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也不早点告诉我。”高飞嘀咕了一句。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高姐,我怕,我怕让你知道郭义军就藏在旁边,让你担惊受怕么。”
“那,那为什么选择今天?”
高运来和高丽娟也一齐望着常宁。
“因为今天,是余春明放假回青州的日子,他和李万韧已经一个月没在一起了,今天肯定会见面的,所以,那边我们也做了布置,一定要拿到他们在一起……就是,就是那方面的证据呗,而这边,郭义军躲在三号楼,就是等待我到你这里来的机会,刚才我在院子里磨蹭了一会,他一定会看到的,也一定会再次潜入我家的……”
高运来连连的点头,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声的赞道:“嗯,好好,设计得巧妙,小常,你们这叫将计就计,请君入瓮,更叫以毒攻毒,针锋相对。”
高飞望着常宁,轻声的问:“现在才八点半,应该还早吧,我们,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两个人晚饭都没吃,常宁的肚子一直在咕咕的叫,可初次登门,又不好开口,这会儿便乘机冲着高飞张了张嘴。
高飞恍然大悟,起身对母亲说道:“妈,我们还没吃晚饭呢。”
“哎呀,咋不早说呢,真是的。”高丽娟抱歉的笑着,和高飞一起去了厨房。
乘着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常宁微笑的问:“伯父,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哈哈,老夫正有此意,咋的,你反对?”
常宁断然说道:“伯父,听说您参加过一九六二年的西部边境自卫还击战,作为一名上过战场的老军人,您应该知道纪律的重要性,一切行动听指挥,如果您今晚敢违抗命令,我就对您不客气了。”
“哦,有这么严重?不就是个当过两年浪荡兵的小毛贼么,你们,你们搞得太紧张了吧。”
“不不,您听我说……”常宁说了一大堆,高运来不得不认真起来,“因此,不防一万,要防万一,万一出点叉子,伯父您老人家威名不保是小事,你说我怎么向阿姨和高姐交待,您一定得答应我,今晚您的任务就是看戏,看着我的天罗地网是怎样的不废吹灰之力,手到擒来的。”
常宁说得情真意切,完全是自家人的口气,高运来只好点头答应,“唉,好久没这么来劲喽,行,小常,我以军人的身份向你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
九点半,常宁和高飞各吃了一碗面条后,按照和于建云的约定,楼下熄灯,装出休息的样子,高飞领着常宁上楼,他们要去卧室“演戏”,高丽娟也依常宁所言,拽着高运来进了楼下的卧室。
这张偌大的弹簧床,常宁已经好久没光顾了,踢了鞋子往上面一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唉,床啊床,老子这厢有礼了,我胡汉山又回来了,以后还得继续关照哦。”
“呸,”高飞红着脸啐了一口,坐到床上后说道,“小常,我们的事,终究要被人知道的,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
常宁乐呵着,身子坐起又往高飞怀起靠,“船到桥门自会直,车到山前必有路,你都三十六岁了,没有多少好日子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把你给嫁过去,呵呵,咋样?”
“好呀,你竟敢说这样的话,让我爸听见,非拿枪崩了你不可。”高飞一边娇叱,一边用两个拳头捶着常宁的肩膀。
常宁躲开后说道:“高姐,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还是记不住,要打,就在我后背上来几下么。”
“为什么?”
常宁郑重其事的说道:“男人的一双肩膀,是两盏引领男人的指路明灯,比任何其他地方都重要,灯在人在,灯灭人亡,所以是不能轻易被击打的,尤其是女人的拳头。”
高飞吐吐舌头,嘴角一翘,“大男人,向你保证,我再也不打你了……”
话未说完,常宁扑过来掩住了高飞的嘴。
隔壁,传来了吆喝和打斗声。
常宁低声说道:“放心,于建云亲自带队,那个郭义军跑不了。”
很快,隔壁没了声音。
常宁坐起下了床,一边穿鞋一边笑道:“但愿青州那边也如此顺当。”
高飞问:“然后,你准备怎么办?”
常宁微笑着说:“从本质上说,李万韧和余春明都不是坏人,和我们之间一样,平常人也会犯错误么,将心比心,还没到置之死地而后快的程度,呵呵,走走,下楼去,等着于建云送来好消息吧。”
高运来早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高丽娟也坐在旁边,“小常,这,这就完了?”
常宁点点头,一边开门一边笑说:“这充分证明,青阳警察,是一支过得硬打得赢的队伍啊。”
于建云匆匆的进来,脸带喜色,一个个的招呼着。
常宁让于建云坐下,分了香烟又点火,两个人相视一笑,高运来忍不住了,在旁边嚷嚷起来:“哎哎,快说说吧。”
于建云腼腆的一笑:“老爷子,阿姨,高书记,你们放心,一切都非常顺利,青州那边,其实四十分钟前就得手了,洪局会在明天亲自送过来。”
“呵呵,那边成功了,我们这边应该也不差哦,”常宁笑着,“建云,郭义军那小子咋样了?”
“你猜得一点都没错,这小子做贼的技能没学好,这逃跑的功夫可是一流的,我们八个对他一个,几乎都被他溜了,幸亏听了你的提醒,那口从海门乡买来的渔网立下了奇功。”
高运来笑问道:“于局长,你说啥,你们,你们是用渔网抓住那小子的?”
于建云点着头道:“对,老爷子,那个郭义军武功不错,爬墙攀壁更是了得,小常和我商量后,派人去海门乡买了一口手抛渔网,专门派了个在海边长大的警察埋伏在后院,郭义军进来后,发现了我们设在屋里的埋伏,甩开包围后就往原路跑,刚出后院门,我们的渔网就从天而降,这么着,他就束手就擒了。”
“呵呵,这可真是天罗地网啊。”高运来拍着大腿乐道。
常宁站起来,搓着双手,来回走了几步说道:“建云,事不宜迟,你马上开始审讯郭义军,在李万韧和余春明反应过来之前,把口供拿下来,郭义军的嘴一定很硬,必要时,你得上点手段。”
于建云应了声,起身而去。
这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0198谈判(上)
和青州地区其他县城比起来,青阳县城关镇城区面积不算小,人口也是排前列的,老城区是建国前的,五六十年代又搞了个中心区,改革开放以来建设的叫新城区,城关镇三面环山,周边空犷,可变来变去,中心区还是中心,还是最热闹繁华的所在。9W0W7W8。8C3A4I6h5o7n8g6w7e9n8x0u2e30。9c7o9m8
多条发源于青阳山脉深处的溪流,在中心区附近汇成了河,叫青阳河,从城关镇逶延而出,穿乡镇,过望海,在青州附近注入青江及至东海,流域面积一千五百多平方公里,乃是青阳县的第一大河,素有青阳母亲河之称,位于中心区的河埠码头,则是青阳河航运的起点,人民路在此建桥而过,和紧靠河边的长途汽车站一起,构成了全县的交通中心。
常宁不明白,余春明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放在这么热闹的地方,时值下午一点多钟,信步来到青阳河边一看,才知道所谓的河埠路一号,就是航运公司开的一家旅馆,不过现在被割成了好几块,这见面地点就在这其中的茶馆里。
望江茶楼,常宁看着那牌匾,不禁哑然失笑,字写得倒让外行没话说,好大的口气,望江望江,小小的青阳河如果敢称江,那肯定得羞煞黄河气断长江,进去后,在楼下服务台说了预约人的名字,茶馆老板是个中年汉子,在前亲自引领,来到三楼的一零一号房间坐下,一边青阳河,一面人民路,斜对面是高耸着的人民路桥,和桥那边的长途汽车站,常宁暗道,倒是个好去处,可惜做了茶馆,有些大材小用了。
房间的墙上除了那种绿色的装饰纸,还贴了几张港台电影的剧照,什么钟楚红林青霞关之琳李赛凤,可惜没有常宁最喜欢的妈妈级影星夏梦,瞟了一眼便匆匆的略过。
老板的口音不是本地的,“敢问这位贵客尊姓大名?”常宁微笑道:“姓平常名不大,不敢贻笑大方。”老板说:“余局长请的客人,一定是贵客。”常宁笑笑,来了个不答反问,“老板是青州那边人吧,和余局长很熟?”老板装得谦恭,眉宇间却有一丝得意,“贵客好辨力,我正是青州当地人,祖辈以开茶馆为业,在青州时,余局长常常光临,故此认识。”常宁点头笑道:“老板,青阳人没有在外面喝茶的习惯,你这望江茶楼,应该是青阳县城第一家茶馆,生意可好?”老板道:“不瞒客人,开馆三个月来,这个月开始盈利了,做生意和为官是一个道理,贵在坚持。”老板能说会道,是个精明人,看常宁虽然外形偏瘦,却也是气度不凡,内敛颇深,又是于局长请的客人,便有心结交,陪着聊了一会,直到服务员在门外提醒,才告辞而去。
可惜常宁不喜欢喝茶,他的生活定式里,渴了就喝白开水,不管春夏秋冬,一律凉喝,杜秋兰高飞丁颖三大青州美女,一齐言传身教,耐心劝诱,楞是没有改变他的定式。
原来,青阳人太穷,历史以来就没有坐下来慢慢品茶的习惯,所谓的茶文化,其实就是品茶的习惯而已,青阳的三个山区,大青山、青岭山和青阳山都出产优质茶叶,却很少内销,用常宁的话说,肚子咕咕叫的人,喝茶顶个屁用,一泡尿,付之东流,肚子照旧闹意见。
放下手中报纸包着的东西,常宁在桌边盘腿坐下,自顾自的抽起烟来,这次见面,他是故意提前半个小时来的,不知道为了什么,他总觉得应该早一点来。
那天晚上两管齐下,大获全胜以后,于建云也没多难为郭义军,做了口供放他回了青州,反正你以后不能再在青阳当警察,至于在别的地方干什么,那就不是青阳公安能管的事。
果然如常宁他们所料,李万韧和余春明两人,那天晚上在余春明家里“幽会”,早已埋伏其中的人,用不带闪光灯的照相机,拍了许多不雅照片,临离开时,故意卖个破绽,让他们发现被人**,可是没有围追堵截的情况出现,常宁猜得很准,第二天李万韧依旧按时上下班,一切如常,余春明也照样回到了省城党校继续学习。
这比的是谁更沉得住气,原子弹的威力并不在爆炸的瞬间,而是在你拥有它并随时待发的时候,牌捏到最后,终究要全部摊在桌上,原子弹的威力,有时候能在桌面上逞现。
国庆节后不久,余春明从党校学习回来了,又过了几天天,他通过电话,约常宁到望江茶楼喝茶。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常宁心里微微一怔,难道李万韧也来了?待到那脚步声到了门口,他松了一口气,那另一个人,分明是于建云,他那负过伤的右腿,走路时总是很不着力,故而走路时,总给人以一轻一重摇身晃腰之感。
另一个不用说,四方步,不急不徐,节奏从容,一定是有着很高武学造诣的余春明。
“余局,于局,你们好,”常宁身子未转,却抢先打起了招呼。
握手时,余春明含笑问:“叫小常?”常宁也笑着点头,他便道:“小常,我把建云也带来了,你不反对吧。”
常宁点着头,心里一乐,你要同意把全青州的人请来,我也没有意见。
于建云笑着说:“喝茶是修心养性的好事,我就沾余局的光,在这里文明文明。”
茶楼老板忙着搬来一张四方小桌子,临时为于建云加了个座位。
原来,青州的喝茶,都是席地而坐,桌子的脚也比一般的短,刚好够人挨着,房间里的一张长条形桌子,其实是两人座,主席面向房门,分坐于长条桌的两端,于建云则独坐小桌旁,正好处于品字形的顶端。
互相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茶楼老板送来了茶具茶叶和几瓶热水,退出房间关门而去。
余春明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早已泡好了三茶壶的浓茶,常宁和于建云都是门外汉,只是客气的看着。
余春明递给于建云一壶,然后微微一笑,左手稍许发力,灌满茶水的白色瓷壶,贴着桌面向常宁这边滑行而来。
象这种长条桌,在青州当地俗称“琴凳”,四只方脚,高不过四十公方,宽度约为半米,长度则在二米半左右,其四周镶嵌一些木花木刻,桌面多为拚板而成,染成红棕色,再画一些花鸟或古典仕女,表面光滑洁亮,见影犹如镜子,是乡下人家嫁女必备的家俱之一,有是当凳有时堆物,搬挪方便,一桌多用,至于青州人为什么会把它当成茶桌,连青州人自己也解释不清。
说时迟那时快,那白色瓷壶向常宁滑行而来,过了一半,眼看就要到达常宁放在桌端的左手边。
拿不拿手去接住,一旁的于建云在猜,两个人一上来就较上劲了,反正今天没自己什么事,正好可以乘机欣赏一下两个人的功夫,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余春明使的是瞬间爆发的巧劲,看得出手法熟练,以前必是没少玩过这一手,只是那瓷壶装满了热茶水,加上自重,足有五六斤之多,看着常宁坐在那里没有反应,心中暗暗替他捏着一把汗。
余春明微笑着,常宁也在微笑,丝毫没有动手或避让的意思。
那瓷壶到了常宁面前,堪堪就要触手之际,仿佛遇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阻挡,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常宁的右手边,“谢谢。”常宁说了一声,拿起瓷壶为面前的空杯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浓茶,然后微微倾身,举杯浅呷一口,稍一品之,客气的赞了句“多谢余局,好茶,好茶啊。”
于建云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也不知是余春明力道精到细致,还是常宁化力道于无形,只要没事就好。
余春明却是心中大吃一惊,他对这个动作很有自信,不知道练过了多少回,可刚才他是心中带着敌意和怒气,力道没有把握好,一出手他就后悔了,常宁要是出手接了,也算是一次马马虎虎的平手,常宁要是不接,那茶壶肯定就要滑到桌外,一出手就闹个洋相,这让他情何以堪。
没想到那茶壶能骤然的停下来,虽说滑到最后,力道几乎全无,但若没有阻挡,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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