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反常必有妖啊!
“李相公懂得看风水?”
这民夫很是惊讶,他的潜意识里面,懂得看风水的大师,都是在朝廷里面,怎么这个李相公也懂得此道啊?其实李诫作为一个专精建筑的建筑学家,对于风水一道绝不陌生。风水一道,说白了就是阴宅与阳宅。李诫不涉阴宅,他建造的是阳宅,阳宅是人住的,一定要通风透气,干爽舒适,只有人住的舒服了,那就是好风水。作为一个建筑大师,李诫肯定会涉及一番风水的,虽说不甚精通,但也很厉害,特别是在设计阳宅方面,绝不会出现纰漏。其实人对于居住地方的选择大多是一样的,有山有水,水流清沏,溪水回环,到处清荣峻茂,水秀山灵,肯定有村落在其中,繁衍生息;要是穷山恶水之地,人人厌之,又怎么会在这里繁衍生息呢!
李诫虽懂得看阳宅,但对于山川河流,他也是一知半解罢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就是说不出来。忽悠一下这个民夫是可以,但朝廷中是有大风水师的,忽悠得了皇帝,忽悠不了他们啊!
“唉,早知道这工部尚书是个棘手的官职,我就不做了……”李诫隐隐觉得,他要是耗在这黄河边的话,估摸治河十年,都未必能成。
长安城中,陆承启气呼呼地回到了垂拱殿,嘴上骂道:“这些所谓朝廷重臣,难道就看不出治河的好处?一个个都起来弹劾李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是想借力,打压新政么!”
高镐诚惶诚恐地在殿中低着头,承受着陆承启的怒火。
“陛下今日是真的火了。”高镐心中想,“这些大臣也是不应该,明知道陛下在乎新政,却想方设法打压,这不是要陛下难堪么?”
就在这时,殿外进来一个内侍,躬身说道:“启禀陛下,钦天监监正陈荀求见。”
陆承启刚刚发了一通火,才觉得心中的那股气顺了一些,皱眉道:“他来做什么,朕不是封他做敷文阁侍制了吗,难道还要来讨官?”(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六章:臣愿往!
那内侍低声说道:“回禀陛下,小的不知……”
陆承启也没心思为难一个小太监,说道:“罢了,宣他觐见吧!”
这个小内侍和高镐都退出去后,一个人走进了垂拱殿中,正是刚刚升职到敷文阁待制的陈荀。这个敷文阁待制是一个虚职,不过是名头上好听些,俸禄多些罢了,毕竟是名义上的正三品官。至于实职,陈荀还是钦天监监正,这一点并没有变。人尽其才,物尽其用,是陆承启用人的原则。既然陈荀的特长是看风水,预测天气,那就让他继续做这个钦天监监正吧。
“等下,预测天气?”陆承启心中猛地一动,便有了一个点子。
“臣陈荀,参见陛下!”
见陈荀一丝不苟地行礼,陆承启也正儿八经地说道:“陈卿免礼,来人,赐坐!”
待得几个小内侍搬来椅子,端来茶几香茗,再退出去后,陈荀才谢恩就坐。
“陈卿求见朕,可是有何要事?”陆承启虽然猜到了几分,但也还是出言询问道。
陈荀说道:“陛下,臣此次求见,便是为今早例朝之事。”
“黄河治水?”
陆承启已经猜到了一点,但不知道陈荀有什么“高见”,便随口问道:“陈卿可是有什么办法?”
“回禀陛下,臣昨夜观天象,认为这雨势必定不久矣,不必担忧今年黄河会发大水……”陈荀信誓旦旦地说道,十分笃定。这就是“专业人士”的底气了,换个人来,哪里敢打包票啊!
陆承启也知道,古人总结了许多自然现象,通过一些端倪,准确预测天气不是难事。陈荀说是什么“夜观天象”,陆承启是不信的。他肯定有什么办法,预测到这雨势不会长久。但这是人家吃饭本事,陆承启也就不揭穿了。听得他这么笃定,陆承启也算是放了一半的心。
“朕并非担忧雨势不能停,而是担忧治河不能成啊!自大顺立朝以来,黄河决口三十余次。每次决口,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若非如此,我大顺国力,今日不止于此。前两年朕虽派出工部尚书李诫,全权治水。奈何黄河淤泥甚多,泥沙充斥河水之中,急切间也不能治理。两年过去,糜费千万贯,却收效甚微。朕虽能顶得住一时,不能顶得住一世。若再无进展,百官联名上奏,弹劾李诫,朕便是独断朝纲,也保不住李诫啊!”
陈荀沉吟了一番,才缓缓地说道:“陛下,相传尧命鲧治水,鲧只懂得堙、填之法,九年不成,舜继位,先革鲧之职,流放到羽山,鲧乃死。鲧之子禹,受其父治水失败之训,改用疏导之法,经十三年终成。”
陆承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陈卿是说,古人能胜天,今人亦能胜天?”
陈荀连忙说道:“非也,臣的意思是,古有大禹治水能成,盖因其因势利导,化堵为疏。在臣看来,这不过是风水上的‘引水补基,培龙补砂’类似罢了,皆是人改造风水。”
陆承启愣了愣:“这黄河也算是风水?”
陈荀解释道:“《葬经》有云:‘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山为势,水为神。山为龙,水为龙之血脉。龙脉,即是有山有水,磅礴有情的地势形象。若论平洋之地,一寸高,一寸势,尤以江河水系为重。简而言之,要得水避风。是以风水好的地方,一定是水好的地方,还要避风。因为风生气散,而水起气聚。古时,中原大地,地势平坦,湖泊众多,气候适宜,草木畅茂,禽兽繁殖,我华夏一族得以繁衍生息。这都须归功于大禹,若无得其治水,中原还是洪水泛滥。”
陆承启皱了皱眉:“既然如此,为何如今黄河还是洪灾不断?”
陈荀叹息了一声,说道:“风水曰:水贱人贫,黄河虽九曲有情,奈何毛之不存,皮将焉附?山之脉,土乃龙之肉,石乃龙之骨,草乃龙之毛。幸得陛下仁政,保得中原草木,若异日草木不存,则黄河气衰,北方贫瘠,气势必然南渡。长江之势崛起使然,届时龙脉南移或北上,大顺龙气不再也!”
听了这句话,陆承启的心猛地一跳。他是从保护环境的角度,也是减少黄河泥沙的角度出发,下旨植树造林的,哪里曾想到,竟与风水大势息息相关?陈荀这话,恰好击中了他最为软弱的地方。别人或许不信,但陆承启是知道,后世的黄土高原,真的就是黄土的世界,毫无生机可言!
“那依陈卿所言,该如何办?”陆承启不得不放低身段,向陈荀问计了。到了这时候,陆承启总算看明白了,风水学,其实就是用鬼神包装的科学,皆因这时候多愚夫愚妇,不用鬼神包装,他们怎么信啊?不信风水,风水师都去喝西北风了。这是生存条件决定的,不是风水本身的错。
“水性属阴,柔、平、静、缓、屈曲、弯环、停蓄,是其真性的表露,属于有情之水。相反,水势太急,奔腾、咆哮、直窜、反弓、射穴,有如河东狮怒,则是无情之水。水的滋味亦是这样,若发苦发涩了,肯定很不吉利。要是其味甘,其色莹,其气香,澄之愈清,混之难浊,春夏不盈,秋冬不涸。暑凉寒暖,四时莹澈,这自然是最好的水,也是龙气旺盛的表现。水是气的表现,如果声音如轰雷,如槌鼓,如哭泣,如悲伤,都是不祥之兆。这样的吉水,可以称为醴泉。古人云,圣人之德,上及太清,下及太守,中及万灵,则醴泉流出。醴泉之水,**近之,乃大富贵之地;阳宅有此泉水,百姓饮用,富贵长寿。陛下,黄河之水,虽九曲有情,奈何改道多次,犹如脱缰野马,轻易驯服不得。其声势若奔雷,龙气奔腾,看似有情,实则无情。如若放任自流,不过百年,则气数荡尽,盛世之景,戛然而止……”
陆承启这下是真的服了,陈荀从风水角度,断定了以后百年的历史走向,竟和他所知道的历史进程相差无几。按照北宋的发展,还不到百年,就是靖康之耻,北宋戛然而止,后来在长江以南建立了南宋。这不正是“盛世戛然而止”吗!
“治理,一定要治理黄河!陈卿有大才,可愿去助李诫一臂之力,治理好黄河,以造福万千百姓?”陆承启下定了决心,不为了大顺天下着想,也要为汉人着想,被金人、蒙古人统治,绝对不是汉人所想要的。他在这一刻已经下定决心,哪怕遇到再多的阻拦,他也要治理黄河。
陈荀犹豫了一下,才咬牙说道:“臣愿往!”(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七章:赐金券,免弹劾
“好!”陆承启击掌说道,“陈卿果然忠君爱国,朕心甚慰啊!”
其实陈荀也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的。治河要是这么简单的话,千百年来那么多大能耐的人,早就把黄河治理好了,哪里轮得到他?不过陈荀身为一个怀有绝世风水术的风水大师,想在青史留名,除了著书立传之外,就是留下遗馈子孙的风水局。治河说白了也是人力因势利导改变自然,为天下万民兴利除害的过程,与风水局一般无二。这风水局要是做成了,陈荀在青史留名,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陛下,臣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陈荀虽然不后悔接了这项差事,但他还是有所顾虑的。
陆承启心情大好,说道:“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只要能帮助治水的,朕一律答应!”
“陛下也知道,这治理黄河,非一朝一夕之功,亦非几贯钱银就能完事的。臣希望陛下能力排众议,许臣与李尚书戮力同心十余年,方能成事……”陈荀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今日在大庆殿上也见识到了那些文官弹劾的威力,强权如小皇帝,也招架不住,只能拉下颜面,强行压下此事。李诫是有大功的人,尚且如此,他这个小小钦天监监正,要是陷入这场风波里面,岂不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至于什么敷文阁待制这个三品官,不过是名头上叫得好听罢了,文官看的还是他的实职钦天监监正,哪里会在意什么敷文阁待制?在一些朝廷大佬面前,他这个钦天监监正,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蚂蚁,最多便是比其他蚂蚁强大一点而已。
对于自己的定位,陈荀明白得紧。哪怕他为皇家勘定皇陵,设下皇宫风水局,让皇后、贵妃能顺利怀上龙种,可这些功劳,在文官嘴里,那是不值一提的。治水“不成”,那就是浪费钱银,“罪大恶极”,弹劾流放是小事,要是他们请出“祖宗之法”,来个满门抄斩,个中冤屈,找谁说理去?
所以陈荀只能用这等小心翼翼的话语来提醒陆承启,一定要“力排众议”,不然的话,他这条小命不保。
陆承启也不算初哥了,做了这么久皇帝,对官场上的隐语也懂得一些,沉吟一番后,才缓缓地说道:“也罢,朕赐你与李卿金券,治水期间免弹劾,免任何罪状!”
这就是人君治理国家的好处,只要愿意,随时都能凌驾在律法之上。当然,陆承启不会自砸招牌,他是知道李诫和陈荀的为人,才敢放心赐下金券的。要是换了个人,陆承启才不会如此对待。其实陆承启和陈荀也明白,这金券也是堵住朝臣的嘴巴罢了,至于是不是真有免弹劾的特权,不重要。反正解释权在陆承启手中,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陈荀心思活络,一下就明白过来,大喜过望道:“谢陛下隆恩!”
陆承启站起身来,指着身后的地图说道:“京兆府与河南府相去不远,陈卿宜及早启程,免得暴雨致使河水暴涨,一发而不可收拾。”
陈荀笑道:“陛下暂且宽心,只要京兆府一停雨,则河南府的雨下得再大,也不会决口!”
“哦,陈卿这般笃定?”
陆承启有点惊讶,毕竟陈荀是一个看风水的先生,难道也懂治水?这不成了金老爷子笔下的黄药师了吗,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陆承启是不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的全才,单单是农田水利,就够普通人学习一辈子了,各门各业都精通,这不是扯淡嘛!
“陛下忘了,臣昨夜观天象,雨势不过两日就停。两日的水量,不足以让黄河决口,臣敢立下军令状……”陈荀对自己的“业务能力”非常有信心,坚信自己是不会看错的。
陆承启将信将疑,就是后世的天气预报都有时候不准,陈荀的“业务能力”到底去到什么程度,谁都不知道。“陈卿既然这般有把握,朕就在长安,恭候好消息了。”
陈荀连忙起身说道:“陛下言重了,臣惶恐!”
陆承启摆了摆手,转换话题道:“那朕要如何下旨,配合陈卿呢?”
“陛下只需继续让百姓樵木之时,多些种树,保持水土,则风水自好!”陈荀认真地说道,“中原地势得天独厚,只要不乱糟蹋,则华夏传承,可至万代也!”
陆承启不答话,点了点头。陈荀见小皇帝若有所思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此间既然无事,臣便告退了。两日后停雨,臣便启程……”
“陈卿且慢,朕还有话问你!”
陆承启连忙叫住了正欲起身告退的陈荀,眼神有些闪躲。
陈荀微微奇怪,但也还是恭敬地说道:“陛下,臣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朕想问,那风水局成了之后,朕今后子翤可有几人?”陆承启这几日一直忧心,皇家里面骨肉相残的事件层出不穷,为了一个皇位,兄弟反目成仇并不少见。正史上李世民再英明神武,也还不是杀兄弑弟才登上的皇位?只是李世民也算是一代明君,开创了贞观之治,才让这个污点被掩盖起来罢了。
陆承启心烦啊,都是自己所出,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偏向哪个都不是。子翤少了心烦,多了也心烦,唉!
陈荀也隐隐猜到了陆承启的担忧,进言道:“一池三山,艮岳之势一成,子翤自是无忧。至于何人继承宝位,陛下大可不必如此,自夏朝以来,历来都是嫡长子继位。只要皇后所出没有大的恶行,日后宝位自是要传到他手上的。”
陆承启瞥了他一眼,心道:“这神棍倒是会察人心思!”
见小皇帝不懂声色,陈荀继续说道:“只要陛下教育得当,嫡长子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