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给她跟孩子孩子拍了照,还让她留了身份资料联系方式,说是先把孩子抱回去,这里实在没人能哄她的。现在外面车还无法行走,孩子的母亲应该没有走远,他们再去找找。
维拉看着怀里湿润着眼睛的孩子,心软了,说好,孩子没了母亲挺可怜的,还劳烦你们尽心尽力地找。
他们走出去之后,路上已经能行车了。维拉给子慕和爷爷都打了个电话,说是路通了,他们不必担心,她自己会回去。
乔时说,再等一会儿他们家的司机就到机场了,让维拉跟他一起回去。
维拉谢绝了,说不顺路,她坐机场大巴就好。
乔时没有说什么,嘴角还是弯着,帮她拖着两个大箱子还没走到停车场,就看到有一堆人朝着机场大巴和的士的方向拥去,维拉脚步瞬间就顿住了。
乔时挑眉看她,“待会儿换乘的时候记得拿完行李,还有你手中抱的贵重物品,丢了孩子仔细要吃官司。”
维拉看着落井下石的乔时,咬牙切齿,心一横,真的就往那边挤去。
乔时拉住她的胳膊,“说你几句还真跟我置气了,走吧,我家司机应该在外头等着了。”
乔时跟她贫了一路,她差点不顾有外人在就想扯胶带封住他的嘴。
叨叨了一路,车又堵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华灯初上的时候见到了自家的大门口。
终是带了微笑。
感觉真的真的好熟悉。
大院里对外来车辆的检查十分严格,一般的车子不让进,司机回过头来问维拉,是不是能自己走着进去。
维拉心里挺不好意思,他们为了送她还绕了一段远路,怎么好再麻烦人家呢。当即说家里离大门口不远,可以自己回去。
乔时对司机说,“劳烦您再等会儿,我帮她把行李带进去。”
“不……”
“不什么不,你还抱着孩子呢,你行李那么多,小心别冻着人家。”
维拉看乔时推门下车了,有些无奈,也跟着下车了。
刚下车,就看到远处有一个稍似爷爷的身影,维拉试着喊了一声——“爷爷?”
苏老本就在门口踱着步等孩子,刚刚还想是不是他家姑娘呢,现在倒是听她叫上了。
“是维拉吗?”
“嗯。”维拉心里感动,朝爷爷跑过去,“爷爷,大冷天的,您身体不好,在这里干什么呢,快回去吧。”
孩子第一次远行,总是特别挂念的。
“白鹭立雪,愚人看鹭,聪者观雪,智者见白。”维拉念过这样的禅语,所行为智者,所以她比别人都看得更透一些,也更容易感恩一些。
她帮爷爷拂去了鬓发间的雪,雪落在花白的头发上,不好分辨,但只要有心自然就能看到了。
苏老看到她怀里的孩子,问道,“就是这个孩子吗?”
维拉点点头。
“好孩子。”苏老摸摸她的头,借着路灯看着穿着军大衣的维拉,“先回家吧,李妈把饭菜都热了好几遍了,就是一直等不到人。”
维拉嗓子眼堵了,应声说好,我们回家。
乔时提着箱子,走了过来,跟苏老打了声招呼,“祝爷爷好,我是维拉的大学同学。”
苏老并没有纠正他的叫法,“好孩子,一路上多亏你帮衬着维拉,一起到家里吃个饭吧。”
“不了祝爷爷,我家司机还在门口等着呢,我帮维拉拿行李进去,待会儿就走。”
苏老点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了,家里人一定也在等着你呢,下次来家里做客。”
到苏宅门口时,乔时放了行李,跟他们道别。
没走几步就被维拉叫住了,“乔时。”
“嗯?”乔时挑眉,回头。
“今天谢谢你。”
乔时摇头,对她挥了挥手。
开了门后,一直等在旁边的苏拓就冲上来抱着她的腿,一如往常,甜甜腻腻地声音喊着“维拉姐姐我最想你了你是不是也很想小拓”。
维拉笑,蹲下来亲了孩子一口,“姐姐也最想小拓了。”
孩子得了她的回应,脸红了,低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姐姐怀里还抱着个娃娃。
“姐姐,她是谁呀?”
“半路抱回来的一个小女孩儿。”
孩子捂紧了手里的巧克力,“她还在吃奶吗?”
维拉看着孩子认真的眼神,忍住笑,说是。
“能吃巧克力没?”
孩子装作随意问起,维拉也不好拆穿他,只是终于忍不住了,笑嘻嘻地摸他头发说不能。
苏拓松了很大一口气,“那就留下来吧。”
维拉伸手使劲地揉了揉孩子小脸,然后一把把他搂进怀里。
“小拓,姐姐可想可想可想你了。”
在这条路上,你虽然走了,可前方还有故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一直在单曲循环一首歌,歌的名字叫做《一人一花》,颇有禅意的歌,很好听,歌词也很美,跟我这文的意境有些像。。爱上一朵花就陪她去绽放,爱上一个人就伴着她成长。。。谢谢你们陪着我成长,感恩节已过,但感谢不分时段。。谢谢
69开始下雪了
维拉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了顾家。
顾奶奶拉着她说了半天的话,还把这几个月做的陶瓷一个一个拿给她看,像一个孩子一般在献宝。
老人真的很寂寞啊。
顾奶奶摸着瓶子哀叹,“你说我们家容与怎么就还不回来呢,在那儿也不知道他懂不懂得照顾自己。”
维拉安慰着老人,陪老人回忆着一件件孙子以往的事,聊以开解。
老人眉头松下,握着她的手,让她去给顾容与收拾收拾房间。说他不欢喜别人动他的东西,他们在家的时候都没敢碰,现在积了许多尘埃。可是维拉你定是不一样的。
维拉说好,奶奶,可是我们要勾勾手指,您不能告诉容与我来过。
她走近了那间窗外有爬山虎的房间,屋里还有他的气息,就连沙包上都还留着那年他渗进去的血液。
连物都如此怀念,何况是人?
维拉埋在他的枕头上大口大口的呼吸,似乎这样,就离他更近一些。
时不可兮再得。
维拉花了将近一个下午的时候收拾他的屋子,尽管那人素来爱干净,东西都叠得整整齐齐,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的打理。
她的动作缓慢而虔诚,如同在做一次礼拜。
她在轻轻地擦一盏灯,一盏照亮过她和他的灯。他们在灯下相处了两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那些唇枪舌战却又如获至宝的日子,可能再也无法拥有。
她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护理那棵连理树,说是护理,可更多的时候是再看着它发呆。她甚至舍不得修剪它的一枝一叶,仿佛剪了多少,回忆就淡了多少。她拿着抹布一片一片地擦着叶子,舍不得上面落了一颗尘埃。
如此怀念的姿态,在顾容与回来的那一天,似乎戛然而止。
她逃了,那么期待着见到他,却又那么害怕见到他。
她逛了所有他们一起走过的街道,还回了学校。在他们共同跌倒过的跑道上躺了下去,不顾冰雪的严寒,看着湛蓝湛蓝的天,思绪突然很远很远。
“我跑步的姿势是不是很难看?”
顾容与愣了愣,并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反射弧先于思考,“还行。”
她又跑了一会儿,苦着脸,“你说我只想跑完不考虑名次的这想法是不是很没出息?”
顾容与终于跟上了她跳跃的思维,“不会,这样很好,对手只有自己。”
“我头发有些松了,你说我是用手定着呢还是不管它?”
顾容与的嘴里隐隐勾勒出一个弧度,看着她,却没有在回答她的问题——“你不必紧张,有我在你身边呢,你怕什么?”
她扭头,傻傻地看着顾容与。
顾容与看到她表情,笑了,“如果我们现在不在跑步,我真想揉揉你的脑袋。”
她好像突然间就气短了——“那你揉。”
哭笑不得。
不过,随着一颤一颤的步伐,那只手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耳边还是那人轻轻地一句,“傻瓜。”
我傻吗?
不过好像,是我更傻一点。
我试图去寻找那样美丽的哀愁,总是恍如被删繁就简的生活糊了眼,连回想道别都乏力。只得不停地假装你还在,C市的生活就像一场梦,梦醒了,我们仍旧在这。
而如今,借了这样的契机,往事又一次涌上心头,纷繁复杂的感动又一次汹涌而来。这种感动,只要默存于心中便会觉得安慰。
闭上眼,一件件往事便如数家珍。
去年的今天,我们还在一起,你望着远处,我望着你。天边是红霞,眼前是你。
你的世界很大,而我的世界只有你。
几近傍晚的时候,维拉才起身,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到学校旁边的面店去过了。那时候他们还是三个人的时候,曲奕一犯馋,即便是他们带了午饭,也是会去吃的。
突然很怀念那里的味道。
维拉还没坐好,老板就已经认出她来,“小姑娘,还是跟以前一样,牛肉面不加香菜吗?”
维拉诧异地看着他,她几乎没怎么同老板说过话,之前都是曲奕一直在跟他贫,“您记得我?”
老板笑,“不是跟两个长得挺好看的男孩子一起的那个女娃娃吗?还经常被其中一个男孩子抢牛肉的那个,好像都毕业半年了。”
维拉看着老板,心里暖暖的,“您还记得他们吃的什么吗?”
“一个男孩子是跟你一样的,另一个喜欢点排骨面加葱加香菜。”老板显摆,“我说得没错吧。”
维拉扑哧一笑,“对,没错,那能不能麻烦你把那两碗也上了?”
“待会他们也要过来。”老板哎哟一声拍大腿,“那死小子走了就没人跟我抬杠斗嘴了,这半年还真是想他。”
维拉微笑着,不作应答。
面都上完后,维拉取了三双筷子,摆好了才开始吃自己的面。
刚想下筷子,就笑了,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给那个装着排骨面的碗里夹了几块,然后顿了顿,再从另外一碗牛肉面里再把排骨夹了回来。
她无法说出——我是那么想念你们。
低了头,眼睛里却氤氲了。
“爷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你回家吃,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半年不被打又皮痒了吗?”一个无奈地声音想起,维拉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头却不敢再抬起来。
“管他呢。”另一个声音邪邪一笑,“老头儿,照以前给我们上一份儿,如果你弄错了,老子就掀了你的店。”
“哎哟,你个死小子,都当了解放军了嘴还是那么欠。人家小姑娘早给你们点好了,面都上好了,我估计着你们再不来都凉了。”
“什么姑娘?”
顾容与心中一震,往那个靠窗的座位看去。
等了好久了,从夏天等到冬天,朝思暮念。
她静静地坐在那,低着头,好像周围都暗淡了。
好像这一幕被无限延长,她抬起了头,他却不敢再看她。
曲奕一看到她就咋咋呼呼,“个死孩子也不晓得说主动去接我们,你看哥哥,全身上下都是包包。”
曲奕看维拉只是看着他笑,没有说话,就兀自地接了下去,“哎呀哎呀,是不是阿与那死孩子给你发了短信,告诉你我们回来这,你先点好了啊?”然后探头一看,感动的哟,“你第一次那么主动把牛肉夹给我。”
“有你就吃吧,还那么贫。”维拉淡淡地挂了笑,然后低头喝汤。
似乎这样的身份,有些尴尬呢。
“阿与,你还杵在哪干嘛,过来呀。”
什么都抵不过思念。
她抬头看了他,他瘦了,黑了,却更有气概了。一身军装俊俏挺拔,的确是她未曾见过的样子。
他躲着她的眼睛,走了过来,接过自己的那碗面吃了起来。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曲奕吸溜着面条,“不是说平日思念甚笃,怎么见面就不说话了?”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跟个花洒似的。”
能说什么?就连咽东西都觉得嗓子眼堵得慌,哪还能说什么呢。
“你过得还好吗?”顾容与看向维拉。
维拉点点头,“还过得去。”
“听奶奶说,你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娃娃?”
曲奕喷面,“你们俩什么时候暗度陈仓有了?”
维拉给了他一筷子,“在机场碰到的,可能孩子的母亲见我穿着军装挺可靠,就把孩子塞给了我。”
“孩子的母亲有消息了吗?”
维拉摇摇头,“没有,一直没消息。”
“小拓应该挺开心的,家里难得有一个比他小的孩子。”
“嗯。”
言尽于此,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先回去了,孩子怕是长时间看不到我又哭了。”
“好。”
“为什么要先走啊?”曲奕一把把剩下的面都给吸溜上来,拍顾容与,“我也吃好了,你也别吃了,仔细回去吃不下饭你奶奶又不开心了,我们走吧。”
“我怎么觉得这应该是我说台词?”
总之,无论怎么样,三人一起走了。
他们沿着之前走了无数次的胡同往回走,这条路熟悉到陌生。
到路口的时候,维拉说要给娃娃卖尿不湿,那小家伙几乎是个直肠,一天能用掉好几包。
曲奕表示了解,接过了顾容与手中的包,很体贴地说,“你们一起去吧,你一女生提那么多尿不湿挺不好看的。”然后看着两双澄亮亮盯着他看的眼睛,摆摆手,“知道知道,不就是嫌我电灯泡了么,我走就是了。”
请问,您这是知道什么呢?维拉腹诽。
开始下雪了。
他们都没有带伞,在雪中不急不缓地走着。
不长不短的距离,却还是远得令人有些难过。
顾容与在后面推着车,维拉走在前面,一排排的尿片看过去,有时候会停下来,认真地看说明。觉得合适了就微微转过身,把尿片放到购物车里,连眼神都不必接触。
只买了几包,维拉就说要走了。
家里并不缺。
她转身之际,顾容与还在推着车往前走,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她,其实也没多重,却好像这一撞抽空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仿佛没了支持,想购物架那边倒过去。
伴着顾容与地那声“小心”,几大瓶沐浴露砸了下来。
她忘了躲,长了有些迷茫的眼睛去探究他接下来的动作。
他似乎也是目眦尽裂了。
顾容与甩了车,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用力地握着她的手,“砸到哪了?疼不疼?”
维拉看着那样温柔而心疼的眼神,一瞬间就委屈了,她把脸埋进他怀里,“疼,很疼很疼。”然后很不负责的把眼泪和鼻涕都往他的军大衣上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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