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云飞听得又是一怔,伸出粗大的手掌,用力握住常宁细细的胳膊,沉声的问道:“你小子,吞吞吐吐的,到底啥意思?”
“哎哟,你轻点嘛。”常宁甩开单云飞的手掌,低声的说道,“领导正在挨着上面的枪林弹雨,你说你一个临时指挥官,马上就要交差了,犯得着为别人挡子弹吗?”
单云飞沉默一会,叹口气骂道:“他妈的,那郑老儿得个中风,那老妖婆服毒自杀,关我们部队屁事呀,该抓的抓了,该保的保了,一个都没遗漏,那郑老儿两口子自绝于党和人民,正好可以大快人心嘛。”
“就是么。”常宁附和着,装出一付拨腿开溜的样子,“唉,陈书记瞅着面慈心和的,可骂起人来……狗血喷头那,单司令,你在这里等吧,我惹不起躲得起,还是赶紧开溜为好。”
单云飞笑了笑,又一把抓住了常宁,“呵呵,好人做到底,陪我一起躲躲哟。”
不由分说,单云飞拉着常宁进了楼梯口边上的小休息室,里面正好有两个陌生人坐在那里,看模样定是来省府大楼办事的地方干部,见了一身军装的单云飞,急忙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单云飞将皮包往茶几上一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两个地方干部,冷冷的说道:“你们两个,立刻出去。”
面对着威风凛凛的单云飞,两个地方干部吭声也没有,提起脚边的包就消失了。
常宁关上休息室的门,转身对单云飞笑起来,“单司令,你这可是典型的军阀作风啊,要不得么,有种往领导那里撒气,那才牛啊。”
“唉,晦气哟,我这些日子走背运,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单云飞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两指一伸,夹住了常宁扔来的香烟,“小常,还是你上次说得对,那边穿着军装,这边当着省委常委,干起活来不自在啊。”
常宁讨好地为单云飞手上的香烟点上火,接着又为自己点上一根,吸了几口,悠悠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家伙出的馊主意,让军队去Cha手这事,这可犯了军人干政的大忌啊。”
“胡说八道,你小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单云飞说道,“郑老匹夫在青州经营多年,就是在这省府大楼里也颇有影响力的,加上在上面有人撑腰,树大根深哟,让你们青州的公安去抓人,不等于让猫去抓鱼嘛。”
常宁颇为同情的说道:“倒也是,枪是党的枪,党让枪抓人,也是天经地义么,不过,让你当临时行动总指挥,出这个主意的人,不地道,实在有些不地道。”
“傻小子,这是杨司令的主意,可不能胡说哦。”单云飞轻轻的笑起来,“杨司令就住在溪子湖边的空军招待所,小心让他知道了,揍你小子的屁股啊。”
“咋的,杨司令也来了?”常宁心里一怔,心底的疑问更重了。
单云飞笑道:“呵呵,当然了,他老人家这回来,是为别的事,这种破事还用不着他来出手。”
常宁嗯了一声,心说要糟,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了,“单司令,我看这回啊,仍然是雷声大雨点小,那郑老匹夫还是倒不了。”
“唉,算你说对了。”单云飞脸有不平之色,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小常啊,当年那个惨案发生时,正是郑中基在中央党校学习期间,他确实不在现场么,至于后来,肯定是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他那个自杀身亡的老婆,当年号称郑家第一军师,郑中基干的很多坏事,都是她亲手操作的,如今她一死,很多秘密都永远埋入了地下,等于变相的保护了郑中基喽。”
常宁接道:“加上郑中基那位老首长的帮助,他当然是有惊无险了。”
“没错,事实上,郑中基的老首长也同意彻查此事,只是不同意动郑中基而已……这次的行动,之所以这么迅速这么顺利,是因为有人早已把案子捅到了上面,那谷胜秋是赫赫有名的战斗英雄,他的老首长老战友们,怎么可能让他含冤背辱,所以,这些年一直有人为他奔走呼号,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早在半年前,陈书记就接到了重新审查谷家村惨案的指示,只不过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调查工作一直在秘密的进行着……你和郭腾飞姐弟俩的行动,正是这次雷霆行动的催化剂和导火索。”
常宁说道:“不管怎么样,谷家村的冤案总算得以平反昭雪了,虽然不能干掉郑中基,但他躺在医院里只剩下半条命,郑派已是元气大伤,至少三五年内是缓不过气来的,对青州地区来说,将进入一个真正开放的局面。”
瞄了单云飞一眼,常宁又补充了一句,“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我也得考虑考虑香港之行的大事了。”
单云飞一楞,微笑着问:“怎么,终于想通了?”
常宁心里一乐,煞有介事的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单司令,不瞒你说,要不是那个针对党员干部的破晚婚规定,我儿子女儿都满地爬了。”
“呵呵,好事,好事嘛。”单云飞高兴的说道,“小常,你果然爽快,我本来还担心陈书记和老王说服不了你呢,呵呵,看来,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常宁搓着双手,不好意思的说道:“单司令啊,你也不想一想,省委书记和省委统战部长的面子,我要是不给,以后我还怎么在之江省的地面上混?”
单云飞频频点头,拿手拍一下常宁的手臂,“想得好嘛,就应该这么想,嗯,这么一来,你们就算是亲上加亲了。”
常宁心里一凉,勉强的克制住自己,故意略有犹豫的说道:“是,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就是……”
单云飞乐呵着,瞪着双眼嚷道:“就是什么?就是个屁啊,那个小丫头,从小被杨司令带在身边,野是野了一些,可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最有野Xing的姑娘,只要她变成了老婆,就会服服贴地听从男人的吩咐。”
常宁心里暗暗叫苦,他娘的,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呀,娶那个一见就头疼的小魔女,不等于往火坑里跳吗?悲催啊,也怪自己粗心大意,上次从马太行口中就得了点蛛丝马迹,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敢情这帮老东西老混蛋,早在背后编好了天罗地网,想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今天,来一场旧社会的包办婚姻呢。
不行,得赶紧的想办法救自己了。
“呵呵,我得先打个电话,向老首长报喜了。”单云飞还沉津在开心之中。
常宁懒洋洋的往沙发上一靠,指着休息室墙上的挂钟说道:“单司令,别让陈书记等太久哦。”
“对对,我还是先去汇报工作。”单云飞抓起皮包往外就走,到了门口转头说道,“小常,你哪里也不能去,等我回来啊,中午我请客,咱俩好好的喝上几杯。”
常宁嘴里应着,一俟单云飞的身影消失,他就噌的跳了起来。
等,等死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在湖城,放眼望去,就是刘敬东一个靠得住的朋友,他娘的,绝对玩不过那帮久经沙场诡计多端的老家伙,风紧,就扯呼呗。
沿着楼梯往下溜,可谓比兔子还要敏捷。
常宁急急忙忙的出了省府大楼,先找到一个公用电话拨出去,“喂,刘敬东,是你吗……他娘的,我是谁还听不出来吗?少废话,你快过来……对,我现在在湖城,我在溪子湖边的柳浪闻莺等你,要快啊,晚了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兄弟了。”
一只手,从后面轻轻的拍在了常宁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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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4先登记后恋爱
常宁吓了一跳,手中的话筒也跌了下去,凭感觉,那是一只女人的手,打从小时候起,他就知道那是谁的手。
慢慢的转过身来,常宁一下子呆住了,接着,身体象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上,苦笑着长叹一声,“唉,我神出鬼没的老娘啊,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这张精心编织的情网上,有老娘这个总纲,他是彻底的无处可逃了。
常秀娟笑吟吟的望着儿子,一付胜利者的样子,身后是多日不见的刘月红,估计是从京城那边飞过来的。
这是美丽的溪子湖边的林荫道,不时有游人路过,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实在是太不雅观了,常秀娟伸出手,作势要拧常宁的耳朵,常宁便赶紧的一边举起双手,一边从地上起来,嘴里嚷嚷着,“老娘哎,我投降,我投降,我彻底的投降,这么大众广厅之前,你可不能再拧耳朵,给你的宝贝儿子留点面子吧。”
常秀娟笑着,嘴里“说”着什么,一边帮常宁掸着身上的灰尘。
刘月红在一边“翻译”起来,“小常,你妈说,你该是个大人了,以后别尽耍小孩子脾气。”
常宁一伸手,把刘月红搁出去好几步,嘴里没好气的骂道:“你这个狗特务,给我滚一边去,老娘和我说话,用得着你来Cha嘴么。”看到刘月红,他心里的确有些生气,这个女人实在不象话,尽干些吃里扒外的事,缺少管教呗,这回要狠心的冷落她,让她以后长点记Xing。
看样子刘月红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望了望常秀娟,便远远的退开去。
常秀娟横眉竖眼,又扬起了她的手。
常宁赶紧握住那高高在上的手,陪起笑脸,讨好的揽住常秀娟的腰,“老娘,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介绍溪子湖的十大美景,呵呵,咱母子二人演一回那许仙白娘子……老娘你看,我们这里是柳浪闻莺,湖中心是三潭印月,那一条是苏堤春晓,还有断桥残雪……”
原来,常秀娟陪着宁瑞丰乔含湘老两口到京城后,尽起了大儿媳的职责,虽然不能说话,但她干家务活是把好手,又有刘月红这个“翻译”,甚得老两口欢心,尤其是她烧得一手好菜,正对两位老人口味,本来是准备住半个月就回香港的,可乔含湘舍不得大儿媳离开,打电话征得在香港的范东屏同意后,硬是留她到了现在。
常秀娟这次到湖城,就是要办常宁的事,办完就飞回香港去,那里除了三位老人,还有两位身材严重走形的女人需要她照顾呢。
在京城的时候,常秀娟常到杨北国家走动,认识了杨老太太,那小魔女杨阳的父母都早已过世,就是由杨北国两口子带大的,说起儿女和孙辈之事,自然便谈到常宁和杨阳,两人一个二十五,一个二十一,正是相配年纪,那老太太开了口,而常秀娟在大青山时,就很喜欢杨阳的,二人竟是一拍即合,两家也都一致同意,何况宁杨两家有六十年的情谊,这事便算成了,只有常宁一个人尚被蒙在鼓里。
不过,常秀娟深知常宁Xing子野,他和杨阳又是见面就掐的情势,怕他知道后,跟他那老爹宁乔一样来个离家出走,便通过“翻译”刘月红,把心中的担忧告诉了宁瑞丰和乔含湘,老俩口深以为然,各方一合计,决定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造出既成事实,让常宁不得不去接受,只是宁瑞丰怕常宁怨他,再次造成祖孙之间的隔阂,便劝住乔含湘,老俩口生生的打消了来湖城的念头。
坐在溪子湖边的石凳上,常宁听了常秀娟的“叙述”,半晌默不作声。
常秀娟扳过常宁的脸,眼巴巴的望着他为“说”道:“儿子,别学你的老爹,别让你老娘失望,好吗?”
常宁心里还是有些苦笑,脸上倒是“明白”多了,“老娘,我听你的,呵呵,谁让咱是你的好儿子呢。”
常秀娟开心的笑了,又拿手拧住了常宁的耳朵,不过,这回可一点也没有用力。
这时,只听得“吱”的刹车声,三辆警车在林荫道上停下,一帮警察从车上下来,为首的正是已升任溪子湖派出所所长的刘敬东。
刘敬东一边朝常宁走过来,一边大大咧咧的嚷道:“兄弟,谁这么大胆,敢在我的地盘上欺负你,他活得不耐烦了啊。”
那帮警察更是干脆,呼的上来,将常宁和常秀娟围了起来。
常宁哭笑不得的说道:“敬东哥啊,你来晚喽,我已经被人家给俘虏了,你这马后炮还有个屁用啊。”
刘敬东瞪着双眼,装腔作势的说道:“兄弟,你不会,不会是被这个女人给欺负了吧?”
常宁坐在那里捧腹直乐,“没错没错,就是她,就是我的老娘常秀娟同志。”
看着常宁根本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刘敬东尴尬不已。
旁边的几个警察窃笑不已。
刘敬东冲着那几个警察骂道:“滚滚,都给我滚一边去,这是我兄弟的娘,我是来拜见阿姨的。”
几个警察哄的一笑散开了去。
刘敬东转身,恭恭敬敬的对常秀娟说道:“阿姨您好,我是小常在湖城最好的哥们,这里的派出所所长刘敬东,欢迎您来湖城游览美丽的溪子湖。”
常秀娟微笑颌首,并没有开口“说”话,惹得刘敬东惶恐不已,常宁的老娘也太矜持了,连句话也不肯说。
常宁把刘敬东拉到一边,简单的聊了几句,拿过他手中的车钥匙后,就把他和他的手下打发回去了。
幸福来得太快,以致让常宁迷迷糊糊的,开着刘敬东的车,陪着常秀娟和刘月红,沿溪子湖周边转了转后,就被老娘“押”着来到了省委招待所。
因为常秀娟要赶下午五点的飞机,订亲宴就在中午举行,按照青阳的习俗,这一顿当然是男方请客,最先赶来的单云飞擂了常宁一拳,以报上午的上当受骗之仇后,主动当起了点菜顾问,接着,是男方媒人王国维两口子到了,然后是女方媒人陈思透两口子,见了常秀娟都忙着道喜,刘月红则陪在旁边做常秀娟的“翻译”。
陈思透看着常秀娟,乡下女人,却丝毫没有乡下人的土气,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闺秀风范,心里说难怪宁乔当年离家出走,这个女人真不是简单的人。
常宁心里还是有些疙瘩,坐在一边开心不起来。
没想到,杨北国和小魔女杨阳还没到,金汕和丁一龙倒先来了,一定是早有预谋,当金汕拿出那只凤形玉佩,还有单位证明和户口簿,一齐交给常秀娟时,常宁心里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自从高飞去了香港,这只凤形玉佩就一直保管在丁颖那里,这次是“众亲叛离”,败得实在太惨了。
原来,杨北国虽然现在在京城居住,但仍然保留着湖城的户籍,小魔女杨阳一直跟着杨北国,户口也落实在湖城的溪子湖区,这帮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喝过订亲酒后,就让他和小魔女前去民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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