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显是在威胁叶雨,叶雨当然听得出其中的意思,沉吟不语,凝神思索。
就在这一愁莫展之时,那冰人竟闪入脑际,叶雨不禁心道:“楚天舒,我要如何才好?”秀眉颦蹙,妙目微垂,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罗怡华误以为这声叹息是自己的话让叶雨害怕了,叶雨的善良成了她最大的软肋,罗怡华自以为牵制住了叶雨,不免心中得意。
“那语儿是不是答应了?”罗怡华趁机追问。
只见叶雨轻轻的点了点头,顿时心花怒放,面露灿笑,又道:“语儿果然是识大体,明事理的女子。语儿放心,舅母一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不让宫里那些妃子们看低了我们楚家。”罗怡华亲热的又握住叶雨的纤白玉手,她这般处处考虑楚家的声名,叶雨虽不是她刻意的筹码,却无心插柳,不但让她从中得利,又了却了楚天萧要娶叶语为妻的心病,心情极好的从披香苑那儿出去,便奔着南园走。
玄吉见是罗怡华来了,她一脸笑容,心下便知事情进展顺利,不出所料,罗怡华笑逐颜开的汇报起来。
“玄公公,那我先回去了,这事儿还要再和老夫人和我家老爷知会一声儿,反正原主点头了,他们定然不会从中作梗。”罗怡华笑着说道,不过她一向仪容端庄,即使这个时刻仍是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
玄吉见事已成,笑夸:“楚夫人果然能干,难怪楚府这么大个家都让管的井井有条。”
罗怡华眼中略现一丝清傲,不过也仅仅是一闪即逝,便笑道:“玄公公真是夸讲我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这两人若是知道后面的事情,不知要如何后悔呢?天大的笑话便在这两人之间酝酿而生了。
夜幕笼罩,月色清华,繁星闪闪,四处静寂无声。
一道黑影窜进南园,轻车熟路的摸进南园中精舍的书房,房中烛光莹莹,国爷仍与案前书写。
风从窗外吹进来,吹进满室的花香,案上清晰墨字:“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拟歌先敛,欲笑还颦,最断人肠……”放下笔,国爷又是一声哀叹。
“爷,您这是?”玄吉忧心的蹙眉而问。
国爷走到窗边,凝注夜空中的残月,这是柔儿最后一首诗。
叶家搬离京城,他也知道些音讯,更知道柔儿生了个女儿,此时想想,不知是不是他与柔儿通信泄漏了叶家的行踪,招致杀身之祸,每想到那日,叶老爷差人送到花房的密信,便会黯然神伤。
叶家搬出京城后,国爷与柔儿相遇的牡丹园花房便是他二人互通书信的联络处,那日收到叶老爷密函,信上写着:“宫中已知柔儿母女,恐难逃此劫。”
当初,国爷还是太子,接到这样的书信,心头一颤,夺门而出,没走两步便被太子府议事的众臣拦住。
“他们要杀柔儿,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保护柔儿。”太子悲愤激动,试图挣脱拉住自己的那些士卫。
许多追随太子的老臣见状纷纷跪下,满脸泪痕的劝道:“太子,大局为重啊,宫中上下正在严查风化,太子万万不能在这时儿女情长,自毁前程啊。”
“太子……三思啊。”
“太子……”
此间诸皇子为谋求储位,各结私党,勾心斗角极为激烈,太子之位上的太子不能有半点闪失。
争夺储位斗争转入暗处而更加激烈,因太子品行端凝,政绩卓越,找不到借口,便有人便提出大查风化,想从此处捉到太子的把柄,以协皇上废太子。
虽叶家搬出了京城,仍被其他势力发现,好在太子的母亲,当时的皇后娘娘有内线先行一步,找了外域的绝世高手,无声无息的将叶府上下几十条人命解决了,善后之事也处理的天衣无缝,只是没有人知道还有叶语这个活口。
太子浑身无力堆坐在椅上,手里紧攒着叶老爷的信,悲恸万分,在他心中,柔儿是他第一个真心爱着的女人,柔儿那张绝世娇美的脸庞如在眼前,泪水不住流淌,心中悲喊着:柔儿啊!本王对不起你啊!
人世间最痛苦的便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太子泪流不止,却只能任自己的母后将心爱的女人杀死,换得至高无尚的权利。
彼时,太子第一次有了放弃所有,与心爱的女人相守一生的念头。
可他也知道,如果真这样做了,不止他自己,眼前这些良臣,能臣也要为他所连累,当时气势最胜的五王爷,性格狠戾,大梁江山若真落入他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神色焕散、步履蹒跚的走进内室关紧屋门,拿出叶佩柔的画像,轻抚画中绝美佳人,吟吟自泣,不许任何人打扰,便是这样关了自己整整三日。
年少时,难免会有这般儿女之情,辅助太子的那些老臣深知太子需要些时日恢复,只做好份内之事,也不去惊扰。
三日后,太子从紧闭的屋中出来,胡须未剃,面色灰暗,大病了一场,病愈之后,太子越发重国事,原本便博学多识,加上资质过人,深得先皇赏识,几年后便传位于太子。
而那段凄然的初恋,永远葬在他心底深处。
玄吉是先皇为他留下的人,并不知他年少时那段往事,国爷摇头叹息,没有告诉玄吉自己为何事而恼,只是轻道:“玄吉,你说世人是不是都是为了一个情字啊。”
玄吉眼珠一转,以为皇上为叶雨如此,转颜一笑,讨好的说道:“爷,这事儿奴才已经帮您办妥了。”
国爷挑目看他,不知道他所指何事,沉声问道:“何事办妥了?”
玄吉一脸的窃笑,神秘兮兮的走到国爷近前,低声道:“就是那叶小姐啊。”
“语儿?”国爷越听越发奇怪,不解的看着玄吉,“语儿怎么了?”
玄吉心想,这皇上还跟他打哑迷不成?跟着皇上这些年,大事小情儿的什么不知道啊,皇上喜欢哪个女人,他玄吉就没有猜错过,今儿这怎么还遮掩上了。
“嘿嘿,爷您这还不好意思了?您不是看上那叶小姐了么?今儿我和楚夫人已经说过了,叶小姐那儿也回了信儿,你就……”玄吉腔调隐晦的暗示着。
“什么?胡闹!”国爷暴怒。。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夜谈
南园的精舍内,玄吉见龙颜大怒,惶恐万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头也不敢抬了。
国爷万没有想到,自己对女儿的关爱,竟然被误解为男女之爱,一拳重重的打在桌案上,吓得玄吉瑟瑟发抖。
而这时窗外那个黑影,发出极轻的疑声:“嗯?”发觉自己失声,忙掩嘴,贴在墙上,一动不动聆听着屋内的声音。
玄吉讨饶的哀求道:“奴才该死,奴才错了,皇上……难道奴才会错意了?可看您为了那叶小姐,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奴才心疼啊,所以才自作主张,想给皇上一个惊喜。”
“玄吉啊玄吉,你!哎!”国爷欲言又止,这话要如何说啊?说出来万一哪里走了风声便是天大的祸事。
不过,这玄吉这是让他娶自己的女儿啊!一时间可真为难了国爷,缓了缓心神,沉声道:“我是喜欢语儿这丫头。”
玄吉一听这话儿,又眉开眼笑了起来,跟着皇上的年头长了,加上又是先皇也喜爱的内务公公,自然与皇上私下里少了许多规矩,笑道:“那皇上就收进宫去啊?”
墙外那个黑影此时也是紧蹙黛眉,大惑不解,越发屏气凝神,仔细的听着屋内的动静。
“可,可,可她……哎……”国爷这真是有口难言啊。
蹲在窗外那小黑影急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一听国爷支吾了半天,半个关键的字儿也没说出来,急的差一点站了起来。心中暗骂:到底他要说什么呀?又说喜欢,又不同意玄吉招进宫的办法,难不成?他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动了真情,想感化心爱之人的心?这也太纯情了吧?黑衣人挠了挠小脸儿。不可置信的撇撇嘴。
“总之,这件事儿不成,你赶紧去给推掉。不要把事情闹大。”国爷严肃的声音,不可违抗,玄吉从这话中听出决然的态度。虽心中有万千个疑问,却只能化作口中一个:“是。”字。连再劝一句都未敢张口。
国爷厉声又道:“现在就去,以免夜长梦多。”
玄吉哪敢耽误,急忙弯着身子退了出去。
“躲在窗下不累么?”待玄吉退出屋外,国爷洪亮的声音,底气十足的响起,甚是威严,震人心神。“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被人揭穿的感觉实在是不爽,叶雨讪讪的从窗下站了起来,脸上还蒙着黑纱,跃进屋内。
她见国爷端立在对面,双手背后,果然有帝王的气度,不禁略有钦佩之意,然而她却仍是微扬着下巴,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是刺客?
“姑娘来此有何贵干?”国爷肃声问道。
叶雨闻言微瞪双眸。差一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呛到,怎么连自己是女子也能猜到,那头乌丝已被自己束起了呀。
国爷见对面的黑衣人不语,又道:“是府上的人吧?”
叶雨妙目频眨。终于没有国爷沉得住气,清音而道:“这你也猜得到?”
“语儿?”国爷这时才缓下紧绷的神经,微动了动身子,挑眉问道。
叶雨耸搭着小脸,嘟起小嘴儿,说道:“哦。”边应着,边拉下了面上的黑纱,绝色姿容展露出来。
国爷不禁怜爱的一笑,叶雨因在窗外听到国爷对玄吉发火,知道提亲这事儿不是他的意思,对他已少了许多的敌意,看着他说道:“你不怕我是刺客?”天真的大眼睛闪动无邪的光芒,令国爷越发喜欢了。
国爷沉声笑道:“楚府之外戒备森严,而又没人知道我在府上,自然不会是外人了。”话虽如此,其实,国爷自察觉出窗外有人,自己也有一身的功夫,悉心聆听下,发觉只是一个人,又迟迟不动,若真是高手刺客恐怕他和玄吉早已毙命,而一般的刺客,以他的身手还可以招架一阵子的。
“你就不怕楚家混进恶人?”叶雨不甘心的一再追问,看得国爷心下一阵暗笑。
“楚家?”国爷又想到,叶雨此番前来,必定是与玄吉所说之事有关。
他挑眉又看了看叶雨,猜测为何玄吉说她已答应入宫之事?难道这女子并非他眼前这般心如莹玉?
脑际一转,淡淡笑道:“那么语儿此来,所为何事呢?并且,又是这样一番打扮。”
叶雨无言以对,微一怔,妙目转动间,又有一计上心头:“呃,日里舅母找语儿说,国爷您想把语儿带进宫去,所以我想先来看看,我未来的‘夫君’,是个怎么样的人喽。”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国爷听了自嘲的笑着摇头,不过,他到是很想知道这丫头怎么会答应的,难道是个浮夸的女子?若真是如此,便实在是让他失望了。
于是,也不点破,将计不计着说道:“哦?语儿愿意随朕进宫?”
叶雨并未马上答话儿,只是凝眸再看向国爷,心下暗想:哎,怎么看都像是自己的叔伯,哪里会是夫君啊?纵然他是九五之尊,可,可,哎……真怀疑宫中那些小妃子们是如何与这老人家谈情说爱的。
想到这儿,叶雨似打了个激灵一般,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过,想到罗怡华那些话,不禁缓缓面色,垂眸片刻,冷哼一声,答道:“皇上若是想,还容我一介民女反驳得了么?”言罢,抬眸直直的凝注着国爷,那眼神中似有一股清傲,而有这般胆量的直视着皇上的女子也不多见的。
国爷惊异女儿的勇敢,不但不恼,反而心中一喜,看来语儿是被迫无奈而非轻浮的女子啊,脸上笑意浮显,温声道:“好啊,那今儿朕来听听,你的反驳之词。”话犹至此,国爷踱回案边,稳稳坐下,眉宇间尽是笑意,看着叶雨。
叶雨本是听到国爷对玄吉说的话儿,这时,又发觉眼前这人并非是个专横的暴君,咬了咬樱唇,暗下决心,单膝跪地,垂头施了个大礼。
国爷原本笑着的脸上瞬时一变,欲起身去扶,却听叶雨脆声道:“皇上,小女子叶雨自认无德无能伺候圣上,不愿随驾入宫。”
“哦?”国爷略感兴趣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圣上后宫佳丽三千,相信多语儿一个不多,少语儿一个不少,可,可,可……”叶雨支吾着,略犹豫片刻。
国爷听女儿此番话中,似有隐意,凝眉追问:“可怎样?”
叶雨狠了狠心,丢却小女儿的矜持和羞涩,反正她这也是为了表小姐着想,轻启朱唇,复言道:“可语儿早有情投意合之人,若皇上一意孤行,恐怕便是要我二人性命。”
国爷听罢,不禁暗惊,原来女儿早已有了心上,更未想到女儿这般刚烈,这明明是告诉他宁可死也不会屈从。
叶雨见他不言,抬眸看他,眸光坚定而绝然,一字一句的说道:“语儿只有一事厚颜相求,若皇上怪罪便只怪语儿一人,不要牵连楚家,可以么?”说话间,那双妙目复又变得柔和中含着乞求。
那神情看得国爷心头微颤,怜惜得弯腰扶起叶雨,温声问道:“语儿口中的心上之人是谁?可否告诉朕呢?”
叶雨凝视着国爷,不知是否要如实回答,她怕,若是真的因此触犯了龙颜,那么恐怕最先受累的便是楚天萧了。
这样默视不语片刻,国爷似有感悟,温柔怜爱的看着叶雨,淡声说道:“语儿尽管直说,若是个好男儿,朕可为语儿做主,赐婚。”
叶雨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不可思议的看着国爷,宛如梦中呓语道:“皇上说的可是真的?”叶雨几乎不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若真能为叶语赐婚,那么叶雨担心的种种牵绊便可迎刃而解了,表小姐的那些无谓的顾忌,罗怡华的百般阻挠,一切障碍都会在他一句话下灰飞烟灭。
心念转动间,叶雨又回了魂似的,一跃而起,清声道:“真的?真的?你说的是真的?”得意忘形的失了君臣之礼。
国爷被她百变的情绪,混乱了思绪,微一愣,但见她一脸欢颜,复又笑了起来,温和笑道:“唉?君无戏言,当然是真的了。”
女儿这般欢喜,不由得目露为人父的慈爱之色,心中想着:今生不能给这个女儿许多的疼爱,让她吃尽了辛苦,那么就为她做主,许一段美满的姻缘,让爱她的男人,疼爱她一生吧。
国爷暗自思忖着,便又开口问道:“那,现在语儿可以告诉朕,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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