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红尘往事,谁能挖谁的痛处呢?
他们,想必都很难过,很难过。
大半辈子了,谁都不舍得再提起谁。
B市的冬天终于来了,屋里因为有暖气,跟外面的温度差了几十度。维拉打开窗子,冷风一下就灌了进来,看着路旁掉得□的梧桐,嗟叹,流光容易把人抛。她是多久没有记起以前的事了呢?可是,她分明听到妈妈和姥姥说这样很好,不常记起以前,是真的安心活在当前了。
家里现在很好,大家都很好,上次爸爸和向阿姨打电话回来,她听到了小拓抱着电话笑嘻嘻地对他们说子慕姐姐现在最喜欢他了,还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然后,换子慕接,子慕虽然跟他们话不多,但这次也是极其耐心的,时不时还能附和上一两句。苏志国感叹,小拓果然是留对了,之前那个姑娘是连话都不跟他们多说一句的。
最后话筒递到了维拉那。
维拉心里对父亲还是有嫌隙,说话也是不冷不热的。
苏志国叹了口气,对维拉说,“你向阿姨要跟你说话。”然后一阵窸窣之音,话筒递给了向彤。
“向阿姨。”维拉低低喊了一声。
寒暄了几句,向彤就叹气了。
“你能叫我一声向阿姨,我也是开心的。原本我以为你会像子慕一般,讲话的时候会略带一些刺,若你是这样,我到也是真的开心。只是你的客气疏远,比子慕的故作刻薄来,更让我无所适从。”向彤苦笑,对上苏志国那双同样无奈的眼神。
维拉抓紧了听筒,“阿姨,没有的事。”
向彤低叹了一声,“罢了。不管怎么样,维拉,谢谢你,小拓说你们对待很好,你爷爷提起你来,也是要竖拇指的。”
“他们过谦了。”
维拉咬着手指,她似乎把场子弄冷了。
最后,是向彤说了句,“你一直都很懂事,我和你爸爸不在,家里就麻烦你多照料了。”
“嗯。”维拉应了一声,轻声问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向彤说过年不一定能回来,因为上次他们请假回来便是用的年假,不过还是会争取回来的。
维拉挂了电话,嗓子眼却是堵得慌,心里回想刚刚哪句话说得伤人了,有些懊恼。
电话又响了起来,维拉连忙接起,想着这次要好好说,就像爷爷说的,伤谁都不能伤了向彤。
却没想到是曲奕打过来的。
依旧的大嗓门,“喂,喂,是维拉吗?噢噢,我是你曲哥哥。”
维拉满脸黑线,心情转得过快了,语气并不十分热情,“有事么?”
曲奕心碎,“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话了么?维拉,不带你这样的。”
“你再磨磨唧唧我就挂了啊。”维拉威胁道。
“个死孩子,亏我有好事情想到你们呢。”曲奕卖了个关子。
“什么?”
“诶诶,就是咱大院东边不远处开了家旱冰场,问你们要不要去玩玩。”
“旱冰场?”维拉眼睛亮了。
“嗯,别说哥们有好事没想你们啊。除了海欧那厮,其他人随便你叫哈。”
想起海欧和少年的互动,维拉笑开了。
曲奕认为这是□裸的鄙视,忿忿地挂了电话。
海欧最后还是去了,因为维拉叫了子慕,有子慕的地方就不会少了海欧,恒古定理。
那时候娱乐设施还不如现在多,声色场所,家里也是不准去的,游戏机在家就能玩,所以能一起出去玩的还是比较少的。
维拉他们去的旱冰场,离家比较近,治安也好,不像其他的旱冰场经常沦为少年们斗殴的场所。旱冰场的设置还不错,铺了瓷砖,溜冰鞋有四轮的也有一排的,远远的就能听到溜冰鞋跟地面摩擦的声音。
子慕兴致勃勃地问,“我见电视上的有人穿着冰刀来滑,要不待会咱们弄几双试试吧。”
“这是旱地啊,你以为是冰上?还冰刀呢,也不怕你小身板一滑过去,搁你前面的齐齐没了脚,到时候赔死丫的。”曲奕白眼。
“你嘴上挂夜壶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子慕白回去。
苏拓在顾容与怀里,捧着他的脸,“哥哥,小拓也可以滑吗?”
顾容与被问住了,看着孩子的星星眼,也不好说鞋子不合适,他好像……不能滑。
曲奕过来解了围,他接过苏拓,“我们小拓才不滑,摔得可疼了。哥哥带你飞飞,比滑带劲儿多了。”
苏拓刚刚黯淡下去的眼睛又亮了。
“你会滑冰吗?”维拉问顾容与。
顾容与点头,他们去过几次,自然是会的,“维拉呢?”
维拉摇头,“我就看过。”所以,向往得很。
“待会我带你吧。”顾容与笑得温柔,“只要你不怕摔着了,我的技术只是半桶水,海欧和曲奕比较厉害,他们经常去。”
走在前面的子慕闻言,瞬间就提溜起海欧的耳朵,“你什么时候经常去了,嗯?”
海欧顺着她的手势,装作很疼的样子,“没,真没,你听顾容与信口雌黄。”说着微微扭着了头,使劲瞪顾容与。
顾容与忍不住笑,看着子慕继续骂道,“你们谁都有可能扯谎,就是容与哥不可能。这是几天不收拾,放屁都带调儿了。”维拉正以为子慕要埋怨海欧,下次不让他去了,没想到——“下次去再不叫我,我打得你屁股长蛆。”
维拉囧,不知道自家妹妹骂起人来那么犀利和喜庆。
曲奕在一旁幸灾乐祸,“俗话说棍棒低下出孝子,子慕你得揍他,不然要他改,比要让母鸡打鸣都难。”
子慕嗔怪地望着他,海欧却是一个眼刀过去,“你好像忘了,每次都是你怂恿我去的,还不让我告子慕。”
曲奕望天,子慕哼了一声,默默无闻地伸了只脚过去,却忘了他怀里还吊着个苏拓。
曲奕一个趔趄,差点连人带孩子就摔了出去,顾容与眼疾手快,在后头扯了少年的领子。曲奕人虽是站稳了,却差点被顾容与勒得背过气去。
维拉再也忍不住,不顾形象大声笑了出来。
第一卷 我找得到的从前 chapter。22溜冰溜出了姨妈
曲奕早早地选好了鞋子,抱着苏拓进了旱冰场。一边滑还不忘了一边得瑟,把苏拓举得高高的,还用头去顶他的小肚子,把苏拓逗得哈哈大笑。
子慕对场上的少年大声喊,“你要是摔着我们家小拓,我新仇旧恨一起跟丫算明白!”
维拉抬头,见状,同威胁,“老实点,不然我拧死你。”
曲奕不得不慢下来,抱着孩子满场转悠。
子慕低头捣鼓鞋子,皱眉,“这什么鞋啊,太味儿了,从厕所捞上来的吧。姐,你闻闻。”
都那个味了还让人闻?维拉摆摆手,“别,我还是掩耳盗铃吧。”说完,果断地系鞋带。
子慕还小声嘀嘀咕咕的,维拉就站了起来,还没等她站直了,两腿一哆嗦,就往前面撞去。
顾容与也没料到她会突然站起来,别说扶她了,姑娘一把压了下来,轮子一滑,双双倒地。
子慕拍着大腿笑他们,维拉满脸通红地从顾容与怀里爬起来,连连道歉。
顾容与揉肚子,满脸笑意,“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啊,看来我得防着点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压得英年早逝了。”
维拉撇撇嘴,“哪有那么重。”
顾容与皱眉想,还上下打量了一番维拉,然后比划,“两筐这么大的萝卜,是有的。”
维拉看他憋笑的神情,伸手打他,却又还一边感叹着这事的难得。
原来他也是会开玩笑的。
这样的他,跟别人没什么不一样嘛。
维拉伸出五个手指,“你有五十个铁锅一般重!”
顾容与摸下巴,“你是在暗示我秀色可餐?”
维拉看天,“你没看出来吗?我是在笑话你是个饭桶。”
顾容与也耸肩,“没办法,盛你所重,萝卜还是得扔饭桶里啊。”
维拉叉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说不过你。”
这样的交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苏拓失踪的那次,他们敞开了心扉。
“走吧,笨丫头,我教你溜冰去。”
维拉看着还坐地上的顾容与,伸了手。
顾容与也伸出了手,不过那是用来打她的。
“自己都站不稳还要扶我?还想再压我一次?”
维拉耸肩,“真遗憾,被你看出来了。”
“苏子慕你上辈子是不是笨死的?”海欧无奈地从地上爬起来,“你别拽那么用力啊,衣服都让你扒掉了。”
“我不拽着你还不得摔死我。”子慕叉腰,做水壶状,“你看人容与哥教得多好。还好意思说自己常来。”
“都说了是顾容与胡诌的。有脸说我,你自己还是学舞蹈的呢,平衡感差得令人发指。”海欧摇头,拉起了还坐在地上的子慕,对她努努嘴,“你看你姐姐,滑得也比你好多了。”
几步之外被点名的维拉,本来正抓着顾容与的手滑得有点气色,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受到了惊吓,没能给海欧一个好的案例,腿一软就劈了开来。
维拉坐在地上倒抽冷气,她的纫带……
子慕笑得捶地,幸灾乐祸。
五十步与百,谁笑谁啊。
维拉感觉下身一热,有种不好的预感,脸瞬间就白了。
顾容与见她迟迟不动,有些疑惑,顿下来问,“怎么了,摔疼了么?”
维拉握着他搭在她腿上的手,欲言又止。
子慕闻言,蹲在地上一寸一寸滑了过来,“姐,你怎么了?”
维拉凑到妹妹耳边,低声耳语几句。
子慕也倒抽了口气,连忙低头去看,维拉被她的动作弄得脸更红了。
因为是冬天,裤子穿得厚,子慕没有看出什么来。倒是急着了顾容与,就连远处抱着苏拓的曲奕也滑了过来。
维拉看到那么多人,更臊了,问什么什么不答。
子慕也同样着急,她们都不知道,维拉到底是月经来了,还是□破了。
顾容与看着两个女孩子的表情,终是猜到了些什么,扶起维拉,轻声在她耳边说,“我们去医院。”
挂了号,就去找了医生。几个大男生站在外面,子慕跟维拉进了去,出来后两人齐齐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大姨妈光临。
“怎么样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曲奕性子急,第一个就问了出来。
维拉摇摇头,“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刚刚……”
“曲奕。”顾容与打断,“别问了,维拉说没事就肯定没事的。”
子慕不由得给顾容与一个赞赏的眼光。
维拉又开始跟子慕耳语,都是来过姨妈的人,自是知道姨妈来了改怎么招待的,可是现在面对着三个熟识的男孩,哪好意思开口说要去超市买那东西。
可是再不好意思也没办法,“那什么,”子慕咬手指,“我去一趟超市。”然后看着欲张口的海欧飞快地堵了一句,“你不许跟。”
“不是应该拿药吗?你丫去什么超市啊。”曲奕皱眉。
子慕狠得牙牙痒,就是没法跟他说,“你管我。”
“我才懒得管你,我关心维拉。”曲奕白了她一眼。
维拉羞,更是低了头,对上了苏拓的眼睛。苏拓知道姐姐生病了,在一旁安慰,把平日他生病时大人哄他的话齐齐给维拉说了一遍。维拉摸摸他的头,说姐姐没事。
那边的子慕觉得跟曲奕不在一个调上,咬牙,暴粗口低吼,“你他妈在这等着。”再吵我一用过的卫生巾拍你脸上!说完不理少年,径直就走了出去。
曲奕还想说些什么,被顾容与拉住了,“她自有她的道理的。”
两分钟后,子慕颇为不好意思的回来,挠头,“我没带钱。”
顾容与掏出了一张五十的票子给了子慕,子慕调皮地眨了眨眼,拿了钱再次走了出去。
顾容与看维拉坐在一边,脸色还有一些苍白的样子,去给她接了一杯热水递她手里。
“我不渴。”
“好歹喝一些,没坏处。”
维拉看着顾容与的眼睛,知道他猜到了自己的状况,有些不好意思,水接了过来,鞋子却是在撵着顾容与的脚。
顾容与哭笑不得,扭头跟曲奕海欧说,“你们谁有相机赶紧把她这副嘴脸拍下来,贴词典里‘忘恩负义’那词边上,可形象。”
维拉拧他,“你还说你还说。”
于是,大家都无奈了,这娃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是您自作主张给人按了那什么罪名的好吧。
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黑色的袋子。
曲奕好奇,想弄清楚这是什么,正想问出口,就被顾容与打断。
虽然他知道维拉是怎么回事,可知道姑娘脸皮薄,再让曲奕知道了不好。
“傅阿姨不是在这上班吗?曲奕,我们去看看她吧。”他口中的傅阿姨,是曲奕的妈妈。
曲奕大手往脑袋上一拍,“对,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可是,维拉……”
维拉也想一卫生巾封他嘴了。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海欧也看出了端倪,心想不能让他姑娘也尴尬了,于是大发慈悲地插了一句,“你就甭操心了,我表哥都没急,你丫凑什么热闹。”
顾容与咳,曲奕貌似恍然大悟。
于是仨少年携一孩子上楼拜见傅阿姨去了。
维拉和子慕两人齐齐松了口气,维拉接过子慕手中的袋子,赶紧去了卫生间。
接下来溜冰自然是不可能了,从医院出来后,就回了家。
B市的军队大院多在西北部,那一片胡同也比较多,学生堆扎得泾渭分明,最大的两个堆就是大院堆儿的和胡同堆儿的。
维拉他们那几届,胡同堆儿那边的孩子家长大多是被文‖革给耽误了的,文化水平不高,做的也多是体力活,跟军队大院的社会地位悬殊大,孩子的教养差别也有些大。
本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虽然互相看不顺眼,平时有些小磕小碰,但也相安无事。只是气球不断加气儿了,终有爆炸的一天。
98年的最后一天,也不知道是哪几个王八羔子,好像是他们的老大看上维拉了,在维拉落单的时候把她给堵了,说那谁谁谁看上她了,要同她约会。
顾容与经过那次军刀事件后就不让维拉一个人走了,只是那天碰巧他被学生会的事绊住了,曲奕在课上犯贱,被老师耳提面命了去,幼儿园又快下课了,怕孩子又被人抱走,只得让维拉先行,却没想到会遇上他们。
堵她的那些人里头还有熟面孔,维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上次堵着她要钱花的也是他们。
那人忿忿,指着维拉就说,“就是这丫头,上次还找人打我们,好像也是附近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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