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王昰空有野心,却没有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正史上方腊起义,也是由于贪官的剥削,百姓活不下去的缘故。但此刻大顺虽然也有很多矛盾,却不至于到那种地步。再加上陆承启整饬官场,贪官不敢说为之一空,也基本不再那么明目张胆了。大顺这些年,整体来说也还算是风调雨顺,没有大规模的灾荒等天灾。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王昰这一边,他拿什么谋反?所谓的百万教众,恐怕他一举起反旗,最先拿下他的不是大顺军队,而是那些个教众。不是活不下去,有多少人肯冒险造反?
野心家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成事的不过寥寥几人。所谓时势造英雄,和英雄造时势,这两者是互相作用的,两种因素缺一不可。
王元士心中气恼之下,大声咒骂道:“竖子不能与之为谋,老夫日后若捉得住此子,定将食肉寝皮,气煞我也!”说罢,差点眼前一黑,晕倒过去。那心腹连忙扶住他,良久才算是稳住自身。王元士心灰意冷之下,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你下去吧,老夫要一人静静……”
那心腹出了书房,顺手带上了房门,走了几步后,又担忧地回头看了看。
王元士呆呆地看着桌案上的那封罪己书,过了好久才一声苦笑,自言自语地说道:“罢了,罢了,老夫是家主,自然是要出来顶罪的。但愿王家能保存一两分元气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王家的抉择
疾驰在已然晨光初显官道之上的两匹马和两辆马车,那赶路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为首的那匹引人注目的大宛马,显得无精打采。这种西域良马,其实已经不是纯种的大宛马。或许是血缘比较近的,才被称为大宛马而已。自汉代大宛马被引入中原之后,繁育得并不理想。真正纯种的大宛马已经是凤毛麟角,只有原产地尚有纯种的大宛马。
纯种的大宛马,还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别名,“汗血宝马”。而这匹大宛马只是有一些血统而已,其实已经相当于其他马了。除了改善了一些中原马种的缺点之外,其实并没有神化得那么厉害了。主要是这种杂交的马,体形好、听话、快速、适于长途跋涉,才在极度缺乏好马的中原算是上等良马罢了。但在草原人眼中,这种杂交马,甚至都不如蒙古马,更别说在他们眼中奉为天马的哈萨克马了。
因为这匹马多多少少比中原马强一些,又有一点大宛马的血统,姑且就称之为大宛马吧。其实这匹马与号称日行八百的“汗血宝马”,还是差了十几个等次的。这不,经过一天的疾驰,已经显得非常疲惫了。如果不喂养精饲料,恐怕这马就废了。
马背上的人,赫然是王虎。他也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停不了啊。禁军尚在太原府之中,王家又欲置他于死地。两个这么强大的对手,哪里是他能抵抗得了的?若是平日里或许还能凭着一根棍棒杀出重围,可今日身受重伤,半边身子都不听使唤了,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拿起那根棍棒?
王虎强忍着不晕过去,那先前敷上了金创药的伤口,经过这么剧烈的活动,再一次崩裂开来。深可见骨的创口,一直渗着鲜血。失血过多的王虎,已经有些神志迷糊了。
终于,王虎忍不住问道:“王昰,还有多远才到啊?我快撑不住了……”他可没说假话,要不是强自忍着,或许真的晕了过去。剧痛的感觉从创口传来,要不是王虎乃是练武之人,身体素质比常人好一些,此刻已经不醒人事了。
王昰的马不快,他也觉得是很受罪。那硬梆梆的马鞍,一直摩擦着他的两跨,估计都把皮给磨破了。也是,一般不骑马的人,突然骑着马赶路,不当场垮掉也算是王昰能忍了。当然了,受罪那是肯定的。
为什么王昰要救王虎?自然是为了他的野心了。他要想争夺天下,收揽武将那是必不可少的。王虎不算得上是什么名将,可他在晋阳城中,也是一个高手了,好过没有吧?基于这样的想法,王昰便要铤而走险救下他了。
再者,王昰已经看出来,这一次大顺是玩真的了,王家已经是瓮中之鳖,跑不掉的了。既然如此,不走更待何时?王昰是一个极其果断之人,转念之下便做出了决定。
王昰的摩尼教大本营设在离太原府尚有三十多里地的吕梁山上,也是出于保密的意思。吕梁山中多是愚夫愚妇,被拉入摩尼教的不在少数。其实这些人都是为了王昰等人捐助的粮食罢了。中国人贪图小便宜的性格,好似是从古代一直延续下来的。但往往贪图小便宜,最后便吃了大亏。
而此刻,王元士终于做出来最为艰难的决定,决意要放开晋阳城,让禁军长驱直入。
王元士能做到这样,真的是不容易了。偌大的王家,真的要被大顺清剿一空?
王元士当然不会这么傻,他早已经把王家的青年英俊,秘密地转移出了晋阳城。他自以为给王家留了一条后路,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暗中刺探情报的监察士暗探看在了眼里。一路跟踪下去,便毫不费力地探知了王家的秘密据点。
其实,若不是王家把晋阳城经营得水泄不入,监察士就不会查上门来的。监察士不查上门来,自然陆承启也就不知道还有世家这么猖獗的。连布置在太原府的厢军,都能被收买一空。这晋阳城更是成了王家的私人领地,实际上的国中之国。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也难怪王家会撞到铁板,不论哪一个皇帝,得知自己的地盘里面有这样的世家存在,恐怕都会食不安寝吧?
王元士安排好了一切之后,便打开城门,做好心理准备,迎接来自大顺朝廷的雷霆之怒了。
殊不知,离晋阳城尚有二十多里地的卢胖子,竟然日上三竿之后,都没有行军的命令。王元士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心中即是忐忑,又是心存侥幸。派出心腹前去传话,顺便把那封罪己书带上,呈给禁军主将。
那心腹骑着马,跑出了二十里地,才看见禁军整理好队形,准备出发。那心腹暗自纳闷了:“这群老爷兵,好像也不怎么样啊,怎么我们的家兵就打不过呢?”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待得看见卢胖子手里拿着的长度近乎四米的马槊,那名心腹便老实了。
这一件大凶器,可是连王虎那样的猛人都挑下了马的,以他的能耐,别说撑过十招,或许一招就败北了吧?那名心腹把王虎说的话都当真了,以为王虎真的撑过了十招。其实要是真的过招,他在卢尘洹的手底下走不过一招。只需一个照面,便是插标卖首了。
那心腹恭恭敬敬地说明了来意,卢胖子也不担心他会耍什么花招,单凭他一个人,成得了什么事?哪怕是赵子龙复生,也不可能在这近五万禁军面前讨得了好去。这已经不是个人勇武的时代了,讲究的是各兵种的配合。你近战再厉害,一通箭镞过去,保证射成刺猬状。
卢胖子疑惑地瞧了两眼那封罪己书,只觉得王元士写得文绉绉的,好不难懂。没耐心地丢给了随军文书,然后问道:“你是说,你们家主已经在晋阳城里面待罪了?”
那心腹说道:“是,我们家主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自量力对抗天兵,现在已然在晋阳城中,以戴罪之身恭候天兵的到来……”
那心腹尚未说完,卢胖子就哈哈大笑道:“你们家主是想玩一次请君入瓮?告诉你们,即便如此,本将也是不怕!要是你们真心请降,那就给点诚意出来,让你们的私兵,一个个都在晋阳城前面放下兵刃,自个绑了,等着本将前去点人!至于你们家主,他的死活,并不在本将的考虑范围之内……”
那心腹听得卢胖子如此诋毁家主,气得差点想动手。好在他还算理智,强压住愤怒后,默默地告辞离开了禁军临时设下的大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民心所向
晋阳城里面的变化,是瞒不过百姓的。世界上传播得最快的,莫过于流言了。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王家虽然在太原府中并没有什么恶迹,甚至还经常为乡里乡村的修桥铺路,颇有善名。
可这些,只不过是乡绅地主一贯的做法罢了。兔子还知道不吃窝边草,王家的根在太原府,在晋阳城,再怎么祸害人,也不可能祸害乡里人的。
不过,王家即便施些小恩小惠,也挡不住他们所做的事情。整个太原府中,有谁不知道,最大的盐枭就是王家?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却对高昂的盐价敢怒不敢言。
得知朝廷下旨取消了官盐榷卖之后,太原府的百姓一个个都暗中拍手称快,都明白王家乃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谁知道,王家的魄力这么大,硬是联合了其余的几家盐商,继续囤积食盐,以对抗朝廷。
一开始,盐价确实是降价了。可市场上面没有盐卖啊,于是乎盐价在一路飚升,竟比官盐时期还要贵那么一点!这么一来,穷苦的百姓登时叫苦连天。偏生盐又是必需品,不吃不行啊。
不少不知内情的人,还就此恨上了朝廷。这也是陆承启的施政不当,没有经过调查,凭着臆测便贸贸然下了一道圣旨。陆承启是明白皇帝圣旨的威力,一下就等于是一道新的政策实施了。但他不明白很多事情,就是连皇帝的圣旨也不能左右得了的。盐钞制度,关乎了多少贩卖官盐的身家性命,怎么可能因一道圣旨,就断了他们的生路?这些人肯定是要闹事的,只怪陆承启太年轻,什么都不懂,只能被动地应付。
不过,这样一来也还算好,用暴力驱除一切不和谐因素,免得日后再生旁枝。只是花费就多了,单单是禁军支付的粮草和军饷,就有点不划算。
那心腹回到晋阳城之后,被有心的晋阳城百姓看在了眼里,偷偷地小声议论着:“这一次,是不是王家要倒大霉了?听说圣上的旨意,王家拒不执行,那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那可不是,王家也算黑心了。城西的盐仓里面,起码得有十万斛!若是卖将出来,哪怕是整个大顺,一年内都不愁没盐了……”
“我可不要多,一斗盐就行,足够我一家子用上一年了……”
百姓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盐的事情。早在大顺立朝之初,太原王家就被打上了盐商的标签,一旦王家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牵扯着百姓那根最敏感的神经。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生活必需品,百姓对这些东西的价格,最是在意不过了。
但也有人持相反意见:“你们都错了,圣旨没下之前,盐价还是便宜的。现在盐价都比那时候高了,而且想买都不知道去哪里买,有甚么好了?要是王家倒了,说不定盐价更高!”
其余的人自然是不信的,小皇帝亲政以来,所颁布的政策,都是有利百姓休养生息的,这一次肯定也不例外。其实,这些百姓对于其他的政策并不了解,他们只是明白陆承启颁下的农税,对他们非常有利。一亩地十抽一,而且是浮动的税率,根据一亩地的实际产出收农税。要是遇到灾年、荒年,还不需要交税,甚至朝廷还有赈灾补贴。简直比任何一个朝代的农税都要低得多啊!百姓得到了实惠,自然会帮着朝廷说好话了。民心就是这么来的,百姓得到实惠,比你用尽华丽辞藻写出来的文章,更能获得民心。
那人被众人投了一个鄙夷的眼光,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观点在这里没什么市场,灰溜溜地走了。众人还是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到底王家的下场怎么样。
其实,古代的地主和佃农的关系不差。若不是遇到什么特大饥荒、旱灾颗粒无收的话,地主对佃农也还算很好的。依据人性的角度,绝大多数人不会从压榨别人,甚至导致他人死亡的过程中获得快感。地主对佃农的压榨和逼迫,并不是地主乐于此道,而是很多地主本身生活拮据,都快活不下去了。不是有句话叫做,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吗?
地主或许有天良发现之人,但也会有泯灭天良之人。人性的善恶,非一言蔽之。王家也是这般,他们修桥铺路,捐立私塾,算是做了好些对百姓有益之事。但他们从百姓身上剥夺的利益,远比他们付出的要多得多。这是否就能说明王家是善良的呢?或者说他们又是十恶不赦之人呢?都不能一言蔽之,人性的复杂,很多时候是随着外界因素的转变而转变的。王家想要维持体面的生活,自然要继续他们的贩盐事业。可这又与陆承启的愿望背道而驰了,这时候就要看谁的拳头硬,谁就能主导话语权了。
很显然,掌握了国家机器的陆承启,获得了胜利。着眼于自身利益的王家,注定要一败涂地。连在晋阳城的百姓都没有多少支持他们的,不败才有假。
于是得到了心腹的回报,王元士悠悠一叹:“形势比人强,只得认命了……”
禁军的强大,是逼迫王元士认栽的先决条件。如果禁军如同厢军这般不堪一击,王元士肯定是不肯妥协的。哪怕最后的结局还是失败,他也会拼尽全力拼一把。
现在,他被现实打了脸,自然杜绝了那个念想。作为一家之主,他想的是如何保全王家,哪怕留下一点香火也好。
所以卢尘洹提出的条件,他都会照办。再次遣那名心腹去告知卢尘洹,他会出城伏罪。那心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让这个固执的王元士低下头颅,形势该是有多严峻了?那名心腹很想说一句:“家主,这些禁军欺人太甚,不如拼了吧!”
奈何他并不是什么有话语权的人物,根本左右不了事情的发展。说出来也是被王元士训斥罢了,只能默默地接受,并去做好这件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郁闷的卢胖子
这时候,卢胖子才率领禁军步步为营地前进着,离晋阳城尚有十余里地。尽管知道前面不可能再有伏兵,但还是依照了皇家军校教习训练时的教导,战时行军,必须要在斥候探明前方路况之后,才能急速行军。不然就算是原地驻扎,也不能贸然行军,以免中了埋伏。
这原本是为了避免将领盲目自信,贸然轻进中了敌人的伏击。但未免太过于呆板,为卢尘洹所代表的传统型武将所不喜。
奈何手臂拗不过大腿,既然陆承启都重视来自皇家军校的意见,卢尘洹反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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