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灵殊此时已和紫淳见过面,知道了贤君恨她的原因:不但因为易彤被遣出宫驳了他的面子,更多的是因为当初调戏慕容扶兰的赵春生,竟是贤君舅母赵启的嫡长女。赵春生当时吃了大亏,被易灵殊打的颜面尽丧,指头养了几个月才长好。她一直怀恨在心到处查找,终于得知了易灵殊的身份,知道一直垂涎的扶兰也被娶走了。赵启让正夫入宫问安之机,哭诉夸大易灵殊打赵春生的事,直指易灵殊是借机打贤君脸面,贤君如何不怒?于是设法在皇帝面前两次进言要给她穿小鞋,多亏紫治很清楚大小轻重,以出使为重才压了下来,贤君更恨。紫淳从七皇子处得知此事,担心他会趁易灵殊出门时危害她家人,特地来报信。
易灵殊心情不好,但也别无他法。她明知再拜托紫淳会欠人情,也不得不这么做。从柳府出来,又设法疏通了些关系,做了点安排。其实易灵殊也知道,紫淳是个孩子心性,逞强、别扭,人是不坏,但没太多心眼和本事,真正能做点事的,是紫淳最崇拜的七皇子,从一些事情来看,紫七确是个少有的男子,心思缜密、独立而有头脑,据说还有不错的武艺,加上知进退晓分寸,即使是个皇子,也深得母皇的宠爱。通过紫淳拜托他,倒还能防备贤君几分,起码能早点知道些消息。安排过后,侍卫缨络提醒她:“主子,不去慕容府么?”易灵殊这才发现时间已经晚了,看看缨络问道:“你倒挺细心。”缨络面皮一紧:“主子,属下别无它意。只是世俗礼法,这样会让人看不起慕容侧夫的。”易灵殊听了振振精神一夹马腹:“走,去慕容府!”
易灵殊到慕容府的时候,方氏正被罚跪在屋外。天还很冷,方氏的膝盖已经冻的麻木,感觉不到刚才的刺痛了。扶兰也跪在屋内,为生父苦苦求情。慕容荣国的脸早如锅底般黑——天都这时候了,却根本没见来接儿子的轿子。周氏捂着嘴牙痛一般哼哼着,直道:“哎哟,妻主,这可怎么办?别被不争气的小贱人气坏了。”扶兰正心乱如麻,侍人跑进来通报:“大人,易三小姐进府了!”慕容荣国与周氏对视一眼,不知来意,还是赶紧去迎。周氏看扶兰还楞楞跪在地上,恨声道:“小蹄子还不起来去迎妻主,看看你木头样,怎么讨喜!”又让菊香赶去让方氏起来:“别让姑奶奶看笑话。”
上下闹腾着,易灵殊已进内厅,扶兰迎上来,悄悄擦去脸上泪痕,向易灵殊见礼后侍候她坐下,又规矩地立在她身后。易灵殊见到扶兰,对不能陪他回门有些愧疚,斟酌着该说什么,周氏已经热络地张罗茶点,赔笑道:“二姑奶奶这些日可好?我家扶兰不懂事,不会服侍,可别见怪啊。”慕容荣国也接话道:“三小姐出身高贵,我那犬子不识礼数,有冒犯之处只管狠狠罚他,教训几次就好了。”易灵殊听这不像话的巴结,感到身后扶兰微微一颤,心下不舍,只道:“哪里,扶兰知书达理,很好了。”说着亲手拉过扶兰坐在一旁。周氏见了总算松口气,慕容荣国也露出笑容来,侍人上茶,先敬给易灵殊,又给家主主夫续茶,再给扶兰上茶,扶兰站了起来受了。
易灵殊见状一楞,打量一下侍人,看着有些年纪了,自有股清雅,年轻时也应是好相貌,关键是和扶兰有六七分像,难道是扶兰生父?方氏感到她打量,心里有点慌张,加上腿还麻着,站不稳就将壶里的热水泼了出来,直向易灵殊身上洒去。易灵殊何等身手,衣袖一摆就将水流引过一旁。周氏怒道:“欠抽的贱人,连茶水都侍候不好,还能干什么!还不快赔礼!”方氏急忙跪在易灵殊身前道:“奴愚笨,请姑奶奶饶恕。”扶兰心里一酸,也跟着跪下。慕容荣国道:“扶兰跪什么,胡闹。”扶兰拜两下起来,满目期望地看着易灵殊。易灵殊此时已明白此人定是扶兰生父了,不由对慕容家如此趋炎附势、刻薄寡恩感到不齿。她连忙道:“些微小事,有什么打紧。”又示意:“扶兰,还不快扶起来。”扶兰感激地连忙上前搀扶起方氏道:“侍夫人起来吧。”易灵殊佯作不知,问道:“原来是侍夫人,失敬失敬,怎敢劳动亲自奉茶。”周氏见她自进门作派不像是厌恶扶兰,更不会迁怒慕容家,不由满心欢喜,也不计较方氏贱人了,连番道:“到晚食点儿了,姑奶奶留下用饭吧。”易灵殊本欲拒绝,可看到扶兰偷眼看着方氏的样子,心里一软,答应了下来。
从慕容府回去的路上,扶兰几次偷看易灵殊却欲言又止,易灵殊在想着贤君的麻烦也没有说话。扶兰回想起亲父的处境,那冰凉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敬茶,横下心要抛弃莫名的坚持和自尊,讨好妻主。进府回了房,扶兰立即倒了茶端去:“请妻主用茶。”易灵殊有些诧异,也没多想就品了两口,放在了一边。扶兰心中怦怦跳着,硬带着点笑容蹲跪在了易灵殊脚边问道:“妻主可乏了?让下侍服侍一下可好?”易灵殊听了,惊的差点儿呛了一下,扶兰一向清雅,人虽温和骨子里却有份倔强,这样突然的卑微讨好,实在让她不适应。扶兰低着头,没听到说话以为她同意了,就那样蹲跪在地上给她捶腿。
易灵殊再迟钝也觉得扶兰异常了,原来只要有人在,哪怕是贴身服侍的菊香,扶兰和她说话也隔几步远,脸皮薄的很。现在竟然主动当着侍人们服侍她。她看着低着的头,长发如绸如缎,露出一点嫩白的脖颈,那双手又捶又捏,手法熟练很是舒服。这样突然柔顺的扶兰让她有点口干舌燥(早知道你禁不起诱惑了,鄙视)。易灵殊抬起了扶兰的脸,那扑扇的长睫毛掩下了一池深泉,脸上不是红晕,而是有点苍白,还挂着一个勉强的笑。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笑的多勉强,让易灵殊立刻由口干舌燥恢复了正常,突然燥热的心一下凉了下来,她轻轻推开了扶兰道:“不用了。”扶兰一惊,迅速看了她一眼。周围下人刚刚就很有自觉地退了下去,扶兰更一咬牙,跪在了易灵殊面前:“妻主,下侍以前不懂事,惹妻主不快,请妻主饶恕下侍吧。今夜,今夜准许下侍侍寝。”说到后来,话声越来越小,脸红成一片。羞耻感淹没了他,不仅是主动要求房事的羞耻,还有自折自尊的羞耻。多年来心底最后一点坚持,就这么捣碎了,洒在了地上。
易灵殊静默了一阵,这样卑微的扶兰让她很不舒服,扶兰在她心中,一直是那个彩灯之下微笑着的芝兰玉树般的男子,温和、优雅,如珠如玉,一趟回门就让他成了这样?发生了什么事?她心思如电,稍一回想,就从扶兰生父方氏上找到了原因。扶兰,从那夜起,怕是根本就没再相信过她,而是害怕、担忧、疏远,现在为了爹爹做低伏小。难道,在扶兰心中,与她在一起是如此委屈的事,就因为名声不好?再过两日即将远行,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也许那时,他们还是一对熟悉的陌生人。想到这,易灵殊心又一冷,站起来准备出去。扶兰两次恳求都没得到回答,见易灵殊要出去的样子,不由着急。他手在微微发抖,深吸一口气,跟着站起来,轻轻拂弄了易灵殊的衣摆,帮她平整了衣服,低声道:“下侍送妻主出去。”那样美妙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心伤,依然是玉石相击般的悦耳,易灵殊忍不住回头,却看到了扶兰的眼睛,带着失望,带着复杂的感情,还含着水汽,本来望向易灵殊的背影,此时慌忙的垂下了眼帘。
易灵殊轻轻擦了擦他的眼角,并没有泪,却摸到了一手的酸涩。突然心动,易灵殊将扶兰搂入怀中,扶兰感到被轻轻拍着后背,像小时候爹爹安慰的动作。突然而来的温暖倒刺激出了泪水,一天的担忧和委屈都冒了出来。易灵殊感到自己肩上的衣服被打湿了,也不出声,只不断拍着他。月色之下,微弱的烛光染出晕黄那么温暖静好,良久,扶兰从她怀中站好,仔细观察她的眼睛,一片澄明清澈,又似深潭沉静,只觉得心也静了下来。
易灵殊拉了他坐下,问道:“你有什么为难的事?为了亲生爹爹么?为什么不对我讲,为什么疏远我,一直不相信我?”她还想问,是不是心底不愿嫁给她,但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扶兰哭过的眼睛在烛光下水润发亮,他听了易灵殊的问话轻轻摇头道:“不,不是不信你。是曾经太信你,可是,却被你戏弄。我不知道到底哪个是真正你,是恶名在外的三小姐,还是送灯给我的你。”易灵殊心一痛,原来,让扶兰如此没有安全感的,是自己。她拉起了扶兰的手包在掌心:“相信你自己的心,心会判断。”“我出嫁前听到太多不好的传言,又有、有意于你,但为了爹爹,为了慕容家必须嫁来。本来也打算好好为人夫的,你又在那夜里戏弄我,我怕,怕你是……”
他说不下去了,易灵殊却已了解了他的感觉。换做别人,也一样会惶恐不安、不明真假吧。“所以你疏远我?”“不,不是故意疏远你,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不可能像初次见你那样的心情了,按原来想的那样尽力侍奉你,求得爹爹的平安也做不到。”“为什么做不到?”“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委屈,不甘心。”“真的?那今天怎么变了?”“因为爹爹,哦,不,是方氏侍夫人。如果妻主不喜下侍,侍夫人会被迁怒,受罚,甚至被卖。”说到这,扶兰从刚才难得的融洽中清醒过来,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下侍冒犯妻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上班,回家看到这么多留言,乐的,嘿嘿。四蹄儿翻飞来更新!
为庆祝上章留言突破,今天加更,晚上还有一章。
本色码字慢,一章写3个小时算时间短滴,然后还要修错润色,所以为实现双更,今天不打算干别的了,撸袖子,干活!
温馨
扶兰的紧张,让易灵殊无奈地笑,拉着他坐下:“我就那么不堪,作践自己的夫侍,刻薄他的生父?你不用在我面前那么小心,不用刻意讨好,明白么?我喜爱的,是那个灯节遇到的男子,是那个敢问我要书画的人。从来都没变过。其实,我认识你以后准备去提亲,没想到你家就把庚帖送来了,我才答应的。”扶兰看着他,水光润泽的眼睛闪闪发亮:“我真的,可以再全心相信你?”“你傻呀!你明知道该讨好我,却做不到,觉得委屈,就因为是对我有真心感情。”“你知道还戏弄我!”“冤枉啊,那天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浪漫的洞房夜,没想到成了惊吓,我也很郁闷的。”扶兰笑了,如春花初绽。易灵殊看看扶兰的眼睛,吻了上去,扶兰一颤却没有拒绝。唇下的触感是如此的滑润,鼻端一阵淡雅的幽香,易灵殊忍不住又吻上了那水盈盈的唇,扶兰轻轻挣了一下,耳边传来易灵殊的低语:“别怕,我会对你好,对你温柔的,补上我们的的洞房夜。”
看着那美丽至极的面庞,易灵殊不由伸手摸进了里衣内。触手肌肤妙不可言,比丝更柔滑,比玉更温润。缓缓褪下的衣服,堆积在扶兰腿弯,修长的双腿在衣物中更平添诱惑。扶兰在易灵殊双手爱抚下轻轻喘息,不知该怎么办。看着他无辜、泛着水雾的眼睛,易灵殊忍不住含住他胸前粉嫩的一点。刺激突如其来,扶兰不禁低低吟哦。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又被胸前的酥麻折磨,软弱无力的手去推易灵殊。怎么推的开?更有一只手,摸向了草丛里羞涩抬头的小扶兰。“啊,不,妻主......”扶兰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巨大的羞耻感和更巨大的快感,让他全身泛起了红晕。易灵殊轻轻抚摸着他,耐心哄着他,扶兰如同喝醉了,晕着,激动着。直到一下尖锐的痛感从下身传来,猛地哭了:“痛!妻主,不要......”易灵殊搂着他,反复安慰着,强自忍耐着欲望,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怕,就不疼了。记得以后私下里,叫我灵殊。”“叫您的名字?下侍,下侍。”扶兰从痛楚中清醒过来。只有最受尊重和宠爱的正夫,才有私下里叫妻主名字的待遇。他,不过侧夫,怎么能......“别再自称下侍了,你是扶兰,我心爱的人。记得,叫灵殊,扶兰,扶兰......”一遍遍的低唤,扶兰如在云端,慢慢捱过了最初的痛楚,一起攀上极乐高峰。
大清早的,洛霞急冲冲来找易灵殊——出行的事还有不少没做好准备呢。刚到居所院外,准备进去的时候,就被人拦下了:“不懂礼数的家伙,乱闯什么!”洛霞一看那人就有气,不是上次用鞋底拍她的小子吗!洛霞冷哼一声:“让开小子!我要见小姐。”乐语傲气的一扬头,挺着胸站在门口,脆生生的道:“就是不许!现在侧夫人还没起呢!”洛霞虽然油嘴滑舌,也不过和小侍人们逗趣儿,其实还是童女身,更兼粗枝大叶的,根本没想到为什么侧夫人没起就不能见小姐,见乐语挡着就不耐烦了:“快让开,我可没空和你蘑菇。不计较你上次打人就偷着乐吧,还来挡我?”乐语虽是侍人,可聪明伶俐从不吃亏的,被蔑视了就不依了:“就不让!你个无知的粗人!”
洛霞一抽嘴角,什么,说她无知!还粗人?她也念过书的好不好!她一抬手:“让不让,我打你了!”乐语一翻白眼,赠送她一个大大卫生球。洛霞一手打下,乐语闭眼一缩脖子,半天没动静,再睁眼,看洛霞又急又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洛霞那个无奈,又不能真打,还被嘲笑。干脆戳了洛语胸口几下,问他“让不让?让不让?你个小钢炮!”乐语被戳楞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戳完了才醒过神,自己竟然被人轻薄了,这个人还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顿时气的直哆嗦,眼泪都迸出来。他一个清白男儿,竟被人随便摸了好几下!(是戳了几下,你也有点夸大)洛霞看他样子,不像是高兴(废话,被袭胸了那是气愤),有点过意不去了。她爱说话玩闹,人却不坏,看乐语这样,立刻停止了叫嚣,难得地扭捏了起来,这个小钢炮,不是最刁蛮的,怎么突然哭了?好像自己欺负他了一样。这样想着,洛霞莫名地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乐语转身带着哭腔说:“你去你去,小姐和侧夫人一起,你不怕被骂就去!”说着腾腾腾向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