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忙领着众人追了过去。
可能是认定赵瑟晚上不回来,坐在门槛上的侍奴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躲清闲了。赵瑟正好不欲通报,将霍西楼折腾起来迎她。于是一路穿堂过室,轻声斥走卧房外边打瞌睡边守门的侍奴,并特意将五音等人留在门外,掀帐进了霍西楼的内寝卧房。
房中四五只红烛摇曳着柔和的光。大士族之家的规矩,无论主母宿不宿在侧侍的房中,侧侍卧房中的灯火都彻夜不能完全熄灭。这大约一则是为了宣示贞操,二则是为了主母临时起意过来时方面。另外还有一个隐晦不可宣之于口的缘故,便是总有些不能在丈夫身上试的闺房花样往往要拿来与侧侍取乐,倘若没了灯火,黑漆漆的一片,岂不是反倒显得没趣了?
卧房里只有一个守夜的侍奴抱膝坐在脚踏上,点着头专心致志地打瞌睡。霍西楼已经趴在床上睡熟了。帐子分开拢在两边不曾放下,赵瑟可以看清楚他熟睡的可爱模样。卧房里确实是太暖和了。被子只搭了一个小角,在他腰部凹下去的位置到大腿,使他整个脊背和两只小腿都露在外面,坦露的,没有任何寝衣遮盖。这也是大士族之家的陋习之一,侧侍入睡时不能穿任何形式的寝衣,也就是什么都不能穿。如果主母未曾同住,床上的帷帐也必须大张着,不能放下。
霍西楼的脊背很结实,肤色是令上都贵女们趋之若鹜的所谓“小麦色”。赵瑟没见过小麦是什么颜色,她只知道霍西楼身上的肤色在和所有与她有过亲密关系的男人中只略比傅铁衣淡一点。傅铁衣是戎马倥偬留下来的骄傲,霍西楼,赵瑟却知道,这是早年艰辛生活留下的烙印。
只是养了这么许多时日,还没有养过来吗?赵瑟有些心疼。
她蹑手蹑脚地坐到床沿。脚踏上的侍奴先醒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冲赵瑟直发呆。赵瑟踢了他一脚,他总算不至于嚷起来,知机地缩到一旁。赵瑟轻轻握住霍西楼搭在枕头上的手,摩挲着虽然已经褪去了茧子,却仍然略显粗糙手指和手掌。
霍西楼“嗯”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他歪头看了赵瑟片刻,竟然猛地张开手掌去推赵瑟的脸。赵瑟正待跳起来找他算账的当口,他却模模糊糊地嘀咕道:“又做梦,真是!”接着便翻身向里,复又睡去。被子跟着滑下几寸,露出霍西楼结识挺翘的臀部。
一种温暖涌上赵瑟的心头,让她不由发出微笑。她笑着拍上霍西楼的臀,娇嗔道:“喂,你的细君大人来了,快起来下跪迎接!快点啊!不然我可真打了啊!”霍西楼臀上的肌肉弹性极好,赵瑟的手掌一拍上去立即便被弹开。
霍西楼猛然翻身坐起,伸手触了触赵瑟的睫毛,赵瑟冲他眨眨眼睛。于是霍西楼立即笑逐颜开,抱住赵瑟的腰道:“原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只当是做梦!”他高兴地在赵瑟面颊上亲了一口,随之又疑惑道:“在床上也要跪下接吗?没听灵犀和我说过呀,那你等会儿啊……”说着便将赵瑟推开,真按着床准打算跪起来。
赵瑟忙扯住他道:“我和说着玩呢?床上都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有傻瓜忙着下跪的?”
霍西楼笑笑道:“我都该忘光了!”
赵瑟随口和他调笑道:“没关系,我没忘就成……”连她自己都奇怪,这些闺房之中调笑取乐的话她和十一,和陆子周,和傅铁衣都说不出来,和其他的人也想不起来说,偏就只和霍西楼在一起便能随随便便就说了出来,
霍西楼一听赵瑟这样没正经,面颊上立即便有些红晕。他这人在床上可谓一点儿真功夫都没有,正经木讷的很。他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便扯着被子平躺下来。赵瑟理解就是“你来吧,我保证不反抗。”只是不知道他干嘛非要盖被子,这会儿倒是不嫌热了!
赵瑟便索性仍坐在床沿,歪着头说道:“咱们先聊聊天也好……当初就那么把你扔回家,我心里一直都觉得对不住你。哎,家里没人欺负你吧?”
霍西楼睁开眼睛道:“哪能呢?大家都对我很好。”
赵瑟便放心了,将手探进被子里,在霍西楼的身上游走。她笑着说道:“那就好,来,我先服侍服侍你,给你揉揉,便当是赔礼道歉。”于是大肆上下其手。
霍西楼满面泛起红色,紧紧闭上眼睛,咬住嘴唇不肯做声,极力克制浑身的战栗。他这个人,赵瑟知道,一定是让他娘满山满谷的之乎者也教过了头,上了床力求克制正经。可是偏巧她的西楼浑身上下都极为敏感,随便用手一碰便滋味无穷。身体上叫嚣着要享乐,心里却又想着克制守礼,那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嘛?
赵瑟的手沿着胸腹一路下去,本该揉到郁郁葱葱之所,春笋勃发之地,不想触手却是一篇冰凉。她错愕道:“什么东西?”
“贞锁啊!”西楼睁开眼睛回答。趁着赵瑟魔爪离开的当口,他掀被坐起来,指点着问:“好看吗?我挺喜欢这个样式的,挑了好久呢。”
赵瑟低头去看,见是皮革和金银镂丝做成的一个贞锁,做工形式极为精致。贞锁将霍西楼的整个□包裹住,塑成飞鸟的形状。下面两排拇指大小的锁扣,镶着红宝石,宛若鸟儿羽翼两端垂下的翎子。
“好美!”赵瑟抚摸着赞道,“只是这么多小锁,开起来好生麻烦。”
说着,赵瑟探身在往床头上的暗格里去摸钥匙,却左摸左摸不到,右摸右摸不到。心中不由一沉,暗道:西楼身边的侍儿如此霸道吗?怎得连钥匙都收了去?
于是,赵瑟便打定主意借机大大地发作一番,免得日后自己照顾不到,叫奴仆欺负了西楼去。遂拿起床头的玉摆件掷到地上摔得粉碎,怒道:“来人!人都哪去了!”
霍西楼一时不知道赵瑟为何突然生气,牵了她的手去摇。赵瑟却催他躺下,笑笑道:“你别管,躺下先睡一会儿就好。”说着替他扯了扯被子。
跟着赵瑟过来的侍仆与服侍霍西楼的侍仆一起挤进来,均惶然不知所措。看样子也不像霍郎惹怒了小姐,不知是为了何事。众人皆噤若寒蝉。五音捧了茶奉上,赵瑟拿在手里沉吟片刻,问道:“霍郎这处,是谁带人伺候?”
众人中有一个侍儿上前一步,跪下施礼道:“是小人灵犀。”
赵瑟笑笑道:“原来是灵犀……我今晚过来,你不知道吧?”
灵犀垂首道:“小姐来时,小人的确不知。后来五音哥哥派了人叫……”
赵瑟冷哼着打断他道:“难怪不知道,连看门的小厮都被你管得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歇着啦。”
灵犀连连叩首,赵瑟并不理他,转而吩咐五音道:“去将咱们这儿的大管事叫过来。”五音迟疑了一下,终究推了个伶俐的侍奴去了。赵瑟拉着霍西楼的头发玩了半晌,和他说了好半天闲话,霍西楼屡屡以眼色询问,她才转身问灵犀:“钥匙呢?”
灵犀吃了一惊,顾不上磕头,愕然挺身道:“不在小人这儿啊!”
他额头上虽尽是红肿狼狈,目光神色间却全是理直气壮,搞得赵瑟反倒有点措手不及。赵瑟狠了很心,站起来使劲砸了茶碗,正待发作。西楼此时已然明白,忙在赵瑟说话前及时拉住她,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糊涂了,怎么问他要钥匙?”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从北京跑到天津,又从天津跑回北京,都要累晕了,想更新没更新成,对不起大家。
各位要结婚的朋友们哪,吸取馒头的经验教训吧。结婚前啥钞票房子都是次要的,练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暖帐
一开始的时候,所有傢了人的男子都会被强行施加各种贞操带或者等同于贞操带的禁锢。禁锢或者严厉、或者温柔,都是为了保证男子在傢人之后忠诚于妻子一人。当然,所谓的忠诚,贞操带能确保的只是有关身体方面的部分。这只是为了宣示女人的——或者提醒男人,女人独占他们,而他们却不能独占女人——的高傲姿态而已。事实上,那个年代,女人并不怎么在乎她的夫侍们的贞操。
许多许多年之后,不管男人和女人,都开始将贞操视为一桩重要的事。不管男人和女人,生来便都理所当然地认为,男子在傢人前乱性是足可称道的风流倜傥,而在傢人后贞洁忠诚却是必须要遵守的德行。
当这种观念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偏执充,斥于最繁华的都城大邑乃至最偏僻的穷乡僻壤的时候,也就是现在这个年代,各种本来用以禁锢男子的各种贞操带以及类似于贞操带的东西反而成了最受男人们追捧的阁中爱物。不仅仅局限于傢了人的男子,甚至未出阁的男孩儿也常会偷偷节省下零用钱给自己买一两个极为倾心的来装饰自己的身体。其情其景,和那些未满八岁的小女孩,并不允许化妆,却总忍不住要溜进母亲的房间,偷偷立在妆镜前一本正经的擦拭口红是何其的相似。
是的,贞操带这种伟大的东西已经堕落成为了男人的饰物,和名驹宝剑一起支撑着他们的骄傲与光彩。贞操带最开始的目的已经沦陷,剩下的只是一些残枝败叶。在这一点上,它们和让女人为之双目放光,心跳加速的戒指、耳环和项链的命运是一样的。
所有的男人小腹以下都被郑重其事地锁上各种做工精巧的贞锁、贞环或者印上纹饰绮丽的贞印,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开锁的钥匙和同样纹饰的贞印就堂而皇之的放在他们的床头,伸手可及。不光他们的妻子想打开很容易,他们自己要拆下来也同样方便。
男人们依然冰清玉洁,贞操的观念远比最严厉的禁锢更有用。
远古时代的高尚行为总有一些作为传统遗留到现在,这就是前面所说的残枝败叶。最常见的比如,每当妻子要远行或者夫侍要出门,分别的时候,夫侍总要选一个喜欢的贞操带将自己锁住并将钥匙交给妻子。妻子将钥匙封好,可以带在身边,也可以交给长辈保管。下次见面时,打开封印,取出钥匙还给夫侍,总不免要有一番格外甜蜜的恩爱。
赵瑟这个人总有点儿难得糊涂,对于贞操带的渊源,她像大多数女人一样不甚了了,用到时候往往也含糊其事,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今天这晚上,本来很明白的事儿,到底还是要霍西楼暗中提醒过一句“上路时仿佛七爷派了专人拿着的”才能省悟。
赵瑟不由暗骂一声糊涂,自己竟然忘了。当初在山阳分别时自己没在意这些事,那么西楼身上的这个漂亮飞鸟锁便该是到家拜见过母亲和父亲之后,七叔给他,他一直带着的,钥匙自然也在七叔那里。还好西楼提醒得及时,不然自己白白闹上一场,岂不是大失颜面?
正巧侍奴引了院中的大管事赵月兰到来,站在帷帐外面恭声请命。这正好送了台阶给赵瑟下,赵瑟便借机丢开灵犀,转而吩咐道:“进来吧!”
赵瑟推霍西楼躺回被子,自己起身步下床榻,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侍奴们解开帐钩,放下绣帐,将霍西楼掩入帐内,这才有侍奴掀起帷帐,放大管事赵月兰进入内房。
赵瑟居处的大管事赵月兰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家中乃是赵氏的世仆。因为忠心能干,所以派到赵瑟这里管事,主要是为了将来赵瑟做官后料理外务琐事,现在只好先管管院中钱财侍仆之类的小事。她进来并不抬头看赵瑟的这些美貌侍者,只福身施礼道:“小姐请吩咐!”
赵瑟便气恼道:“霍郎这处的奴仆都是你安排的吧?怎么尽是些吃干饭的废物?”
赵月兰跪下道:“是!”
赵瑟接着发怒道:“我晚上过来竟是一个人都见不着!你怎么选的?”
赵月兰低声道:“小姐息怒,全是仆妇的疏忽的罪过。天色已晚,还是先叫他们服侍了小姐安歇,仆妇明日一早便严加整饬。”
赵瑟冷哼道:“麻烦什么?!现在就全换掉!重新去管家那选好的来。”
房中本来立着看热闹的侍奴一听赵瑟这般说,犹若晴天霹雳打在头顶,纷纷跪在地上哭着哀求。赵瑟转向灵犀道:“念在你这些日子一直伺候霍郎,他也习惯了,这次我便暂且留下你。明日和兰管事一起去选几个人来,若是再管不好,我便只好连你也不要了。”灵犀施礼拜谢。
赵瑟挥手道:“哭哭闹闹地吵死了,你们这就办吧!”赵月兰答应一声,起身出去唤来几个强壮的小厮,将分派过来伺候霍西楼的侍奴们尽数一根绳子捆上押走。寂静的深夜里,哭闹声和斥责声夹杂在一起传出去格外响亮,惹得许多无不相干的人都扒着门缝窗户张望窥探。
闹了老长一阵子总算渐渐消停下来,赵瑟打了个哈欠,以手盖住眼睛道:“累了,都下去吧,留两个人伺候就行了。五音,你回去把那红木匣子取过来。”
众人服侍赵瑟换了寝袍,退了出去,只留下灵犀和另一个侍奴。赵瑟掀帐上床,刚冲霍西楼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人便被霍西楼扯进被子按躺下去。他以下巴抵住赵瑟的锁骨,皱眉抱怨道:“刚第一天,深更半夜,你怎么平白无故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这让我以后可怎么办?又没什么事,你根本就是愈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赵瑟悄悄对他说:“我本来就是故意找茬!西楼你不知道,家里这些大大小小的下人都可恨得很。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后面都是有靠山的。我若是不先教他们晓得厉害,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你呢!”
霍西楼眨了眨眼睛道:“可是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三老太爷知道了怪罪我怎么办?”
赵瑟在床上滚了一圈,笑道:“你放心,三叔公才不会管你呢!只有家里那些不开眼的蠢奴才才会慢待你……”
霍西楼不明就里,抓住赵瑟想要细问。赵瑟却错开了话题,拍拍床铺道:“快躺下,咱们再不快点天可就真的亮了!”
霍西楼顿时窘得面颊发烫,挤到床最里面背对赵瑟躲着,不管赵瑟怎么招呼都不肯转身。赵瑟笑道:“没关系,反正你背后一样风光无限,我坐在一边看看就好。”霍西楼猛然醒悟自己身上除了飞鸟锁之外并无一丝一缕,这样背脸侧躺着,分明就是把光着的背臀送到赵瑟眼前去给她看。
霍西楼在这方面脸皮极薄,心里一时过不去,猛然翻过身以手去推赵瑟,委屈道:“不许你看……”不巧的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