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费的?”
那些个尚食,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宫女,哪里见过天子发怒,吓得端着盘子跪倒在地:“回……回禀陛下,这是淑妃娘娘吃剩下的……”
陆承启脸上怒气乍现,强忍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好啊,仅仅一个人,就能吃二十几个菜肴?”
那尚食是知道陆承启定下的规矩,吓得都快哭了:“陛下,这……这淑妃娘娘是如此吩咐婢子,婢子也只好照做啊……”
“……”
陆承启知道,这不能怪这些宫女,这些宫女也是很可怜的。她们十二三岁被选进宫里,运气好的能服侍皇后妃子皇帝,运气不好的,只能去洗衣、扫地……陆承启没有欺凌人的变态嗜好,但他是真的看不惯这样铺张浪费。要知道,大顺的百姓并不是家家户户都安居乐业,有些人甚是可怜的。这些浪费的菜肴,拿去救济他们,或许还能活好几条人命。
要知道,这深秋已至,隆冬不远。大顺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人,饿死人。只是地方州府,向来报喜不报忧,要不是监察司的暗报,陆承启还被蒙在鼓里。就是从那天起,陆承启心怀愧疚,遂下旨意,今后宫中,一律用物,吃食,以简为主。这瑾萱好歹也侍奉过尊慈太后,这刘氏向来以节俭著称,怎么这瑾萱半分没学到,反而穷奢极欲起来?
陆承启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收敛好自己的脾气,让这些尚食都起来后,淡淡地说道:“今后,不管是谁用膳,严格遵照朕先前的旨意,知道了吗?”
这些尚食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连说“遵旨”,陆承启才越过她们,径直往坤宁殿而去。这些尚食受了惊吓,庆幸自己没有殃及池鱼,站起身来,快步地向御膳房而去。
陆承启来到了坤宁殿西厢,随着高镐一声“皇上驾到!”喜得瑾萱出殿迎接,完全没有注意到陆承启的脸色有些不对劲。顺手挥退了那些内侍、宫女后,瑾萱才喜滋滋地关上了门。
“陛下,臣妾伺候你歇息……”
瑾萱以为陆承启还是那个没有定力的初哥,还想着施展她的“风情”,殊不知陆承启现在没有半分旖旎的心,冷冷地推开了她,说道:“淑妃,你知道朕曾下过旨意,宫中用度,一切从简吗?”
瑾萱一愣,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下就明白了肯定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立时叫起屈来:“陛下,臣妾不知……”
陆承启看着她装作委屈的模样,心肠想不硬都硬了起来:“你知道朕的子民,尚有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吗!”
见陆承启动了真格,瑾萱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真的惹了大祸。她也机灵,立即跪倒在地,口中说道:“臣妾有罪,请陛下责罚!”
陆承启深深吸了口气,半晌才说道:“朕掌权以来,所虑之事,皆为汉人江山可传万世。汉人或不内讧,团结起来,世上无人能敌。但朝廷要保证他们有的吃,有的穿,有的住,这并非易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个朝代的灭亡,往往就是一些不经意的小事。所谓民心所向,朝廷若不能代表百姓的心声,改朝换代之日便来了。朕宿夜忧虑,怎么你们……你们竟如此铺张浪费?!”
瑾萱总算明白过来了,眼前的小皇帝,绝不是先前的东宫太子,也不是那个任她摆布的傀儡了。这是一个有大智慧,有大毅力的皇帝,一心想名垂青史的皇帝。若是能比肩秦皇汉武,眼前这人是绝对会去争取的。这样的男子,岂是她能掌控的?
想通了这一点,瑾萱立时说道:“陛下宏愿,天下皆知。臣妾却不能体悟,实乃羞愧。陛下,请责罚臣妾吧……”
陆承启冷冷地说道:“念你是初犯,朕暂且不追究。日后如若再犯,定罚不饶!”
见瑾萱是有点真心实意悔过了,陆承启心肠才软了些:“你且起身吧!”
瑾萱这两年来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跪得了这么久?挣扎了一下,竟不能立时起得身来。陆承启叹了一声,扶她起来,低声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朕不想你为了一己私欲,坏了规矩。到那时,莫说朕,就是太后,也保不住你,你且好自为之……”
说罢,陆承启就要踏步出去,瑾萱急得叫道:“陛下,你去哪里?”
陆承启头也不回地说道:“朕去仁明殿睡一晚,你且自我反省反省!”
听了这句话,瑾萱脑海中突然冒出三个字“静养宫”,吓得差点瘫倒在地。这静养宫是大顺的冷宫,一旦入内,终年不见天日,她这一生,就算是完了。“好厉害的皇后娘娘啊,罢了罢了,我认了……”瑾萱嘴上喃喃地说道,心中再也兴不起一丝争宠的念头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关心则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陆承启“怒斥”淑妃一事,仅仅一日时光,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传到了尊慈太后刘氏的耳中。
这淑妃是尊慈太后看中的人,被皇帝骂了,这可是件新鲜事,岂不是说明皇帝和太后不合?哪怕尊慈太后刘氏再淡然,此刻也坐不住了,遣人去召见陆承启,想了解是怎么回事。
陆承启很郁闷,不就是敲打敲打瑾萱么,这太后都出来为她说情了,这让瑾萱怎么想?靠山这么厚,以后她岂不是胡作非为,谁都不能说,谁都不能管了吗?这样的话,她和周芷若有什么区别,到底谁才是皇后,谁才是后、宫掌权人?
皇宫之内,陆承启的消息还是灵通的。尊慈太后一派人来召见,陆承启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前往景福殿的路上,陆承启思索了许多,想着怎么和刘氏解释,这不是针对谁,而是树立起周芷若的权威。一个皇后,要是让妃子骑在了头上,这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来到了景福殿,却见瑾萱的侍儿也在外面候着,陆承启便知道,原来是“三堂会审”的把戏啊!哼,看来这瑾萱确实有一手,竟能哄得尊慈太后如此为她说话!
不过陆承启是谁?当朝天子,手握大权,何曾怕过谁?他尊敬刘氏,不过是出于孝道。但他的孝顺,不是愚孝,有道理的他会听,没道理的,他肯定据理力争。想通了这一点,陆承启不理那些个宫女,径直走进了景福殿。
随着高镐一声“皇上驾到”,景福殿中的宫女,齐声说道:“参见陛下!”
陆承启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后,才步入内殿之中。刚刚进入内殿,就看到瑾萱像个受气媳妇那样,躲在刘氏后面,为刘氏捶着肩膀,不敢去看陆承启。经过周芷若的提醒,陆承启已经知道了,这瑾萱最会演戏,怕是刘氏已经给她说服了。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陆承启心中嘀咕了一番,也不理会她,而是对刘氏长揖了一礼,说道:“儿拜见母后,恭请圣安。”
刘氏本来是闭着眼睛享受瑾萱的服侍,听到陆承启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来,笑着说道:“我儿来了?来来来,坐下,与老身说道说道,怎么我儿纳妃不过几日,就与淑妃吵起来了?”
陆承启看着瑾萱的头,垂得更低了,心中冷笑一声,嘴上却说道:“母后,此事你听谁说的?乱嚼舌头,可是要杀头的。朕乃天子,怎会与妃子大吵?”他浸染政治已久,说起话来已经滴水不漏。陆承启确实没有和瑾萱吵,因为他都是居高临下地训斥,没有给瑾萱任何申辩的机会,哪里吵过?
刘氏是什么人,这话一听就知道内里的意思了,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瑾萱的手,缓缓地说道:“夫妻之道,要相敬如宾才是,吵吵闹闹的,终究不成。老身年纪大了,就想着有一日能抱得上孙子,不至于含恨而去……”
陆承启连忙说道:“母后莫要这般说,母后吉人天相,肯定能长命百岁。”
“老身能再活二十年都是奢望了,我儿就不要再说什么长命百岁的事。”刘氏叹了一声,“瑾萱是个好姑娘,性子也好,若是得罪了我儿,我儿多些担待便是。大吵大闹的,弄得人尽皆知了,天家的脸面何存啊?”
陆承启没有接话,倒是瑾萱说话了:“太后娘娘,陛下说得对,臣妾是……”
刘氏打断了她,安慰道:“傻孩子,你心中有委屈,老身岂能不知?我儿啊,你是天子,又是大好男儿,正一下夫纲无可厚非。但凡事得有个度,过了就不好了。”
陆承启默默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是一阵冷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瑾萱,你仗着太后,想要让我屈服,不想想我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上!男人最烦的便是这样,想用其他人来压我,迫使我屈服?真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看你可怜,免得拂了太后的意思,才勉强收你入妃子的,要是你再不知好歹,冷宫都有你的份!”
想到这,陆承启的眼中精光蓦然闪过。刘氏也是久经人事,知道陆承启是不可能听她的了,心中一阵哀叹:“这强扭的瓜,果然不甜!这两人,难道真个是前世冤家不成?”
秉着“宁教人打子,不教人分妻”的理念,刘氏又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话,还叫瑾萱低头认错了,陆承启的脸色才好转一些。
其实经过此事,刘氏也明白了,陆承启是很有主见的。想要给他施加压力,怕是很难。唯有就是看瑾萱自己了,这夫妻间的事情,刘氏也只能说到这。她是个明白人人,知道再说下去,小皇帝就该翻脸了。陆承启能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听她规劝,不过是给她三分薄面罢了。其实以陆承启的实力,根本不用在这里受这个气。刘氏看清了这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借口要念经了,让陆承启告退。
陆承启走出内殿前,扫了一眼瑾萱。眼光接触后,瑾萱满脸的惊慌失措,差点没瘫倒在坐榻上。
待得听闻高镐的声音“皇上起驾”传来,瑾萱才啜泣了起来。
“傻丫头,哭甚么!”刘氏怜惜她,安慰说道。
瑾萱抽泣着,哽咽说道:“太后,陛下这回该恨我入骨了……”
“唉,说起来都是老身自作主张,连累了你……”刘氏内心有点过不去,只能支了个招:“老身看得出来,我儿最厌烦这等做法。不过你也不必灰心,只要你听从皇后的吩咐,做好本分,真心待陛下,想来陛下看着老身的面上,久了也会对你改观的……”
瑾萱没有说话,还是在啜泣着。刘氏看了心疼:“傻丫头……”
这边厢,陆承启板着脸在长廊上走着,高镐也不敢问什么。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淑妃娘娘是过分了些,居然拿太后来打压陛下,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太后本身便是妃子,先帝去了,才追封为太后的。又不是陛下生母,岂能控制得了皇帝宠爱谁?便是皇帝生母,这事也不好过多责问啊!太后再厉害,也不过逼得陆承启低头一时,岂能低头一世?待得太后仙去了,这淑妃就惨了。
高镐微微叹了一声,连他都看出来了,这淑妃怎么这么傻?
殊不知刘氏因为太关切了,所以关心则乱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四章:蠢蠢欲动
陆承启板着脸回到了垂拱殿殿门外,却见到一个人在那里东张西望的,看向殿门里面,不知道在望些什么。
“许卿,你在看些什么呢?”
“嘘,别吵,陛下快来了……”还未说完,许景淳就回过神来了,尴尬地站在那,说道:“陛下,你怎么不从那边过来啊……”
原来,这垂拱殿也分两门。这正殿的门,是给臣子们求见的;而偏门靠着后宫,皇帝要处理政事,一般都会从那个门进来。偏门边上,便是皇帝的书房。至今为止,朝中上下,没有几个臣子能有殊荣,得到陆承启的许可,进入他的书房里面。说白了,这垂拱殿是陆承启的“办公室”,他办公在那里。要是私生活的话,就会走两步路,到边上的书房那里,或午间小憩一会,或在周芷若的陪同下,用膳啊、下棋啊什么的。
数了数至今为止到过小皇帝书房的,不外乎唐勋、苏颂、沈括、孙用和这几人,都是一些实用性的人才。就连许景淳,都未曾有此殊荣,可获得进入小皇帝的书房。
明眼人都知道,进入了小皇帝的书房,才算是平步青云。便是内阁首辅徐崇光,也不过是进入了两次罢了。
陆承启有些好笑,脸上却还是很严肃的模样:“朕要从哪里过来啊?”
许景淳被噎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罢,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是有什么事禀告于朕的?”虽然陆承启故作轻松,可他的脸色早已表明了,他现在心情不好。有道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陆承启没有那么血腥,可也够恐怖的了。想想先前那些贪官掉的脑袋,许景淳就有点口干舌燥。
“陛下,臣……”
许景淳刚开口想说什么,却被陆承启打断了:“行了,去御书房说罢。”
许景淳先是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御书房啊,他居然获准进入御书房!这可是了不得的恩宠,难道说小皇帝要提拔他了?他很快回过神来,跟着陆承启进入了垂拱殿门,直接进入了御书房中。
御书房算是垂拱殿的偏殿,布局不小。这里面藏着的书,估摸有几十万册,不乏一些孤本。至于各类古玩、字画,更是多如牛毛。最珍贵的,就是那副悬挂在龙椅后面的《兰亭集序》了。先前陆承启也不敢想象,在一堆字画里面,居然有《兰亭集序》的真迹。要知道,按照后世的说法,这真本是被唐太宗李世民带入地宫去了。陆承启也是把玩多日,才敢确定,这确实是真迹。这行云流水般的字迹,随意涂抹开来的墨团,是造不了假的。皇家收藏,要是收藏了一副赝品,岂不是贻笑大方?
许景淳只是稍微打量了一番这偌大的御书房,便把心神强自收敛住了。他算是机灵的,知道看多无益,他是个大老粗,最多识几个字,也不可能同小皇帝谈经论道,更别提下棋什么的了。现在只要跟着小皇帝的思路走就万无一失,要是多开口多看几眼,说不定就会乐极生悲。
陆承启在龙椅坐下,才缓缓地说道:“说罢,求见朕有什么要事?”
许景淳有点发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了不得的宝物——传国玉玺,就被陆承启随意丢放在龙案上,只是用个檀香盒子盖住而已。听得小皇帝问话了,许景淳才一个激灵地说道:“陛下,臣收到确切的消息,安南已经整军,准备向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