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眼睛闪烁的看了他一眼,“哦,是的。”
然后,各怀心事,江曼望着车流,视线明明在找空的出租车,可是已经过去一辆空的,两辆空的……空车仿佛都被忽视了。
陆存遇的目光一直搁在她的侧脸上。
“我送你?”
江曼摇头:“不用。”
她不知道陆存遇清不清楚楼上有个女人在等他,不过这事轮不到她来提醒,多说一句,都会被误会成“酸”。
过来一辆空的出租车,陆存遇招手。
出租车停下,陆存遇过去打开后车门,江曼一顿,然后没有看他,钻了进去。
陆存遇关上车门,他俯身对司机说:“慢点开。”
出租车离开,陆存遇蹙眉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他走到下一处路灯下的垃圾箱前,随手扔了宵夜。
☆、我这三个儿子就属存遇最随老陆家的根儿
陆存遇的公寓里,冯安雅坐在沙发上等了半晌,没等到人。
拿出手机,冯安雅准备拨打陆存遇的号码,问他在哪?可是拨号时冯安雅犹豫了,最终她没拨,拿着包起身便离开这栋公寓。
冯安雅到了一楼,站在公寓大厦外面,迎着晚风刚好看到陆存遇点了根烟,扔了什么进垃圾箱。
陆存遇上楼,冯安雅绕路走到垃圾箱前,静静地看了一眼,垃圾箱里是某餐厅的宵夜,以往他熬夜工作时钟爱的宵夜一种。
楼上公寓,陆存遇看了一眼合上的手提,拔下电源线,带走。视线看到沙发上的鸭舌帽,他拿了起来。
关上灯,离开公寓。
江曼回苏青那儿,苏青洗完澡在沙发上一边站着练塑身瑜伽一边看电视。
“干嘛去了?”苏青斜眼看江曼。
江曼脱下高跟鞋,疲惫地说:“能干什么,天天见客户。你站沙发上小心摔了,下来。”
“邱树权?”苏青歪头问,
江曼进了浴室,准备洗澡,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批评:“哪里美了?明明不美,而且还是一个性格粗鲁,嘴硬脾气差,要强又市侩的女人。我搞不懂,男人寂寞了为什么不去找主动往他们身上扑的真正美女?”
江曼把今晚的事情对苏青说了一遍。
“真正美女?脸上整的都不敢笑那种?偏要得到得不到的,有些男人生来喜欢挑战。”苏青从沙发上蹦下来说:“你怎么打算?他今天这样,明天,后天,大后天,他早晚会一口吃了你。”
江曼皱眉,开始吹头发。
苏青眼中江曼可是个地道美女,进公司时,董事长面试看上的就是江曼长得有气质。江曼不算第一眼美女,是属于越看越漂亮的那种。
第二天清晨。
6:30分,金科开车在街上。
他打给江曼。
“Hi,江小姐昨晚……”
江曼接了,听完金科的话,她回复道:“金经理,昨天我见了陆总,报价也跟他讲了,请您打给陆总问问。”
金科看着手机诧异,他打扰美女睡觉了?
……
早上7点,陆存遇用早餐的时间。
崇山路别墅,外面青绿色的草坪上依旧奔跑着十五的红色身影,金科进来,一眼就看到十五圆圆的脑袋上戴一个鸭舌帽,用什么东西固定上去的。对于十五的形象问题,金科早已习惯。陆老爷子曾说:“我这三个儿子,就属存遇最随老陆家的根儿!”
这话如今看来一点不错。
金科走向二楼露台的长餐桌。
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我刚才打给江小姐问报价,不过江小姐似乎心情不好,对我一口一个您的称呼,我哪承受得起?”
视线正专注盯着手提屏幕的陆存遇,听了金科的话不禁发笑:“你非惹她?”
金科上下打量这个一边早餐一边工作中的男人,凑近调侃:“过性生活了?笑的真sao!”
☆、您老别用这眼神看我我心发毛
为躲避童沁的上门道歉,江曼白天都在苏青的家里呆着,无聊了去逛逛街,买买东西,犒劳犒劳自己。
一年忙下来也没几回休假的机会,现在还不休个够本?
星期三,江曼睡到中午才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手机。
没有显示任何来电,单子好像突然没了进展消息。
叹气,无精打采的起床。
报价给陆存遇两天了,江曼的心不能放下,她不知道陆存遇那边有没有变数。那天晚上冯安雅也去了他的公寓,他和冯安雅最后怎么聊的?
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江曼出门。
进去电梯,江曼接的第一个来电是老妈打来的。
“妈,我明白,可我这个形象怎么去相亲?好一点我一定去看。”
上出租车,第二个来电是苏青打来的。
“在出租车上。”
“嗯,客户找我,我手上有一个收尾的工程,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夜总会,他们老板约我谈尾款。”
苏青叮嘱了江曼两句。
江曼按了挂断键,也自我叮嘱,你不要总唉声叹气,都叹老了。一切的不如意都会随着时间跨越过去,除了咬着牙熬,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一家中式古典餐厅。
江曼来过,工作中几乎吃遍了青城的大小餐厅。
里面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起身相迎,夜总会的工程经理朝进门的江曼伸手,握了下手,回头介绍道:“这是我们孙总。”
“……”
古典餐厅的包间足有二十平米,两个包间中间有一道门相隔,不过今天这道门没关,正大开着。
隔壁包间,金科起身给一脸不解的陆存遇点了根烟,殷勤解释:“二哥,您老别用这眼神看我,我心发毛。”
陆存遇接过烟,视线望着那道开着的门,只能听见另一包间说话,看不到人。
金科坐在一旁问他:“你们吵架了对不对?江小姐手上那么多工程,就这一个是我认识的!怎么样,等会儿对方为难一把江小姐,你过去英雄救美,这计划是不是天衣无缝?”
小声说完,金科自信的给自己鼓了个掌。
陆存遇倒一脸平静,抽了口烟,视线盯着手机屏幕。
隔壁包间。
江曼已经和夜总会的老板孙总聊了起来。
一直以来,江曼只对家人和多年的好友才会拿出一个最真实的自己。对陆存遇,对其他的每一个客户,无论男女,她都是一个模式。
言辞客气,但不会聒噪的让人厌烦,聊几分钟,也会自己在心里总结把控一下场面。
包间里是夜总会老板的声音。
“别客气,过来江小姐,我们坐下边吃边聊。”
“……”
☆、早上我才接我男朋友出狱晚上他不能让我出门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包间里夜总会老板故意露出下流一面。
“江小姐,今年多大?”
“27。”
江曼很淡定。
“27?一点不像,江小姐皮肤真好,又白又细。”
江曼还可以淡定:“跟那些20出头的小姑娘不能比了。”
“没有,我就很欣赏江小姐这个类型,看上去更漂亮纯粹。”
“……”
在这个下流男人一抓一把的社会上,江曼能闯到今天也不易,刚干这行那年,在外地还挨过打。毕业工作到现在,不少年头,见过的男人许许多多,也深知这些男人一旦追到女人,恐怕在这女人身上用肾的时间比用真心的时间要多。
女人怕的,大抵就是这个。
欢yu过后他全身而退,你的生活忽然变成一场空。
江斯年结婚以后江曼自己有反省过,为什么你要活成一个被甩的模样?他身边早已有人,你呢,你的身边连个鬼都没有。
被甩后江曼每一次打算找个男人凑合,都被脑海里另一个理智的自己骂醒。接触的异性非富即贵,三十岁之前在工作中应付客户,小心挽留,卑微低气,三十岁以后嫁了人,江曼不想继续用这个‘小心挽留,卑微低气’的模式对待婚姻和丈夫。
夏薇怡戏说过她:江曼你在感情上能做到坚定不移,爱江斯年是一个原因,没碰上有感觉的男人引诱你也是一个原因吧!
隔壁包间。
陆存遇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仍旧保持一脸平静。
金科一直在盯着陆存遇的表情,奈何那张脸一直一个样子不变。
“……”
聊着聊着,金科听见尾款的事情被江曼提了起来。
“没问题,明天星期四,上午我让财会给创州结尾款。”
“谢谢孙总,以后有什么项目得记得找我。”
“江小姐不烦我?”
“哪会,孙总是我这些客户中办事最爽快的一个!”
孙总闻言而笑:“今晚我那有个聚会,江小姐过来坐坐,给我地址,晚上我派车过去接你。”
江曼心里吓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一脸为难:“孙总,今天恐怕不行,早上我才接我男朋友出狱,晚上他不能让我出门,”
正说着,江曼的手机响了,她又不好意思的说:“孙总,我出去接一下,我男朋友找我。”
“别,在这接,我去个洗手间。”孙总站起来,带工程经理走了出去。
包厢里只剩江曼一人。
确定孙总离开,江曼扶额接起:“妈,您这个来电真及时,我爱你!”
“我没撒娇,等我真撒娇了妈你肯定受不了。”
“妈,头一回相亲我就带伤过去这多晦气,我不想开个不好的头。他说无碍其实就是着急看我一眼到底高矮胖瘦,缺不缺鼻子少眼睛。”
江曼说服老妈中。
☆、来认认这女的你见过没有?
工程经理和孙总很快回来,江曼也和老妈结束了通话。
孙总坐下,表情疑惑的朝江曼问了一句:“江小姐的男朋友干哪行的,怎么进去了?”
“哦,他无业的。”江曼有些尴尬的提起了自己男友,语气落寞:“我们在大学里认识,没毕业他就出了事。一转眼,进去有整7年了。”
孙总笑笑:“江小姐这么长情,你男朋友有福气!”
江曼抬起双手揉了揉太阳穴,叹气地说:“他为了我差点被判无期,我如果不等,一是忘恩负义,二是怕他出来杀了我呀。”
听上去江曼一副玩笑的语气,但江曼的表情上实实在在很有压力,仿佛特别怕这个刚出狱的男友。
孙总只坐了十几分钟,听工程经理跟江曼聊了聊夜总会装修后期的具体事宜。
江曼陪笑相送到餐厅外,看着孙总的车离去,挥了挥手,等车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江曼的表情显得放松下来,进去包间,拿了包买单。
她手机响了。
苏青打来的,她接起。
“你在哪,距离人民医院近吗?”
“挺近,怎么了?”
“我跟踪江斯年,看到他带女人去了医院,来认认这女的你见过没有?”
……
另一包间。
金科接了老同学孙然的来电。
他把手机开免提,让陆存遇也听。
“孙子,怕事跑了?”金科问。
“你说这话不是人,泡妞归泡妞,没必要拿命开玩笑。一提她男朋友她自己脸都发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金科,听我一回,聪明人不惹那些不要命的犯过事儿的,不值!”
“少废话!”
“金科,你听我说,江小姐外地跑来跑去,背后能没有一个护身符?不是傍了有背景的大款,就是这不要命的男朋友外面有兄弟罩着这姓江的女人。”
“好了好了。”金科不耐烦的按下挂断键,把手机扔桌上。
抬头,金科看向窗边站着的男人。
陆存遇双手插在裤袋中,视线望向远处大街上的一辆辆车,五官一片平静,表情也始终不失他身上本有的优雅气质。
……
人民医院,妇产科。
即使江斯年一身运动衣加棒球帽,遮掩了脸,江曼还是可以一眼认出,他身边依偎着一个女人,直黑发,侧脸看上去很美丽动人。
那个女人手上的单子突然掉在地上,弯下腰捡,江斯年眉目不动的一副冷漠摸样,或许那个女人已经习惯了他如此态度,并不生气,捡起单子立刻又挽住他的手臂,而他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伫立在那,仅此罢了。
江曼道不清心里什么滋味,难受有千万种。
江曼转身就走。
苏青在她身后喊了一句:“叫你来不是让你躲的。”
这一喊话吸引了走廊上所有人的注意。
包括江斯年。
☆、我出面组个局你把小姐带来
江曼没有转身,而是继续往医院外走。
江斯年追了出来,他扯住江曼的胳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发抖:“曼曼,我,”
“别说话!你演给我的感情戏早谢幕了,在我知道你有了别人的那一刻,它结束了。你说一千句一万句,我不会听。”江曼一样也发抖,看他眼睛,她的眼睛被眼泪刺激的泛起一片红:“我固执,我清高,但我不会犯贱,10年,可能只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江曼从他手中抽出手腕,匆忙转身离开。
苏青从医院出来,抬手用力给了江斯年一巴掌!
“我没说里面那女人一句,我坚信男人如果不给机会,插足者怎么耍贱都不过是原地打转。你真是和你的好哥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有种!”
江斯年没什么表情,苏青这一巴掌,他接受,也知道当自己和江曼有这一天,苏青作为江曼的老同学,只会支持江曼永不回头。
他抬手摸了一下嘴角,蹙起眉头。
苏青厌恶地看了一眼医院门口的直黑发女人。
……
回到车里,苏青系上安全带说:“那个女的,长得不知哪儿有点像你,不太明显。”
江曼什么也听不进去,望着车窗外:“其实没什么,我承受得了,什么事有始就会有终,只是不甘。17那年我记得我只用10几块一瓶的润肤露,现在我27,一堆护肤品算在一起有一万块,买完偶尔用用,我也怕老,这些东西见证着我这10年搭进去了什么。”
“别这样想,现在的你更漂亮更懂事。”苏青安慰。
回到苏青的公寓,江曼洗完澡埋头就睡。
晚七点,苏青接到金科的来电。
“跟我老板没发生不愉快吧?单子怎么没动静,眼看就星期五了。”
“怎么回事?”苏青懂,江曼和陆存遇的确有不愉快,可这不愉快也不是男人吃亏。
“苏经理,你看这样行不行。”金科说他的安排:“我是这个工程的负责人,我出面组个局,你把江小姐带来,把话说开,别因为赌气丢了单子。”
为单子,这个尴尬局面需要江曼出面。
苏青站在洗手间门口跟她讲事态的严重性。
江曼刚睡醒,洗了一把脸抬起头:“把小张和幺零也叫上一起,到了那里咱们这边先买单,得拉着我,以防我冲动掀桌子。”
苏青浅笑:“你别喝醉把陆存遇吓着就好。”
“不,我只会借着酒劲拽着他的皮带求他把单子给我。下流的碰上不要脸的,一拍即合。”江曼擦干了脸上的水,用自嘲玩笑的方式让自己轻松。
镜子里的自己,眼周又变得那么红。
“你有那胆?”苏青笑着拍了拍她的肩:“换衣服吧,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