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塞蒂?沃克之所以提出异议,并不是觉得李杰所说的治疗手段没有意义。恰恰相反,他认为这个年轻人形容的效果太好了,好到已经有点不太真实。这不禁让罗塞蒂联想到之前某家意大利高级神经调节小组的公开声明,这些人声称要通过人头移植让霍金重新站起来,一度引起舆论一片哗然,最终却证明纯属闹剧、哗众取宠。当然,李杰这个方案听来更靠谱一点,不过在他看来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距而已。
所有人再次把目光投向李杰,罗塞蒂这个问题可谓正中要害,这就像全世界都知道新能源将带来变革,然而迄今为止也没有一家企业或者研究机构能够真正实现,光说空口白话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可不会因此而投出赞成票。
“我们不会用虚假概念来浪费大家的时间,特别是霍金先生这样令人尊敬的长者。”李杰向坐在最前端轮椅上的霍金微微点头,然后示意翠丝特播放自己带来的资料片。“这项技术我们已经在犬类、大猩猩身体上进行了成功试验。而且,也已经有志愿者接受了研究所的基因置换。”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连连摇头,却又情不自禁牢牢盯住李杰身后的投影幕布。从资料片中,他们确确实实看到了那些试验生物的巨大变化,更重要的是李杰所说的那名志愿者——这是一位30岁的前橄榄球运动员,他原本已经变得瘦弱无比,陷入全身瘫痪,只有眼部还能活动,这是典型的上肢周围性瘫痪、下肢中枢性瘫痪症状。然而在接受基因置换十天之后,他已经能够正常做出表情,甚至活动手指了!
这看起来微弱的转变,在他们的眼里却不亚于惊雷炸响!任何一个关注als疾病的人都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这意味着怎样巨大的突破!
神经内科权威罗塞蒂?沃克嘴巴张大到能够吞下一整颗鸡蛋,他甚至取下自己的眼镜用力擦拭了一下镜片,重新戴上不自觉站起来。靠近投影幕似乎想要看清楚志愿者的脸部肌肉活动:“难以置信……难以置信……”
在重复念叨了十几遍之后。罗塞蒂终于想起站在身边的李杰。转身激动地抓住他手臂:“李先生,这是真的吗?你们的人造基因组是以什么为蓝本构建的?是什么样的图谱能够造成这样惊人的效果!?”
李杰按捺住拧断这个干瘪老头脖子的冲动,轻轻微笑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们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到眼前好吗?沃克先生?”
“噢!噢!是的,抱歉,李先生。”罗塞蒂…沃克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逾越,讪讪然干笑几声,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坐了回去。他当然明白这是李杰实验室的机密,不可能随便透露出来。不过那难以压抑的好奇心实在是难忍,简直让他有些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这个时候前来听取报告的众人已经完全乱成了一团,开始前后挪动,展开激烈的争论。李杰重重咳嗽一声:“我想郑重提醒各位,邀请霍金先生参与这项还处于试验阶段的人造基因组计划仅仅因为一个原因——对于霍金先生做出的巨大贡献,让我们不愿意再看到他忍受这种病痛的折磨。而这项研究,日冕公司还处于绝对的保密状态,并没有对任何一个方面公开。也就是说,在座的各位是第一批了解到这些资料的外人,希望能够替我们保密。不要对任何方面透露消息——相信这一点,同样有助于打消各位的疑虑。我们绝不是希望以此赢得关注的功利机构。”
艾丽森?理查德、赫兹列特?劳森和哈蒙德?卢修斯等人全都露出惊讶郑重神色,在一番交流之后,纷纷做出表态,承诺并不会在日冕公司之前透露这个消息。
“我还有一个问题。”罗塞蒂?沃克却没有顾得上这些,而是再次开口,不过这回他显然客气了很多,面上显露出几分忧色。“李先生这项实验毕竟还没有经过足够的人体案例验证,那位运动员身体机能和年纪仍然处于黄金期,他能够承受住基因置换的变化,产生良性反应,不代表史蒂夫也能够,毕竟……”
尽管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所有人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霍金的年龄和身体状况都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他能不能撑过替换的阶段,能不能产生同样积极效果,还真是个未知数。
这个时候,始终沉默专注看着李杰说话的霍金终于开口了:“很感激大家对我的关心,我真的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很多年过去了,时间仿佛漫长,有时候又转瞬即逝,太久太久了,久到我已经记不清当初还能够自由活动的样子。在我的一生之中,似乎随时面临着夭折的可能性,这让我意识到——生命是无比珍贵的,有大量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他的女儿露西有些焦急地上前,轻抚他的肩膀,担心他无法支持这样长时间的说话,不过很快被史蒂夫打断:“没关系的,露西,我一直都想再亲手抚摸你的脸庞。”
他的眼球和脸部肌肉不停活动着,组织着新的语言通过发声器传出:“生活是不公平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应该逆来顺受。恰恰相反,我认为不管你的境遇如何,都只能全力以赴走下去。布鲁斯已经是我遇到的最大惊喜了,事实上一开始我也担心他太年轻了。然而现在我不这样认为了,我也很高兴他再一次证明了我的观点——常识很重要,但也容易束缚住我们的思想,往往沦为偏见的代名词。我不禁在想,如果他成功了,那我就可以实现一直以来的愿望:在水中畅游,和我的孩子们嬉戏。”
露西泪如泉涌,俯在他的膝前,深深埋头,从她不断耸动肩膀,可以想见这位女儿的激动。而其他人也纷纷站起身靠了过来,用各式各样的眼神看向霍金。
史蒂夫继续说道:“即便这一次失败了,我们也不会毫无所获。那我至少完成了另外一个遗愿——为病友们做出贡献,这可比我之前成为研究标本的打算好多了。布鲁斯,你是一个杰出者,应该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吧?”
李杰毫不犹豫微笑:“我从不摔倒。”
然后他再次扫视全场,看着所有人一字一句说道:“诸位,史蒂夫是真正的天才,he_deserves_better。(他理应有更好的境遇)”
也不知道是李杰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在场众人,还是因为他们都对史蒂夫?霍金再熟悉不过,明白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此时全都沉默不语,再没有异议。
市长哈蒙德?卢修斯在征求过李杰的意见之后,向首相办公室打出了一个长达十分钟的电话。当他走回会议室的时候,径直来到史蒂夫的面前,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祝福你,先生。”
在他做出这个举动之后,所有的人都走上前来排成一排,用手抚着他的肩膀依次送上同样的祝福,这个近乎宗教仪式般虔诚的程序显然并没有预先排演或计划,完全是人们自发的举动。这其间蕴含的意味让翠丝特眼眶再次湿润,她发现不知道为什么,遇到李杰之后,自己的泪腺似乎都发达了不少。
最后会议室中剩下的只有茱迪斯和露西,李杰走上前蹲在史蒂夫面前,轻轻拍了拍他因为长期输液显得有些浮肿的手背:“史蒂夫,我在洛杉矶的房子有一个非常不错的泳池,想去试试吗?”
史蒂夫?霍金眨了眨眼睛:“我可是游泳健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兀鹫
(实在抱歉,太忙了,我争取晚上再赶一章,不敢打包票。)
黑色的轿车停下,乔斯琳?麦克卡斯齐穿着高跟鞋的纤细长腿迈出车门,一如往常神情庄重地走进位于国会大厦北区的走廊。
国会大门外喧哗阵阵的示威活动丝毫没有对她造成影响——那是由基督教神职人员团体“旅居者”(sojourners)组织的,为了抗议众议院共和党人提出的削减社会保障项目支出的预算计划。他们在大楼外静坐示威,高声合唱宗教歌曲,大声祈祷并喊着“停止削减(预算)”的口号。
如果是靠近外面的办公室,还真会被这些麻烦的家伙干扰到,不过身为众议院多数党党督导,乔斯琳的办公室显然位置足够僻静,各方面的条件都足够优渥。事实上,那些示威人员也折腾不了多久,不出几个小时,警方就会过来逮捕一些带头的,然后疏散楼前交通。类似的场景,在国会山每个月都能看见几回,早已经是家常便饭、司空见惯了。
这些愚昧的人总是那么天真,靠着满腔热忱和一己之勇到处示威、串联,满心欢喜总以为这些绵软无力的抗议能够让国会退让,该说他们单纯还是傻呢?他们永远看不穿,那些真正能够起效的抗议,往往都有政客大佬们在背后若隐若现的身影,单纯的自发抗议无非是给议员们增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和局限性,他们渺小的位置决定了永远无法了解世界的本质规律。
乔斯琳嘴角泛起嘲讽,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迅速换上一副亲切和煦笑容。同正对大门办公桌上自己的年轻助理加里?布莱特问好。
“早上好。女士。”
“早上好,加里。”
说话的同时,她停下原本向前的脚步,目光转向屋子的侧面,那里坐着一个身材高大、五官硬朗的中年男子,正好整以暇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手里的报纸。
对方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现她的到来,从容放下手里的报纸,轻轻折好放回桌上。对着乔斯琳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了笑:“早上好,乔伊。”
“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拉姆,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乔斯琳眼波流转,扫过对方的脸上,年过四十却依旧窈窕紧致的腰身划出一个优雅弧线,推开了自己在内间的办公室门。
拉姆?德雷(lahm?del?rey)站起身来,端起手边精致的茶盏,很自然地随在她身后走进办公室,同时丢下一句:“谢谢你的茶。加里,你总是知道我的口味。”
年轻的助理加里?布莱特有些激动地望着他的背影回答:“您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德雷先生。”
乔斯琳?麦克卡斯奇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和提包,却看到拉姆?德雷已经顺手关上门,然后先她一步坐到了椅子上,就像他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那样毫不客气——除了没有坐到办公桌的内侧主位。
不过乔斯琳对此熟视无睹,并没有露出不满或意外神色,因为彼此都已经相当熟悉了,完全可以跳过这些繁文缛节。
“我警告你,不要试图把我的助理撬走。”乔斯琳纤瘦手臂横在胸前,似笑非笑望着对方。
这些年轻人实在太嫩,很容易就对像拉姆这样的前辈产生崇拜感,席勒议员的前一位助理约翰就是这样落到了对方的手里。尽管加里?布莱特只是干一些打杂的活,但是同样已经用顺手了,难免了解一些自己的隐秘信息和细枝末节,关键时候容易被人利用,还是必须得牢牢拴住,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什么也没有做。”拉姆?德雷露出阳光的笑容,满脸无辜摊了摊手,不过很快又说道。“你得给年轻人选择的权力,乔伊,适当放松些,让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劳费心,我非常清楚对他们来说什么是最合适的。另外,你不是特意来和我辩论的吧?”乔斯琳没有兴趣就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她只需要确保对方收到自己的讯息就行了。像拉姆?德雷这样的超级说客,本身就和自己有着截然不同的理念,乔斯琳一贯认为金钱是精雕细琢的豪宅,漂亮好看但不能长久,而权力才是古老厚重的石砌宫殿,能屹立千年不倒。
至于拉姆?德雷——乔斯琳想起对方离开前任党督导办公室时和自己的最后一次谈话,那时候她还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新人议员,在告别晚餐上。这个极善权谋、熟知人心、富有魅力的男人笃定般说道:“只有持久的权力能够胜过金钱,但是权力从不持久。”
也许这就是他最终选择离开国会山的缘故。
拉姆?德雷笑笑举手做投降状:“我可没有拿过辩论大赛最佳辩手。”他所指的是乔斯琳,这位曾近的康奈尔大学最佳辩手。
乔斯琳可没有多少耐心和这个狡猾的家伙周旋,她最近的烦心事也不少,选区选民怨气沸腾,几个议员又不识趣地没有跟上队伍投票,排队等着她前去鞭打。“让我们跳过这个假装很热络、暧昧的阶段好了,那么,告诉我,像拉姆?德雷这样的大忙人,来到我的办公室想要得到什么?”
这些说客们就像是逐臭的兀鹫,终日盘旋在国会山的上空,只有看见食物的时候才会迫不及待俯冲下来,攫取自己的目标,堪称无利不起早的典型。
拉姆?德雷脸上露出混杂着惊讶和失望的神色,眼睛睁大:“这就跳过暧昧和**的重要阶段了?该死!这是我最爱的部分。”
然而乔斯琳丝毫没有理会,已经开始埋头整理桌面,完全无动于衷。拉姆才无奈摇了摇头,抿一口茶水:“看来你的心情不太好,那么我来的正是时候。刚才你问我想要什么?恰恰相反,乔伊,你应该问的是——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听说你最近有点小烦恼,对吗?”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某些意外掉队的老伙计,那不是问题,我会把他们引回正轨的。”乔斯琳心中一动,停下手中整理的文件,目光落到对方脸上。
她丝毫不意外拉姆?德雷的消息如此灵通,华盛顿很少有能够深藏不露端倪的消息,更何况这本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作为始终盘旋徘徊在高空的兀鹫,敏锐的目光和超高的专注度保证他们总是能够及时捕捉到猎场上发生的变化。
“得了吧,杰基。我们是老朋友了,既然要跳过那些客套,那么也应该坦诚一点对吗?”拉姆?德雷显然没有把她的反应当真,而是挥了挥手继续说道。“那些倒闭的药厂有很多人在上蹿下跳,看来你的背后也不太稳当。”
既然对方已经把话说明白,乔斯琳也就无谓继续伪装,她轻轻摩挲着手掌,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他们只是一时不高兴,发泄发泄怨气而已,何况我已经在准备提案为他们争取新的就业岗位了。”
美国的议员们都是从各个选区票选出来的,理所当然地——他们就与自己背后的选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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