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少给二两,则表示既缺“福”还缺“禄”;少给三两,则“福”“禄”“寿”俱缺。这时的百姓,都很讲究因果报应,这可以称得上是了不起的毒誓了。
在杆秤提绳和福星之间有颗大星,当秤砣挂在这一位置,秤盘又无任何东西时,提起提绳,则两边重量相等,秤杆平衡。这颗大星则叫“定盘星”。“定盘星”则被赋予了公平、公正、公开之意,也是秤杆上的零刻度,一当开秤,就定下盘来,是以为定盘星。
虽然有人笃信因果报应,但也有不在乎的人存在。当从商成风时,这样的事情就算不得什么了。在白花花的银币,亮澄澄的金币面前,良心是个什么东西?徐崇光为何要抑制商业?皆因商人没有道德底线,只要能赚钱,他们甚至会鬻儿卖女!这等丧尽天良,不顾伦理之事,当然不能被这时候的主流文化,也就是儒家文化所认同,是以徐崇光对商人,从未有过好感。
既然小皇帝问到缺斤短两怎么办,徐崇光思虑了一番,才答道:“诸市私斗尺秤度,每年八月诣金部、太府寺平校,不在京者诣所在州县平校,并印署,然后听用。未经官府印署秤杆,不得使用。如有用之,则杖责二十。陛下可设监察,一月多检,以防止漏洞……”
徐崇光说的是凡官私度量衡器具,每年八月必须送交有关官府检验校正。经检验校正后的度量衡器具,由有关官府签署封印后方可使用。所以,如果量布用的木尺、称重用的铜秤不符合法定标准的话,其持有人便将受罚。
这还没完,徐崇光继续说道:“……诸以伪滥之物交易者,没官;短狭不中量者,还主。”这就是说卖布匹的,如果整绢长度不满四十尺,或者宽度不满五尺,严重的话卖布商人是会挨板子的,资产还要收没,真是狠!
陆承启听了觉得没什么,要是后世法律都这么严的话,估计没什么人敢缺斤短两,掺假造假了。
“那以次充好如何做?”
徐崇光立即说道:“如钱货两讫前,立有契约为证,三日内如有以次充好之嫌,买家可退货,卖家须退钱。如不退之,买家可报官。一旦裁定卖家理亏,则强令退货,并笞四十。”
陆承启心道:“嘿嘿,这小老头真心黑,退了货还要抽人家鞭子。不过,我挺喜欢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六章:报纸引导
“徐卿此法,朕以为可行。这样吧,徐卿且回去,整理成条律,再呈与朕批阅。待朕阅过,再交由大理寺、刑部去核准,是否与《大顺律》冲突。若无,则《大顺律》再成新法,诏告天下。”陆承启也是雷厉风行,虽然先前宽松的政治环境,给了商人许多便利。一些商人也捉住了空子,弄一些擦边球,行一些不法之事。这股风气,逐渐有蔓延的趋势。
陆承启是要振兴商业,可不是什么商业都振兴的。先前出手整治囤积食盐的盐商,狠狠打掉了贩卖人口一案,就给世人一个警醒。朝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旦较真起来,倒霉的还是你。这些由政治释放出来的暗示,相信许多精明的商人已经嗅到一丝危险的意味,及时收手了。可还有一些掉进钱眼去的,只管赚钱,什么是良心,能吃吗?
陆承启突然想起徐崇光奏折里面首起的那则故事,觉得挺有道理的。徐崇光是进士出身,文笔那是没得说,只是原文过于晦涩,陆承启那半桶水的古文水平,只能说出个大概来。这个故事大意是:徽州有一个商人,起先只带千钱外出做小生意,后来成为一个富翁。回到家乡,吹嘘说自己有致富奇术,所以很快就积资百万。
于是,乡里闻风赶来,登门请教他的致富奇术。这个商人待客人坐定,遂开口说:“求富不难,你们先须治其外贼,后须治其内贼。那么,起家致富之道,就已经学得一半了。”众人忙问:“何谓外贼?”商人道:“外贼有五:眼、耳、鼻、舌、身是也。”闻者震惊,但思其必有高论,乃细听他说奥妙:“眼睛贪恋美色,而娇妻艳妾之类,没有金屋岂能藏娇?我出数贯钱,买一个丑妇,不去管眼睛爱不爱看,照样可以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耳朵喜欢听悦耳之音,而笙歌乐部之类,又都是花钱的大项。不是拿银子供养着,哪里请得到堂唱,留得住家班?我就跑到田头垄上,听听秧歌,权当作丝竹清音了。鼻子的毛病,无非是要摆上宝鼎,买来龙涎,香气满室,又是一重摆设之累。我才不愿去闻其香呢。我终日躺卧于马粪堆里,也觉得挺快意啊。至于山珍海味搜罗毕致,无非是受了舌头的欺骗。我择食而不辨其味,根本不去管舌感鲜美那一套。每天喝酸腐的菜粥,也未尝不饱。最后再说说这笨笨重重的大块身体,真正臭皮囊一个,但是也是为祸最深的一个。夏天要穿细葛,冬日须裹重裘,实际上不过为他人看来美观而已,破损的却是自家辛苦积累的血汗钱。我上尊皇古之制,剪叶为衣,结草为冠,从头到脚,一文不费。这就是我治这‘五个贼’的法门。”闻者或颔首,或茫然,或做沉思状。
过了一会,又忙追问:“何谓内贼?”答曰:“内贼亦有五:仁、义、礼、智、信是也。”闻者变色,更洗耳恭听。“仁为首恶。所谓博施广济,要真那么做,尧舜也受不了。我在神前立过誓,永不妄行一善。这样一来,省却多少挥霍白费的冤枉钱。匹夫仗义行侠,威风是一时得逞,然而倾家荡产,到头来也是自受其苦。我想得干脆,见利忘义,落得一生享用。至于礼尚往来,古人也太不怕麻烦了。我的宗旨是来而不往,先占人便宜。智慧这样东西是造物主最忌讳的。有智慧的人必至空乏贫穷,所以我一辈子只求糊涂混沌,这样便可常保中庸,常守清福。信用如果真去履行,千金一诺,那更没甚用处。不妨口头上非常慷慨,内心存着机巧,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个没有信用的人,那样永远也不会有人登门造访,麻烦请求。此五者即是我除这五个内贼的要诀。精而明之,不爱脸,不好舌,不惜廉耻,不顾笑骂。长此以往,则百万之富,简直易如反掌。”闻者无不绝倒。
陆承启知道,徐崇光讲这个故事,其实只想说明一个问题,如果放纵商贾,那商贾就是万恶的,破坏儒学的,那大顺的根基就不在了。这和后世的《资本论》,倒是有些相似,异曲同工。
可陆承启的执政理念是什么?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陆承启隐去了无工不富,就是为了布局工厂作坊,想要集约化生产。大批量生产出来了,那得卖出去才行啊!不卖出去,拿什么给工人发工资?
这三个理念,缺一不可。农业生产,在这个时代,太不稳定了。一旦有个什么天灾人祸,颗粒无收那是常有的。朝廷要赈灾,也需要钱银,需要粮食不是?
农业不稳定,作坊也跟着受累。除了皇庄开设的工厂以外,其余都是些小作坊。最大的,估计就要数长安城外的印刷作坊了,雇佣工人超过了一百,算是“资本主义萌芽”了吧?虽然没有出现蒸汽机什么的,不过大顺可是有大纺车的,好像比什么珍妮纺织机也差不了什么。在幽州的那个棉纺厂,也是用这种水转大纺车,只需要两个人照看,一天一夜便能纺出一百斤棉花来,效率还是不错的。陆承启记得,后世教科书上的那台珍妮机,不也是八锭而已,而且也还是手摇的而已。这个水转大纺车现在已经增加到五十锭了,而且还是水力的,珍妮机什么的,在这个面前已经是渣渣。
至于商业,先前是粗放式地管理,由市场支配。但陆承启是过来人,知道这样的经济很容易进入极端,需要有引导才行。陆承启也是顺应了市场规律,先是提升了从商者的信心,然后再加以规范。不然的话,在这个伦理纲常为主的国度,商业是很难发展起来的。
“看来,还是得推崇端木遗风啊……”陆承启心中喃喃地说道。
这“端木遗风”指的是孔子的弟子子贡遗留下来的诚信经商的风气,就连司马迁,都在《史记·货殖列传》中以相当的笔墨对子贡这位商业巨子予以表彰,肯定他在经济发展上所起的作用和仁义、诚信上的修为。因子贡复姓端木,全名为端木赐,所以这种诚信经商作风所以被称为“端木遗风”。“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之风,为历代正直商人所推崇。
在孔子的弟子中,子贡不仅聪明好学,仁义孝道,更是一个商业奇才,孔子曾称其为“瑚琏之器”。子贡非常善于经商之道,曾经经商于曹、鲁两国之间,富致千金,是孔子弟子中的首富,子贡把财富用来资助老师孔子,可以说孔子能周游七国,子贡出的力最多。“端木遗风”被司马迁总结为:“君之爱财,取之有道”的财富理念。
从先秦起,儒家对财富及仁义有着非常辨证的认识。“仁义”在儒家那里虽然是头等重要,但是儒家并不反对对“利”的追求,认为“义”和“利”并不冲突,只是对“利”的获取应该符合“义”的原则。《论语》中孔子说:“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富与贵,人之所欲也”,“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等等,都是说明了这八个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些都不是对“利”的排斥,而只是主张先义后利,强调“义利并生”。
只是历代统治者,都厌烦商贾走南闯北的不好管理,只好刻意打压商人了。秦朝时,商贾不能穿丝绸衣物,汉朝时,商贾申报不实没收家财,大顺前期也是这样,商贾不能科考,都是对商人的偏见。诚然,商人中有奸商,但也有好的商人,不能一概而论的。陆承启要兴“端木遗风”,自然要从他最拿手的武器入手——报纸。(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七章:端木遗风
“话说在咱们长安城里,樊楼的旁边,有一间小茶坊,唤作‘品茗轩’。铺面潇洒,器皿雅洁,买卖十分兴隆。”
这抑扬顿挫的声音,似乎在说书一般。当然,这时候可没有什么专门的评书,只有话本。这种讲话本的形式,在这时候称之为“说话”,其实是截了尾,应当是“说话本”的意思。后世四大名著大多都是话本流传开来的,《三国演义》、《水浒传》最初都是说话的话本。《三国演义》话本为《全相平话三国志》;《水浒传》则为《醉翁谈录》。前朝诗人李商隐有《骄儿》一诗写到:“或谑张飞胡,或笑邓吃。”,这“说话”的本事,前朝就流行了。
这时的说书人又叫博君人,目的是为了博君一笑,最喜欢讲述古代故事,百说不厌。在台上说书的博君人,乃是长安城里赫赫有名的“说三分”霍四,不以风雨寒暑,诸棚看人,****如是说三分。说三分即讲三国故事,因为这个时空没有隋唐,所以三国是大顺百姓最喜欢的朝代。为啥?猛将能臣辈出,乱世出英雄啊!哪个男人心中没有英雄梦,没有英雄情结?
霍四在年前受邀到樊楼说书,一说就是一年。期间多是说报纸上的趣闻和三国故事为主,毕竟这报纸可是新鲜玩意,长安城里的报馆又如同雨后春笋般涌起,每日里可说的事情不少。
樊楼花了大价钱请霍四来,果然客人也比先前多了。除却霍四的工钱,樊楼净赚不少。如此双赢的事情,双方都乐得合作。霍四虽说有固定工钱,可是书说得好,客人也有打赏,甚至结算下来,比工钱还高。
霍四这块“说三分”的金字招牌,很多酒楼都想挖他过去。樊楼给霍四的工钱,一个月比一个月高,霍四才安心地在樊楼扎下根来。
今天又不是沐休,打赏的金主(沐休的官员)都没来,来的都是些熟客,霍四微微有点失望。但这场评话,是樊楼掌柜的要他说的,他也不好拒绝。毕竟有什么广告,够得上《大顺民报》的头条?樊楼掌柜的不愧是精明的商人,一下子就嗅到了商机,虽然这大顺民报上并不是讲樊楼的事,可好歹也沾了边。
原来,《大顺民报》上刊登了这样一则头条。在樊楼旁边的品茗轩,也有好些年头了。前几年,一位姓李的士人与朋友在此店饮茶,匆促之间,将一个装有几十两黄金的钱袋遗落在桌子上走了。数年之后,李某再次来到这个茶馆,与同行的朋友提起这桩往事。店主听见,立即插话说:“官人所说的这个钱袋,被小可拾得。如果你说的数额相符,便可领去。”李某极为吃惊,兴奋地说:“店家果真拾得,我当奉送一半。”店主笑而不答。
茶坊中有个小阁楼,店主扶梯而上。只见楼上收藏了大量顾客遗失之物,有雨伞、木屐、衣服、器皿之类,每一件都用纸条标明:某年某月某日,某种形状的人遗失。店主在楼角寻得一个小包袱,仍原封未动,取下楼来询问李某。李某报了包中黄金的块数和重量。当面打开检点,所言相符,店主立即全数交还失主。李某取出一半要送给这位至诚君子。店主却推辞说:“小可如果重利轻义,早就全部藏进自己腰包里了。”于是,李某感激万分,在座的顾客们也都以手加额,大为称颂。
就是这么一则故事,品茗轩就出名了。
但有心人知道,这里面的水不浅。有什么可能,一个小小茶坊,竟能上报纸头条?
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道了,这茶坊在两年前就被皇庄收购了。虽然掌柜的还是那个掌柜,可是真正的老板却不是他了。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谁有这么大能量动用《大顺民报》,专门为一个小茶坊布置头条?
这不,霍四刚刚说完这则故事,下面的食客好似都无动于衷,没有打赏的举动,这下可把霍四急坏了。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霍四看惯了蜂拥而上的打赏,铜钱银币跌入锣盘的声音,现在居然静悄悄的,这能不急吗!
“诸位可知,为何这《大顺民报》要写这道头条?”
霍四不愧是博君人,不仅能博君一笑,还博学多才。按他的话说,以他的学识,去考个进士,点个翰林,轻而易举。当然,博君人的话,往往不能全信,可这并不能否认霍四真的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