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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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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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老太面上毫不介怀,心中却恨不得立马掐死杜妈妈。
于是,两个老婆子相看两生厌,终于借着个由头就吵了起来,这由头也十分简单,杜妈妈早起嗑瓜子,瓜子皮扔到鬼老太身上,鬼老太恼,怒而骂之,杜妈妈回骂,直至此时,日上三竿,两个老太太已经不知打了几个回合。
鬼老太是有能力把杜妈妈弄死的,杜妈妈却每每嚷嚷着:“竹翁哥哥,您快救救我!”鬼老太手一抖,杜妈妈就钻到竹翁身后。
竹翁就摇头叹道:“好歹是亲家!”
花梓坐到狼女身旁,不由问道:“为何雪域王成了你父亲?”
她想,难不成因着她身手敏捷?不对!她恍然记起,沐冷尘曾说,宫中传闻,有狼人夜闯王宫夜刺雪域王,既是有仇,如今又怎成了父女?
狼女放下将口中鸡肉咽了,叹道:“原本想告诉你,只是说起来,太费事,很长……”
花梓眼中闪着精光,连忙摆手:“我不怕长!”
等狼女讲完所有事,花梓一把鼻涕一把泪,钻到狼女怀里往她衣襟上一蹭,再坐直了身子继续哭。
原来昨晚,狼女正睡在月下会周公,忽然窜上来几个大汉将她扛着就走,当然,这是后来她分析得出的,当时醉的一塌糊涂,只以为自己化身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了!殊不知,是被大汉扛着满街跑呢!
她是下半夜醒来的,酒醒了一半,口干舌燥,嚷嚷着:“给小爷拿水来!”
等水到了嘴边,她才揉揉眼睛抱怨道:“今儿你怎慢吞吞的?”遂端过水来就喝了一大口。这才抬起头,当时就傻了!
曾经,她不懂。
后来跟着花梓下山,日渐懂了人语,通了人性。
行刺雪域王时发生的种种,让她不由介怀,偶然有些明白,却又不敢相信。
她更是不愿相信。因这世上,最亲近的母亲,死在雪域王的手中!
原本,她并不怨他,可因着母狼的命,她不得不恨他。她离开雪域时,本以为,二人此生再不会遇见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追到了桑都来。
她望着雪域王的眼,他却有些怯懦,垂下头去。
“听说,你要成亲了。”雪域王声音低迷,好似喃喃自语,本该透着喜色,却因着诸多情绪,死死压在心底。
狼女瞧了他一眼,喊了声:“爹。”
 第二百一十九章 父女(二)
没有听错吗?
雪域王受宠若惊,双手绞在一起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嘴角也不知该弯起还是该垂下,他沉默半晌,终于应了声:“哎!”
一声应下,已然老泪纵横。
可怜天下父母心,狼女断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她想,当初将自己弃之荒野或许雪域王并不知道,而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知道。
只是,那母狼的死,让她久久无法释怀。
是故,她瞧着雪域王涕泪横流,她也只是抿着嘴,没有笑意,没有安慰,但也没有如上次那般,越窗而逃。
二人相顾无言,雪域王便问道:“饿了吗?”
狼女点点头,却翻身下床,闷声道:“我回家吃!”
她出了房间,雪域王忙跟了出去,几个汉子也紧随其后。
狼女回眸,皱了皱眉,雪域王心领神会一扬手,那几个汉子本欲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出声,纷纷退去。
狼女觉得,命是雪域王给的,她自是欠了他的。然母亲的命被他夺了去,他便欠了她的,如此一来,两不相欠,她犯不上恨他入骨,可也无须恭敬有加。
狼女的一辈子,稀里糊涂,却也明明白白。
她给花梓讲完故事的时候,雪域王和杜卓也刚好吃完饭。
方才,那店老板晓得杜卓有点儿小钱,又得了他的话儿,好菜尽管上,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一桌子山珍海味,一盘叠着一盘,叠罗汉似的高高垒起,杜卓边冲着雪域王笑,边心中咒骂这老板赚钱不要命,莫说这么多菜吃不吃得完,便是一不小心,这边菜吃的多了。那边吃的少了,都很容易造成坍塌。
杜卓吃的小心翼翼,也不管爱吃不爱吃,但凡雪域王那边夹了一筷子。他便要从他这边也加一块重量差不多的东西,如此方可保持平衡。
这顿饭吃的十分安静,因杜卓刚说第一个“您”字,雪域王便沉着脸,闷声道:“食不言!”
吓得杜卓从头到尾没再说过一句话,其间吃的口渴,茶被雪域王喝光了,想喊小二看茶,都没敢!
直到吃完,杜卓噎得直打嗝。
小二循着杜卓打嗝的声音。甩着小白手巾就跑了过来:“二位吃好了?”
雪域王摆摆手:“不急,有事要谈,你且退下罢!”
杜卓瞧着雪域王那模样,心中打颤,这不像猎户。倒像个土匪头子。
小二笑道:“妥嘞,小的给您收拾干净,再给您拎壶茶,您们慢慢谈,如何啊?”他见雪域王点头应诺,端着盘子便走。
这一桌子山珍海味也没吃多少,杜卓忍不住想要打包。就喊道:“小……呃……二……呃……”
等他一个字跟着一个嗝儿地说完两个字,小二早跑的没影了。
杜卓叹了口气,打了个嗝,想着罢了,待会儿上了茶,顺顺气也好。
老板一听他这桌吃完了。紧着叫了三个伙计来清桌,杜卓不由怨气横生,这店老板打的一手如意算盘,他们一屋子伙计婆子的,这晚饭算是有着落了。
“本……我也不愿赘言。只希望你日后莫再纠缠狼女!”雪域王捏着茶杯,深邃的目光直盯着杜卓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
杜卓想也未想,连忙道:“我……呃……”不同意三个字就硬生生被这个嗝儿给噎了回去。
雪域王连忙拦过话去:“狼女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
杜卓连忙表决心:“我绝不会……呃……”辜负她三个字又被一个嗝儿给噎了回去。
“我也瞧得出,你还稚嫩,不适合此时成家,你既然不会再缠着她,我也就放心了!”雪域王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点头道:“好茶啊!”
杜卓急得站起身来,嚷道:“茶……呃……呢……呃……”
小二这才颠颠儿跑来,将一壶茶放于桌上,亲自给杜卓斟了一杯。杜卓急的什么似的,举杯就喝了一大口,结果烫的直伸舌头:“这……呃……茶……呃……”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撂,气哼哼道:“热……呃……”
小二弓着身子,委屈又无奈地赔着不是:“爷哎,咱这是热茶,哪有不热的道理哎。”
四周一片嬉笑之声,杜卓忿然坐了下来,如何都不能在准岳父面前太过造次,否则,这准岳父怕就成了陌生老大爷了。
杜卓还未理顺了气,雪域王就站起身来,望着杜卓笑的彬彬有礼,好似在说:很高兴跟您达成共识,祝您愉快。
杜卓心下一阵哀伤,无奈,只好跟小二说道:“结……呃……账……呃……”
小二自己不敢做主,跑去唤老板。
杜卓捏了捏袖筒里的银子,底气十足。
不多时,那老板眯着眼,弓着腰,笑嘻嘻一路小跑就过来了。手上还提着个账本和算盘,瞧那架势就好似拎着个砍刀和斧子,不像结账的,倒像打劫的。
杜卓就看到酒楼老板两片薄唇不住开开合合,算盘被拨弄的劈啪作响。差不多半盏茶功夫,算盘声止,那老板眯眼一笑:“五十六两整,就收您五十五两!”
“你……呃……打……呃……劫!”他将手探入袖筒:“呃……”
钱不够!
这可如何是好?
老板瞧了眼雪域王,眼角划过狡黠之色:“您钱不够?咱们对门开店的,不计较那些,下次带上便罢了。”
雪域王瞧着杜卓窘迫的模样,哼了一声,伸手掏出六十两,往桌上一拍:“那五两赏你了!”说罢,起身朝楼下走去。
杜卓眨巴眨巴眼,心下愕然,这年头,打猎这么好赚吗?
他瞪了那老板一眼,一路追着准岳父就下了楼。
已近晌午,日头渐热,许多婆子挎着篮子出来买菜,桑都本就繁华热闹,一时间,如砥大道熙熙攘攘。
雪域王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由叹了口气,这桑都生活富庶,断不是雪域能比的。不免心中忧虑。
他想,既说服了杜卓,就带着狼女回雪域罢。等回了雪域,定要为她选个好驸马,要雪域山上最威武的勇士。
思及此,他喜上眉梢,大步朝浮生茶似梦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就犯难了,这一屋子姑娘,他要如何挤过去?
杜卓连忙道:“我……呃……带您……呃……走……呃……小门……”
雪域王瞥了他一眼,未说什么,心中却想,有时候,废物也会有那么点儿用。
花梓打了个喷嚏,喃喃道:“谁在夸我?”
杜卓带着雪域王穿过两个耳门,绕过一条长廊,就到了后院。雪域王左顾右盼,四周充斥着一股白菜味儿,让他不由皱了皱眉。
花梓和狼女一人守着一个菜板子,一人手中拎着俩菜刀,将菜板上的白菜剁的白绿翻飞。让人不敢靠前。另一边石桌旁围坐三个人,杜妈妈、鬼老太和竹翁。
走过江湖或者上过战场的都能一眼看出,石桌那杀气腾腾!
狼女瞥见杜卓,随之又瞧见雪域王,心想:“这老头儿,怎么还跟来了?”
那边儿三个人,压根就不管这边儿发生了什么,鬼老太悠然喝茶,竹翁小心伺候,杜妈妈一面望着竹翁,一面时不时挑衅鬼老太。
狼女想了想,还是放下菜刀,走到雪域王跟前,生涩地唤道:“你怎么跟来了?”
她说话随意,雪域王也不在意,笑道:“你的人生大事,爹总要……帮着参谋参谋。”原本他想说总要替她做主,可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便改成了参谋。
杜卓不由暗笑,这老头儿背着闺女霸气侧漏,见了闺女腰板儿就不直了。
看来,只要把狼女伺候好,这门婚事就定了。
狼女觉得无话可说,瞥了眼鬼老太,遂一把拉住雪域王的手,来到鬼老太面前,云淡风轻道:“干娘,这是我爹。”
鬼老太放下茶杯,抬眼,晌午的日头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她微迷了眼,瞧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老翁站在眼前,旋即问道:“你爹不是死了吗?”
雪域王不由暗叹,自作孽不可活,这怨不得别人,谁让当初自己愚昧,女儿被人换了都不晓得。
狼女连忙笑了:“没死,活得好好的呢。”
她这样一说,雪域王更是愧疚,霎时表情僵硬,双颊已微微有些发热。
“闺女在山里活得像个野人,这当爹的活的有滋有味儿,还真有意思。”鬼老太嘴巴不饶人,说完还不忘干巴巴笑几声。
雪域王这下被说的,眼泪吧嚓的,更是无地自容,握着狼女的手:“爹对不住你。”
狼女拍拍他的肩:“命是你给的,是我欠了你的,可你把我娘杀了,我俩就两不相欠了,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鬼老太立时跳了起来,指着狼女却望着雪域王嚷道:“你把她娘杀了?!”
狼女垂眸,忆起往事,难免又是一阵伤心难过。
花梓瞧着事情混乱,再不说明白,雪域王怕是要死在鬼老太手里了,是故,连忙放下菜刀,走到鬼老太身边,拉这她的袖子耳语道:“是那头母狼。”
 第二百二十章 废物?
鬼老太想了想,终于平静下来,半晌后,还是闷闷说了句:“那也够不是东西的!”
雪域王红着眼睛,闷头走开了。
花梓看得心里难受。
其实仔细想想,雪域王也挺无辜的,当初他又不知道狼女还活着,之后杀了那头母狼时,也并不知道是这头母狼养育了自己的女儿。
花梓很能体会雪域王的感受,一时悲从中来,想想自己经历的那些诛心之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
若当初知道楚隐就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又怎么会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呢?谁又知道,自己从小到大是多么渴望有个父亲啊!
可世事弄人,有些苦如何都逃不掉。是你这辈子都要承受的坎坷。
她快走几步,追上雪域王,大大咧咧道:“我请您喝杯茶去。”
雪域王心里难受,狼女又兀自剁白菜去了,杜卓本想凑过来献个殷勤,瞧见花梓的眼神儿,立马识时务地退了几步。
花梓朝杜卓点点头,杜卓顿时豁然开朗,这鬼丫头若打定主意帮他,他就不需担忧了。
花梓带着雪域王绕来绕去,熟门熟路找了个僻静角落,一方红木桌,两把红木椅,镂花精致,临窗近水。
这水是指窗外一口大水井。
隔着半扇门,可瞧见外头人山人海,萧叶醉坐在中间,执杯轻啜,在一片吵嚷声中气定神闲,花梓不由暗叹,师父的内功又增进了。
她为雪域王倒了杯茶,自己倒了一杯,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就轻啜了一口,面色变了变,随后一把按住雪域王的杯子,皱巴着脸。笑道:“这壶是白菜沫儿,我去唤人给您换一壶。”
雪域王摇摇头,形容沮丧:“不碍事,喝不死便无妨。”
花梓眼见着雪域王举杯喝了一口。竟面无表情,不由心中叫苦:您是无妨,我受不住啊。
“狼女她生性爽朗,相处的久了,她定会亲近您的。”花梓望了眼窗外那口井,恨不得立马跳出去打一桶清水上来,便是清水也比这白菜沫子泡水强啊。
她想,雪域王如今心灰意冷,喝什么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也分不清茶水和清水泡白菜。她晓得那份无奈。就好似当初楚隐对自己的小心翼翼。
虽生来无父无母,可她却深知那份小心翼翼所承担的感情有多可贵。
有时,花梓庆幸身边有这么多值得她操心的人,否则,整日里想着白玉曦的混帐话。早晚抑郁而亡。
而白玉曦,最痛恨玉花梓身边有那么多让她操心的人,以至他想了许久的话语,只让她掉了一晚上眼泪似乎就没了效力。这就好比一个铁匠“大触”花费半辈子打了一把宝剑,结果被个杀猪的一刀给剁折了。
“唉……”雪域王叹口气,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白菜水,转而问道:“你是如何把狼女带下山的?当初她……她来刺杀我。似乎还不通人性。”
花梓愣了愣,眼中透着光亮:“我跟她一起,把山上那头大白狼给杀了。”
这话刚好传入白玉曦耳中,他站在暗处转身就走,心下忿然:“真是不要脸!”
雪域王一惊:“哦?”
那头大白狼,他都无力绞杀。这两个姑娘就能把它消灭了?他又正色瞧了眼花梓,瞧了眼她脸上两道疤痕,顿觉这姑娘不容小觑。
花梓一顿,笑道:“我当时昏过去了,八成是狼女把那大白狼给杀了。”
雪域王立时红了眼眶。自己的女儿,是吃了多少苦,才能徒手驳倒那只大白狼啊?这些年,她是如何挨过来的?
花梓瞧出了雪域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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