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掩盖起了柴房,稍稍阻挡了一下浓厚的血腥味。而后,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天亮。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黎明前的黑暗过去后,天终于在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借着幽幽的亮光,苏轼踏入了被烧成空壳子的客栈,开始搜寻着有用的证据。
但一场大火过后,任何痕迹都消失了。只剩下残垣断壁,和一个客栈的空壳。弄得满手火灰,却毫无发现的众人,再一次回到厨房,洗漱一遍之后,便启程去梓州城报官了。
两日后,通过监察司的渠道,远在京兆府,长安城,皇宫之内的陆承启,接到了苏轼他们遇险的报告。这是监察司第一时间呈上去的,列为了最高机密。
陆承启弄掉火漆之后,摊开暗报一看,登时大怒。苏轼的身份如此保密,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得知了他们的行踪和目的?连朝廷钦差都敢谋杀,难道这些人贩子的胆子,已经大到这等地步了吗?
陆承启不敢想象,在大顺一片繁荣的景象下面,居然是如此的暗流涌动。这些人,连钦差都明目张胆的要杀,还假借贼人之手,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了,陆承启派苏轼出去是对的。此举,确实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些人如此丧心病狂,也证明了幕后黑手,定然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消息又怎么会这么灵通?
陆承启并不是天才,但智商、情商也还在正常人的范畴之内。事情明显到这个地步,他要是再想不到,就枉做了这么久皇帝了。
“苏东坡接连遇险,要不要给他再多点保护的人?”这个念头,陆承启一闪而过,很快又否定了。很明显,此刻战场,不仅仅是在梓州路、夔州路那边了,连带着朝廷里,都是战场。
一边的战场,是苏轼主导;而朝廷里的战场,则是陆承启在后面给予苏轼支持,尽可能稳住局势,同时在长安城中展开排查,一切的可疑人都要监管起来。
正当陆承启在腹中构思着如何揪出这个幕后黑手的时候,苏轼的奏疏也后脚到了。陆承启拆开一看,发现苏轼的奏疏,尽是报喜不报忧。陆承启也知道,要是苏轼求援的话,那就显得他自己无能了。哪一个臣子,肯在皇帝面前承认自己无能?那不是自断仕途嘛!即便苏轼生性耿直,也不会耿直到这个地步。
陆承启看完奏疏之后,注意到一件事,那便是梓州路的土地兼并,似乎演变到了一个微妙的时刻。大部分自耕农,在历代子孙分家之后,已经开始养不活一家人了。这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地主有田,但缺少劳动力;农民有劳动力,却缺少田地。下一步演变,便是缺少田地的农民,不得不成为佃农,为地主耕田,受到地主的剥削。
“这件事,是要开始铺垫了……”陆承启喃喃地说道。
思虑良久,陆承启摊开了一张宣旨,提笔写了一道密旨,唤来小黄门送到监察司,对监察司司长许景淳亲自宣旨,不得有第二人在场。
小黄门领旨而去之后,陆承启又拿起了桌面上的一封奏折,脸上露出一个苦笑:“嘿,我赚钱的本领不差,花钱的本领,更是空前绝后啊!”
原来,这是户部呈给他的奏折,林镇中亲笔写道,国库盈余仅剩两百万贯了。陆承启原先也不信,几千万贯钱就这么没了,还撑不到一年时间。可林镇中把花费的林林总总都列进去之后,陆承启看到,出征、治河、造船、军器监、俸禄……哪一项不是庞大的支出?
“看来,又是时候开蹴鞠福彩了……”此刻,距离八月秋收,还有一段时间。商税一时半会又入不了国库,想要迅速敛财,还是蹴鞠福彩来钱快。
“用什么借口好呢?对了,治河!”陆承启想到这,微微一笑。黄河永远是下游百姓的痛,经常有家不能回。用治河的名义开办蹴鞠福彩,肯定能迅速集聚巨资。况且,陆承启也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现在真的很需要钱去开挖运河。这笔钱也确实会用在治河之上,他并没有说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再开蹴鞠联赛
翌日,《大顺民报》刊登了一条令京兆府彩民都异常兴奋的消息。自打春耕以来,便偃旗息鼓的蹴鞠联赛,又再一次开启了!
这可是多少人的发财梦啊!运气好的话,中个几十贯,一年的收入就进荷包了。而且当面兑换,不记名,童叟无欺,在这个舆论不发达的年代,靠着口口相传,竟然也创下了蹴鞠联赛开赛半年,就创收过千万贯的记录。
现如今,蹴鞠联赛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大顺民报》上刊登了,由于联赛开早了两个月,所以采取升降级赛制。也就是甲级联赛和乙级联赛,来保证竞争的顶级性和公平性。
《大顺民报》上指出,上一个赛季,处在甲级联赛的最后两名,掉级到乙级联赛去。而提早两个月开赛,就是要在乙级联赛中,经过每每两场的角逐,积分最高的两支队伍,则进入甲级联赛。
分级比赛的待遇区别,在于夺冠的待遇不同。乙级联赛夺冠,只有区区一千贯奖金,这不能算多,只能勉强养家糊口。可甲级联赛的冠军,却有一万贯的奖金,而且是每个人一万贯!
这丰厚的奖励,让许多人都心动了。但《大顺民报》刊登了,参赛队伍,需要经过太医院的身体检查,确保健康之后才能报名。且报名要以俱乐部的名义报名,私人的名义是不行的。报名的时候,要填写一份合同,确保遵守蹴鞠规则,尊重裁判判罚,不做有违蹴鞠道德精神的事,服从管理等等。官府有感上一个赛季蹴鞠联赛的混乱,所以专门成立了一个蹴鞠部,隶属刑部,进行管理。为何是隶属刑部?报纸上解释说了,蹴鞠福彩的管理,还是在户部,但是对蹴鞠联赛的管理,却要落在刑部身上了。术业有专攻,对于维持秩序,还是刑部来得专业一些。刑部也会培养专业的裁判,以及维持秩序的人员。这都出于陆承启的考虑,户部和刑部相互掣肘,免得蹴鞠联赛弄得像后世的某协一样,堂堂十几亿人的大国,就找不出十一个能踢球的。
银河蹴鞠场外,很多人听着识字秀才念《大顺民报》的内容,不解之下,立时问道:“什么叫俱乐部,合同又是什么东西?”
那秀才不悦地说道:“能让我读完吗?”
这个年头,读书人是很受人尊敬的,那人谄笑道:“秀才,你先读,我听着。”
秀才又读到:“……现规定,甲级蹴鞠联赛俱乐部有三十支,乙级蹴鞠联赛俱乐部有二十支。每个俱乐部,需要提交两套比赛服饰以上。报名规则,先报先得,报完即止。如果审核,蹴鞠队人数不够,则会被撤销名额,由后面补上。每支蹴鞠队,需要有正式蹴鞠队员十一名,预备队员九名,最多也只能有十名。教练一人,教练组若干人。俱乐部要组成蹴鞠队,则必须要和每一个蹴鞠队员签约,工钱不能少于每年二十贯,也可以随着市场价而浮动。教练组也要给工钱,实行雇佣制。球员受伤,由俱乐部出钱医治。若残废,俱乐部负责此球员以后一生的生活……”
上一赛季还没有过去很久,许多人都记忆犹新。这些专业名词,只要喜爱蹴鞠的人,都明白。可新的名词,如俱乐部,蹴鞠道德精神什么的,就不明白了。还好在正文后面,附带了解释。所谓俱乐部,其实也就是担保人,或者叫掌柜的。这个时代,人们信奉的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设立俱乐部的目的,一个是确认你们不是为了踢球而放弃了原先的产业,换而言之,就是俱乐部掌柜的必须有产业,才能承认你俱乐部的合法地位,需要向商业部申报。第二个呢,就是避免了不是大老板,而撑起一支蹴鞠队,到最后弄成破产。第三呢,自然是提高了门槛,避免阿猫阿狗什么的,都来组个俱乐部玩玩。长安城别的不多,富二代官二代等纨绔子弟还是多如牛毛的。
有了这种门槛限制,蹴鞠联赛突然间变得规范多了。这也是陆承启根据后世足球联赛,所制定出来的。没有好的制度,再好的事物都会被人玩坏。历史已经不止一次证明了这个道理,世界上不可直视的东西有两个,一个是太阳,一个是人心。
听完所有的规则,原先一些人蠢蠢欲动的心突然熄灭了。门槛的提高,想通过玩蹴鞠赚钱,变得遥不可及。许多人现在已经找到了组一支蹴鞠队赚钱的门路,只要物色好有潜力的球员,打出成绩之后,就能拿到球衣的广告。
可这一旨规定,硬生生破灭了他们的希望。不仅组建俱乐部门槛就把许多人拦在门外,他们算了一笔账,要是组成一支二十人的蹴鞠队,至少要自个先掏四百贯的腰包。更何况,还要请教练,还要管饭等等,没有千贯身家的人,这怎么玩?
再说了,广告费能有多少?球衣广告的话,不过是每场二十贯。顶天了不过百贯。可你要保证,你能踢出成绩来啊!要是踢不出成绩,一切都白搭了。
先前,蹴鞠联赛还是粗放的时候,还真有人赚到了钱。可现在,几乎所有的门路都堵死了,不得不说这一招实在是狠。
这是陆承启用心良苦,他不想弄出一个乌烟瘴气,假球横行的蹴鞠联赛,那和后世某超联赛,又有什么分别?那样的话,还不如不弄!
陆承启办蹴鞠联赛,一来是确认蹴鞠国球的位置,二来是增强百姓体质,三呢是顺带赚赚钱。虽然蹴鞠福彩,确实让一些人发家致富了,但毕竟是少数。
陆承启的狠辣之处在于,他让监察司把京兆府所有的地下赌坊,都扫荡了一遍。把那些开赌坊的,都捉进了天牢里面,先关他们几年再说。然后把赌坊中,懂得计算分析赔率的人才,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为蹴鞠联赛做事,不仅洗脱罪名,还有俸禄拿。这些人感恩戴德,尽心尽力为蹴鞠福彩做事。再加上陆承启设置的奖池制度,这蹴鞠福彩是永远都不会亏本的。
可能看破的人,又有几个?毕竟陆承启早在上过赛季便说过了,蹴鞠福彩所得的收入,是帮补国库的,最先用来赈济灾情,改善民生。每一文钱,都会用回到百姓身上。
百姓最吃这一套,至于这笔钱真的用到了哪里,谁又会在意?怎么说,还不是朝廷说了算!(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蹴鞠联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东平府这边,水上训练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经过几天的训练,所有的禁军都基本掌握了水性。随便掉入水中,也淹不死了。朱全垨看着如此的训练成果,终于点了点头。卢尘洹也曾来看过一下,见到不少禁军在拼命呕吐着湖水,不由地眉头一皱:“朱大哥,这就是你的练军法子?”
朱全垨笑道:“莫非卢厢正心疼了?”
卢胖子苦笑道:“我不过是担心,这样真的成吗?”
朱全垨正色道:“想要在船上保持稳定,习练水性是必要的。即便不敌对手,也能救下一些士卒的性命。作为将军,其中的重要性,想必厢正也是明白的。”
卢胖子点了点头,可还是有疑问:“习练水性之后呢?”
朱全垨指了指停在岸边的战船,说道:“自然便是上船了。”
卢尘洹看着那些陈旧的战船,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既然陈都虞都全权交给了朱大哥,那朱大哥你自己拿主意吧。陛下所说,新式战船要一年过后才能交付。朱大哥,你有把握一年时间,把所有禁军都练成水师?”
朱全垨摇了摇头,说道:“那不可能。”
卢胖子闻言一愣,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朱大哥,你先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过,一年之内就能成军的吗?”卢尘洹最恨别人骗他了,要不是很器重朱全垨,现在卢胖子就要发飙。
朱全垨却承认了下来:“卢厢正,我是说过,一年内将禁军训成能乘船的军队,但你要明白,能乘船作战,和成为水师,是两码事!”
卢尘洹并非水师出身,这样的差别,他实在不能理解。朱全垨耐心解释说道:“乘船作战,不过是最基本的。当一个士卒,能在战船的摇晃下,保持自身战斗力,也就能算是成军了。但想成为水师,绝非一年两年能成的。”
卢尘洹开始有些明白了,他等着朱全垨的下文。“……成为水师,士卒要分工协作,能牢记水域,能协作驾船,能利用星象,确认方向……等等不一而足。厢正,要想练成一支真正百战百胜的水师,绝非易事。我朱某人自问是没这样的本事,能一年之内成军。就算给我十年的时间,能不能成,还是未知数。”
卢尘洹明白了,水师面临的危险,比步卒大得多。水面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就算是大江大湖之中,也有一些禁区。要是随意踏入,定然会船翻人亡。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卢胖子总算是明白了,水师是一支技术性的兵种,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
但朱全垨突然笑道:“不过,以我看来,飞鱼帮也不是这样的水师,我们有船有人,绝对能荡平他们。”这句话一出,满满都是一股匪味,惹得卢胖子哈哈大笑。
“朱大哥,你也太会骗人了!既然如此,那一年后便能回京了,哈哈哈……”
朱全垨却没有这么乐观:“厢正,你别忘了,就算新式战船到了,我们的战船也还是远远落后飞鱼帮的。要想打败飞鱼帮,恐怕不易!”
这便是硬件上的差距了,没办法的事,谁叫大顺朝廷,向来不注重水师的发展?卢尘洹叹了一声,也不说话了。良久,他才拍了拍朱全垨的肩膀,自行往禁军大营走去。
朱全垨知道,自己的直言,又毁掉了卢胖子的希望。但他不实话实说的话,要是战败了,责任就全在自个身上了。好不容易傍上朝廷这根大腿,要是背上了战败的罪责,这天下之大,就真的没有他朱全垨立锥之地了。
朱全垨心中一凛,他原来也不是精于算计的人,可事关生死大事,就不能含糊了。见所有人都基本学会了游水,朱全垨大喝一声:“先上岸休憩一下,等会我们依次上战船!”
陈方运在那里看着训练禁军都上了岸,走到朱全垨身旁,皱眉说道:“朱大哥,这么快就让他们上战船,是不是快了些?这些人,连驾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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