,坚强。
子君有一个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念头。
明天,就到医院把孩子流掉。这么小的一个生命。林默生留给她唯一的纪念。
她那样的不舍。她曾经所坚持的,付出的,伤痛的,全部在这个未出生的婴孩身上。
可是她却想到要把它
可是,她却要把它流掉。
她没有能力去负担这个可怜的孩子。不能回家,不想给夏沐添麻烦。
两个男人的家,有一个不熟悉的孕妇,是什么感觉。
子君在一瞬间笃定了。一定。
她睡着了。梦里还有那大片大片的黄玫瑰,和她的宝宝,默生。
可惜,天总是会亮。梦总是会醒。
子君望着医院的大门,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是早晨,人很少,空气很新鲜。子君对这那宏伟的建筑凝视了许久。有雾气,很浓的雾气,钻进她的眼睛里。泪水冒出来。子君赶忙擦干。她想,这不是流泪。是雾。其实,她那么不舍。她最最不舍得东西。就要被她亲手扼杀掉。
乖乖女,问题少女,未婚妈妈。子君轻轻笑了,心里是莫名的恐惧。
子君给自己挂了个号。
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发呆。等待有人来宣判一个生命的死刑。她冰冷的手指触碰带盈满泪水的眼窝。泪,始终没有落下。她不允许它掉下。
沐沐还是来了。她没有告诉他,她在医院。她不要他的同情,更不想拖累到他。
子君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它是无辜的。
沐沐,你不懂。有很多无可奈何。我。
子君姐姐,答应沐沐,不要伤害自己,也不要伤害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子君感到沐沐握住自己手的手是温热的。姐姐,好么?沐沐会照顾好你们的。
不,沐沐,这和你没关系,我不希望你担负我的耻辱。
没关系。我可以的。这不是耻辱,是荣誉。
那天,子君还是没有打掉孩子。一个已经在她肚子里存在三个月的生命。是顽固的。毕竟子君那么不舍。那还有林默生全部的记忆。
做好准备做的事情,往往是最难办到的。她已经没办法抛弃它。
是傻了。
自己的罪孽怎么可以牵扯到这小生命。可是,她现在不得不牵扯到别人了。
子君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夏叔叔也看出了端倪。他只是客客气气的叫她,杨小姐,你怀孕了?
恩,子君羞愧得不知道说什么。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现在找不了工作。可是除了这里,无处可去。
这些日子,沐沐总是陪着子君。沐沐说,爸,子君姐姐需要好好照顾。夏叔叔没有说话。
恐惧的它还是要来。
那天,夏叔叔说,夏沐,今晚有个约会你代我去一下,是我的一个客户。我另外有事情处理,抽不出时间。
沐沐没有说什么。
夏爸爸说,别忘了穿得正式点。
爸;替我好好照顾好子君姐。
夏沫去了爸爸交待的那个地方。是一个饭局。夏沫提前在那等待了三久。替爸爸谈生意不是一两次了。
夏沫很有经验。尽管他不喜欢做商人的感觉。但不容置疑的是;他继承了爸爸商人的禀性和头脑。
对方的迟迟没有出现让夏沐有点疑问。
高档的西餐厅里;很轻缓的音乐。
忽闪忽闪的烛光透着朦胧暧昧的感觉。夏沫的心里像烛光下的阴影;忽闪忽闪的不定。一个人影闪现。
是她。胡筱雅。爸爸不是叫我来谈生意么?
夏沫,这么早就到了。
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爸爸的客户了?呵呵,是夏伯伯告诉我,你要约我的。
呵;我想;我跟你没有任何可谈的!。如果没事;我先走了!
夏沐起身欲走。
胡筱雅尖锐的声音从他的身后蹦出来
;夏沐;我确实是来谈生意的。我爸爸还正在考虑中;是否同意你爸爸的请求;与他合作。
我们家不稀罕!
哈;稀罕不稀罕可不是你决定的。难道你爸爸没告诉你;他最近生意上出了点纰漏么?
你!
如果夏公子可以安静下来;和我好好吃顿饭的话。或许;胜算会多几成。
美好的烛光晚餐;坐在一起享受的却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
子君坐在沐沐家的二楼靠花园的房间里。没有风的晚上;有点诡异的安静。她安静的坐在窗户边;望着茫茫夜色中的花圃。依旧是黄玫瑰和紫色薰衣草以及紫云英的香;若隐若现按的浮动在花园内;笼罩着整栋别墅。大片大片的白色丁香花在夜色的黑暗背景下;白得有些突兀。子君心里有些怕;这么沉闷和诡谲的夜。沐沐还没有回来。
子君没有下楼去看。
但是她知道他没有回来;要不他会来看他。站在门口和她聊会天。子君感觉自己的肚子在动;是那个生命;一个未知的生命。
它是不是在欣喜?它今天逃过的一劫。生命多么脆弱;在没有自我保护能力的时候;只能任人摆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宣判死刑。
子君的心;那么悲怆。
有沉缓的脚步声;渐渐的临近子君的房间。
那声音不属于沐沐的;沐沐上楼的脚步声总是轻快而迅速的。有他年龄的活力与朝气。
应该是夏叔叔。子君在暗自猜测。突然;她的心里有些怕;觉得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脚步声没有了。沉沉的声音划破这诡异又沉闷异常的夜。杨小姐;请问你睡着了么?夏叔叔的声音隔着门;比白天沉钝而没有穿透力。
还没有;夏叔叔;这么晚了请问您有事么?
杨小姐;有句话。现在是在节骨眼上了;我不得不讲。夏沐他下个星期要订婚了。我准备在家里举行个Party,宴请我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和亲戚。你看你,一个年轻姑娘,还有身孕。在这种场合终究不合适。夏沐他没有和我说过,你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瓜葛。我就是希望你另外找个地方住下,大家都方便。
放心,夏叔叔。我和夏沐就是普通的朋友。您的苦衷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是找地方住不方便,我可以给你安排。生活问题,我也可以给你解决的。
子君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明白将发生什么。她终究是无路可走的。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无法接纳她。尽管她想忍辱负重把孩子生下来,她不想再对不起它。可是。
她必须要坚强。跟自己承诺过的。自己的罪孽自己承受。不牵连其他人。
夏叔叔,不用麻烦您了。我突然想起在这边,我还有个亲戚。我可以去他们家的。明天我就搬去那。今天晚上我先电话跟他们打个招呼。
恩,好,那你整理一下。不打扰了,你休息。
子君有些怕。偌大的城市,她却是举目无亲。
再大,没有任何一处是她的容身之地。她的家,在离这儿很远很远的一个城市。
子君还是放纵自己的懦弱。她哭了,很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响声。只有泪水肆意的爬满脸庞。
子君看到了故乡的水泥路。道路两旁的高大的柏树。路旁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水底是那种细细碎碎的石头。
小时候子君经常和伙伴在河里抓鱼,捉螃蟹。还有冬天的雪地,雪人,很厚很厚的雪,压在田野里,田埂上,果树上。
那个世界,白得只剩下光,发射的亮亮的光。雪像棉花一样的软,自己觉得自己是躺在棉花上,很暖很舒适。
子君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的亮了。她以很苍凉的姿势蜷缩在被窝里。
天亮了,她必须起来。果断地离开这里。她知道沐沐一夜未回。隐隐的感觉一丝不祥。可是她无力去寻找或等待真相。
她给沐沐留了张纸条,祝你幸福,沐沐。
子君又一次拖着自己杂乱的行李,有气无力地在街上。她觉得自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路上的人,只是漠视。或许他们真的看不见她。
一样的场景。子君又想起了从林默生的出租屋搬出来时,她多么无助。林默生冷淡得没有温度的分手,甚至在子君停留在他面前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尽管他一直漠视她,那时,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在自己最最无助的时刻,她晕倒了。在那么多陌生人中,她被沐沐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孩子捡到。
这也许就是宿命。
沐沐把被遗弃的自己捡回家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找到一个依靠,尽管它只是暂时的,尽管沐沐比她小。
可是,那时候,她在虚脱中还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那么快乐。比跟着林默生的每时每刻都快乐。
现在的她,又是一无所有了,又无家可归了。
可是,子君她没有哭。她真的哭不出了。波波折折,她的泪干了。她想,我的眼神真的很空洞。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这空荡荡的街。让她寂寞。视线上移,候鸟从头顶的天空划过,有美好却转瞬而逝的曲线。只有那飞机轰隆隆的飞过,留下顽固的痕迹,是那种粗线条的,像粉笔一样的白。
已经是比较深的秋天了。子君挺着肚子。很多人迷惑中带着猜度的目光盯着她。
子君停留在街上,眼角眯起,望着天。可是她什么也看不到。她认为没有人看到她。她就像没有灵魂的尸体,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
坐了很久很久的公交车。子君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下的车。她停留的这个地方,是不是还属于她生活四年的那个城市呢?子君终于找到一个很旧很旧的旅社住下来。
她跟老板说,我准备住好几个月。老板你可以便宜点么?央求了很久,老板终于答应了低价租给她。
姑娘,你挺着个大肚子。怎么一个人还要住旅社。
子君强装欢笑的坚强。没事,老板,谢谢你。老板,可以在麻烦你个事么?
走投无路的时候,尊严和原则总是那么廉价。
恩姑娘,你说。我想拜托您给我找个工作,在餐馆或是超市之类的都行。
姑娘,工作倒是到处多是,只是你这么大个肚子,我不知道。。。。。。。
老板,没事,我工资低点没关系的。
那好吧,我给你打听打听。
子君第二天就上班了。在一家餐馆洗盘子。子君一去,大家都用那种好奇和猜测的目光看着她,和她怀孕六个多月的肚子。谁都猜不准这是演哪出。
但是,大家心里总有个谱。目光没有善意的。
子君就在这么逼仄如炬的目光下,勤勤恳恳的工作。
她总是低头干活。没有什么言语。
她不知道谁会和她说话。她不愿意别人从自己的眼神中找出破绽,泄露自己的悲痛和无奈。尽管这根本就是无法掩饰的。
人总是这样,把内心和表面置换。在最脆弱的时候装得无比坚强,在最自卑的时候扮得绝对自信。
工作了一个月左右。大家开始发现这个挺着大肚子,眼神空洞,来历不明的年轻女孩,做事是很细致又谨慎的,为人很平和,尽管她总是不说话。
人们还是理解,这只是她在陌生环境中的自我保护。人们开始接近她,照顾她。干活的时候尽量帮助她,让她少做点。老板看她可怜,主动说,工资还可以再加点。子君也开始变得没那么警戒和抑郁。她慢慢的开朗起来,愿意和身边的人交流。
旅社的老板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平头,衣着朴素。人很好。
每次子君上楼的时候,他都会对子君很温和的笑。
偶尔,自君工作下班很晚。他会叫子君到自己家了吃饭。很简单的饭菜,但是子君很感激,吃着吃着,自君就有想哭,那种想哭的欲望就好像她很久没有哭过一样。
实际上,和林默生在一起至今,她都数不清自己到底,哭过多少回了。
老板告诉她,他妻子去世五年了,是死于脑癌。他很爱他妻子。可是,上天却没有给他太多的机会,和她一直一直得幸福下去。男人说话的时候,背对着灯光,他的影子在餐桌上落下,罩住他的身子。看起来,这黑色的阴影像他说话时候的语气,一样的,悲怆沉郁。
子君没有说太多。她突然在老板那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坚强。
每一个人的成熟总是以一段悲伤得难以忘怀的经历作为代价。而后的生活才会宠辱不忘得淡定走下去。
每一次的受伤都是一种坚强,。这也许就是生活。
子君有那么一瞬间,不害怕。
‘’看你年纪轻轻的,以前作什么工作’’。’’我还没有工作,刚刚大学毕业’’。’’哦,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子君很轻的回答。
恩,那个大学很不错的。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大学。这个城市?自君的心,微微的一怔。她还是在这座城市。这座喧哗的城市,这座给了她那么多伤害的城市。
这座有林默生的城市,这座有沐沐的城市。这座城市有她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回忆,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故事,一辈子都无法洗刷的耻辱。
她还是在它的手心里。没有逃离。
世界还真是奇妙。她居然在这座城市遇上了沐沐。他们曾经素未谋面。
但是,宿命就像一场游戏,我们每个人都是游戏里的道具,被事先安排,安排以后该出现在哪里,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这场游戏才能得以继续。然而,我们却无法五预知。
我们是没有资格预知自己的命运和未来的。
杨姑娘你上的是重点大学。可是,你怎么会是现在这个状况的。你看你的年华还是多么的美好啊。
子君没有回答。她不是介意男人这样的问话。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时候,有些事情,沉默是唯一的应对。
子君现在做的,只能是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地带,努力的完成她末世纪的梦想。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与寄托只要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再没有别的。她要狠狠地坚强。
不知名的藤蔓上
结着不知名的坚果
它从不流泪
从不哭泣
蚯蚓爬上藤蔓
侃侃的问
你和我一样
永远也不会死么
它只是平淡的回答
我会死掉
可是我的悲伤无法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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