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爷。”苏源应道。
而叶雨因在荣华斋无法开口问楚老夫人叶家之事,只好应和着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便和楚天萧告别了楚老夫人。双双离去。
楚老夫人并不知叶雨已知道表小姐是私生女的事儿,以为她没有看出其中的蹊跷,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算落了地儿。
而叶雨闷闷不乐的离开荣华斋。算是白白跑了一趟。
楚天萧和叶雨自碧心湖畔相伴而行,叶雨远眺听竹轩。心中一沉,若是以前她或许可以跑去听竹轩和楚天舒再作商讨,而今恐怕他极不愿意见到的便是她吧,随手在身边的花墙上拈一朵花下来,噘着小嘴儿,脸上尽是忧色。
“二表哥,语儿累了。回去歇了。”叶雨淡然轻诉。
楚天萧怜爱的凝视着她,微笑点头,似她已是自己的妻子一般,温声道:“好,我送你回去。”
叶雨抬眸看看他,憨然淡笑,沉默而行,二人之间虽无声,却格外亲切的随行相伴,一路回了披香苑。楚天萧方才回去自己的品枫轩。
叶雨这回真是倦了,躺在帏帐内,思虑片刻便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明月高悬。清辉似水。
虽国爷此行谨小慎微不曾喧嚷,但楚府之内还是不敢怠慢的,柳湘儿早被请回了柳府,楚府小住凤凰梦破灭,自怜自哀,听说已大病多日不起,原本她便是罗怡华的一颗棋子,没了利用的价值便无人问津了,可怜一个清高才绝的女子,被一时的贪欲所惑,最终如竹篮打水。
国爷下踏楚府,罗怡华兴奋不已,大小事务亲力亲为,别人不知南园里住的那位爷是何人,她可是心知肚明,此时不表现自己更待何时。
楚家世代从商,虽不妄想做官之事,但若能得宫中世代的关照也是好事一桩,心里更恨叶雨,若不是她,自己的儿子怎么偏这当口不在。
一早儿从南园回来,便听说爱子楚天萧回府了,心中大喜,等亲自审查好晚宴的备材之后,便命人到西枫轩请楚天萧来云韵阁,今晚她定要引以为傲的儿子,在国爷面前露露脸不可,她不知楚天萧早已和国爷打过照面了。
品枫轩中,沉香通报楚天萧说夫人的贴身丫鬟木兰来了,便已知母亲大人有要事找他,略有些犹豫,脸上这伤太过明显,不知娘见了会是怎么样的反映,却又不敢不去,提着颗心随木兰一同去云韵阁了。
楚天萧一直闪躲着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木兰几次想看看楚天萧的脸都被他巧妙的躲开了。
一路低着头,府上丫鬟小厮见了也俱低头施礼没人敢直视他,便也没人看到他脸上的伤。
“娘,萧儿来了。”楚天萧说着便跨进门去,罗怡华听到儿子的声音,一脸的喜色,向外迎走,却在看到楚天萧时,顿时凝住了。
楚天萧心知娘亲是看到他脸上的抓痕,陪着笑脸上前一步,笑道:“娘,这些日子可想萧儿了?”
罗怡华见儿子这张脸,半晌儿说不出话来,听楚天萧这么一问,方才失声痛道:“儿啊,你这脸?”话犹未尽,泪珠夺眶而出,顺腮滑落。
见娘亲这般难过,楚天萧心中也不好受,涩然一笑,柔声安慰道:“是萧儿顽皮,爬山时摔了一跤,树枝刮伤了而已,过些日子便会长好的,娘不必这样难过。”说话间,上前一步,帮娘亲拭泪。
“这,这么长的伤,哪里说好就会好的?万一落下疤痕可如何是好啊?”罗怡华边哭边说,白润如玉的手轻轻抚摸着爱子的脸颊,好似自儿子十岁之后便很少这样爱抚他了,心疼无比,却迁怒于叶雨,怒斥道:“这个叶语,若不是为她,怎么会去白云观,又怎会得这伤?今儿起你便离她远些,那女子自幼害死了叶家全家,难道还要害我的儿子不成?”人气恼时难免口中不择言,也更容易暴露自己的真实心性,罗怡华这时,便是如此,为了爱子竟说出这样的狠话来。
楚天萧蹙眉,阻止道:“娘怎会说这样的话来,这与表妹何甘?”
“与她何甘?若不是她,你在府中好生呆着,还会受伤么?她便是扫把星。”罗怡华气道。
“娘,孩儿不许你再这样说语儿。”楚天萧嗓门一提,罗怡华呆住了,喃喃说道:“语儿?”她深知这称呼之别。
儿子叫叶雨“语儿”,不再以表妹相称,这让罗怡华震惊不已,也不安起来。
“对,语儿。”楚天萧温良随和,素来是楚锦轩和罗怡华引以为傲的,而此时,他与母亲争执不已,面露倔强之色,说道:“娘,孩儿已求奶奶做主,孩儿要娶语儿为妻。”
这番话如五雷轰顶,罗怡华愣怔不动。
楚天萧心知娘亲一定会反对这门亲事,跪在罗怡华面前,正色肃声道:“孩儿,请娘成全。”便垂首下去。
“不准!”良久,罗怡华似回了魂一般,怒吼出来,惊得屋外的丫头们都吓了一跳,不知他们母子在屋内发生何事,望着云韵阁的主厅,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起来。
罗怡华收起了对儿子的关爱之情,脸色严肃,好像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一般,厉声说道:“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娶她进门。”
“娘!”楚天萧急道,“语儿哪里不好?过去她的腿不能走,现在全都好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瓷都上下哪家的女子比得上语儿?娘为何不喜欢她,难道仅仅因为语儿没有家世背景?”楚天萧情急之下,已有泪光闪动。
罗怡华被儿子说的一怔,她心底也知叶雨是何等出色的女子,若是她与自己的儿子无关,她一定更会心疼这可怜的孤女。
不过,若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她万万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也称得上人中之龙,自然要有凤来配,而家世背景有多重要她怎会不知。
“萧儿,傻孩子,娘都是为你好,你大哥有外公撑腰,林家在京城的地位不凡,将来一定是会娶个王孙贵戚的女儿成亲,你若不找个门弟相当的女子做妻子,在楚府还如何占住家主的地位?”罗怡华苦口婆心的劝解儿子。
楚天萧黯然一笑,轻声说道:“娘只想萧儿和大哥争么?”
罗怡华面色一凝,这个儿子太过善良了,善良的从不想把楚天舒当成敌人,可她知道楚天舒此次回来,决不简单,她也是为了他好啊,为何这个儿子偏偏心向着外人而不和自己一条心呢?不禁愁眉叹气,恨他不成器,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儿啊,不是娘要你和天舒争,恐怕这由不得你我了。”
“爹做楚家家主十余年,这楚家的家主之位原本不也是大伯的么?若是大哥愿意,还给大哥又如何?他是楚家的长孙啊。”楚天萧与世无争,毫无欲念,真诚而道。
“你,你,你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就在你手里拱手让人么?”罗怡华气得心跳如钟,顿觉胸口憋闷,以手后着胸口,气道。
楚天萧见了,跪步上前,关切的问道:“娘,你这可是不舒服吗?”
罗怡华看着这个孝顺仁义的儿子,一时之间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儿啊,你怎么不明白为娘的苦心啊?”说着,一屁股坐在桌前的小椅上,伏案而泣。
楚天萧心疼娘亲,一边用手帮罗怡华抚背,一边苦诉道:“孩儿自幼什么事都听娘的,只这一件,难道娘就不能答应萧儿么?”。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隐忧
叶雨的一句“父母之命”,楚天萧便决定先游说母亲大人,罗怡华此时无疑是他和叶雨婚事最大的阻碍。
罗怡华对儿子又气又爱,哭了一会儿,心中暗忖:萧儿虽性子随和,对语儿却一直是执着坚定,他们两人的事儿看来要从长计议,不能强硬的去阻止,否则难保儿子做出什么越格的事儿来,何况刚刚听儿子所言,怕是老夫人已应允了,哎,现下皇上可是在府上呢,先把这一关度过去再说吧。
到底是经过世面的女人,心念转动间,缓缓抬手,用丝帕拭了找泪,稳稳心神,恢复了她雍容的气质,柔声道:“你先起来吧,婚姻大事,容我和你爹商量商量再定吧。这段日子,府里来了贵客,晚宴你也过去陪席吧。”
“孩儿已见过了。”楚天萧答道,听罗怡华的话峰,心中也知是在拖延自己,不过,句句在理,他也只能依从,大局为重,这个道理他怎会不知,楚天萧缓缓起身。
罗怡华一边心念着儿子与叶雨之事,一边听到楚天萧说见过了,不禁疑目凝望着楚天萧诧异的问道:“见过了?何时见的?”
楚天萧却泰然自若的沉声说道:“今儿早上在披香院的香雪池见到的。”
“香雪池?”罗怡华闻言一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复又问道:“你是说皇……国爷去了披香苑?那,那也见着语儿了?”
“见着了。”楚天萧仍是不紧不慢的应着,“国爷闯了语儿的披香苑,被语儿喝斥了一番。”话犹至此,楚天萧不自禁的嘴边含笑,想起叶雨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还真是难得一见。
罗怡华听说叶雨喝斥了国爷。更是瞪圆了杏目,吞吐道:“你,你说什么?语儿喝斥了国爷?”顿感气血上涌。头脑一昏。
楚天萧知道母亲大人为何如此紧张,也不着急,悠哉的坐到桌边。拿起茶壶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慢慢喝掉。方才又道:“对啊,语儿问他是哪里来的贼人,敢闯香雪池。”
罗怡华越听越惊,当真腿一软,复又坐在小椅上,手扶着头,闭目直摇。口中不住的说道:“扫把星啊扫把星,难道要楚家也跟着送了命不成?”
楚天萧听母亲这样说,略有不快,忙说道:“娘怎么这么说语儿?我看那国爷很是喜欢语儿呢。”
“哦?真的?”罗怡华瞬时抬起头,颇感意外的看着儿子,一脸的不解,但见楚天萧微微笑道:“当然是真的,那国爷笑的极开心爽朗。”人家是父女,国爷又怎么会不喜欢语儿呢,楚天萧心中暗想。
罗怡华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夫人!”门外陡然间传来楚锦轩的声音。母子二人齐齐起身,转向门外恭迎。
楚锦轩忙的无瑕顾及儿子,刚一踏进门见楚天萧回来了,脸上一喜。旋即又阴暗了下去,楚天萧便想到,定是脸上那伤让父亲大人看着了,于是微低了低头。
“萧儿,你那脸上是怎么回事?”楚锦轩肃声问道。
罗怡华见了,又心疼起来,略带哭腔的抢先说道:“萧儿说是回来的路上爬上被树枝划伤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让他去什么白云观,现在好了,脸上那么长的伤口,待晚上陪国爷,还当萧儿是什么不学无数的纨绔公子呢……”便数落起没完,楚锦轩只是凝目看着儿子,心下却在担心另一件事。
楚锦轩是楚家除了老夫人之外唯一知道叶语身份的人,而这时叶雨和楚天萧回府,叶雨这丫头和她娘长的太像了,那日叶雨的生日宴上,他便这样觉得,过去叶雨坐在轮椅上虽然样貌也相似,可自那日见着她站了起来,姿态动人,宛如佩柔表妹再世,曾几何时,他也为叶语的娘亲心动如潮,那张脸恐怕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的,皇上若见了难道不会怀疑么,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妙。
楚天萧见父亲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以为是等着他开口请安,便正色道:“爹,萧儿回来了。”
楚锦轩“嗯”了一声,深目又在楚天萧那道长长的伤疤上面流转,无论怎样不露声色,心下还是有些心疼的,沉声问道:“可有找胡大夫看过,不要留下疤痕才是。”
“还未来得及,孩儿知道了。”楚天萧垂首应道,父子间自有一股默契。
楚锦轩信步走进内堂大厅,罗怡华与楚天萧跟在身后,楚锦轩坐定,因这几日国爷住在府上,楚锦轩与罗怡华谈话都是将下人留在屋外,罗怡华便为他倒茶奉上。
楚锦轩垂目饮茶,眼睑未抬,沉声道:“府里的事,你可知道了?”
“孩儿知道了。”楚天萧答道。
“嗯,晚宴快开始了,你也过去吧。”楚锦轩仍未看儿子,吩咐道。
楚天萧轻轻弯了弯身子,应道:“孩儿听到了。”
楚锦轩略作犹豫后又道:“语儿也回来了?”
“回来了。”
楚锦轩默然不语,思虑频转,正在这时,门外木兰来报:“老爷,夫人,二少爷,玄管家有事要见夫人。”
“快快请进来。”罗怡华忙道。
楚锦轩和楚天萧也正了神色,见玄吉走进来,一脸的笑容,虽他只是个公公,可却是国爷身边的红人,三人齐齐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施礼。
玄吉眉眼带笑,和蔼可亲的柔声道:“哟,楚老爷也在啊?这位是?”便用眼睛睇了一眼楚天萧。
楚锦轩笑答:“玄管家,这是犬子,天萧。”随后又转眸对楚天萧说:“天萧,快见过玄管家。”
楚天萧对这位皇上身边的玄公公早有耳闻,不过听奶奶说此次皇上是暗访,所以都变了称呼,便随着父亲,拱手鞠躬道:“玄管家,天萧有礼了。”
“免礼免礼,楚家真可谓人才备出啊。”玄吉上下打量楚天萧,说着好听的客套话。
楚锦轩心知道玄吉此来必定有事,以眼暗示罗怡华。
罗怡华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笑问:“玄管家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有何吩咐呢?”
玄吉见屋内并无外人,悠悠一笑,开口说道:“哦,国爷听说楚家今儿人齐全,让我来给楚夫人带个口信儿,近儿太过冷清,晚宴时把府里人都叫上,去南园闹腾闹腾。”
“啊?”罗怡华不禁失声,瞬即看一眼楚锦轩,楚锦轩略皱眉,心里不知皇上是何用意。
玄吉见罗怡华这般颜色,脸色一正,问了句:“楚夫人怎么了?”
“没,没,没事,我自当去办就是了。”罗怡华连忙笑应。
玄吉闻言,复又笑遂颜开,寒暄了几句便走了。
送走了玄吉,罗怡华看着楚锦轩,似在请示,楚锦轩沉吟片刻,只道:“让各院都好好准备一下,不得有闪失。”便沉着一张脸走了。
楚天萧有些担心叶雨,英眉凝紧,早上的不快犹在眼前,晚上又会不会多出什么事端,心下隐隐担忧起来。
楚锦轩自然是去了荣华斋,叶雨回来了,这事儿可就不简单了,若晚上皇上见了叶雨,心中若不起疑才怪。虽说后宫佳丽三千,可真的如叶佩柔那般绝尘脱俗,仙姿飘然的女子,恐怕是见者难忘的。
去荣华斋的路上,楚锦轩不禁想到了佩柔表妹的一颦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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