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该直接杀了他比较省事才对。
赫连玦玉脸色难看得要命,死死盯着赫连君尧远去的背影,低声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这些屈辱,本王会统统还给你。”
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萧云回头看了一眼,不以为然。
有些人就是上天的宠儿,旁人无法企及的。只能说同为皇室之子,对赫连玦玉有些残忍了。但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有人能赢得过主子,明轩帝不能,隆嘉帝也不能。其他人,就更不用说。
“阿嚏——”初见莫名地打了个喷嚏,在床上翻了个身。蹭蹭枕头安静地睡了。明天还约好要去朝乾宫打麻将陪父皇,早睡早起吧。
第二天早上,红锦拿了一套鹅黄的宫装来,银线滚边,长长的宫绦精致而大气,初见咂咂嘴,表示了一番对古代服饰的赞美,然后便换上衣服跑去朝乾宫蹭早饭。
皇帝吃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隆嘉帝也乐得有孩子陪他吃饭。卢公公笑眯眯地给初见添筷子,顺便吩咐一旁的宫人侍膳。
“父皇,吃完饭您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咱们出去散步吧。”初见道:“上次太医也说了那对身体有好处,您要多走走。”
隆嘉帝瞬间想起走在鹅卵石上面的感觉,不由地抖了抖,看看这一脸期待的丫头,犹豫地回答:“朕今天…有些累了啊。”
“锻炼身体就是贵在坚持。”初见喝了一口金玉粥,嚼着玉米粒儿道:“改天我再让人做些健身器材出来,给您老人家多练练,保证身体很快就好了。”
健身器材?不会又是鹅卵石一类的东西吧?曾经英明神武的隆嘉帝转头有些可怜地看了卢公公一眼,他完全不想动啊。
卢公公望着房梁,假装在思考上次的麻将,额头上冷汗直流。
陛下您别指望老奴啊!公主想做老奴怎么可能拦得住哇!
喝完粥,初见饱饱地拍拍肚子,微笑着看着隆嘉帝喝完他那一碗,然后道:“收拾东西,腾个麻将桌出来。”
“是!”几个嬷嬷手脚麻利地动作起来,声音都比平时响亮不少。卢公公干咳几声,扶着陛下去榻上坐着,然后摩拳擦掌地打算去将上次输的赢回来。
麻将是个好东西啊,几个老嬷嬷爱不释手。还偷偷拿木头做了一副出来,半夜打着灯在房里偷偷地打。不过公主的麻将是象牙和玉石做的,打起来手感好太多了!
“开始吧。”初见坐下来,另外三张凳子上就立刻坐上了三个嬷嬷,卢公公慢了一步,竟然没位置了。
“哗——哗——”巍峨的皇宫之中麻将声阵阵,时不时传出“二筒”,“八万”等让路过宫人疑惑不解的词语。
卢公公捱了半个时辰,终于看见一旁的沙漏漏到了一半,连忙道:“公主!半个时辰到了!快带陛下出去走走。”
隆嘉帝黑着脸看了他一眼。
“…奴才是怕陛下坐久了对身子不好。”卢公公一脸正经地看着陛下道:“陛下身子康健,才是奴才们的福分。”
麻将才是你最大的福分吧?啊?隆嘉帝无奈地站起来。初见也乖乖跑过来扶着父皇的手,笑嘻嘻地道:“走吧,两个侍卫跟着就行。”
卢公公表情严肃地恭送帝王和公主出门,等他们身影消失了,才飞快地坐上桌子,熟练地摸起牌来。
“父皇我给您说啊,像您这种日理万机经常劳累过度的人,最容易得肩周炎、颈椎病、腰骨疼痛了。这里没有万通筋骨片,儿臣也做不出来,您只能多走走,多运动,再让人多按摩一下。”
隆嘉帝笑着看了初见一眼,道:“这一趟你到底去了哪里?回来竟多了这样多的新鲜玩意儿,会的东西也不少。”
初见打了个哈哈,开始胡扯:“我去了爪哇国,那儿东西很新奇,学了不少。”
“爪哇国?”隆嘉帝皱眉,有这个国家么?
“嗯,很小很远,所以我才去了那么久。”初见冷汗直流,很怕隆嘉帝再问下去就穿帮了。好在他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道:“女儿家懂得多是好事,懂得多男子才喜欢。”
得了,别又给她牵红线。初见赶紧闭嘴往前走,到了鹅卵石的小路上便让两个侍卫架着皇上去走。
“父皇,儿臣上次可是被您害惨了。这次您可别那么激动了。”初见双手合十,乞求道。
隆嘉帝咳了咳,道:“没关系,朕走慢一些。”
初见点头,寻了一旁的石凳坐着,看着一身龙袍的老人慢慢地来回走着,不自禁地便笑了。
这场景真美好。
“等您习惯了可以自己走了,儿臣再教您太极拳。”初见撑着下巴琢磨着:“走步机什么的对您的身体也有好处,还有……”
隆嘉帝喘着气打断她:“初见啊,你天天陪着朕这老头子太无趣了。不如去和你皇兄玩玩吧?”
三皇子明显抗打击能力比老人家强了几百个百分点啊,姑娘你高抬贵手放过这老骨头吧,让赫连君尧陪你玩!
初见停下来,嘟着嘴道:“皇兄很忙,没空和我玩。”
听说储君每天要帮忙处理奏折,要接见大臣,就跟半个皇帝一样。白天一贯没见着人,还玩呢,敢去打扰他不知道又要被怎么教训。
“无碍无碍,过两天不是花灯节么?女儿家惯常喜欢的日子。你有令牌,可以随你皇兄出去看看。”隆嘉帝大手一挥,慷慨地道:“朕也放君尧休息一天。”
初见眼睛一亮,饶有兴趣地问:“什么是花灯节?”
古代的节日向来最好玩儿了。比现代的气氛浓厚很多,节目也多,曾见过一副过节时候的古画,街上人山人海的,看起来热闹极了。
“花灯节是女儿家展示自己的花灯的节日,以示手巧,也结交姐妹,或是偶遇良人也可能。”纳兰绝的声音响起,替隆嘉帝解释了。
隆嘉帝看着走过来的人,眼里的光芒一闪,笑道:“纳兰怎么进宫了?”
纳兰绝躬身行礼,道:“上次请安未成,家父知道陛下身子不好,总要臣进宫来看看。”
隆嘉帝点头:“你有心了。”
初见回头看着纳兰绝,疑惑地问:“女儿家展示自己的花灯?要自己做么?”
“嗯,各家女儿都会做很漂亮的花灯,后面会有评选,夺魁之人也有奖赏。”纳兰绝看着初见感兴趣的样子,笑道:“公主也想去么?”
初见站了起来,眼睛转啊转地道:“当然要去了,只是不知道花灯怎么做?”
隆嘉帝闻言一愣,停下来看着初见道:“你向来手巧的,以前朕虽然不关心你,却也记得你曾经做过一盏荷花的花灯,很是精致。”
糟了,她忘记了,她现在是初见公主,那公主的情况,她还不是特别了解,很容易穿帮。
“啊,儿臣太久没做了。现在才想起来。”初见干笑两声,看着隆嘉帝道:“父皇继续走一会儿再让人扶您回去,儿臣回宫去找找以前的东西。”
隆嘉帝也没多说,只笑着点头:“去吧。”
初见行了个礼,拽着纳兰绝就走。纳兰绝没防备,被她拉得一个趔趄,尴尬地朝隆嘉帝抱了抱拳。
“总是毛毛躁躁的。”隆嘉帝看着初见的背影,叹息了一声,眼里有些宠溺。
“陛下,继续走么?”一旁的侍卫问。
“走什么走?扶朕回宫歇一会儿。”隆嘉帝眼睛一瞪,怒气冲冲地道。
侍卫吓得一抖,连忙遵旨。
这一边,初见正慌忙问纳兰绝:“以前的初见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纳兰绝被她拉得身子倾斜,却难得还保持了风流倜傥的模样,微笑道:“臣对初见公主了解不多,但是宫里的人对她的一贯评价便是:知书达理,温和软弱。也爱玩闹,手工女红也是极好,但是在生人面前有些不敢说话,被人欺负也从来不告状。”
初见皱眉,这是个什么人啊,哪有被欺负了不吭声的。要换作是她,别人踩她一脚,她非把人家的脚给踩肿不可!
“那你觉得,我现在和她像么?”初见问。
纳兰绝嘴角微抽,看着初见道:“恕我直言,一点也不像,只是面容和装束一样的话,可以遮掩过去罢了。毕竟平时初见公主接触的人不多,近身的也就两个丫鬟。”
“但是,如果遇见观察得很仔细的人,你是必然要被揭穿的。”
、第六十一章 人群之中
初见一惊,下意识地回头四处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嗓门问纳兰绝:“要是被发现了…后果会是怎样?”
纳兰绝想了想,认真地道:“应该也没有多严重。”
刚想松口气,这位大喘气的爷又继续道:“顶多是欺君之罪、混淆皇室血统之罪、犯上之罪,加起来也不过就是斩头之刑。”
初见僵了。
“以公子的性格,你若是暴露了,他应该不会帮你。但是留你全尸,赐毒酒什么的,公子还是能做到的。”纳兰绝微笑着看着初见:“放心吧。”
放你x的心!这怎么放心啊?啊!一不小心就会死人的啊!万一什么时候不小心被人揭穿了,估计这几个损人还是首先送她去死的?
完了完了,被坑了!刚开始为什么没有察觉到,这地界多危险啊。她的小命不值钱,但是好歹也只有一条!要是丢在了古代,她怎么对得起自己,怎么对得起林教授,怎么对得起被自己遗留在a大食堂的饭盒!
“我要去找皇兄。”初见说着就提起裙子往东宫跑,纳兰绝连忙跟上她,边跑边道:“你不用那么着急的,都说了宫里了解初见公主的人没有多少,不会那么轻易穿帮。”
这傻丫头,逗一逗她就当真了,她可是赫连君尧亲自接回宫来的人,谁没事会去怀疑她。况且初见公主已经找不到了,这人身上又有同公主一样的胎记,任是谁也无法证明她是假的。
初见满脸黑线地回过头来看着这小侯爷,后者干笑两声,道:“我忘记说了,就是公子让我来找你的,恰好也是花灯节的事情。他需要出宫,正好同你一路。”
“同我一路?”某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眼前飘过无数美丽的花灯,灯在湖水中慢慢展开,中间有一块颜色鲜艳欲滴诱人无比的点心…
“嗯,因着一路上的姑娘会将花灯送给自己的心仪之人,公子每次这个时候出宫都寸步难行。有个姑娘在身边挡一挡也是好事。”纳兰绝想起以前某一年公子在花灯节出去时候的场景,至今还心有余悸。
原来她是挡箭牌。初见撇嘴,不过想到那热闹的日子,也很是期盼。跟纳兰绝问了一些细节上的事儿,便高高兴兴回宫去准备花灯了。
远远的有一双眼睛望了他们许久,因着隔得远,纳兰绝也没有注意。等他们两人分开,那人才偷偷摸摸回了朝乾宫。
“禀皇上,公主似乎和小侯爷相谈甚欢。”暗卫跪在隆嘉帝面前,一五一十地道:“虽然听不见说什么,但是公主走的时候好像很开心,小侯爷也笑得一脸温柔。”
“哦?”隆嘉帝又来了精神,双眼发光地看着那人问:“依你看,公主和小侯爷是否般配?”
暗卫回道:“公主七窍玲珑,小侯爷温文尔雅,自然是极般配的!”
隆嘉帝乐了,额头上“媒婆”两个字大放光芒,挥手便吩咐一旁的卢公公:“去让人搜一幅纳兰的画像来!朕怎么把他给忽略了,他也是上好的驸马人选。”
卢公公看着陛下高兴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道:“陛下难不成您忘记了,小侯爷他…”
他哪有看起来那么温柔体贴啊,那主儿,可是典型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隆嘉帝的笑意褪了去,沉吟了一会儿,靠在床头道:“朕糊涂了,倒忘记了纳兰那件事。罢了罢了…看初见的意思吧,若是她实在喜欢,朕为她赐婚也可以。”
“皇上英明。”卢公公看着自家主子这为公主操心的模样,微微笑了笑。
…
据说,花灯节是永元的三大节日之一,用来表明心意,结交闺蜜,展示才华。顺便也拉动了纸业和竹篾业的蓬勃发展,促进了永元的经济增长。
这一天,无数的少女捧着自己做的花灯上街,力求偶遇心仪之人,表个白,结段姻缘什么的。
这一天,也有很多的公子哥出行,赏花灯美景,作诗吟赋,说不定还有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谈。
总之这一天的永元国都的长归河边,街道繁华,空气里都洒满了暧昧的香气,粉红泡泡满天飘。跟现代的情人节无二。
初见走在赫连君尧身边,一直左顾右看,打量其他姑娘手里的花灯。有些精致只有手掌大,有些华丽得有普通灯笼那么大。有蝴蝶状的、荷花状的、牡丹状的,各式各样。
“你的花灯呢?”赫连君尧侧头看了看初见,问。
初见一笑,指指后面红锦手里抱着的,用一块大红绸遮了的东西:“在那里。”
“遮了干什么?”赫连君尧挑眉。
初见认真地道:“有神秘感,而且我怕吓着你。”
赫连君尧看了她一会儿,决定不和她纠缠。两人一路,身后还有纳兰绝和红锦跟着。其他人今天都没有出来。
“我今天是出来找人的,所以你跟着我,别走丢了。免得到时候我还要返回去找你…”赫连君尧话还没说完,人群一下子就涌动了一下,初见的小身影就不见了。
“小姐!”红锦艰难地护着手里的灯,看着那一抹黄色被淹没,急得喊了出来。
旁边的纳兰绝接过红锦手里的灯护着,然后将红锦拉到了自己身前,一双眼睛担忧地看向初见的方向。
那丫头的小身板,不会被踩死吧。
赫连君尧沉了脸色,看着周围围过来的女子,无数盏的花灯在他面前举高,女子娇羞的声音不绝于耳:
“请公子收下奴家的花灯。”
“公子,奴家对你一见倾心,还请公子怜悯。”
“公子家里可有佳人?”
初见被挤得差点跌倒,看看这很有明星出游架势的人,摇头默默地想:自己根本不管用嘛,站在他身边还是会有女子扑过去。
“哎呀,我的灯。”一个人挤过来,不知道是谁推了一下,一盏天仙灯就压碎在了初见的肩膀上,竹篾断了,纸也破了。
初见有些没反应过来,抬头看那姑娘,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看着坏了的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人太挤了,姑娘灯坏了就重新去买一盏吧。”初见好心地说了一句。
后面挤上来一个丫鬟,扶住了面前这女子,急急地道:“小姐,奴婢都让您小心了,怎么会还是走散了,快过来。”
那女子抬头看了初见一眼,没有做声,跟着丫鬟走了。
喂,那是什么眼神啊,像弄坏她花灯的是她一样。初见皱眉,看着那娇弱的身影,心里不大高兴。对她不满意直说好么?一双眼睛看得她发毛,她又没有惹事,站在这儿也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