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没那么严重,他们老是哭穷,天天逼着向我要钱,你帮我去消化消化。”邓志军笑道,“还有,那两个家伙还暗中较着劲,心思没在工作上,你和他们两个关糸都不错,顺便也帮我理理嘛。”
常宁乐呵道:“保证完成任务,我马上过去,不过……您得配合我一下,预先打个电话,别说我要去,就是找个理由骂他们一顿,骂得越凶,我的工作越好做。”
“呵呵,我老邓愿意配合你,”邓志军说道,“还有啊,别忘了明天去趟县中,这件事比城关镇那边更要紧。”
常宁讪讪的笑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领导,县中你就派别人去吧……这个,这个老校长向来对我,嘿嘿,对我的印象不是很好,所以,我去不是很合适。”
邓志军起身,虎着脸道:“这是高书记和我的共同决定,你不去也得去,高书记说了,要是不去,就当旷工处理,扣你一个月奖金。”
臭娘们,常宁心里骂了一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有段时间没“**”了,就变着法的折腾,哪壶不开提那壶,明知道咱最不愿去不敢去的就是县中,却偏偏把咱往那里赶。
“唉,没法子,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常宁叹了声,伸出右手,做了个数钱的手势,“知识分子也是人,您不能让我空着手去,说吧,您准备给多少,太寒碜了我拿不出手啊。”
邓志军笑骂道:“臭小子,你当我是财主呀,打破脸皮充胖子的事我不干,我给你批二万,你要嫌少,把自个卖了压上去也成。”
常宁伸出三根手指头,不客气的说道:“加一万,送个三万是起码的,再说了,您的县长前面还有个代字,过了年是要在人代会上接受考验的,县中的老校长是老资格的人民代表,很有号召力的,您的钱给少了,他一不高兴,您那个代字就去不掉了。”
磨了半天,常宁才满意的出了县委大院,虽然临近中午,头上的太阳很猛,但城关镇镇政府就在人民路,仅隔着一条街,他也懒得骑自行车,戴顶草帽就走着过去了。
想想还真不自在,堂堂的县长助理,地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勉强能往付处级靠了吧,可到下面去指导工作,却靠的是这累人的“十一号”,屁股后面也没个拎包的侍候,有点不象样子啊。
鬼天气忒热,常宁心里怨着,花五分钱,在街口的棒冰摊上买根绿豆冰棍,塞进嘴里再往街对面望去,城关镇党委书记陈林和镇长柳国才,正站在镇政府门口,冒着烈日翘首以盼,常宁心里直乐,两个眼睛朝天的家伙,你们害得我出来受苦,我就让你们也出来受点苦,我要是不通知说县长要来,你们能出来迎接吗。
城关镇镇政府大楼虽然不大,却处在县城的黄金地段,前是人民路,左是小广场,后面隔着自行车库就是县城新开的农贸市场,一幢三层楼,是七八年前建的,三四十人办公,一人一间绰绰有余。
草帽一歪遮住脸,常宁从陈林和柳国才身后溜进镇政府,以前来过一两次了,熟门熟路,直奔陈林在二楼的办公室,果然门开着,办公桌上还准备了两个大西瓜,也不客气,攥着拳头就砸了过去,拿起一块吃了几口,又一拳砸碎另一个,两个都尝过后,选定中意的,坐下大吃起来,还是出来转转好啊,在县委大院可吃不到西瓜,他娘的,没钱没钱,拍领导马屁的钱总是花不完的。
待到办公桌上一片狼藉,陈林和柳国才才满头大汗的进来,陈林连连的摇头苦笑:“老柳啊老柳,这回你信了吧,鬼子悄悄的进村,小半仙把咱们的后路给抄了,再晚一步,说不定这大楼也被卖掉喽。”
常宁抹着嘴笑骂道:“呸,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家伙,这大热天的,要不是为了你们两个,我会来吗?”说着,收起笑容严肃起来,“挨邓县长骂不可怕,老实人嘛,刀子嘴豆腐心,可你们知道邓县长的火气是从哪儿来的吗?”
陈林和柳国才互相看了一眼,有点发晕,刚才确实在电话里挨了邓县长一顿臭骂,小常今天的态度,和往常不同,陈林自不用说,朋友加兄弟,上次退出同蔡正祥的竞争后,和常宁修补并巩固了彼此的关糸,柳国才今年四十出头,也是从下面基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跟常宁关糸也不赖,以前和前书记李向冬掐得紧,又经洪涛介绍加入了常宁的小圈子,起码也是到了好朋友的程度。
不过,陈林和柳国才之间,还是有些紧张,谁也不服谁,面和心不和的,彼此经常是拧着扭着,尿不到一壶去。
陈林递烟,柳国才点火,忙乎一下后,陈林说:“兄弟,老柳也不是外人,你有话直说。”
常宁悠悠的吸了几口烟,认真的说道:“邓县长的火气,是从高书记那里来的,高书记呢,她也有压力啊,你们看看城关镇的工作情况报告,三季度也快完了,你们哪个指标的完成跟上时间了?职工住房建设,待业青年的安置,老城区的改造,等等等等,都落后了嘛,城关镇是全县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又住着大多数退下来的老家伙,高书记听到的反映不少啊。”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听高书记的口气,对你们两个的能力还是肯定的,主要是对你们两个的工作状态不满意,相当的不满意。”
这话说得陈林和柳国才都面起愧色,工作状态,说的就个两人之间的关糸么。
柳国才说道:“小常,你批评得对,一些方面我确实做得不好。”
“老柳啊,不是我想批评你,我是做为朋友来劝你的,当着老陈的面,我今天真的要说你几句,就算李向冬上调后,老陈抢了你的位置,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心态也该放平了,二把手是什么身份,说穿了,二把手就是一个家庭里的老婆,被老公白天压着晚上压着,天正地义吧,干些洗衣做饭的实事,生孩子养孩子,都属理所当然,你耍什么态度摆什么架子,大家都是三把手二把手一步步过来的,都尝过夹着尾巴过日子的滋味,别人能熬,你老柳为啥不能?”
“城关镇不比其他乡镇,领导的配置,县委肯定相当重视,但有二条铁律,正常情况下,镇长直接升为书记的很少,建国以来仅李向冬一人,二是凡书记镇长关糸紧张的,书记调离后,镇长很难接班,你老柳就是例子,其中的道理原因,你自个慢慢想去,因此,你老柳和老陈争也没用,争得让领导生气了,肯定是两败俱伤,都讨不了好处。”
“至于老陈,我更要说你几句了,那个红旗公社的陈林哪去了,那个三树乡的陈林哪去了,你别以进了城就功名成就了,城关镇党委书记是个香饽饽,全县多少人天天在惦记着呢,你当一把手的,竟跟老柳这当二把手的争长短,真是笑话,你的胸襟气度哪去了,你还要不要手下配合你工作,老柳真要给你使坏,我看你一天也坐不稳,你只要稍微放下身架,和老柳好好交流一番,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家和万事兴,和气能生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是闲着没事,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帮高书记邓县长传个话,听不听由你们自己。”
说着,常宁起身就往外走。
陈林急忙拉住常宁,柳国才帮着按回到原位上。
陈林笑道:“兄弟,谢谢你的一番肺腑之言,刚才我和老柳在太阳底下,已经作了批评和自我批评,请你回去告诉高书记邓县长,我们俩不会再掐了。”
柳国才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那不就结了么,我走了,还得去趟纪委呢。”
陈林嘿嘿一笑,“可是,邓县长说了,你给我们带了点钱来,请你拿出来吧。”
常宁怔住了,心说要糟,让邓县长这个所谓的老实人给出卖了。
0192应大乔小乔之约
常宁问道:“两位哥哥,邓县长怎么说的?”
柳国才笑说:“邓县长电话里说,想要钱,找半仙。零点看书 。”
“他娘的,老实人害人,比阶级敌人还狠毒。”常宁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张条子,往桌上一拍,“看清了,这是邓县长批给县中的,你两个要是土匪,就抢去好子,剩下的,我身上让你搜。”
说着,站起来滑稽的举起手转了一圈。
陈林奇道:“不对啊,我们可听得清清楚,邓县长是说钱在你身上的。”
“呸,真是两个榆木脑袋,守着金山还讨饭,邓县长说天上掉金子了,你们信不信?”常宁收起纸条,拉着陈林和柳国才来到窗前,指着窗外说道,“看好了,你们的前面左边都可以盖成平房出租,后面的自行车库改成门面房,正好面对农贸市场,这叫三面发财,镇政府的大门开到右边的弄堂里是不好看,要钱还是要脸,请。”
常宁说完就开溜,他和丁颖约好了的,中午饭去她那里吃。
县纪委也在人民路上,离城关镇镇政府不远,因为属改革开放后的重建机构,从房子到办公用具,几乎什么都是新的,看着让人舒服,只可惜机构的特殊性,外单位的人平时没人敢去,谁要是进去转上一转,马上会有消息传开,不是你有问题接受调查了,就是你去举报别人了,不象财政局那般门庭若市,这是个路过绕着走的机构。
丁颖带着付书记古平凡和几个科长,来到门口迎接,给足了常宁的面子,正好是午饭时间,在明亮整洁的纪委小食堂吃完饭后,丁颖和古平凡陪常宁在大楼里转了转,崭新的五层楼,才三十多人办公,有前院后院,一边还有偏院,占地至少比城关镇镇政府大了两三倍,周围都是城关镇主要商业区和居民楼,县纪委设在这里,一定是哪个没经济头脑的人做的决定。
来到丁颖办公室,常宁大谈特谈县纪委大楼的经济价值,说得古平凡心驰神往,态度更加殷勤,县委县政府正在号召各部门单位搞创收,在政策和法律允许下,自想办法解决部分办公经费和福利奖金,古平凡今年五十多岁,是县纪委两名付书记之一,负责经委的内务、行政及后勤等等工作,整天想着愁着单位开支的人,见了常宁犹如见了财神爷,谁不知道常宁是来钱高手啊,这样的人,哪个单位都欢迎的。
丁颖笑着说:“老古,你再捧他,他就不知东南西北了,刚给我们五万,转头又向我们要两万,天底下有这样的财神爷吗?”
古平凡知道丁颖和常宁是姐弟相称,当然晓得怎么说话:“支援教育事业嘛,我举双手赞成,只要常助理帮我们纪委搞一个开发计划,以后纪委就是常助理的家。”
开发开发,常宁的解释是开心发财,算是为了讨好丁颖,常宁拍着胸脯满口答应。
古平凡坐了一会就告辞了,丁颖关好门,陪着常宁坐到沙发上,两个小酒窝也清晰及时的冒出来。
“嘿嘿,老古可真会说话,句句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常宁坏笑着,双眼盯着丁颖突出的地方,“咱把丁书记这块荒地都开发了,当然得帮纪委开开发发了,嘿嘿,纪委自然而然就成了咱的家喽。”
“坏蛋,这是办公室,小心我办你,”丁颖瞪了常宁一眼,及时阻止了他的不良企图,“你还是快想想,到了县中在师生大会上的发言吧。”
常宁晃晃脑袋乐道,“我知道,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放心吧,随机应变,临场发挥是我的特长,不会出洋相,好歹也是县政府的领导,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丁颖嗔了一眼,柔声道:“怕的就是你信口开河,一激动就来个胡说八道,那可都是学生娃子。”
常宁站起身来,转了一圈说道:“不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嘛,你说你们女人就是噜嗦,再怎么着,我也是大乔小乔请去的,咱能给俩侄女丢脸吗?”
“你敢?”丁颖娇声道,“不过,你发言时就别提她们了,我怕她们会骄傲翘尾巴。”
常宁摇摇头道:“哎,丁姐你的想法过于传统了,现在的孩子,满足她们一点小小的虚荣心,反而能促进她们振奋精神奋发向上。”
丁颖点点头,问道:“那事,那事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进展,不过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他们不是冲你去的,可惜,没有证据,不然的话,我们就能把李万韧和余春明攥在手中,为我们所用。”
丁颖嗯了一声,“据我在青州的同行朋友介绍,这两人在工作中的记录,不能说特别优秀,但可以说基本上是无懈可击的。”
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晃了晃,常宁挤着眼笑道:“丁书记,对这样的同志,我向来是主张教育为主,团结为主,对他们的某些缺点,尽量的给予理解和包容,嘿嘿,就象我们之间,当然属于可以理解和包容之列嘛。”
青阳县第一高级中学,座落在县城西边的山脚下,绿荫浓密,环境清幽,常宁的高中学习生涯,就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时的学制为两年,时间短暂,但留给常宁的记忆不少。
最忘不了的,当然是那位又可爱又可恨,此刻正站在校门口的老校长了,一年四季戴着帽,眼镜总在额头罩,穿衣只穿中山装,在家愿把老二当,这是常宁当年给老校长编的打油诗,一边开车,常宁一边慢慢的从脑海中找了出来,老头终于有点老了,腰开始佝偻,被人叫了二十多年老校长,现在总算名符其实了。
原来,老校长叫劳咸希,青阳方言里,老劳读音基本可以混淆,所以,劳咸希三十出头当上付校长时,就被师生们叫成了老校长,一老就是几十年。
“吱。”崭新的轿车在老校长面前猛然停住,然后是驾驶座上的常宁,歪着头得意而笑。
“臭小子,你想吓死我呀。”老校长捂着胸脯笑骂道,“你牛什么,谁不知道,这是纪委丁书记的座驾啊。”
常宁冷着脸,变戏法似的拿着一本笔记簿,“哼,好好,辱骂县政府领导,我先记下了,回头我向高书记邓县长汇报。”回头装出找钢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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