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问:那有些民怨太大的官吏怎么办?
苏绰答:杀了他,为民伸冤,把他搜刮的民财放进你的腰包,这样一来,你可以不负搜刮民财之名,而得搜刮民财之惠,总之,用贪官来培植死党,除贪官来消除异己,杀贪官来收买人心,没贪财来充实国库,这就是玩权术的高级艺术啊。
……
许久,常宁悠悠的说道:“古人真是太有才了,这个苏绰说的话,到现在还有用啊。”
“没错,历史往往是惊人的相似。”方红军微笑着说道。
常宁摇了了摇,“不是相似,而是历史在不断的被复制着。”
方红军点头表示同意,“两位,该说正事了吧。”他知道常宁一定有事找他。
毕竟只是朋友,仅仅是合作者,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于擅长玩nò;ng权术的常宁,方红军觉得,藏而不lù;地暗留一手,谦虚谨慎地踢踢皮球,坚决执行命令时打打折扣,不仅十分必要,而且切实可行。
常宁轻轻的笑了。
有时候,人不得不相信命运的力量,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轻易的写下让世人慨叹一世的神奇剧本,正所谓上天注定,属于你的,总会还回来,当然,强者运强,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把方红军拉下水,成为这场大戏中的配角,是常宁的既定方针。
强者通吃,方红军应该不会拒绝,因为他无力拒绝。
1002大手笔
坐在旷野雪地之间,常宁从米sè;风衣的内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打印材料。
方红军接过材料,没看先问,“这是和宁州钢铁厂转让的有关材料吧?”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常宁赞了一句,“但是,这才是真正的协议,其他谈判过程中的所有协议,都不过是烟幕弹而已。”
方红军大感意外,拿着材料看起来。
宁州钢铁厂转让协议:
转让方,宁州市政fu、东海钢铁厂、湖城钢铁厂,简称甲方。
承让方,亚陆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欧美特集团公司、范氏集团公司),简称乙方。
……双方达成协议如下。
一,自一九九六年一月十二日起,甲方将宁州钢铁厂的全部资产(包括其所属的土地和债务)转让给乙方。
二,宁州钢铁厂的整体转让价格,为十九点八亿元整。
三,宁州钢铁厂的土地、厂房和设备,作价十三亿元整。
四,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务,共计十三点六亿整,由甲乙双方各承担百分之五十。
五,宁州钢铁厂的所有债权,共计一点二亿元整,归甲方所有。
六,宁州钢铁厂在西江省的矿权,价值约零点二亿元整,归乙方所有。
七,付科级以上在职干部,共计一千一百三十一人,除由乙方同意接收的以外,均由甲方负责安置。
八,四十五岁以上在职职工,共计二千八百六十七人,由甲方负责接收安置。,九,四十五岁以下在职职工,共计八千二百六十一人,由乙方负责接收安置。
九,所有离退休干部职工,共计六千三百二十一人,由甲方负责接收安置。
……
看完材料,方红军轻轻的说了一句,“大手笔啊。”
“此话怎讲?”常宁含笑问道。
一阵北风呼啸而过,刺骨的寒冷,让坐在雪地里的三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这个协议上的收购价格,对收购方亚陆有限公司来说,是吃亏了。”
刘北仑问道:“方书记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方红军微笑道:“我不懂经济,这方面更是一窍不通,但既然专家的估计是二十亿左右,我想,十八亿以上成jiāo,都是合情合理的。”
刘北仑说道:“常市长也是为了避嫌,怕别人借这事做文章,所以授意亚陆有限公司在收购价格上做出了牺牲。”
看着常宁,方红军说道:“功夫在场外,常市长在下一盘大棋啊。”
“众人拾柴火焰高,想请方兄助一臂之力哦。”常宁慢悠悠的说道。
“请常市长指示。”方红军道。
“五天以后的一月十二日上午九点,将在宁州宾馆会议厅举行协议签字仪式,我想请方兄帮个忙,请方兄代为保管这个协议,还有,在一月十二日上午八点左右,把这个协议安全护送到宁州宾馆会议厅。”
这是试探,更是考验,是对两人之间的关糸的特别考量,是合作还是非合作,方红军必须作出选择。
拿自己的阳谋来考验方红军,也只有常宁干得出来。
方红军心里苦笑不已,他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这个常宁,果然不按常规出牌啊。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方红军笑着说道。
常宁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天要下雨,可是没有地方可以承载,娘想要嫁人,可好汉都已成家喽。”
旁边的刘北仑说道:“方书记,常市长的意思,是让我们做个忠实的观众。”
“有戏看,总归是好的嘛。”
收起材料塞进衣袋,方红军作出了选择。
下午,常宁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李州腾抱着一堆文件,脸sè;颇为凝重,“领导,他们会不会上钩呢?”
“呸,紧张什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常宁瞪眼骂道。
李州腾笑得有点勉强,“以前么,都是别人先出招,可这一次,毕竟是主动出击么。”
“嗯,有些道理,主动做坏事嘛。”常宁笑了笑,随口问道,“有什么重要文件吗?”
“这里有一份,是丁付书记办公室转过来的。”
“哦,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李州腾说道:“关于付处级以上干部**测评的计划按排,我觉得……我觉得丁付书记越权了,事关几百位付处级以上干部的前途问题,丁书记出访,常委会未开,他个人不能作主。”
常宁点了点头,拿过文件看了看,提笔在文件首页右上角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画了一条弧线,把自己的名字圈了进去。
李州腾嘿嘿的笑了,领导签阅文件的水平,是越来越高了。
常宁踏入政坛快十四年了,尽管不喜读书,讨厌文件,但对地方国家行政机关的十三类公文,和党委机关的十四类公文,都有一定的熟悉和了解。
作为领导,特别是机关的领导,在批示、阅办、承办、拟办各类文件和相关的公事、si事的批条签字中,以及呈送公文材料中,都有大有学问和讲究的,不懂内行的人是看不明白、搞不清楚的。
如果是阅批、阅处、阅办公文,一般情况下,领导多是例行公事,签字为“阅”或“已阅”,如果是涉及到“人、财、物”或“重大事项”或“重大问题”或“重要人事任免”或“大项资金”时,领导的批示就会比平时多了许多字,如“请某某领导阅”或“请某某单位执行”或“请某某单位落实”,如果涉及到责任问题时,领导多是圈阅,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即在先前领导阅批或阅示后或什么字也不签,即用一条弧线拉出来,将自己的大名圈进去,证明你看了此文,至于是“同意”、“拟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样签字既无责任问题,还可以有借口说出一大堆理由来,这也正是“事事不落实,件件无回音”导致“文山会海”的主要原因。
有时候,当你看到领导签字批条是横着写的,说明可办可不办,让你自己看着办,如果看到领导签字是横上去的,说明难度相当大,暂时缓缓,以后再说,如果看到领导签字是横下来的,说明没有难度,但要看你有无行动和举措,如果领导签字是竖着写的,且有一个实心句号,说明要“一办到底,实心实意”地抓落实,如果签字是竖着写没有实心句号,虽然要一办到底,但可以打点折扣,如果签字是竖着偏左的,说明在一办到底的过程中要想方设法、克服困难、尽力办好,如果签字是竖着偏右的,说明在一办到底的过程中要量力而行。
此外还有三改,三改即“批改”、“修改”、“更改”,如果你承办的公文或其他相关材料,如领导讲话或经验材料或工作总结等等,如果你听到或看到的是“请领导批改”,那说明是下级向他尊敬和佩服的上级领导说的话,如果是非常熟悉和要好的领导或同事,就直接说“给看看,修改一下”,如果是没有主见的或你看不上的无能领导或同事,在呈送文件材料时,就会说“请领导更改”,意思是说,“领导就象更年期的人一样,反复无常,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更改,让人伤透了脑筋”。
机关机关,就是有玄机的机关,当领导不容易啊。
常宁设局,担心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作为另一方的市委付书记丁国明,也在担心常宁是否有诈。
叩桥不渡,遇事一停二看三琢磨,向来是丁国明的风格。
“老领导,您能帮我分析一下吗?”
还是他的老习惯,当秘书出身的人的通病,捉mo不定的时候,首先就会想到请教他的老领导,省长朱永军。
电话那头,朱永军好久没有开口。
在这个节骨眼上,省委书记王国维携丁颖等人出访,有意思啊。
“国明,你有点打退堂鼓了吧。”
朱永军的语气,淡淡的,可在丁国明听来,却夹着些许责备。
“请老领导放心,我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朱永军说得语重心长,“国明啊,看问题要看得远一些,不要把自己束缚起来,你能跟林开宝白铁心他们比吗,林开宝能力有限,没有大的发展,白铁心太过自si,气度不够,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切记,当断不断,反领受其luà;n。”
“谢谢老领导的信任。”
“国明,你要多点独立思考,我是看好你的,把宁州jiāo给你,我放心。”
“老领导,您的意思是……”
丁国明还想讨点“口头”指示。
“国明,就这样吧,我还有一个会,回头再联糸。”
放下电话,丁国明的心里莫名的一颤,他犹豫了。
老领导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责备自己不够果断,还是在为失败而预先撇清自己?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胜,则海阔天空,鹏程万里,败,则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mé;n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是市纪委书记白铁心,大冷的天,他竟擦着汗。
丁国明一怔,忙投去询问的目光。
“这个林开宝,唉……”
1003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听了白铁心的话,丁国明吃了一惊,“林开宝怎么了?”
“他擅作主张,找古广明摊牌了,让他去邱yù;宝那里把方案偷出来。”白铁心一边说,一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丁国明稍稍松了一口气,“老白,你认为,古广明靠得住靠不住?”
白铁心断然说道:“关于这个古广明,你倒大可放心,就我们纪委现在掌握的材料,足够他把牢底坐穿的,他是个明白人,他的小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让他怎么做,他就只能怎么却做。”
“哦,那就好……你是担心他,搞不到方案?”
白铁心又是摇头,“那也不至于,邱yù;宝是有名的马大哈,两人在同一个办公室,古广明想搞他,应该还是绰绰有余,何况我早有安排,在古广明行动的时候,我会设法把邱yù;宝引开的。”
“怎么引开邱yù;宝呢?”
白铁心笑道:“邱yù;宝在市府办分管信访工作,明天上午,我们纪委有个关于信息工作的座谈会,你丁付书记完全可以带着他过来参加嘛。”
丁国明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先不通知他,等明天上班后再说,打他个‘时间差’……噢,对了,古广明能打开邱yù;宝的保险柜吗?”
“呵呵,邱yù;宝的保险柜,又不是你们市委机要室的保险柜,那是防君子的,防不了小人,古广明早就记下开柜的密码了。”
丁国明嗯了一声,“那你还担心什么?”
“怎么说呢?”白铁心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常宁的一糸列动作,仿佛就象一个巨大的圈套。”
圈套?丁国明心里怔了一下,“老白,这么说,你也有这个感觉?”
白铁心点着头说道:“反正我一直在怀疑,怀疑常宁是有意设的局。”
“说说你的根据。”
“第一,常宁向来在经济上十分清廉,不可能为了捞一把而耽误自己的政治前程,第二,即使想大捞一把,也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哪有他这么大张旗鼓的,第三,……总之,疑点多多啊。”白铁心一口气说了不少。
丁国明一边听着,一边不住的点着头,“老白,我也有你的这种感觉,可是反过来仔细一想,你说的这些疑点,完全可以反过来理解啊。”
“呵呵,倒也是,我都快想糊涂喽。”白铁心苦笑道。
丁国明微笑道:“也许,是我们想得太多了,刚才和朱省长通了电话,他一下子就指出了我这个优柔寡断的**病。”
“哦,朱省长怎么说?”白铁心最关心的,就是朱永军的态度了,因为朱永军能决定他的前程。
“老白,你和我,还有林开宝,我们三个人,谁和朱省长最亲?”丁国明问道。
这个问题令白铁心颇感意外,“老丁,这还用说吗,朱林两家有五六十年的jiāo情,当然是林开宝最亲了,不过你老丁也不差,放眼整个之江省,本地出身的干部,朱省长对你最好了,至于我么,当然比不上你和林开宝了。”
点了点头,丁国明说道:“所以么,唯朱省长马首是瞻的林开宝,如果没有朱省长的指示,他能这么积极吗?”
“说得是啊,难怪他这么积极。”白铁心道。
“因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既然是敌对政治斗争,哪能有未战先退的道理。
丁国明的话,白铁心深以为然,既然跟着朱永军,如果不听他的,那以后还能得到信任吗。
“你掌握的那个黄小冬呢?”白铁心问道。
丁国明一听,又微笑起来,“和你手上的古广明异曲同工,套上了缰绳的马,不得不往前跑呗。”
算盘打得如意,丁国明的计划目的明确,一方面让古广去邱yù;宝那里偷取方案,另一方面让黄小冬去常宁家里偷取方案,两边如果对上了,那这个方案,应该是宁州钢铁厂转让的最终方案,如果方案上的转让价格,真象传说中的十六点五亿元,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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