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恍然大悟,周延华一向文采朴实,哪里会如此引经据典,原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原来是司马光司马转运使,怪不得!早先听闻,司马君实乃国之栋梁,今日一闻,果然名不虚传!”
周延华叹息了一声,说道:“又有何用?皇上一意孤行,不停劝谏,也不知会闹出甚么祸端来……”
李然即便敢于直言,却也没有周延华这胆量直说小皇帝生祸端,连忙拉扯了一下周延华的袖子,说道:“周尚书,此间人多耳杂,慎言!”
周延华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幽幽一叹,便闷不作声,随着退朝的官员,出了宣德门。
而与此同时,刘琦也像丢了魂一般,浑浑噩噩地出了大庆殿,落在百官之后。他一踏出大庆殿,便给人喝住:“孽畜,站住!”
刘琦被这么一喝,缓慢地抬头一看,竟是中书舍人刘庚。“叔父,你怎么在此,你不是……”刘琦还没说完,刘庚就捂住他的嘴巴,趁别人不注意,一把拉他到偏僻之处,沉声说道:“你这小畜生,莫非想要害死叔父不成?”(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负荆请罪
刘琦尚未从失败的灰霾中走出来,听得刘庚这么一说,一时没转过弯来,惊愕地说道:“叔父何出此言?”
刘庚气得差点吐血:“你这小畜生,你来长安求学,叔父给你张罗住处,给你请先生,这些都不说了。现如今你就这般报答叔父?”
刘琦听得此言,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叔父为小侄做的事,小侄一直牢记于心。只是叔父为何……哦,小侄懂了……”到底是出身为官之家,虽读书不成,可这些门门道道刘琦还是懂得的。
刘庚恨恨地说道:“叔父好不容易进入陛下眼内,让别人眼红得不行。今日你这小畜生非得出甚么风头,若是有心人查到你我关系,到陛下面前一说,你猜陛下会怎么想?”
刘琦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蠢的一件事,怪不得那些学子刚开始还吵吵嚷嚷的,一捱到那小太监出来宣旨,全都歇声了。原来这些学子都明白其中的风险,自己却被冲昏了头脑,做了这出头鸟。好在小皇帝不加追究,不然他脸上将会很难看。要是连累到父亲,叔父两人的前途,更是难辞其咎,沦为刘家的罪人!
刘庚也知道宫中太多眼睛盯着,不好多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且回去好生呆着读书,秋闱之前哪里都不许去!更不能来找我,听到了没?”
刘琦也知道自己处在风暴中心,一不小心便连累到刘家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对着刘庚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刘庚这才放过他,低声说道:“你速速出宫去,我先去陛下那里说明情况,免得陛下听了小人言语乱猜。”
这一招叫先撇清自身,就算搭上一个侄子,能保住现有的官职也是值得的。刘琦不明白刘庚心中所想,知道自己闯祸了,也不敢辩驳,老老实实地随着文武百官出了大庆门。而在登闻鼓院中的学子,早已从百官沮丧的脸上得到想知道的消息。见刘琦出来,一窝蜂围上去说道:“刘公子,事情如何?”
刘琦这时候撇开了心头执念,头脑一片清明。这种官方文章,他见得多了,有样学样地说道:“诸位兄台,刘某有负众望。虽竭力争辩,可陛下决心已定。便是刑部尚书直谏,都被陛下驳回。我人轻言微,陛下更是不放在眼内,说我等不在书院好好读书,却来掺合政事,颠倒主次,实是不该……”
众人也知道,这是刘琦保全自己脸面之言,心知肚明也不揭穿。陈尚法笑道:“刘兄能有如此胆量,已然比我等好得太多了。须知多少人,面对陛下时,都说不出完整一句话哩!今日直言不成,非刘兄之过。只可惜天下祸事将近,我等无能为力啊……”
众人黯然,其实更多是关心前程而已。门荫大部分是看不上的,一辈子都升不了官。可纳栗不同,朝中有些后台的,没几年就能调任,名正言顺成为一地父母官。这可是正儿八经地吃着皇粮,官册有名的。怪不得天下士子如此激愤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举,有多少人含恨落榜?如今连方便之门都被堵上,他们找谁说理去?
有一举子愤愤地说道:“新政不除,我等焉有出头之日?”
“不错,陛下将我等肺腑之言视作等闲东风,如何能忍?当力争之!”
“对!”
……
刘琦这时清醒过来了,他不同这些没有背景的举子,一旦被人揭穿身份,恐怕刘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听得举子们的话,他是一字不发。
陈尚法叹了一声,说道:“事已至此,有何好说?例朝已过,不如且先回去,从长计议为好。”
“平章此言有理!”
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被登闻鼓院外那些衣甲鲜明的禁军盯着,他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文弱如他们,怎见过如此场面?此刻都由一股热血支撑着,一旦被打击了,热血散去后,才觉得有些寒意。
举子们不敢逗留,一同散去。刘琦同众人拜别后,来到马车边上。刘春已经等候多时,见刘琦面色不愉,也不敢多问。默默地套上车辕,挥动马鞭,往回转了。
而此刻垂拱殿里,陆承启正偷乐。使出种种手段,才迫使文官集团让步。占了大义名分,借势而动,不愧是阳谋。即便文官看得穿又如何,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陆承启不知道,他这伎俩,与阳谋一词相去甚远。的确是借了势,不过不是借了大势,而是借了他身为帝王的威势,强行推动罢了。
正得意时,高镐屁颠屁颠地走上来说道:“陛下,中书舍人刘庚请求觐见。”
陆承启想了想,说道:“宣!”
高镐知道小皇帝的脾性,不敢多说,恭恭敬敬退出去后,不一会刘庚便踏步进入了垂拱殿之中。见了陆承启便拜道:“陛下,臣刘庚请罪来了。”
陆承启一愣:“刘卿何罪之有?”
刘庚伏地说道:“陛下,今日击登闻鼓者刘琦,原是罪臣侄儿。罪臣身为刘琦叔父,管教不严,刘琦口出狂言,冲撞陛下,罪该万死!”
陆承启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刘琦的行为完全不关刘庚的事,全是刘琦自己所作所为的。刘庚看似请罪,其实是在撇清自己的嫌疑。
“起来罢,不过蝇头小事。年轻人不懂事罢了,有甚么好追究的?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没有的话,退下吧。”陆承启淡淡地说道。
刘庚听了此言,当即大喜过望,再拜说道:“陛下宽宏大量,臣谢圣恩!”
陆承启不耐烦地说道:“出去!”
被小皇帝这么一说,刘庚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刘庚前脚刚刚退出去,高镐又弓着身子进了垂拱殿,低声说道:“陛下,监察司司长许景淳请求觐见。”
这是陆承启下了口谕请许景淳来的,皆因很久没过问监察司的事了。这可是一个特务组织,看不紧的话,那可是会酿成正史上明朝的祸患的。锦衣卫、东厂、西厂造的罪孽,还少了?想都没想,陆承启当即说道:“宣他觐见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诸国内情
高镐得了旨意,躬身退出了垂拱殿后,在殿外守候的许景淳低声对他说道:“高公公,陛下心情如何?”
原先许景淳也不知道有这一招的,但见到许多大臣都这般问,也就学会了。高镐人不错,不论是谁都肯说明。而尚才在大庆殿上,小皇帝暴怒如雷,许景淳恰逢此时被下旨召见,内心忐忑不已,自然得问清楚,心里好有个底。
高镐笑道:“许司长过虑了,陛下现在心情还算不错……”
言尽于此,高镐也不便再说些什么了。而这话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就已经不少,许景淳又不是傻子,总算定了定心神,低声说道:“多谢高公公!”
高镐是个聪明人,许景淳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来日必有厚报的虚话。一句多谢,就表明自己的意思,一拱手后,大踏步进入了垂拱殿中。高镐则笑了笑,目送许景淳进入了殿中。
“臣许景淳,参见陛下!”许景淳见陆承启正批阅奏折,连忙出声施礼道。
陆承启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许卿啊,朕好久没召见你了,你就不会来向朕禀告一下监察司的近况吗?或者说,监察司已经成了你的天下了?”
许景淳吓得连忙“咚”地一声趴倒在地,连声说道:“臣不敢,臣不敢!”
陆承启放下奏折,笑道:“紧张甚么,朕开个玩笑罢了。先起来吧,趴在地上作甚?”
许景淳心中一阵鄙夷:“你倒是在开玩笑,我要是开一下玩笑,脑袋就得搬家了。”一边这样想,一边爬将起来。
陆承启离开了龙椅,慢慢地走到许景淳身前,仔细打量着他,突然说道:“许卿,朕怎么觉得你变了许多?”
许景淳不明白陆承启想说什么,一时间不敢接话。陆承启这是有感而发,先前那个铁骨铮铮的边军汉子已经转变成一个冷血残酷的情报头子,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做得恶。
“罢了,朕现在就想知道,监察司现如今在做些什么?朕除了见到你们呈上来的暗报以外,一个暗探都没见着过了……”陆承启缓缓地说道,双眼紧盯着许景淳的脸庞,观察他有没有闪躲的神色。
许景淳立即回答道:“回陛下,暗探全都按陛下的旨意,派遣出去清除辽国、高丽、倭国、安南、回鹘的探子了。近来监察司查到一条辽国探子的线索,所牵涉的人数太多,监察司暗探全都派遣出去,才勉强跟得住。”
“哦,竟有此事?那查得怎么样了,不会跟朕说,这么多人撒出去,都没查清楚吧?”
“回陛下,臣等无能,确实……确实还没能把他们连根揪起。每每触及到他们头目的时候,那些外围暗探便死了,线索也断了……”许景淳瞄了一眼陆承启,突然才发现这个一年前直到他肩膀的小皇帝,身高居然悄然蹿高,和他几乎持平了。虽然还显得瘦弱,可比一年多前那骨瘦如柴好多了。
陆承启也知道这些臣子的想法,丢脸的事除非是他问起,否则绝对能遮掩就遮掩,能不说就不说。“这般说来,朕亲手组建的监察司,竟然连辽国的探子都敌不过?”
许景淳连忙说道:“臣有失职,罪该万死!”
陆承启淡淡地说道:“算了,监察司成立时日尚短,经验不足也是正常。朕今日召你来,只是想知道,辽国、女真、高丽那边怎么样了?”
许景淳连忙说道:“臣有奏折在此,陛下一观便知。”
说罢,许景淳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奏折来,恭恭敬敬递给了陆承启。陆承启摊开奏折,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哦,竟有这种养猪的办法?”陆承启有些震惊,先前在皇家大学吃的那一顿猪肉,膻味之钟至今陆承启都还记忆犹新。
许景淳连忙说道:“回陛下,臣已遣人去阉割生猪,至于效果,需得半年后才能见到效果……”
陆承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把奏折看下去。
“高丽存粮不足?”
许景淳连忙解释道:“回陛下,经皇庄资助,监察司于高丽国中大量购入秋粮。现在高丽北部粮食严重短缺,便是节衣缩食,都要饿死不少人……”
陆承启沉思了一会,说道:“如此做法,有伤天良。即便高丽国作恶,也不关高丽国民之事。且皇庄投资,想必甚大。不如在来年开春之时,高价卖粮,狠狠赚上一笔!赚来的钱银,交还皇庄本钱,剩下的充入监察司做经费吧。老是向皇庄伸手,梓童可要给朕脸色看的……”
陆承启的想法是,用高丽的经济反哺大顺,既能消弱高丽的国力,又能促使大顺的经济发展,比饿死一批高丽百姓强多了。虽然这些高丽百姓里可能会有青壮,可高丽国力不济,想要攻击大顺,也得自个掂量一番。中原大国,岂是高丽能相匹敌的?便是囤积在幽云边境的大军,已经压得高丽喘不过气了。
许景淳没想太多,能有充裕的资金已经很满足了。监察司监察天下百官,便是监察司内也有监察自己人的暗探,任何人都不敢伸手。可资金充足了,监察士一旦殉职,还能有足额补偿,这是监察司内人人乐意见到的事情。
“现在女真人还在打高丽国的草谷?”陆承启真正感兴趣的是女真人的崛起,辽国是一个庞然大物,女真人崛起了才能更好地分摊大顺的压力。而女真人的崛起,是建立在高丽国的痛苦之上的。不分时日地偷袭掠夺,以至于高丽与女真边境的百姓都逃光了,良田荒芜。高丽为此头疼不已,先前转换宗主国,女真族不停的骚扰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许景淳连忙说道:“回陛下,女真人在我监察司暗探的挑唆下,已经和辽国反目成仇。而前不久,辽国北院宰相萧虚烈受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的任命,调兵前往越里吉,准备开春便围剿女真部族。”
陆承启颇为意外:“哦,朕记得这越里吉,应当是耶律重元的部族所在啊?”
许景淳笑道:“正是如此,陛下记性真好。耶律重元现如今被调回临潢府中,每日只是拜访大臣,饮酒作乐。前不久,耶律涅鲁古还同契丹大族一起秋猎……”(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反意已露
这倒是不意外,游牧民族嘛,骑马围猎什么的不很正常?只要不是来打草谷就行了,在他们的草原里,怎么折腾是他们的事。只是这契丹大族,一般指的是耶律姓和萧姓,他们这些贵族围猎,陆承启觉得有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在里面:“那萧峰呢?”
陆承启之所以注意萧峰,是因为《天龙八部》荼毒太深的缘故。没办法,金庸把萧峰写得太厉害了,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顶级猛将也不过如此!
监察司也得过授意,要密切注意萧峰的行踪举止。奈何御帐亲骑实在难以靠近,对于萧峰的消息止于“契丹第一勇士”而已。
“回陛下,萧峰并未参加围猎。”
“哦?他不是姓萧吗,怎么会不去围猎?”
许景淳苦笑道:“本来是要去的,只是辽国皇帝耶律洪基遣他作为萧虚烈的先锋,想必此刻快到越里吉了……”辽国行军速度很快,只要不是打大顺,辽国军队几乎全是骑兵,一人有两骑以上,轮流骑乘,如何不快?从辽国传回消息不过四日,四日时间走了近千里,每日近乎两百里的行军速度,确实不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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