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心虚,还以为是自己从前做的事情被苦主家里发现了,为了保命,当即便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
齐二爷兄妹三人没想到母亲之死竟是父亲一手造成的,从此父子离心,再不能恢复从前的亲近。文远侯得知真相,又叫三个孩子疏远,当即心头大恸几乎去了半条命,等何静破罐破摔告诉他当年在庙里救他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与她一起去上香的莫琳时,文远侯更是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再没想到自己视为救命恩人,甚至为了她不慎害妻子屈死的女人,原来竟只个眼皮子浅到看到他腰间的玉佩贵重就忍不住心生贪念偷了去的贼子!
那时莫琳在是陪舅母,即何静的嫡母去上香的,因莫琳舅舅发了话,她舅母只好带上几个庶女一同前去。那庙里香火鼎盛,人多拥挤之下,莫琳不小心叫人弄脏了衣裙,何静不愿对着嫡母那张假慈悲的脸,便主动提出陪莫琳去厢房换衣裳。谁料两人刚进屋,身受重伤的文远侯便闯进来了,莫琳似是认识他,没怎么犹豫便出手替他包扎了伤口,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保命之药喂他吃下了。
后来文远侯便昏睡了过去,莫琳也去了外间换衣裳,留何静在里屋看人。
何静那时在家中日子不好过,贪那玉佩本是为了当掉换钱,后来意外见到文远侯,认出了他的身份,想着这玉佩往后或许能派上什么用场,这才将那之好好收了起来。
这一收就是很多年,就在何静几乎要忘了这块玉佩的时候,她意外听到了文远侯心中另有他人,曾在那寺庙里来回寻找那女子的传言。
她紧紧握着那块玉佩,想着自己去文远侯府求莫琳相助时,自己的卑微和她的高贵,心中忽地就生出了一抹妄念来。
救人之事只有她和莫琳知道,人是莫琳救的没错,可莫琳没有证据……
而她有。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一切。
文远侯最终没有杀何静,只是斩断何静的双手双腿将她送去了边关的苦窑,叫她至今仍在受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折磨。
可阿茶想,那又如何呢?她的外祖母终究是含恨而死了,她的二舅舅也因那事落了病根,至今身体仍不大好。还有她的娘亲……若非照顾她的奶娘命大,带着娘亲逃过一劫,又在流落街头许久,即将丧命之际幸运地遇到了姥姥,娘亲也早就活不下来了。
诚然此事的罪魁祸首是那心肠歹毒的静姨娘,文远侯也是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受她巧言蒙蔽才会中计,可到底是他识人不清才给妻儿带来了这场毁家之祸,阿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不会像他这般愚蠢。”凌珣握住小媳妇儿的手亲了亲,见她闻言抬起头,清粼粼的眼中满是自己的倒影,眉眼不由舒展开来,变得柔软而缱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将你认错。”
阿茶一怔,而后轻轻舒出一口气,重新拱进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好:“嗯,若是你哪日变了样子,我也一定会认出你的。这样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凌珣微愣,随即突然一本正经地伸出小拇指:“拉钩。”
他难得幼稚,阿茶惊奇的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头的郁气也彻底散了开。待拉了钩许了承诺,她才靠在他怀里释然地说道:“虽然真相不怎么美好,可至少娘亲可以认祖归宗了,这也算是好事一件吧?而且这对查找凶手也有利……厉之哥哥,其实我还挺高兴的,除了……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文远侯。”
“那就顺其自然,”凌珣揉揉她的脑袋,“时间长了,总会知道的。”
想到文远侯老泪纵横的模样,阿茶心头是难过的,但她没有再多想,只点点头,又有些心急道:“不知爹爹和舅舅们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凶手找出来。”
文远侯世子和齐二爷连阿茶都找到了,自然不会不知道赵氏去世的真相,也因此他们才对阮庭舟和颜悦色,没有半点不满。方才他们和阮庭舟交换了彼此查到的线索,选出了几个有作案动机的嫌疑人,如今已正式展开调查。
自然,这事儿他们并没有告诉文远侯,自妻子死后,老爷子便一直是靠“小女儿还活着”这微弱的希望撑过来的,今日得知赵婉晴早就已经不在世,他大受打击,身体一下就有些不好了,众人因此不敢再刺激他。
“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不欲她再因此事多费神,凌珣说完便道,“饿了没有?要不要先吃……”
话还未问完就听见“咕噜”一声,凌珣眼底生出笑意,慢条斯理地挑了一下眉毛,“嗯,看来是不用问了。”
阿茶羞愤,低头戳了戳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凌珣失笑,刚想说什么,外头突然有人来报:“启禀王爷,齐三公子求见!”
“齐三公……哦不对,我应该叫他三表哥?”阿茶抬头,眨了一下眼睛,“二舅舅不是说他有事出门了吗?”
方才在文远侯府,阿茶已经见过两位舅母及几位表哥表姐,只剩下出门在外的齐三和仍在书院上学的几位表弟没见着。因从前和齐熙和见过面,阿茶对他还是有几分亲切的,因此这会儿叫起表哥来并没怎么困难。
凌珣却是没说话,只微微眯眼,眉间生出一抹深沉的冷意:“我去看看,你先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姨妈痛痛醒,满床打滚,虐哭QUQ,喝了红糖水,过一会儿又疼了,宝宝们有木有什么其他缓解痛经的好法子?
蟹蟹真爱摸摸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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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126章
……………………………
下人将齐熙和带到了大堂里候着,凌珣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品茶。
温润如玉的青年,身着月色衣袍,手执莹白瓷杯,风姿翩然地坐在那里,脸上的笑意像杯中的茶水一般漂亮清透。
“兄长。”瞧见凌珣,齐熙和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行了个礼,随即便带着十分的愉悦轻轻笑了起来,“啊,不对,如今我该唤兄长……表妹夫才是。”
凌珣被他这声“表妹夫”叫得眼皮忍不住抽了一下。
他的表情虽细微,可齐熙和一直紧紧盯着他,自然不会错过。
“怎么不见表妹?”齐熙和双眼弯起,笑容看似谦柔和逊,实则戏谑得意,还带着一抹叫人手痒的挑衅,“我这个做表哥的……”
“你来是讨打的?”凌珣抬眼看他,目光冷锐,带着些许不耐。
身上有一瞬间的隐痛,齐熙和身子微顿,畅快的笑容虽并未收敛,眼中的挑衅却是下意识地收了起来。
这煞星打人太疼了……
不过他这会儿心中应该挺郁闷的吧?想到自己竟莫名成了凌珣的表哥,齐熙和又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方才我不在家,没能见到表妹,回家的路上正巧经过王府,便顺道进来拜访一二。表妹是姑姑唯一的孩子,自然也如我亲妹妹一般,表妹夫,不知我这个表哥的可否见一见她?”齐熙和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精致的镶玉小木盒,“好歹叫我把见面礼送出去。”
凌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王妃现下不方便见客。”
“唉,你我如今已是一家人,往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这般……”
“来人,送客。”
“好好好,为兄不说了。”
他笑容温和,眼神包容,俨然一派友好大度的兄长模样,凌珣:“……你到底来干嘛的?有事说,没事滚。”
来找你的乐子啊表妹夫,齐熙和眼睛弯弯,笑得越发和煦好看:“自是来见表妹,顺便……最迟明早,骁王妃之母出自文远侯府的消息便会传开,表妹夫对此可有什么打算?”
宣和帝忌惮凌珣,不愿见到他娶身份高贵的王妃,因此他先前对阿茶是很满意的,可如今,原本以为的寒门小官之女突然一跃成了文远侯嫡亲的外孙女,且还是文远侯充满愧疚,寻了大半辈子的女儿所生,与其他外孙女的意义大不相同,这叫宣和帝如何能忍?
文远侯府在朝堂上的地位可不一般!
往深一点想,这世间这么多女子,为何凌珣随便娶了一个,就正好是文远侯流落在民间的外孙女呢?真的只是巧合那么简单?这里头就没点什么别的心思和算计?
骁王府如今可经不起怀疑,哪怕只有一点点。
凌珣自是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但面色并未发生什么变化,只淡淡道:“与你无关。”
“此事传开,骁王府与文远侯府便是连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表妹夫又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再者,此事事关表妹的安危……”齐熙和依旧笑吟吟的,“哪怕表妹夫心中已有成算,可若是能做两手准备,岂不是更保险一些?要知某些时候,后宅妇人的手段也是不容小觑的,你就真的确信自己能万无一失地护着她?”
宣和帝绝对不会希望骁王妃和文远侯府连成一线,可他暂时还得顾着天下人的看法,不能对刚回来的凌珣做什么,那么唯一能断了骁王妃和文远侯府之间联系的法子,自然就是除去中间那个联系人了。
如此一来,说不定还可以叫二者反目成仇呢。
凌珣神色微沉,齐熙和说的这些他在文远侯府时就已想到,虽心中也已有应对之策,然事关心尖尖上的小媳妇,他确实不敢冒哪怕只有一点点的险。齐熙和所说的两手保护听着倒是可行,毕竟骁王府中没有份位重的女性长辈,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怕是难以做到万分周全,只是齐熙和看似温和可亲,实则满肚子黑水,他并不敢轻信他,因此没有马上开口。
“表妹夫总是这般不信任我,真叫人伤心,不过罢了,为兄也习惯了。”等了片刻也没有等到凌珣开口,齐熙和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有无奈,“如今表妹就是我祖父的性命,就算表妹夫信不过我,也总该信得过我爹和大伯吧?”
文远侯世子和齐二爷虽因当年旧事对文远侯心存芥蒂,可到底是亲生的父子,哪里会真的忍心叫他出事呢?
凌珣心思微转,终于抬目看他,扯了一下唇道:“他们二位也没少叫你坑过。”
齐熙和笑得无害极了:“冤枉,那可是我亲爹亲大伯。”
凌珣也不与他争辩,只屈指敲了桌面两下,问道:“岳父大人迁升之事,是你在里头动的手脚吧?”
齐熙和一顿,似有讶异,随即便饶有兴趣道:“这件事我做的滴水不漏,连我爹和大伯都没怀疑,你怎么查出来的?”
“猜的。”
阮庭舟早早便派了人去查自己升官一事的来龙去脉,最终查到的结果是他从前的老师因官场派系斗争需要一个像他这样有才能又好牵制的人,这才从中运作将他从三阳县调来了京城。凌珣直觉太巧合了些,便又使人去查了查,可除了一些几不可见的小疑点,并没有再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能将事情做得这样密不透风的人,他平生只遇见过两个,一个是齐熙和,一个是时珏。时珏那时并不知阿茶的存在,自然不会是他,那么只剩下齐熙和了。
“猜得真准。”齐熙和笑着摇头,“不是查出来的就好,否则宫里那位现在就得坐不住。”
凌珣能查出真相,宣和帝自然也能查到。若是叫他知道阮庭舟的官职是因自己而得,那么他必然会认为他们这群人早有勾结。怀疑和事实到底不一样,到时宣和帝怕是会马上采取措施——名声再要紧,也没有屁股底下的宝座要紧不是?
而此刻对于凌珣来说,却还不是和宣和帝翻脸的最好时机。
齐熙和的直接与坦白叫凌珣有些讶异,这人从前说话总是绕来绕去的非常烦人,今日倒是吃错了药一般听着不那么讨厌了。只是想到他费心将阮庭舟调回京城的原因,凌珣面色又带了几分冷意。若只是想认回阿茶这个表妹,他完全没必要冒着叫皇帝怀疑的危险这么做。齐熙和的最终目的……是想借此逼他回京。
“为什么?我以为你是最不希望我回来的人。”
清冷的嗓音含着森森的的锐气,叫人倍感压迫,齐熙和偏头,半晌才看似温和,实则带了几分嘲讽地笑道:“因为我实在见不得表妹夫龟缩在乡下,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的孬样呀。”
能与他齐三齐名的人,怎么可以落到那样难堪的境地里去?
“何况……”他忽然顿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不知不觉如水一般荡开,渐渐在眼前聚成了一张清秀可爱的脸,“我还曾答应过一个人,若哪日他战死沙场,要亲手为他收尸埋骨的。只是他死得冤屈,我总要先帮他报了夺命之仇,才能好好儿地送他走不是?”
凌珣知道齐熙和说的人是楚昀。
他们俩似乎从前有些交情,只是两人一个常年在京城,一个常年在北疆,他实在没想到他们的关系竟然好到了这样的地步。
看着齐熙和面上那不同于寻常看似温和,实则凉薄的柔软笑容,凌珣不知怎么的,心中莫名闪过了一道惊雷,但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按下心头的猜测,淡淡地问道:“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齐熙和一顿,垂首盯着杯中清透的茶水,带了几分漫不经心道,“心中所思便为之罢了,活着,不就图个我乐意?”
“你想替小昀报仇,但又不愿牵连文远侯府,所以你逼我回京,要我与你联手。”凌珣不喜欢绕圈子,直接将齐熙和的用意全部摊开讲了出来,“可是你该知道,我不会这么做。”
狄戎还未完全覆灭,大周只是稍稍稳定了一点,如今正处在百废待兴的阶段,所以宣和帝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否则皇子年幼,朝纲不稳,必会造成内忧外患。他不能为一己之恨毁了整个大周,叫天下跟着大乱。
“事在人为,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齐熙和笑容不变,眼中却渐渐透出一抹冷意,“何况……不是只有死亡才叫做报仇。”
生不如死,岂不是更叫人觉得痛快?
凌珣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那如果我说,小昀还活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花汉三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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