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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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有疾-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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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叫职业素养!
“我见过这扳指!”凝馨实在听不下去。索性打断她的话。
祥琳一听,一把抓住凝馨的手:“跟我见紫陶师姐!”
在无量宫住了三日,云笙找到无量宫去了,手里提着各色风味儿的美味佳肴,一路入到曹掌事处,说明来意。曹掌事见他放下手中美食,连忙起身,亲自带路将他送到凝馨处。然后寒暄几句就匆匆离去,赶着回去吃呢!
那会儿晌午刚过,天边一缕游云。隐隐遮着日头。
凝馨正坐在窗边,捧着那副扳指图,心中半点儿也未想到穆羽峰,倒满满的,都是云笙的影子。
她想。不是自己疯魔了,便是云笙疯魔了。
她还记得很久以前,摄灵殿那个艳阳高照的晌午,花梓怨恨又难过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就跑。思茗也喃喃唤着“义父”朝楚隐房间跑去。
她哭了片刻,瞧见一旁架子上立着个花瓶,遂奋力朝那架子移动。
四肢和整个身子都被缠在椅子上。她累的额上沁出一层一层的细汗,终于撞倒瓶子,又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勒得手腕几乎沁出血来,才拿到一块瓷片。将腕上绳子割断。
她跑出去,凭着直觉一路追了出去,只走了不远,就瞧见地上一滴一滴斑驳着鲜血。她怕了,眼泪滚滚而落。她想。若花梓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一路鲜血淋漓,凝馨找到山顶,血路尽了,山路也尽了,她望着山下,隐隐瞧见两个人,躺在山下,像两具尸体,一动不动。
头顶,一只海东青不住悲鸣!
日光灼灼心惶惶,她跌跌撞撞下了山,花梓静静躺在白玉曦身上,浑身是血,却也不知到底伤在哪里,白玉曦额角,后背,手臂,皆是伤痕累累。她连忙颤抖着,将手指放到花梓人中处,见气息微弱却还算平稳,一时涕泪纵横。
还活着,还活着……
她费尽全力将花梓背在背上,慢慢朝河边走去。
摄灵殿的天空向来澄澈清明,漫天月色清冽,星辰浩瀚,仰头望去,不似兰村的小儿女情怀,却有着野心勃勃的深沉幽暗。
凝馨守在花梓身边,花梓每日发着低烧,昏迷不醒。
凝馨没有地方可去,她将花梓抱到一个小山下的洞穴处,捡了草藤干柴,一面铺成个地铺,一面又生了堆火。夜色苍茫,她坐在火堆旁,将花梓抱在怀中,想着还在兰村时候的样子,不约而同的,两人嘴角同时弯起一抹笑意。
她连忙轻唤:“花梓,花梓……”
花梓却只哼了一声:“爹……”旋即笑容隐去,皱紧了眉头。转瞬又沉沉睡去。
凝馨一手捂着嘴巴,却还是呜咽出声,在这黑暗的洞穴,仿佛小兽的悲鸣。
三日后,她听到摄灵殿奏了哀乐,漫天都是纷飞的冥纸,白惨惨的,落定后扑了一地,一行人踩上去,发出簌簌声响。
四日后,她饥饿难耐,想着花梓也不能只是喝水不吃东西,长此以往,二人会活活饿死。于是,勒紧宫绦,吸了口气,就去山后抓野兔去了。
从晌午一直到月贯中天,凝馨满脸灰土,手上膝盖和手肘处遍布细密的伤口,怀里抱着个野兔,脸上有些犯难。她借着月色,瞧了眼怀里兔子惊慌的眼神,心中一阵阵的难过,她从未杀过鸡鸭,也自然没有杀过兔子。
在兰村时,逢年过节要杀鸡宰鹅都是求着大成哥来帮忙。
待会儿,可如何是好?可这兔子,总归是要烤了喂花梓的,即便只吃一小口,也比整日昏睡干喝水强啊。
可等她回到洞穴,发现所有烦恼都是瞎操心,花梓已没了踪影。
她手一松,小兔子就跑了出去。
她找了许久也不曾找到花梓。
于是,面对黑压压的厄境,她忽然笑了,要么就死在里头吧!
凝馨双目无神,风鬟雾鬓,摇摇晃晃就朝着厄境走去,月色荼蘼,铺就一路清冷。她几日未睡,滴米未沾,只每日喝些泉水,这会儿寻不到花梓,一时焦急,望着前路的眼都有些迷蒙了。
只行了五步,四周豁然窜出无数竹竿,每个竹竿上都刻着无数小孔,有烟雾似的气体从中溢出,凝馨想跑却被一张大网死死罩在里头,一时动弹不得。
她也不再挣扎,就躺在地上双眸微阖,动也不动。
直到有人长剑破网,将她抱在怀里腾空而起,她睁眼,却一片漆黑,有人用衣服遮了她的脸,隔着衣服,一只大手紧紧捂住她的口鼻。
她就那么瞪圆了眼,感受风声从耳侧划过,带着刀子似的冰冷。
落地之后,她睁眼,借着手臂与衣服的空隙,瞧见厄境就在身后,那五步,算是白走了。笼着她肩膀的手臂忽的垂下,蒙着脸的衣裳从眼前划落。
她瞧见南宫云笙身上插着两根长长的箭,面色发白,倒在她身边草地上,还垂着睫毛望向她,胸口起伏不定,嘴角却忽然扬起,笑道:“还好,来得及时!”
说着,便连着咳嗽两声,嘴角沁出血来。
凝馨连忙拭去他嘴角的血渍,随后一袭红衣从厄境疾步而来,蹲下就查看云笙伤势,然开口却是问道:“玉花梓呢?”
师父还是亲的好!
凝馨只咬着唇,摇摇头,又抬眸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萧叶醉上下打量凝馨一番,又瞧着云笙伤痕累累还色迷迷一副失神的模样,心下了然:“你是她姐姐吧?我是她师父。”
他只交代了一句,就拉着南宫云笙的衣角,呲啦一声,扯下一大块布料,按着云笙腿上的伤口和肩上的伤口,一一将两根羽箭拔了出来,随后仔细包扎起来。
这世上,能闯过厄境的,怕除了萧叶醉再没有第二人了!
他将南宫云笙和凝馨安置回小洞穴,让凝馨照看云笙,自己则连夜将摄灵殿探了一圈儿,四下哀戚,白衣素布,除了哭号便是一片死寂。他皱了皱眉,却忽然有个毛茸茸的东西绕上自己脚踝。
天边蒙蒙亮,萧叶醉肩上伏着只小狐狸,手里拎着两个食盒,一路踏着晨光回到洞穴。
探察敌情也不能忘了去厨房搜刮一通。
云笙夜里只顾护着凝馨,自己微微吸入些毒气,却因吸入量极少,只有些恶心晕眩,并无大碍。
萧叶醉迈进洞口,就瞧见他二人含情脉脉两相对望,不由笑道:“叨扰二位,还望见谅。”
凝馨霎时红了脸,垂下头。
云笙却不以为意,一摆手:“算你小子识趣,本王不与你一般见识!”
萧叶醉拎着两个食盒,转身坐到燃尽的篝火旁,将盒盖儿一一打开,还伸手扇了扇,让香味飘得更肆无忌惮一些。
云笙抿抿唇,笑指着萧叶醉:“行了行了,等吃完了,本王给你挪地方儿,让你在这好好睡一觉,萧大哥昨晚探夜辛苦了!”
凝馨倒不为所动,只凑到萧叶醉跟前,寻着机会连忙插话:“可找着花梓了?”
萧叶醉摇摇头,心中却也不甚焦急,有了这只小狐狸,只要不下大暴雨,这找人的活儿,全然可以包在它身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回忆
“摄灵殿如今一片狼藉,哀声遍地,我找了个遍也没瞧见那丫头,”他见凝馨面上立时没了光泽,立马又安慰道:“这狐狸是花梓的,等天黑就跟着狐狸出厄境,定能找到玉花梓!”
他那会儿倒未曾想,翌日便是一场大雨,连着下了五日不曾停歇。
花梓留下的踪迹恐怕都被雨水掩埋了,即便跟着小狐狸,也无济于事了。
而他刚回到云梦泽,这狐狸就被花勿语相中扣押了。
随后,狐狸时常溜出宫,这才找到了当时已经眼盲又失忆了的花梓。
凝馨这才有了精神,眼中也生出些光彩,将一碗蔬菜粥端给云笙,又捡了两个小年糕和小菜,一并送了过去。
云笙忙将东西推回给凝馨:“你吃,瘦的皮包骨了!”
他有些难过,凝馨被穆羽峰掳走那日,他和六子遍寻不到凝馨,心中不胜焦急,又不由懊悔,明知穆羽峰欲对凝馨不利,却还是疏忽大意。
云笙出了兰村,原本打算直奔蓬莱岛,却不想,听到许多传闻,言说摄灵殿掳了凝馨,他心中不解,若说穆羽峰要杀凝馨是为了了结旧日情债,那摄灵殿又怎会与凝馨扯上关系?
不由眉头紧锁!
与萧叶醉是半路遇到的,他偶然听到萧叶醉与人打听玉花梓的下落,他自是知道玉花梓便是凝馨的妹妹,二人一番攀谈,遂结伴而行。
此时,云笙望着萧叶醉,心中却万般庆幸。
南宫云笙虽说武功也属上层,然较之萧叶醉却大相径庭,自入了厄境,这一路来,萧叶醉不知救了他多少次。
“原本,我与萧大哥结伴。还心有顾虑。”他忽然笑得意味深长。
萧叶醉抬眼,未停了吃,目光倒是透着疑问。
云笙垂头一笑,爽朗恣意:“怕萧大哥抢了本王的风头。怕本王倾慕之人眼中再容不下本王。”他如此说着,却又忽然扭头望向凝馨。
凝馨可真是气了,脸一沉,声音却是淡淡的:“我给广睿王瞧瞧伤口。”
她说着,就伸手按上他肩上的伤,虽身上没有多大气力,可稍一用力,那伤口就钻心的疼,云笙死死咬着牙,面上却是笑着的:“男人出点儿汗是好事儿!”说着一抬手。拭去额上一层冷汗。
凝馨吓了一跳,她见云笙不出声本以为不疼呢,就一直未松手,这会儿瞧见他已疼出汗来,心中一阵难过。连忙站起身来。不知所措。
倒是萧叶醉朗声一笑,打破尴尬:“等天黑,咱们就上路罢。”白日里,太过引人注目,是故,三人等到天黑才上路。
来时路上,萧叶醉未雨绸缪地做了标记。如今,只要沿着原路走回就可以了。
却不想,翌日清晨,天边乌云翻滚,雷声排闼而来,随即便是连续五日大雨滂沱。小狐狸寻不到花梓味道。凝馨染了风寒,又心中焦急,一时忧郁成疾。
南宫云笙也挂着伤。
她还记得,那夜,雨声充斥天地间。她倚在客栈窗前,眉头不展。
云笙站在她身后,蓦地说道:“随我回晏国罢!”
凝馨回过头,有些出神地望着云笙,她说:“我想回兰村。”同时,眼中透着难解的抑郁,她忘不掉花梓怨怼委屈的眼神,忘不掉婆婆交给她的信。
“回晏国,我就娶你过门。”云笙这样说时,凝馨未曾有半点儿怀疑,她想,即便不娶她,他为她拼过命,也值了。
可她还是摇摇头,她害怕。怕某一天,云笙知晓一切,也会有疏离又陌生的眼神望着她。
怕自己见到晏王,不能自抑,想要行刺。
可想到行刺,她不由又是摇摇头,面上划过一抹自嘲的笑意,这样破败的身子,行刺得了谁,即便真得了机会,怕也未必下得了手。
“你若不愿,我还陪你回兰村,”云笙笑着握住她的手:“总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凝馨还记得,那日天气十分凉,她双手冰冷,被他护于手心,一股温暖,自手心蔓延心头,小时候儿,到了冬日天儿冷了,婆婆也常常如此给她暖手。
婆婆的手与云笙的手,都是那样温暖。
她忽然弯起嘴角:“我跟你回晏国。”
……
往事如烟,恍然间烟消云散,自出了兰村,在晏国养病的日子,算是这一辈子都难忘的幸福罢!
凝馨倚在床边,手中捧着扳指图,眼中却望着窗外。无量宫向来云蒸雾绕,实乃仙山福地。
曹德武将云笙带过来,自己便回去了。
凝馨听到脚步声,蓦地回头,却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
如此默不作声半晌,瞧见南宫云笙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才有些慌了,眨眨眼,却不知如何开口。
本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而今相顾无言,却哭也哭不出。
于是,她硬生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来。
一时双眸干涩,火辣辣竟有些疼得难受。
“说走便走,你可把我放在心上?”南宫云笙开口一声质问,原本微红的双目竟又深了一层。
余音未落,凝馨垂眸,两滴眼泪就悄无声息跌落眼眶,南宫云笙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她却一把推开他,语音轻颤:“你……什么都不晓得。”
她如此说时,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她却眼也不眨,直直盯着南宫云笙。
他怎会知道?那日她追了出去,南宫傲就掐着她的脖子,与她说:“孤王是君,世人皆是臣。君让臣死,臣不敢不死!你可明白?”
她望着南宫傲目中腾然杀气,脸色煞白,毫不犹豫脱口道:“我走!”
南宫傲将她送到宫门口时,她问:“为何不杀我?”
他并未说话,只一扬手,车夫拍马,扬长而去!
她知道,若她不走,花梓,云笙,亦或自己,都走投无路。
他是个暴君,人尽皆知!
马车驶出很远,她探出窗子,心底默默念着云笙的名字,本想再望一眼王城,却瞧见南宫傲一身黄袍,驱马疾驰,尾随其后。
待他瞧见凝馨探出头来,终于勒马,似乎停的突然,高头大马扬蹄嘶鸣。南宫傲遥遥望着她,默然无言。
王城的影子愈加模糊,他的身影却依旧清晰。
凝馨连忙缩回身子,心有余悸,她实在看不懂南宫傲的眼神,读不懂他的心思。然而,她却知道他手中握着许多人的生杀大权!
她从不在乎云笙是否娶她,便是天涯海角,她心中念着他,他心中想着她,也未尝不是幸福。
她从不强求更不奢求,她只求他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我不晓得?那夜,在兰村,你半夜拎着刀欲取我性命。我可曾怕过?你的身世,以为我没查过?晏王极力反对你我在一起,我会不知为何?我可曾犹豫过?亦或逃避过?我南宫云笙生而丧母,年幼丧父,父亲死于谁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却不辞而别,说走就走,难道我南宫云笙这条烂命需要你玉凝馨委曲求全才保得住吗?”云笙目眦欲裂,面色苍白,死死捏着拳头,怒火层层叠叠,愈燃愈胜。
凝馨踉跄两步,跌坐到床上,抬头望着云笙的脸,忽而失声痛哭。
她竟以为,只是自己在苦苦支撑,而南宫云笙,却是从最初,就开始一点一点温暖她。
她并不难过,却止不住泪流满面。
云笙走到她身边,她就扑到他怀里,呜咽难言:“不……再也不……”
他终于喉头一酸,拍着她的背,轻声道:“不分开!”
她哽咽着纠正道:“不,不是,我是说,你,再也不……不能对我发脾气!”
“……”
她想,便是死,死也要死到一块儿去。
随后,她止了哭声,将刚刚落到地上的扳指图捡了起来,递到云笙手中:“你看……”她一边抽噎一边将画铺开来。
南宫云笙一眼便认了出来,随即从怀里取出那枚扳指:“这本是一对儿。”
凝馨点点头。
……
茶似梦的后院,花梓听了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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