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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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之毫厘,失之千里-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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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浔笑了笑,侧过头注视着她,“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快乐点,难道你喜欢在塞上流浪、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吗?女孩是用来疼的,我知道你对锦衣玉食不屑一顾,但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只要看到你过得好,他也会很开心的。我们活在这个乱世里,本来就在挣扎和黑暗中求生,难道不该多攫取一点阳光,多接受一点雨露?不要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赫连瑾过惯了苦日子,实在不想转变另一种生活。”
“不要拒绝地那么快。”意料之中的回答,被拒绝那么多次,他的内心已经非常强大而平静,仰头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脸上的线条也是柔和而温暖的。他轻声道,“你没试过,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不喜欢呢?”
“我不想去尝试。”
尔朱浔负手在她身旁,轻轻地笑,语声化作淡淡的春风,温柔地拂过她的耳畔,“小时候有一段时间,娘亲离我而去,那时我心里就像冰冻的湖水,也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后来我有了朋友,有了亲人,慢慢走出了那个低谷。虽然还是风雨如晦的人生,但只要身边有一点点温暖,生活就是有滋有味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只有走出自己的小世界看看外面,发现一点一滴的景致,才不会那么固步自封。”
他的目光缓缓流淌在她苍白的脸上,沉声道,“对敌人可以狠毒,但是对自己一定要好。一个女孩子最灿烂的时候,为什么要过得那么阴郁痛苦?阿瑾,你试过走出去看一看外面的阳光?”
“……”
“你不是不能尝试,而是根本不愿意走出自我。就像一个厚厚的茧,在阴暗的角落里把自己一点一点包裹起来。这是何苦?女孩子是上天遗留在人间的花朵,不沐浴阳光和雨露,又怎么绽放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一段已经错过的感情,又何必去苦苦执着?”前方就是几幢红漆覆盖的角楼,掩映在翠影重重的绿色中,繁华之外,更是清幽出尘。尔朱浔在廊巷的转角处停下步子,低头望着她依然沉默的面颊,忽然洒脱一笑,“你那么倔强,就算想通了也不会告诉我吧?所以,你就不要开口了。”
赫连瑾听着他自欺欺人的话语,心中也是莫名的触动,思寻良久终于抬起头,他绚丽夺目的笑容与重叠的绿色正是相得益彰,一阵微风轻柔地拂过空旷悠远的廊巷,在碧影幽兰之中映着两人的身影,忽然相对笑了笑。
“我承认,九爷说的不无道理。”赫连瑾道,“只是跌进一个坑里好几年,哪有那么容易走出来?”
“时间不是问题,该来的时候,它就来了。”他仿佛嗅到了什么气息,觉得一切都充满了希望,眉梢眼角都沁出笑意,双手情不自禁搭在她的肩膀上,“要是那么早就想通了,才没有挑战性。”
“男人都喜欢被虐待?”赫连瑾啼笑皆非。你越是不理他,他就越是要缠着你吗?这都是什么逻辑?
“也不尽是……不!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意思……”
赫连瑾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乐此不疲,忽然生出捉弄的念头,一把大力推开他,尔朱浔猝然受力后退,跌坐在廊巷旁边的长凳上,一时惊愕地看着她嫣然的笑脸。
“九爷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她俯身慢慢凑近他的面颊,笑起来也是清朗。几日看着她愁眉苦脸,乍然看到这样久违的笑容,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尔朱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地坐在凳上睁着眼睛看着她。
赫连瑾站起身,哼了声,“九爷不要再调查我了,这次的事情,我不和你生气?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元子攸的事情,不过这是我的私事,九爷不要插手。”
尔朱浔回过劲来,笑道,“你什么时候脾气变得这么好,都不计较这个了?要是搁以前,起码得臭骂我一顿呀。”
“看来你对我有很大的改观。”
“得了,你别臭美了。”赫连瑾哼了声,嘴角却是弯弯的,尔朱浔看着她离去,忙起身跟上去。
“阿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告诉我啊。”他问了很多诸如此类的问题,赫连瑾面色回复了一如既然的淡然和沉默,只是但笑不语。
转过一道弯折,回到翠色依然的前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院子里传出阵阵惊呼声,喧哗不断。
两人蹙着眉,正要上前拉住一人去询问,里面已经有人争相奔出,口中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五十七。妒意

五十七。妒意
寂静的庭院中忽然冒出的火光冲天而起,与天边的晚霞几近同色,滚滚而来的热浪瞬间蔓延到四周繁盛的林木,发出渗人的“滋滋”声,只一会儿,便焦黑了一片。喧哗声不断传来,尔朱浔和赫连瑾一起到达事发地,火势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愈演愈烈。
尔朱浔拉住她不由分说走开,只远远望着,他在站台上轻轻吸了吸鼻子,脸色露出丝冷然的笑容,“是油。”
赫连瑾在他身旁同样面色冷肃,沉凝道,“看来是有人蓄意为之了,不知目的何在?”她蹙眉深思,正好身旁有几个小厮提着水桶从廊巷中匆匆赶来,被她拉住其中一个,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有没有死人?”
“卯时就开始烧了,人到没有死。”
“没死,怎么可能?”
小厮怒不可遏,“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没死人你很开心吗?没见过你这么良心坏的人……”不由对着她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尔朱浔在一旁捂着嘴笑,赫连瑾也拿他没法。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她却不能解释,硬着头皮道,“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没死人你就惊讶啊?成天巴望着人死是不?”小厮在这地方干了多年,见惯了达官贵人,没把赫连瑾放在眼里,又是一通的数落。
赫连瑾面色沉寂下来,等着他说完,道,“可有烧毁什么物件?”
小厮轻哼一声,“就是前院的檐廊,黄梨木的,可是个好东西,可惜了。”
赫连瑾眼睁睁看着他扬长而去,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心中有个疑问,这地方的小厮都那么拽吗?
尔朱浔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阿瑾也有遇到克星的时候啊。以后对别人的态度别那么差,这是现世报!”
“九爷别太过分了。”赫连瑾涨红了脸,一丝丝晕红子耳畔升起,尴尬不过,撇开他往庭中走去。
“等一下啊。”尔朱浔跑上去跟在她身边,“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想法呢?没了你这个军师,我在这个吃人的地方要怎么过啊?”
“九爷除了耍赖就是贫嘴。”
因为午后刚刚下过一场的雨的缘故,火势没有蔓延到前院,在中庭处就被遏制下来。小厮们提着水桶捶着腰在空旷的青苔石上倒了一地,一边咒骂纵火的人,一边叫苦不迭。那位叫秋华的嬷嬷应该对他们极为放纵,赫连瑾心中这样想。
秋华从前院风风火火地赶过来,叉着腰一脚一脚踢过去,嗓门大得能传遍整个庭院,“干什么?一个个全死了?不就是灭个火吗,是抢了你们娘子还是杀了你们老爹?废物,一个个全是废物,平日吃好的穿好的养着,现在一个个这个样子!起来,全都给我滚起来!”
元熙听到叫骂声,从亭中赶出来,笑着道,“秋妈妈这是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都是这帮兔崽子,尽是不省事!真是要气死我,老妈子这条老命,迟早得折在他们手里。”
元熙暧昧地笑,道,“那你就不愿养着她们了?”
秋华被他一语戳中,恼羞成怒,掐住他腰里的一块软肉绕了三个圈,元熙在院中大叫,失火后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不少。
她一面对下人吩咐,去安抚被惊吓到的高门贵客,一面又分风火火赶到城外,定制新的黄梨木廊巷去。
“秋华就是这样,九爷不要见怪。”元熙看着她跑远,转过头来对尔朱浔说道。
尔朱浔面色平常,“看来世子爷和秋华姑娘甚是相熟。”
不知道什么,元熙听到这里,面色一怔,继而就是微微一变。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嬉笑健谈的常态,“我是个闲散世子,又不用出席朝堂,每得清闲和就朋友到这里鬼混,一回生,二回熟。”
“两位世子爷经常来这儿吗?”赫连瑾忽然出声问道。
元熙对着她面罩寒霜的脸颊,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忽然生出一丝心思。他知道元子攸已走,便低下头去,信口道来,赫连瑾只听见他的笑声,“不过是走马观花罢了。”
仿佛一阵冷雨从天而降,赫连瑾浑身冰凉,眉头不自觉地跳动着。
她心神不宁,根本不假思索,拂袖离去。尔朱浔临走前默默看了元熙一眼,笑着发出柔和的声音,“世子爷到是好兴致,平日也是成双成对,想必关系很好吧?”
元熙知道他已经看穿自己的把戏,面上却是有恃无恐的微笑,“九爷也知道什么事情对自己有利,什么事情不利于自己吧。”
“好啊,我就当不知道。”尔朱浔微微讪笑,仿佛哈着一口淡淡的雾气,“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真是看不透。”丢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其实根本不想管两人之间的事情,他只在乎自己和赫连瑾的切身利益。
赫连瑾在廊巷后面的弯道里停下步子,满地落英,在她脚下盛开,有几片沾着她的靴子。元子攸和她隔着几米杳杳伫立,视线没有落到她身上,即使是站在漫天红霞的鲜艳背景里,他依然清冷地出尘,不带一丝人气。
“想不到你还没有走?”赫连瑾沉默良久,终于起了话头。
“你都没有走,我为什么要走?”他没有回头,身姿依然挺拔卓然,清冷孤傲。
赫连瑾忽然有些厌弃这样的相处方式,更不愿面对他这样的表情,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却可以淡然如初,冰冷依旧。在他的眼底,她竟然也难以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愧怍和悔意?虽然这样期待,但实在有些异想天开,从认识他的那时候开始,就知道他是一个孤注一掷、永远不会后退的人。
美艳的红霞让她想起曾经的黄金时刻,却仿佛只是一个幻影,转瞬即逝,内心也慢慢冷漠下来。良久,她没有情绪地开口,“我原本只是以为你忙得很,成天想着算计别人,现在才知道原来你也喜欢流连烟花柳巷,沉醉在温柔乡里?”
“你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她冷眼睨着他,触及他同样冰冷的眼睛,那里燃烧的一簇火焰让她不禁后退一步,“难道我说的不是事情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在你心里的印象已经坏到这个程度?”他冷冷地勾起嘴角,抬头望着树梢枝头摔落下来的淡淡绯红,苍白的脸上,蒙上一层如梦似幻的霞光,仿佛一阵轻纱将他层层包裹,连语声也如回到过去般不甚真切,“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自私无情,冰冷残酷,忘恩负义……我全都认了,可是你连我最后在你心里的印象也要败坏吗?你在晋陵城里过了那么多年,得到的是什么待遇?如果你快乐,当年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到塞上流浪?你根本就不喜欢那儿,他们也没有给你一丝一毫的恩惠。可怜你一直为他们卖命,活到现在有一丁点快乐吗?”
他转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带着淡淡的怜悯,“这样的地方,早点灭掉不是更好吗?大家皆大欢喜。”
“不是!”赫连瑾眼中冒出蓬勃的怒气,“我生在晋陵,就是晋陵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这座城市保我衣食无忧那么多年,如果只是因为一时的冷遇而心怀仇恨,那还是个人吗?”
“衣食无忧?”他的笑声沉闷地响在走廊里,“你就是死脑筋。”
“我做人如何,不用你来评判!多行不义,迟早会有下场的。”
“是吗?”他望着她,忽而婉转一笑,仰头一叹,“也许你说的对,不过也无所谓了。人活着最坏不就是个死,当年那样我都熬过来的,我还怕什么?”
赫连瑾眼神微动,面上还是冷冰冰的,“你以为我会同情你吗?”
元子攸道,“不,你不会,我也不需要。只是你以后,还是和尔朱浔保持距离的好。”
“我和谁走得近,关你什么事?”
“你不想害他,就离他远一点。”他又笑道,“反正我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了,这是洛阳,可不是塞北,你以为他会是我的对手吗?”
“你果然还是这个样子。”赫连瑾心中忽然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冷冷道,“但是柔然和高车虽然经此一役式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尔朱浔震慑塞北,哪来边境的稳定?如果你除去他,塞北蛮族趁虚而入,外部安,何以攘内?你做事情,不会这么不长脑子吧?”
元子攸极其厌恶她此刻的语气,不禁脱口而出,“你跟在他身边才几个月,你处处为他着想了?”
赫连瑾在他忍不住爆出愤怒的炽热眼中微微一怔,面色凝然,“你胡说什么?”
“我有胡说吗?你认为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又一如既往吗?”在她转头避开他的时候,仿佛一道闪电劈来他的脑海,头痛欲裂,心口也隐隐作痛,他从不知道自己也会如此失态,用烧得通红的双眼盯着她,“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他不觉上前攒住她的双手,仿佛要把她的手捏碎,“你有什么不敢看我?难道被我说中了?”
“我不想和你废话!”她气恼地甩开他,无论如何,却无法挣脱。
元子攸盯着她的面颊良久,忽然失去了力气,慢慢松开了她后退而去,“我会杀了他!”
不只是讲给她听,仿佛更是一个宣言。



、五十八。别扭

五十八。别扭
白日步行街的巷子起了大火,卫庭卿赶去的时候,虽然火势已经扑灭,满目焦黑还是触目惊心。
“一个个全都明目张胆了?”皇帝得到讯报,手中奏折一把甩在掌事的脸上,余怒未消。
洛阳城中的达官贵人,哪个不喜欢往那种地方跑?皇帝支持汉化,却难挡南地这种奢靡之气,狎妓之风屡禁不止。
他在堂中环手走来走去,焦躁不安。甫一回首,元子攸还在堂下待命,便挥手让他上来,“你怎么看?”
元子攸垂首道,“汉化后实行三制,也带上了一些南地的不良风气。即使明令也不能禁止,依臣之见,杀鸡儆猴最为得当。”
“真是直白啊。”皇帝有一瞬的诧异,在鎏金宝座下落了座,重新把那奏折携在手里,“你平日说话,三句话都不在重点,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
“只是近来有些人不安分,微臣觉得已经不能再忍耐,适当时候,要主动出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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