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巨大的情欲中爆发后,放松后,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空虚与恐惧。子君知道,这个男人还是不属于自己的。在清醒过来后,她又一次发现,被自己的内心所欺骗。
赤裸裸的现实不得不面对。
即使恐惧也好。人一样在生活着。
只是,子君从乖乖女变成一个貌似堕落的问题少女了。
默生,我爱你。自己躺在默生的身子下,用细瘦的手臂搂着默生的脖子。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勇气做这种好像有些妩媚的动作。但是,她已经确定了,爱他。
并且,事实上,已经是他的女人,不管他是否承认。
子君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到了眼窝。
此时的林默生,表情疏离而淡定,看不出心情。像子君初次在领奖台上认识的林默生。
然而,生活绝对只是悲剧与喜剧的反反复复。我们时常对生活恐惧,那都是来源于生活的不可预知的茫然。人总是对无法掌控的存在恐惧和危机感。
未来通常只是摆出一个模糊的姿势让我们去揣测,去捉摸。
可是人却不知道这只是最嘲讽的试探。它只是在迷惑我们的视线,并不是要给我们任何的暗示。
子君和默生住在了一起,同住的还有默生的母亲,就是子君曾经在破胡同看到的那个木床上的病女人。默生的妈妈瘫痪在床很多年了。
日子对子君来说是痛楚中夹杂着甜蜜的。子君在没有课的日子匆匆赶来照顾默生的母亲,好让默生多点时间准备考研。
默生很少注意子君。子君见默生的时候似乎他都在埋头认真地看书。他的视线总是压得的,似乎是在刻意的躲避子君的眼睛。白天默生,是很少和子君交流的,子君想也许是他学习到太累。总是很小心翼翼的保持那份本来并不希望的沉默。
晚上的林默生,才会需要杨子君。而那沉默的黑暗里重复着的一切,让子君觉得自己像个妓女一样,用身体捍卫一份无法捍卫的感情。
仅仅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默生是从来不给子君任何明白的态度的。
子君对于默生,似乎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正常生理需求。
仅此而已。
子君曾经无数次的鼓气勇气,希望从默生那里要来一个她想知道的答案。
他留给她的疑惑实在是太多。
子君期待默生可以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承诺,一个明确的态度。可以让她觉得他们的关系不是那么的虚假或是疏离。可以让她确定那晚发生的事情是千真万确的。尽管杨子君心里明白林默生的心里装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一直都是,并且有可能一辈子都是。
可是她希冀的并不多,她仅仅是需要一份明确的肯定。
可是感情总是让人学会愚蠢的隐忍;愚蠢到只知道包容与付出。
感情让人学会了犯贱;学会了狠狠地作践自己!
她杨子君竟然卑微到连他林默生的一个承诺都要不来,甚至要不出口。
一处纠结的暗伤就那么突兀的显现在杨子君的面前,像两条缠绕在一起的打结的线,揪着子君的心窝隐隐作痛。
(八)
一个声音向山谷问候
回声是它心底的答复
我默默在心里祈祷
你会给我答复
你的答复只是
白蜡烛流淌的沉默
汇成一片缄默的海
淹没了我
月经没有来;并且呕吐变频繁
子君的心突然那么不安以来。
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告诉她,她怀孕一个多月了。
子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耳边一阵轰鸣。
子君几乎是踉跄着走出充斥着药水味的医院。
走出医院时候,外面的太阳大到子君睁不开眼睛。
此时的子君,心情像是哈哈镜里的脸,看不出是哭还是笑,是悲还是喜。
子君很想哭;可是她哭不出来。她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默生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会高兴还是会难过。
晚上,翻来覆去的苦恼使子君矛盾又躁动。她不知道该如何向默生启齿。默生正在忙于考验;家里还有瘫痪在床的母亲,此时的默生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养活一个新生的婴儿。
但是,只要他可以接受,子君是绝对不会介意的。就算是凭自己的能力去养活一个小孩。
现在,她是连一层是胜算都没有。他到底会不会接受这个孩子。尽管是他的孩子,他有义务去承受。可是,杨子君不想给林默生太大的压力。如果是靠牵制和逼迫换来的继续,她宁可不要。
默生在周末的日子总是一个人早出晚回,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脸的疲累,子君在心里暗暗的心疼,却不说出口。她觉得默生工作累了一天了,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休息。子君也会在没有课的时候抽空出来到处打临工。为了可以帮默生妈妈分担高昂的医药费。
那晚默生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她;她拒绝了。这是子君第一次拒绝默生。
黑夜终结在林默生之后的睡眠和杨子君失眠的沉默里。
接下来的日子;子君只是默默地给默生妈妈耐心的洗澡;喂药心神不宁的上课
。她的忧虑安静的躺在瞳孔边;像地毯上滚动的一只笨拙的木球。
两根红线纠缠在一起
他们已经忘了
缠绕的方向纠结
是没有边际的梦魇
开出最荼蘼的罂粟
一直嗓子哑掉的白色鸟
唱着无声的歌
谁都听不到
咒语里暗藏的宿命
无法逃脱的
悲伤
周末的夏夜;很深很深了。夏的暑气在黑夜的侵袭下渐渐消退。只剩下静静的凉。
默生只是给子君发了条短信;不回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仿佛是在说着一件与子君毫不相干的事。
也许;在林默生心中;是不用给她杨子君解释的。对于一个自己不在乎;在心里没有一席之地的人;是没有不要解释的。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赤裸裸的突兀在那里。像几根刺一样;深深的刺痛了子君的心。不经意间;子君的视线模模糊成一片。
子君无法忍受这令人窒息的压抑;跑出屋;希望可以缓解自己的悲绝。
这静谧的夜;留给杨子君的只有这静静的夜和凉凉的风。屋里默生的妈妈的呻吟痛苦的断断续续。这声音像是蛇一样;冰冷的缠绕在子君的喉咙上;让她窒息。
子君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小声地呜咽起来。默生;她那么喜欢的默生;她一直默默付出的默生;为了他宁愿付出一切的默生;他现在在哪里?他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为什么他对自己总是不可捉摸的疏离?
无数个疑问和痛楚像潮水一样的朝子君孱弱的内心倾覆过来,让她无处藏身。
为了这个男生,自尊,青春,贞洁,梦想。
她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可是她却连林默生的一个小小的承诺也没有得到过,哪怕只是一个虚假的承诺。
在子君痛苦到无法自拔的思考中,默生妈妈的呻吟越来越大。那痛苦似乎是要掩盖这时间的一切声音和一切的具象。子君胡乱的擦干眼泪匆忙地跑进屋内。
默生的妈妈瞪大那双可怖的眼睛,瞳孔变大到似乎是一个不可估摸的黑洞,眼神那么涣散,像是一株被风吹起的蒲公英,那样的漂泊,模糊的眼神里还渗透着不可掩饰的绝望。
子君握住默生妈妈干瘦如柴的手,不住地颤抖。
她慌乱的摸出手机给默生打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只有那不厌其烦的女声在一声声重复电话关机的冰冷消息。
此时的子君,措手不及的慌乱,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里总是预感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有个木头样的东西生生的横在她的心上。让她像条干涸的鱼,无法正常呼吸。
子君就这样一手握住电话,一手握着陌生妈妈的手。
夜在恐惧中渐渐的更深,深到极致的时候,天边开始泛着旦晨的天光。也许,真的是所有事情都是物极必反的。
呻吟就像弦断后;琴声嘎然而止一样。
狭小空间,平时是那么的逼仄,在默生妈妈安静下来后,却显得如此的空荡荡。没有了声音,没有了气息。只剩下她杨子君一个人。
她还在抽泣,她感觉她的灵魂在那里气若游丝的挣扎着。找不到依附的地方。恐惧和悲伤让她没有归宿。
突然,她又想到了默生,想到他连妈妈弥留之际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想到他回到这个狭窄的空间,看到自己妈妈冰冰冷冷的身体和不再有表情的面颊,会怎么样?
子君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想用这嘶哑且没有规律的哭声去掩饰她此刻的悲伤和恐惧。
人,毕竟这么简简单单就分开了。我们始终都算不准什么时候我们和什么人作了最后一次的道别。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总是那么破碎与疏离,很轻易的就被外界的困扰和阻拦撕扯到七零八落或是不复存在。
在人生必须经历的生离死别面前,我们显得太过于弱小,它将我们击得一败涂地,然后看我们无尽的悲伤而独自讪笑。
可是,我们却什么反击也做不了。
凌晨。在子君悲痛到一塌糊涂的时刻,默生回来了。
还未曾踏进家门,就听到了子君悲怆不已的哭腔。他慌乱匆忙的跑进屋内。
看到屋内这种场景的林默生,脸片刻就僵硬了,像一块浮雕一样。
子君嘴唇发白,满脸泪痕的把头伏在默生妈妈的胸口,她的背部起起伏伏的不安着。
默生冲撞着用手扯开杨子君。他伏在妈妈的身上抽泣起来,那声音却是嗓子哑掉一般的干嚎。默生拼命的摇晃着妈妈的身体,似乎这样妈妈便可以醒来一样。
悲伤过度的杨子君才从抽泣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她才发现默生已经回来了,默生知道他妈妈离开了。
可是她刚刚明明还在拼命的想,该怎么样告诉默生,默生才不会这么痛苦的悲怆,才不用面对如此残忍的事实。
可是,一切还是朝着它自己的方式惨烈的上演了。
生活是不需要人排演的。它就是用最临时最原始最突兀的方式发生,残忍得甚至是让人连平息自我的机会都没有。
子君踉跄着跑过去抱住已经失去理智的默生。默生只是很粗暴的推开她,冷冷的吼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子君没有反驳。
此时的林默生是痛苦的;他只是像个孩子一样受伤了;需要有人哄哄;需要有人包容。子君当时只是这么想
;她总是习惯性的为林默生着想;仿佛她的存在是依附于他的。
她并不想过多的解释;是因为他的电话关机。况且;默生应该是清楚的。他只是需要发泄下内心无法排遣的痛楚
。而她;永远都愿意做他的后盾。
最坚实也最安全的后盾。她愿意给他所有的光和热;所有的温暖。
子君不倾国;不倾城;子君只是个卑微的女子;倾尽自己的所有去爱默生。这仿佛是在喜欢上默生的那一刻便笃定了的。
她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替默生悲哀着。
默生;你一定要好起来。
此时的子君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可以照亮默生黑暗的悲伤和冰凉的痛楚。
。
带着我廉价的爱离开
更新时间201196 23:35:42 字数:3044
(九)路的尽头是什么
默生的妈妈下葬了。安安静静的葬礼;只有他们两个人。
出葬那天;丝丝的风躲在坟墓上的枯草里;瞪着两个人沉闷的呼吸;窥视着这两人无言的悲伤。
“林子君;我们分手吧。”林默生在尸骨未寒的妈妈的坟前;冷冷的提出和子君分手。
分手?
子君突然忘了这两个字发音的音节;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那我们这些日子到底算什么?理由又是什么?是因为那晚默生醉酒后口口声声念道的芷柔么?
很多很多的疑问又一次涌上心头。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的突然;在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发生。还是;这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她林子君一直都犯贱;在逃避现实;在自欺欺人。
林默生根本就没有爱过她一分一毫。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一厢情愿。
子君心中的无数个疑问化成了更大更难化解的悲怆。现在;谁可以来拯救她。
她多么想当面质问下默生。
可是一直以来对默生深信不疑的崇拜和爱意让她有了胆怯和退后的惯性。这种卑微的包容性格;总是能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挑战自己的忍受极限。
这一次;子君又战胜了自己;却彻头彻尾的输给了林默生。
她败得一塌糊涂。
输掉了自己的青春;输掉了自尊;输掉了贞洁;输掉了情感;甚至是输掉了自己的灵魂。最后;连深爱的人的躯壳都不再属于她。
她在心里闷闷的自嘲道;自己到底还剩下什么?
或许;唯一多的;就是她变成了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她还拥有一份炽热的回忆;对一个奇怪男人的疯狂的爱。
子君走了。
她带走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想;也许默生不希望再看到一丝一毫关于她。所有;她要走得干净;离开得彻底。甚至是连一滴眼泪都不要掉。她就那样面无表情的走出曾经他们生活一起的出租屋。
她忍着悲痛只对默生说保重;叫他努力复习;准备考研。
默生阴着脸;嘴动也没有动;更没有去送子君。
瘦小的子君拖着杂乱无章的行李,一个人盲目的行走在大街上。
太阳很大,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骄阳炙烤着子君瘦瘦的身体,汗水和泪说混合成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
一直在忍着,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哭。可是,瘦瘦的子君其实真是那么的孱弱。
以前的子君,还只是因为无法得到林默生支言片语的承诺而偶尔的悲伤。但是似乎小小的隐患总是会集腋成裘。
沉默中无法爆发的,终归是要灭亡。
这是一场感情的终结。
更确切说来,是一个人的感情形式的终结。这与另外一个人无关,它始终只是一个人一厢情愿,自导自演的一场悲欢离合。
现在,她终于彻底的失去他了,连一个客观存在的具象躯壳也没有了。
谁能明白她的伤口是多么巨大的。像臭氧空洞,不断地扩大,实质上是没有办法阻挡的。
记忆,终于再也不受控制般,倔强的涌上纷乱的心头。
悲伤的,快乐的。高兴的,难过的。忘怀的,铭记的。此时都像着魔一样,一齐以势不可挡的趋势来残害早已无法负重的子君。
林默生风光的笑,骄傲的眼神,和他失掉骄傲的孩子表情。给中年妇女殷勤的提包,谄媚的笑。在醉酒后沉痛的哭声。莫名其妙粗暴地夺取子君的第一次,和子君同居后躲躲闪闪的眼神,妈妈临终之夜的未归,毫无道理的和子君分手。。。。。。。
林默生永远就像一个谜,困惑在子君的心头。
她再也无法承受和理清这其中的对错与是非。子君觉得自己的神经都有些错乱了,连哭和笑都无法自主的掌控。
突然,一阵没有征兆的恶心感给了子君痛苦不堪的内心一个更大的冲击。
她猛然醒悟过来。
她现在还是个孕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