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要喝药?”初见一蹦一跳地走到赫连君尧身边,疑惑地打量了他一圈儿。
赫连君尧抿唇,麻利地推开面前的药碗,声音低哑地问她:“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顺便想跟你商量事儿的,但是…”但是这人病了就另说了,想不到他也会病啊,还以为他已经得道成仙了。
“嗯,折子看得我头疼,先休息一会儿,你有事直接说就好了,我听着。”赫连君尧站起来,往一旁的软榻上走去,头真还是昏昏沉沉的。
萧云无奈地将药碗放在一边,看了初见公主一眼,默默地退出去守着。劝主子吃药是不指望了,每次生病主子都是犟着自己好,苦药什么的休想进他的嘴里。
初见搬了个小凳子到赫连君尧的软榻边坐着,伸出爪子去放在他的额头上一探,脸都黑了。
“发这么高的烧,还看奏折?你丫劳模是么?躺一会儿睡个觉或者吃个药能亡国么?”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放着很舒服。赫连君尧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按着自己额头上冰凉的东西,惬意地眯了眯眼。
初见:“……”
眼前这人这样子让人看着真是想欺负啊,难得平时一丈之内生物勿近的三皇子现在软绵绵的像个孩子,简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但是,看着他那张脸,谁又欺负得下去?沈初见你就承认了吧,这人的颜对于你来说简直是最高级别的五雷轰顶。丫就算手无缚鸡之力地躺在这里你也舍不得动人家一根寒毛。
所以她认命地用手给他降温。
“要不我端药给你吃吧,吃了睡一会儿应该就好了。”初见轻声道。
软榻上的人眼睛微睁,凉凉地看她一眼,道:“我不喜欢吃药。”
废话,谁喜欢啊?但是病了就得吃啊!大爷你到底几岁了还这么任性?初见嘴角抽搐地站起身,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端了桌上那一碗药过来。
“说了我不吃。”赫连君尧声音冷了几度,但是明显整个人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眼前是谁都看不清。
“不吃病不会好的,你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以前我们病了都没药吃,现在还要我求着你吃药。”初见撇嘴,重新坐在软榻边,略带威胁之意地问他:“你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你找死么?”赫连君尧闷哼了一句。
才不找死呢,她还要好好活着把他追到手,所以她不能死,他更不能。
“以前看新闻都说有人感冒不吃药,然后严重成肺炎还不吃药,最后死了的。”初见舀了一勺药,眯着眼睛送到赫连君尧唇边:“这里的条件可比现代差多了,真病重了怎么办?快吃药。”
赫连君尧紧紧抿着唇以示抗议。
初见沉默,看了他半晌,对门外守着的人道:“萧侍卫,麻烦去找些冰块儿来。”
萧云应了一声,走远了。初见伸手戳了戳床上的人,问他:“你还有力气站起来么?”
“别吵。”鼻音很重的声音,很是性感。榻上的人只伸手拉过初见的手,重新敷在自己的额上。
肯定是烧糊涂了,不然这大爷才不会让人这么亲近呢。初见奸笑两声,毫不犹豫地干了一件很香艳很**很找死的事情。
她含了一口药,直接吻上了赫连君尧的唇。
电视剧里不都这样嘛,生病了要吃药,不肯吃就口渡!她这是在救他,绝对绝对没有心怀不轨,老天作证!
咔——老天黑着脸给她一个响雷。
赫连君尧的身子僵了僵,却没有睁开眼睛。嘴里有苦涩的药味传来,还有柔软的唇瓣笨拙地辗转在他的唇上。他的脑子一定是迷糊了,不然铁定是要推开身上的人的。
但是发着烧,理智都烧完了,嘴里反正也没有什么味道,有药的话…就喝好了。
初见贼兮兮地趴在皇子殿下的身上,一手端着药碗,一手被他压在他的额上,整个场景别提多暧昧了,要是赫连君尧是清醒的就好了。但是没办法,他是昏过去了,不然也不会任由她这样做。
动作熟练起来,一碗药就这么渐渐地被喂完了。最后一口药从她的唇齿间消失的时候,初见看着赫连君尧的脸,心跳得厉害,忍不住张口咬了一口他的唇瓣,然后心虚得跟个兔子似地蹦下榻来,站在一边直发抖。
赫连君尧打算睁开眼睛的,但是今天注定是个不让人安心过的日子,旁边那丫头又开始碎碎念了起来。
“上次表白是写在纸上的,你看不懂,这次好不容易不用迷药你也昏着,那再告白一次好了。虽然你这个人冷血无情丧心病狂,初次见面的时候我掉在水里你也不救,但是后面看来,你也是个好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你了,也不确定有多喜欢你,但是还是值得表白一下的,毕竟你在名分上是我的皇兄,一辈子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就算除去了名分,你也是金光闪闪的顶尖人物,我是小透明。所以不抓紧机会表白,以后就再没有可能了。”
“以前在现代也很喜欢易莨,因为他的菜做得好吃。但是喜欢你却找不到理由。”初见说着,顿了顿,摸着下巴嘀咕道:“难道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
榻上人的手指紧了紧。
“总之,就是喜欢你就对了。”初见一笑:“也许你对我没感觉,听说你也有深爱的人,所以我只是间接表白,就算你在梦里听见了也不用在意。说不定…说不定哪天我突然就喜欢上另一个人了。”
赫连君尧多想醒过来掐死她啊,第一次听见人的告白是这样的!不止喜欢他一个就算了,将来还打算移情别恋?他是疯了才没有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把她打一顿。
也是因为他没有睁开眼睛,所以他也就没有看见小吃货认真的眼神。
初见在旁边看了他许久,直到萧云进来把冰块递给她,她才回过神来,用布将冰块包好,放在了他的额上。
“公主,药…”萧云震惊地看着一旁空了的药碗,难不成是公主饿了给吃了么?
“皇兄已经喝了。”初见回头冲萧云一笑,道:“估计退烧还要一段时间,麻烦萧侍卫回去告诉我宫里的人,今晚我就在东宫照顾皇兄。”
、86
萧云带着满满的震惊应了,转身出去顺便带上了门。居然能让主子喝了一碗药,公主真的是,让人鼎礼膜拜!
初见就举着那冰布包坐在榻边,时不时替赫连君尧擦着化了的冰水。
他的脸好像有些红,是不是烧得更厉害了?仔细地打量着赫连君尧的脸,初见小声嘀咕着。
冰袋很舒服,连带着赫连君尧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旁边的人的呼吸都听清楚了,靠近他的时候身上还有淡淡的桂花糕的香味。
赫连君尧觉得好笑,人家姑娘身上都是花香,为什么这人身上都是食物的香味?还真是…
喉咙一动,嘴里的苦味就泛了上来,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喝了苦药,整整的一碗。
“咦?醒了?”初见看着睁开眼睛的赫连君尧,有些惊讶地道:“是冰把你给冻醒了么?”
清泉似的眸子里蒙了一层雾,皇子殿下撑起身子来坐了半晌,抬头看着初见只说了一个字:
“苦。”
初见一愣,心虚地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来,捻了一颗递给他。
赫连君尧毫不客气地吃了,微微眯眼。
“你什么时候醒的?”初见干笑两声,眼睛瞟啊瞟地问。
“刚刚。”声音还有些沙哑,某人已经开始恢复了从容,撒谎撒得很自然。吃完蜜饯还打量初见一圈儿,皱眉问:“你一直在这里?”
“啊,一直都在。”初见微微有些失落地叹气,还以为他梦里能听见点什么呢。
沉默地坐了一会儿,赫连君尧又打算起身去继续看折子。
但是,被初见一爪子按了回去。
“都说了别争当劳模,自个儿身子要紧。”面前的人嘟嘟囔囔地将他按在榻上,一本正经地道:“感冒了发烧了就好好躺着睡一觉,什么事明天不能做?”
赫连君尧看了她一会儿,身子放松了下来,无奈地道:“你很啰嗦。”
“谁让你生病。”初见哼哼,拿过冰袋继续给他敷着,
皇子殿下没有反抗,听话地休息了。他没有告诉面前这丫头,自己睡一天,浪费的可能就是几十万两的银子。
但是,被人照顾的感觉真不错,唔。
“你最开始说,要和我商量什么事情?”突然想起,赫连君尧睁眼问了初见一句。
初见迷茫地看了他半天,终于想起那被自己抛诸脑后的事儿,连忙道:“本来是想说,你主意多又总是最有用,让你想个办法把绿绮那丫头的事情处理一下的。她算是救了我一命,奈何又在情事里熬啊熬的,看着怪让人不忍的。”
“但是你现在生病了,就等你好了再说吧。”
赫连君尧挑眉,脑海里又想起沐卿离开东宫时候那萧瑟的背影,嘴角便抬了起来:“那件事应该很好办的,沐卿他,未必对绿绮无意。”
本就是有牵扯的两个人,绿绮还待他一心一意的。只是那小子看不见罢了。寻着个机会,他自然能一棒打醒他。
“有意是有意,不表现出来有什么用。最后我看啊,说不定绿绮还会和楚云起在一块儿呢。”初见哼哼道:“爱情里不勇往直前的人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赫连君尧一愣,看着初见鼓着的腮帮子,心里一阵怪异。
爱情里不勇往直前的人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是这样么?
“今晚我不回宫了,留下来照顾你。”初见继续说着,顺便冲赫连君尧眨了眨眼:“皇兄,要不要我给你暖床?”
皇子殿下整张脸都黑了,忍了好久才压住自己想把她从窗户丢出去的冲动,沉声道:“女儿家的矜持,你到底放在了哪里?”
初见干笑两声:“矜持又不能吃…”
不能吃也不能就不要了啊!这话放在外面简直是**了!
揉揉眉心,赫连君尧叹了口气:“以前的女诫都是绿绮帮你抄的吧?还有红锦,那两个丫头不是拿来替你受罚的,以后有什么惩罚,都自己受着不要找人帮忙。将来嫁了人,夫家可不一定这样好说话。”
“是…”初见扁扁嘴,看着榻上开始转移话题唠叨个不停的人,突然就觉得他真像她的哥哥一般。不是心动的男子,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殿下,他的一言一行,完全就是在向她的哥哥靠拢。
他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呢?努力在划清他与她之间的界限么?
还好他没听见她的告白,要是听见了还这样说,她就真该死心了。
初见叹了口气,老实蹲在榻边画圈圈。
另一边,院子里的两个人已经停下了动作。沐卿气喘吁吁,楚云起也好不到哪里去。永乐宫的一众宫人都在围观,不知道这两位大人是发什么疯,平白无故地就这样打了起来。
“果然是骨头都松了。”沐卿一笑,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左边嘴角有一道轻微的紫痕。
楚云起还是面无表情,紫色的袍子倒是被弄脏了一些。沐卿的功夫与他不相上下,两人都憋着气,干脆就好好打了一架。
红锦站在一旁没有劝,只是将永乐宫的大门关好了,然后进屋去照顾绿绮。
绿绮躺了一会儿,又喝了一碗药,身上也终于松了。听见外面的动静,有些着急地问红锦:“他们真动手么?要是伤着了怎么办?”
红锦轻笑着将她按在床上盖好被子,低声道:“不伤着也不知道痛,绿绮你平时对那个人太好了,以至于他觉得理所应当,半分不会珍惜你。还是公主这个主意好,也让沐大人为你着一回急。”
“不…”绿绮连连摇头,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他…他不是,是我,我不值得…”
“好了,等他们打完了自己就好了,又不会出人命。”红锦无奈地叹气:“绿绮,你不要太在乎了,不然受伤的还是你自己。那个人是丞相的公子啊,你只是永乐宫的宫女,将来…”
他们两个的将来,还真是让人看不见希望。即便是最后沐卿娶了绿绮,也只能是妾室,将来还要受正室的欺压。哪会有一生一世的美好结局。
“我没有在乎将来…”绿绮笑了笑,握着红锦的手,轻声道:“我知道自个儿的身份,不会奢求什么的,也知道红锦姐你是为我好,但是…但是对沐大人…我只想将自己能做的都做了罢了…”
她从进宫到现在,一直都是想着能为他做点什么。他是她的恩人,也是她仰望的男子,但是她太渺小了,似乎每次都只会惹他生气。本来打算再将最后一个香囊送给他,就再也不送了的,却不想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出了事。
红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绿绮,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楚云起冷着脸走了进来,身后没有人。
“楚太医。”绿绮撑着身子坐起来,眼神灼灼地看着他:“沐大人没事吧?”
楚云起走到床边,伸手把了把她的脉,然后才道:“他能有什么事,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好了。”
“他…”绿绮扫了一眼自己枕头边放着的香囊,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看着楚云起:“他出宫了么?”
“嗯。”
“我…我能去追他么?我有东西…”绿绮的声音越来越小。
旁边的红锦脸色难看得紧,听着这话就来气,指着她道:“你就非得那么稀罕他?自个儿身子都还没好,追什么追?公主为你担心了那么久你不问问公主去了哪儿,醒来就一直沐大人沐大人,我也不想理你了!”
说完,一跺脚就转身跑了出去。绿绮急得连忙下床穿鞋,头一晕差点又栽在地上,被楚云起堪堪扶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最后一个了。”绿绮眼里含泪,看着红锦跑出去,有些无能为力。扶着她的男子哼了哼,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然后道:“随你做什么,一炷香之内不回来,那你这病也别想好了。”
绿绮一惊,抬头看着楚太医没有表情的脸,反应了好久才知道他这是在帮自己,连忙朝他鞠躬:“多谢楚太医。”
然后一转身就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跑去。
她也许是傻吧,但是能看见那个人好好的,真的比什么都幸福。
沐卿已经走到了花圃的地方,胸口隐隐作痛,应该是被楚云起给揍的。打完以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昏了头,居然能为一个宫女其到和自己兄弟动手。
疯了吧,那个丫头有什么好,一个宫女而已。
“沐…沐大人…”怯怯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沐卿一顿,诧异地转过身来。
面前的女子一身绿衣,脸上有跑过之后的潮红,嘴唇却还是惨白惨白的,整个人看起来风一吹就能倒。她还是不敢看自己,只将手里的香囊捧到自己面前,结结巴巴地道:“这个…”
沐卿突然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